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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九道:“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探子道:“都死了。”
宫九道:“是活死人杀的?”
探子道:“是。”
宫九道:“活死人都在哪里?”
探子道:“有两个已经回来了。”
宫九道:“我记得, 出去的有四个。”
探子道:“死了一个, 重伤了一个。”
死的那个轻功实在不怎么样,至于重伤的,只能说是他所刺杀的人家戒备森严, 但即便是如此, 他们的目标, 都死了。
宫九道:“也算可以接受。”
恐怕他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宫九又道:“活着的人就看着,下一次还另有用处。”
那人道:“是。”
宫九道:“至于死了的人。”
探子洗耳恭听。
宫九道:“算了, 反正也不会泄漏什么秘密。”
活死人活死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人怎么会知道?更不要说,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泄露秘密。
那就是死人。
他们都占满了。
还活着的俩刺客回到了一间院子里。
这院子,在应天的郊外,与宫九他们所处的位置不是同一地方, 但是院子的面积要大得多, 人也要多的多。
有上百人被挤在一间还算不小的院子中, 他们就像是猪猡, 就像是鸭子。
只不过是不会叫的畜生。
进来的俩活死人冷眼看着, 只觉得很大一部分在酒楼中失踪的江湖侠客都在这院子里露了面。
但他们只是一部分, 另外一部分,在哪里?
这里的活死人都不被当人, 是人就会思考,就会说话,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人,是畜生。
是畜生就要有人来管理,那些惯例的人武功并不是很好,也不过就是江湖二三流,与这些武功不济的活死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才回来的两个,那是这群活死人中武功最高明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前去暗杀。
但武功再强,又怎么样?
那二三流的管理人在回来的两人身上踢了一脚。
他们并不是与这两人有仇,只不过心情不够美妙,要随便找地地方泄泄火,撒撒气,这两人只不过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不过,在这里,只要是有神志的人,就绝对不会在乎活死人。
因为小老头就住在院子里。
踢了一脚的人道:“快回屋子里,快回屋子里!”
那语气,就好像在赶牛。
猴子的眼中还是一片呆滞,没有半分光亮闪过,身后的李小花与他一样,那人说一句话,他们就往前走几步。
但走几步,却又停住了。
他们不知道回哪里去。
莫非也是挤满活死人的院子?
那人看眼前的俩活死人,心中更是气愤,想着这些人真是蠢笨如猪,只知道向前走几步就不会再接着走了,难道还要他拉着手向拉着小朋友似的带他们走不成?
心中更是有无名火烧起。
抬脚,竟然还想踹一脚。
身边人及时制止他道:“你与活死人计较些什么,如果不下明确指令,他们哪里知道要回到哪里?”
那人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脚上劲儿大,如果把他们踢坏了小心岛主来找麻烦,在那些乌合之众中挑出来这么两个有用的人是很艰难的一件事,踢坏一个就少一个。”
他道:“还是说,你想用自己来赔?”
那人给说的打了个寒颤,终于放下脚,没好气道:“跟我走。”
两个活死人跟着他,绕过一道门两道门三道门,走进地下。
这是一条幽长的隧道,结构精巧,还十分隐蔽,在肉眼能看见的地方,不能看见的地方,有许多机关暗器,只有按照设计者的意思走,才能自由出入。
猴子鼻翼微动,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的味道。
这条隧道让他想起了倒塌的酒楼,死在酒楼中的下属,以及被泥土填充的暗道。
他鼻翼动了动,又恢复宁静,眼睛一斜,看见身后冰冷的人。
那人似乎也是一个活死人,因为他的脸很僵硬,不是被易容后的僵硬,而是易容以前,脸的表情就一直保持不动。
他的眼中也没有波澜,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将其看作为呆滞,但认识他的人却知道,这只是沉静的一种,代表着无休止的思考,对红尘事的冷漠,以及一往无前的坚定。
但这些情感,只有高手才能看见。
把人当做是猪猡的人,怎么可能发现?
