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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苡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骨子里的倔劲原来隐藏的如此之深,一朝爆发,竟会到达如此境地。
柳苡晴这一生都循规蹈矩谨言慎行,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任性过,虽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纵使飞蛾扑火亦义无反顾,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也不知该说是勇敢还是愚蠢。
柳富寿辰将近,如今却卧病在床,也不知是谁在柳富的耳边说漏了嘴,柳富得知柳苡晴如今的状况,顾不得是抱病在身,又跑了柳苡晴院子一趟。
柳苡晴身份尊贵,是不得让她亲临柳富这里的,寒叔纵然反对柳富的行为,也是无可奈何。
柳富去的时候,墨瑾之也在,听到夏言的禀报,如同没事人一般依然坐在远处,没有半点要退避的意思。
“请进来吧。”柳苡晴看了墨瑾之一眼,面色沉静如水,眸中思绪纷杂,让人捉摸不透。
“是。”夏言在两位主子面前巡视几回,最终还是带着无奈应声而去。
柳富进来的时候,看见墨瑾之也是一怔,随即快速的反应过来,看了柳苡晴一眼,毫无征兆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墨瑾之和柳苡晴面前。
柳苡晴倏地站起,震惊疑惑的看向柳富:“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柳富却没有理会柳苡晴如何,只定定的看着墨瑾之,颇有一番豁出去的气势,大声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看在晴儿一直以来如此尽心尽力的服侍您的份上,不跟她小孩儿心性计较!”说罢,还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爹爹!”柳苡晴惊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受伤和悲痛,却不曾往墨瑾之那边看上一眼。
过了好半天,墨瑾之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视线落在柳富的身上,却紧抿着唇未曾吱声。柳富以头叩地,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倔劲,似乎不得墨瑾之的答复便誓不起身!
柳苡晴依然在原处站着,双眸紧闭,脸上已是泪痕遍布,两手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身子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微微颤抖,显得孤苦而无依。
待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眸中已透露着丝丝坚定之色,拳头微松,在不知不觉间,两手心已是一片片的掐痕,柳苡晴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毅然决然的走到柳富的身边,随之一起跪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墨瑾之,如同从来不认识他一般。
墨瑾之等了许久,却不曾等到柳苡晴的一句话。她就那样安静的跪在他的面前,只字未语,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柳富似乎是察觉到了柳苡晴的存在,又惊又疑的看了柳苡晴一眼,眉头深深皱起,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却突然被墨瑾之的动作打断。
墨瑾之平静的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走过来,在柳苡晴面前停顿了片刻,在柳富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到墨瑾之沉默着提步离去,留给柳富一个决然的背影。
柳苡晴的眸光黯了黯,垂下眸来,不知是在想了些什么。
“晴儿,这……”柳富不懂墨瑾之的意思,愣愣的看着墨瑾之离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
柳苡晴依旧不语,身子却不似之前那般惶然无助,显得很是沉寂,沉寂的如水一般。
“晴儿,为何你,要让我来演这一出戏码?难道……”难道就不怕适得其反吗?柳富眉目之间尽是不解之色,终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柳苡晴突然抬起头来,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了柳富一眼,才低声道:“若不逼一把,这样僵着有什么意义?今日辛苦爹爹了。”
柳富轻轻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顾虑来。论及对墨瑾之的了解,纵然他这些年一心都扑在这上面,或许,还是比不上柳苡晴吧!又或者说,柳苡晴这是在赌,就算这赌注带来的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但是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柳苡晴这边!
自从有了这一出之后,墨瑾之和柳苡晴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
之前两人还是没什么交流,这次之后,墨瑾之更是天天不见踪影,甚至是到了夜不归宿的地步!