就像现在,他们只要一伸手,前面的两个人就会死,他们的命门都暴露在别人手中,但却因为自信,而对即将降临的危机没有丝毫感觉。
西门吹雪的隐藏功夫,实在不是很高,就算是精妙绝伦的易容术都无法弥补。
易容术,可以让他长相上像另外一个人,但是气质?
没有人能让西门吹雪模仿别人。
算了。
猴子又移开视线。
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这条隧道,借助暗淡的火光,以极快的速度记下他们来的路,记下每一个机关在哪里,应该如何躲过。
他甚至还看见了一些绝世的,无解的机关术,比如说是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又或者是早已从江湖上消失的孔雀翎,这些东西,竟然会出现在一条地道中,也足够让他震惊。
他仿佛可以透过地道看见背后的敌人,这让他有点想要颤抖,但却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兴奋。
他可以私仇,他也可以铲除一个皇上的敌人。
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
如果说他什么是唯一确定的,那大概就是必胜的结果。
皇家血脉,岂是宵小可以窥探?
有人道:“到了。”
是那个对他们温和一些的。
两个带路人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他们面前,是很大一扇门。
门后面是什么?
西门吹雪眼神微动,他听见了呼吸声。
无数的呼吸声。
另一人粗声粗气道:“进去吧!”
漫长的地道让他更加不耐烦,但除了不耐烦,他眼中竟然还有隐隐约约的恐惧。
他为什么会恐惧,他究竟在恐惧些什么?
暗探不知道。
忽然,一不算苍老的声音从门背后传出来。
他道:“是谁?”
来人毕恭毕敬道:“是刺客,死了两个,回来了两个。”
男生道:“回来了两个?”
门,缓慢地打开了,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暗探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一个老人。
老人慈祥道:“辛苦你们了。”
他应该说的是带路的两人。
这两人或许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问候,很是受宠若惊,恨不得跪下来给小老头道谢。
但小老头却道:“不,我说的不是你们。”
暗探心道,不是吧。
汗珠已经摇摇欲坠。
果然,小老头道:“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又道:“莫非这里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
“是……”
谁还没有说出口,剑便出鞘。
剑光,一闪而过。
宫九在他的白屋子里。
屋子外面又蓝色的天,白色的云。
他忽然道:“叶孤城,现在在哪里?”
探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道:“他在应天。”
宫九眼中闪过了一道光:“应天?”
他又道:“林……死了?”
他甚至记不得林三郎的名字,能给他留一点印象,不过是因为林三郎主动要求用声东击西将叶孤城从京城调虎离山。
其实宫九无所谓,他心中甚至有隐隐的期待,期待叶孤城能够留在应天,期待他能够看见陆小凤刺杀皇帝。
只要想想这样诡异的画面,宫九就发自内心想要微笑。
但是小老头不允许,他虽然是个古怪而开明的老头,但是他的想法却要比宫九好懂许多,也要正常许多。
能让小老头觉得有趣的事情,只有造反,只有宫九当上皇帝,什么白云城主叶孤城,他最多只能记住他的名字。
不过只是一小辈,哪里值得他记得?
小老头是傲慢的,他只能看见玉罗刹,最多最多只能再看见一个宫九,所以他对外界的事情,并不是很关心。
他以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只是剑术稍微好一点的普通人,对付普通人就应该有对付普通人的方法。
他完全不能理解宫九对叶孤城诡异的重视。
探子道:“死了。”
他又道:“是被叶孤城杀死的。”
宫九道:“那叶孤城现在在做什么。”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那是期待。
探子道:“这……”
他忽然觉得很难以启齿,因为叶孤城原本并没有做什么,但他现在在做什么,就不一定了。
宫九道:“说话。”
探子道:“他或许正在鸳鸯绣被翻红浪。”
宫九道:“鸳鸯绣被翻红浪?”
等到他真正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呆住了。
宫九沉默一阵道:“你在愚弄我。”
他的语气很平淡,也很肯定,但是跟宫九时间很长的下属都知道,这代表他生气了。
九公子是很少生气的,但是他一生气就要杀很多个人,虽然他不是天子,却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是什么意思。
下属感觉到了宫九的杀气,立刻跪在地上道:“不敢。”
他吞咽一口口水,语速忽然变得飞快。
他道:“是白月明要去找叶孤城。”
只要是人,就想活下去,所以,即使他知道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死了,这时也不得不用一切力量,死里求生。
九公子是因为听见了叶孤城要鸳鸯绣被翻红浪而愤怒,但他的愤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觉得自己在欺骗他,既然如此,就要证明他没有在欺骗九公子。
果然,宫九听见这句话,身体周围萦绕着的杀气忽然一滞。
他道:“白月明?她与叶孤城有什么关系?”
宫九认识白月明,因为她一开始就是无名岛的人。
但她虽然是无名岛的人,却不是任何人的下属,来去自如,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只不过,这一位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似乎与小老头关系不浅,要不然她也不会愿意为了小老头修建密道,为了他研制□□,又或者是传递情报。
她一直是一个很有才华,也很有手段的女子,她做出来的暗器,甚至连妙手朱停都比不过。
但比她所制造的暗器更加有力量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绝世的容颜。
白月明的手很灵巧,但经脉却狭窄,天生不能习高明的武功。
但似乎是上天在这一处关闭了门,就在其他地方给了她开了一扇窗,所以她有与武功不相上下的底牌。
只要是见到她的男人,就很少有能够挣脱出来的。
如果她一挥手,就能有无数的狗趴在她的脚下叫唤。
但是白月明不喜欢这样,但凡是被他征服的男人,似乎就变得没有价值起来。
男人征服女人需要新鲜感,女人征服男人也是这样。
她目前为止没有征服的男人,就有九公子。
但是九公子钟情于沙曼,这样心有所属的男人,她好像也并不是特别有兴趣。
没人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些什么,就更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帮小老头做事一眼。
九公子也摸不清楚白月明的脑回路,他道:“她为什么要去找叶孤城。”
探子道:“她说要去感谢他。”
宫九道:“感谢?”
探子道:“感谢叶孤城杀了一点绿。”
宫九道:“一点绿,不是陆小凤杀的?”
叶孤城与陆小凤杀一点绿的时候很隐秘,就算是宫九都以为那时只有陆小凤一个人。
探子道:“但白月明说,是叶孤城杀的。”
他又道:“白月明说,那样的剑痕,绝对不是陆小凤的手笔。”
她是一个干精细活的女人,对于人死的伤口,自有一番判断,一点绿既然是她的丈夫,死后的尸体,他总是要打个招呼的。
宫九道:“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
探子道:“白月明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报恩,两年也是不晚的’。”
宫九听完竟然也是一阵沉默。
他道:“谁知道那女人在想些什么,就随便她去好了。”
他道:“你去看看叶孤城在做什么。”
探子:???
不就是翻红浪?
宫九道:“叶孤城是绝对不会与她有什么交集的。”
只有这点,宫九有蜜汁自信。
宫九道:“他又不是陆小凤。”
陆小凤:???
忽然被扯上。
宫九道:“你去看把。”
探子道:“是。”
身影一闪而过。
探子在小巷里穿梭,虽然九公子的命令,他们做下属的就算命不要了都要完成,但真接收莫名其妙的命令,心中却还是各种好奇。
九公子怎么对叶孤城那么关注?
他怎么就确定他不会翻红浪?
白月明怎么就要找个机会感谢叶城主了。
他感到这其中有一场大戏。
叶孤城其实是最懵逼的。
他不知道,怎么自己才准备去营救陆小凤,就有一个笑盈盈的女人送上门来?
而且还是来自荐枕席的。
叶孤城表示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见识过。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这种有身份地位的男子,总应该有几个红颜知己,就算没有,也应该有一心向上爬的女人自荐枕席。
但很可惜,白云城上下一片铁桶,是万万不会有这种心大的人的。
更不要说叶城主自带仙气飘飘气场,就好像人世间的**沾染到他的身上,就是一种亵渎。
甚至都没有人敢来给他做媒的。
这就导致了一种窘境,他都快要给叶孤鸿张罗着娶妻了,但是叶孤城自己还是一个孤家寡人。
大龄剩男。
还好有西门吹雪与他一道。
但是今天,他的男性魅力好像突然得到了验证。
有女人找上门来要与他来一发。
叶孤城很震惊,真不愧是古龙的世界!真是十分的开放了。
白月明看见叶孤城,也先是一震,即使她随后就恢复了巧笑倩兮的状态,但那一瞬间的愣怔一点都不作假 。
白月明是多少男人心中的白月光,是他们心中住在月亮上的嫦娥仙子,但她扪心自问,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全无世俗气息,不被红尘沾染的男人。
真就跟个仙人一样。
但随后她就恢复了灵动自然,白月明道:“你就是叶城主?”
叶孤城直视这忽然出现的女人,眼中清明一片,只有警惕。
无论他面前的是男人女人,好看的人还是不好看的人,叶孤城都会投以同样的视线。
但这视线对白月明来说却有些新奇。
一般人看她,都会先注意到她的容貌,而忘记她究竟是从哪里来,为什么来的。
并不是色令智昏,最多只是个美色惑人。
武侠世界的绝代美女,好像都有让人头脑晕乎乎的特效。
叶孤城道:“我是。”
他冷硬道:“你有什么事。”
叶孤城并不想与这人纠缠下去,他急着去救陆小凤。
他熟知武侠世界几乎所有套路,所以自然也知道,绝代佳人找上门,是个有八个都是来找麻烦的。
白月明道:“我是来感谢你的。”
叶孤城道:“什么?”
白月明道:“感谢你杀了我的丈夫。”
她道:“我的丈夫是一点绿。”
叶孤城花了一秒将一点绿从脑海深处扒了出来,他看这女人的眼光就不太对了。
两年前死掉的人,就算是感谢也不应该是现在吧。
叶孤城道:“免了。”
他当时就想走。
但白月明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感谢你的?”
叶孤城道:“我不想知道。”
白月明道:“你难道不曾听说过我的名字?”
叶孤城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听说过你的名字。”
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白月明道:“我叫白月明。”
叶孤城心道,哦,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
他对这人又默默打上远离标签,因为叶孤城知道,只要是能当上江湖第一美人的女人,背后都是一阵阵的血雨腥风。
叶孤城道:“我还有事,如果你要找我,下次再说。”
说完竟然就要走了。
但白月明还是没有离开,相反,他看着叶孤城,竟然忽然笑道:“你这人真是有意思。”
叶孤城当他是空气。
白月明优哉游哉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急着去找陆小凤。”
叶孤城的脚忽然刹住了,他道:“你知道什么?”
白月明道:“我什么都知道。”
她道:“就比如说,比起找陆小凤,你应该先找找看另外两个人。”
叶孤城眼神一闪,剑鞘上抬。
那是剑最容易出鞘的位置。
她道:“你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知道得这么多?”
叶孤城不说话。
她又调笑道:“你现在就有时间听我说话了?”
叶孤城道:“他们两人,怎么了?”
白月明道:“别急,他们现在还没有出事。”
她慢悠悠道:“我原本只是准备用男人都想要的方法来感谢你一下,顺便再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把一个黄毛丫头炒成现在的武林第一美人。”
她说的是张婉柔,当年剑鬼死后,她发誓再也不拿剑,就干脆直接归隐山林,之后竟然没有人看过张婉柔的人。
当时正好西门吹雪叶孤城两位绝世剑客争抢绝代佳人的三角恋故事被炒的沸沸扬扬,新鲜出炉的武林第一美人称呼就到了这从未露面的女主角头上,也是够阴差阳错的。
世人都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张婉柔的容貌不被人所知,反而在传说中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仙,白月明这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就成了曾经,很难被想起来。
叶孤城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你所谓的感谢方法,男人都想要?”
不想要的,他能直接说出三个,他自己,西门吹雪和洁癖成狂的宫九。
至于色魔小皇帝,那是肯定不包括在内的。
小皇帝:……
其实我只是一个迷弟。
白月明道:“你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世界上的大多数男人,都很希望女人用这种方法来感谢他们。”
她嘲讽一笑道:“尤其是江湖上的男人。”
叶孤城冷冷道:“你说这个,难不成是要我同情你?”
白月明笑道:“同情?为何?”
她道:“难不成江湖上只允许有浪荡子,就不允许有女人也这样?”
她道:“武功真如同曾经的大欢喜女菩萨,养上十个二十个年轻漂亮的男人有何不可?”
“男人以为我在感谢他们,殊不知他们也在取悦我。”
叶孤城心道,这思想够超前,但他真的不是来听白月明说大道理的。
他道:“你说完了?”
白月明道:“还没有。”
她又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不会想江湖第一美人用这种方法感谢他?”
叶孤城在不耐烦地冷笑。
白月明竟然意味深长道:“他们要不是心尖尖上放着一个女人,就是不喜欢女人。”
她道:“你放心尖尖上的女人,是张婉柔?”
显然,虽然面上不显,她还是对自己江湖第一美人名号被夺走念念不忘。
叶孤城冷笑着走了。
白月明又道:“别急,既然说要感谢你,我就自然要说到做到。”
她笑道:“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两个人,正在去吴明的山庄。”
叶孤城瞳孔一阵紧缩,吴明!
白月明笑道:“你果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孤城不回答,只是更加匆匆地离去。
因为他知道,如果对手是吴明,是那个小老头,即使西门吹雪与小皇帝的暗探头子都在,也绝对不能讨到好。
他忽然猜到了,究竟是谁,用了摄魂**。
竟然是吴明!
白月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摇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孤城顺着暗探留下的痕迹,将脚下的轻功运到极致。
他很焦急,甚至没有时间去通知其他人,因为叶孤城知道吴明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比宫九更强的人,意味着他的师父,而且这人与神秘莫测的玉罗刹不同,似乎还很有坏心。
他现在忽然能够猜到,究竟是谁能够知道玉罗刹的功夫,又能用摄魂**一下子做了几百个活死人。
就是神秘莫测的小老头。
叶孤城甚至在想,在自责,听见牛肉汤的名字,他为什么会想不到吴明,为什么会想不到,他也在应天?
无论是武功多强的人,在同时做了几百个活死人之后,一定是要休息的,而且是充足的休息,他不在可能在这时候日夜兼程,赶回无名岛或者是别的地方。
所以,他或许就和那些活死人在一起,同吃同住?
毕竟,再强的功法,都是有保质期的。
摄魂**能做一个一辈子的活死人,却不能做五百个一辈子的活死人。
叶孤城的速度更快了。
并非是对西门吹雪的剑不信任,只不过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宫九甚至是叶孤城自己,都应该是同一个境界的,只是有境界的先后之差。
但是吴明?他会不会是与玉罗刹一个境界的?
叶孤城与玉罗刹对战过,所以他知道玉罗刹的恐怖,也知道他武功的精妙,这样一个男人,他与西门吹雪加在一起,或许都不能对付。
更不要说吴明那里还有许多许多的活死人。
即使那些人的身手都不是很好,但他们都是一条心,都只听吴明的吩咐,西门吹雪想要脱身,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叶孤城的脚步更快,几乎都要飞起来。
小老头的庄子并不是很远,但是位置够偏僻,若不是暗探伪装成活死人来的时候一路留下了踪迹,叶孤城绝对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两个人。
但等他真的看见了,那不大的庄子中却已经是吵吵嚷嚷一片。
活死人,竟然从地底涌了出来。
叶孤城看着,一阵头皮发麻,这模样,就跟丧尸围城似的。
他先看见了暗探,因为他就在丧尸围城的中心,易容早就被摘下来,那张不太暴露在阳光中的脸,苍白得可怕。
他在屋檐上,下面的人都想用轻功或者想用爬的,上墙,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的。
暗探在这里,那西门吹雪在哪里?他的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拼命寻找。
竟然也在房顶上?
西门吹雪雪白的衣服上,有刺目的鲜红。
显然已经受了伤。
但即使是受了伤,他的眼睛还是鹰隼似的锁定在小老头的身上,身上的剑意没有因为疼痛而削弱半分。
即使,他的武功,确实是比不上小老头。
如果只有西门吹雪在这里,他或许就死了。
对剑客来说,最上等的死亡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次等的便是死在战中。
这虽然不是一种很令人满意的死法,但绝对不会辱没剑客的名声。
但是叶孤城,是绝对不会看见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知己,死在面前的,即使面前的人是小老头,他也要拼一拼。
更何况,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脚下一点,又是踏雪寻梅,竟然直接挡在了西门吹雪面前。
西门吹雪惊道:“叶城主!”
他常年透着冷意的声音中竟然染上了一丝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叶孤城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不应该去救陆小凤了?
叶孤城没有说话,他现在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对面的小老头身上。
他矮小,看上去又慈眉善目,从他的外表中没有人会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甚至还在江湖中培养出了许多隐身人,谋划出了许多的大案子。
对小老头来说,杀了皇帝,岂不是就是最大的案子?
他的武功,肯定很强,比宫九还要强很多,但叶孤城却不是没有机会,因为他才施展过摄魂**,有与西门吹雪交过手。
现在的吴明,比起他全盛的时候,应该要虚弱。
吴明叹了一口气道:“最近的小友似乎都很喜欢喊打喊杀。”
叶孤城不说话。
吴明道:“如果这世界上能够少一点这样的烦心事,我应该也能多活两年。”
叶孤城冷冷道:“可惜,你活不过这两年。”
吴明道:“小友觉得,我能活到什么时候?”
叶孤城道:“你只能活到今天。”
剑,从腰间拔出,在闪着雪白的光。
光似闪电,向小老头的胸前劈过去。
小老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拔剑,手中一挑,竟然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天残十三式!
两人的剑相交接,在接触的瞬间,竟然产生了强烈的气流。
那是剑气的碰撞!
小老头的眼睛陡然一亮,他手中的剑灵活变换剑招,人一侧身,快速逼近叶孤城。
他空出来的左手,竟然裹挟着阴毒的内力,向着叶孤城的胸膛拍过来。
叶孤城冷笑道,雕虫小技。
脚一点,竟然将身子腾起,居高临下又是一道剑。
他想劈开小老头的头颅!
小老头道:“来得好!”
竟然准备用剑去接。
这世界上有什么神兵利器,能够接下叶城主一招天外飞仙?
耀眼的白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叶孤城策马扬鞭。
他的身后,是重伤的西门吹雪,马屁股上驮着一个福大命大的暗探。
也正是叶孤城来的即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有事的。
西门吹雪毕竟是杏林圣手,就这一段时间的功夫竟然已经能够调整好呼吸开始疗伤。
西门吹雪道:“叶城主怎么会来此,陆小凤如何?”
他惊讶于叶孤城的出现,因为西门吹雪知道,叶孤城是一个非常有计划性的人,原来他们可已经分配好,他和花满楼一起去救陆小凤,至于西门吹雪则与皇帝下的暗卫头子一起去那些活死人来的山庄,看看到底有什么。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从零碎的记忆中拼出来一张地图,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
叶孤城道:“有一故人说,西门庄主有危险。”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就是被诱导着来救西门吹雪的。
叶孤城在心里犯嘀咕,那白月明与他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忽然给他送上大礼包?一看就很不切合实际。
更何况……
他想到了对方口中的吴明,心里又是一阵发堵。
如果那人的目的是让他来救西门吹雪,为什么会提到吴明的名字。
或者说,又为什么会猜到,他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真是未解之谜。
西门吹雪听叶孤城说话,闭目养神,也不多问。
他不需要知道叶孤城有什么故人,也不需要知道为何对方忽然知道他这里出了问题,他只需要知道,叶孤城放下手中的一切赶来,就是为了救他。
对一个剑客来说,被朋友救是不是一件惭愧的事?
不!
西门吹雪寒冰似的心中竟然升腾起一股暖流,因为他忽然感觉到,有一个叶孤城这样的朋友简直是三生有幸。
人一辈子,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这样的知己,就足够了!
吴明庄子中的马很好,速度也很快,有三个大男人,竟然不出一会儿就跑进了城中。
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暗探头子,伤得都并不是很重,所以他们可以闪进院子里,为自己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花满楼也在院子中焦急地等待。
他原本与叶孤城说好一起去救陆小凤,想不到关键时刻叶孤城竟然失踪了。
花满楼从来就没有想过叶孤城会临阵脱逃又或者有什么不光彩的举动,那些词放在他身上,绝对是一种侮辱。
他只是很担心,很担心叶孤城或许忽然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竟然没有按时出现。
但是等他真的闻到一丝血腥味,立刻大惊失色,花满楼道:“出什么事了?”
叶孤城道:“我没事。”
他道:“受伤的是西门,伤得不重,稍作处理就好。”
听见叶孤城的话,花满楼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的表情还是非常凝重。
他道:“出了什么事,这世界上,莫非有能让西门庄主重伤的人?”
叶孤城道:“这世界上,能让西门重伤的人却是很少很少,但我们就碰上了一个。”
若不是他表情较为匮乏,都要苦笑了。
叶孤城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走,将陆小凤也救回来。”
他道:“我恐拖得时间长了,会生变故。”
花满楼道:“好。”
玉罗刹飘在院子外面。
他现在甚至不敢随意离叶孤城太近,因为这小子近些年来境界上飚的速度实在太快,竟然已经可以隐隐约约感知他的存在。
玉罗刹操得是高深莫测人设,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一个毛孩子发现?只能躲到他的探测范围之外,在围墙上可怜巴巴地看着。
花满楼都闻到了西门吹雪身上的血腥味,玉罗刹能不知道吗?他的一颗心简直都要碎了,竟然还不能在阿雪受伤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只能一人发怒道:“真是个没有用的东西!枉费我将阿雪的安危托付给他!”
白月明竟然也娉娉婷婷地坐在院子旁的树枝上,树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她坐在其中,还真是像个不染红尘的女仙。
但是这女仙却看着白色的烟雾,一阵长吁短叹。
她道:“你既然在意,为什么不亲自去救他?”
玉罗刹道:“我不能去找他。”
他的声音越发地沙哑,也越发地失真。
玉罗刹道:“如果我靠近,吴明一定会发现我的行踪。”
如果被他猜出自己与阿雪之间的关系,对阿雪来说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玉罗刹与吴明的年纪差不多,他知道,那看似和善并且满腹诗书的小老头是一个多么阴险狡诈的狠角色。
他心狠手辣,趣味怪异,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玉罗刹还知道,吴明的心魔就是破碎虚空,再准确一点就是破碎虚空的玉罗刹,所以他绝对不能给吴明一丝半点的机会,如果他知道阿雪是自己的儿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白月明看他模样,心中也是明白,但她却有些不理解,这冷心冷情的男人怎么就被自己的儿子绊住了?
玉罗刹道:“如果你有女儿,或者儿子,或许也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
白月明道:“还是算了,我孑然一身,也图个逍遥自在,游戏人间。”
玉罗刹嘲讽道:“你不也有夫婿?”
白月明道:“他甚至都不能辨认哪一个是我哪一个不是我,这种男人,可不能用夫婿相称?”
她巧笑倩兮,如果看到的人定然无法判断究竟是一点绿利用了她,还是她利用了一点绿。
白月明又道:“你为何让我问他吴明的名字?”
她是个聪明的,也知道非常多秘密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总是非常会抓重点。
玉罗刹的眼睛闪了闪道:“你可知,何为破碎虚空?”
白月明道:“自是不知道的。”
这世界上除了玉罗刹,还有谁会知道?
玉罗刹道:“破碎虚空自然是突破眼下所在的三千小世界,看见更多的风景。”
白月明惊道:“那可不是传说中的飞升成仙?”
玉罗刹道:“什么是人,什么是仙,不过是人凭空想象出来的玩意儿罢了。”
他又道:“在触碰到破碎虚空的境界时,会出现某种征兆。”
白月明好奇道:“什么?”
玉罗刹道:“或许是看见三千小世界之外的景象,或许是通晓过去之事,又或者是看见未来。”
都是些人不会有的仙家本领。
白月明骇然道:“你的意思是?”
玉罗刹阴森森道:“我怀疑,叶孤城已经触碰到了破碎虚空的边缘。”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孤城:呵呵
我只是读过剧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