看着这样的局面,柳富本是忧心忡忡,可是在这等忧思愁虑之下,柳富的病不见加重,反倒是渐渐好了起来,不由得让人大呼奇迹。
柳富寿诞便是明日,已经将近夜半时分,墨瑾之依然不曾归来,柳苡晴的房间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动静。
“小姐,已经晚了,不如先去休息吧?明日怕是还要累上一天呢。”吹雪站在窗边,借着长廊上透进来的灯火,隐约看到柳苡晴倚着窗栏而坐,双手托着下巴,目光飘向天际之外。
柳苡晴似乎也困了,双眸眨了眨,却隐隐透露着狡黠的光芒,轻叹了一声:“是啊,明日还有得忙呢,只是今晚这戏,也是精彩不容错过啊。”
吹雪唇瓣翕动,眸中隐隐藏着担忧,终究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许是因为还是抵不过睡意的侵袭,柳苡晴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别有意味的最后再看了一眼窗外,瘪了瘪嘴道:“困了,睡吧。”
夜晚的柳府,比之白日安静了许多,除了来往巡视的护卫之外,不见任何人走动。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柳州首富的府邸,同样也是有宵禁的,入夜之后,除了重大的事件,任何人不得在府中走动。
可是这个规矩,从墨瑾之入住柳府之后,便形同虚设。柳富再如何霸道强势,也终究还是敌不过墨瑾之的不是!
正因如此,柳府护卫们就算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柳府的另一处院落中,就算是到了这个时辰依然是灯火通明,屋中一主一仆一坐一站,明亮的烛光映射出女子精致的面容,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都安排好了么?”那女子轻启红唇,淡淡的睨了那婢女一眼,眸中有着势在必得的信心。
“是,小姐放心,都安排好了。”那婢女脸上亦扬着笑容,微微福身,对那女子恭敬有加。
“小姐,大人吩咐过了,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小姐是否还需要准备准备?”那婢女显然没有女子有信心,犹疑着问道。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咱们这计划天衣无缝,还需要准备什么?”女子轻笑了一声,手中捻着一个小纸包,笑容越发的灿烂,“只要用上了这个东西,凭我和柳苡晴如此相像的面容,还怕他不上钩吗?”
“可是……”看着林盈盈如此信心十足的话,婢女还是有些担心,却没有再开口。
“倒是我在担心,这药包你得来的如此容易,是否真的有药效?”林盈盈犀利的眸光扫向那婢女,在烛火下仔细端详手中的药包。
“小姐请绝对放心……”婢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门口的动静打断。
“小姐,来了!”此时,另一个身着与屋内的婢女一样的人冲了进来,带着些紧张惊呼道。
“慌什么!”林盈盈呵斥了一声,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看着两个婢女熄灭屋内大多数的火烛,眼睛微眯,眸中有着一丝不甘的情绪。
没想到,最终她还是需要依靠旁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让从小便倍觉优越的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挫败感,仿佛是一种屈辱一般,紧紧地跟随在她的左右!
纵然心中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林盈盈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香炉旁边,将手中的那个小药包尽数倒在了香炉之中。
看着香炉之上袅袅升起的香烟,以及那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飘入鼻间,林盈盈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个笑容来。就算是替身又如何?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将他征服!
很快,屋外传来了动静,那俩婢女对视一眼,向林盈盈行了个礼,恭敬的退下。林盈盈眸中却突然闪现一种鄙夷来,不屑的扫过两个婢女,现在对她恭敬有加,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若自己没有这张脸,恐怕谁都不会正眼瞧她一眼吧!
她早有这样的认知,她从小生活在穷苦家庭,突然有一天,一个达官贵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给了她锦衣玉食,让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她恍若生活在梦中一般,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那段时间,她简直幸福到无法言喻。
直到后来,她遇见了刘卿卿,那个跟她长得足有七八分像的女子,从那时候开始,她已经有所察觉,直到她渐渐从梦中醒来,猛然发觉自己身边的人待自己的那份态度,那份带着鄙夷与可怜的态度,让她一下子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拥有之后再失去。有的时候,林盈盈对于这张美丽的面孔有着无穷的厌恶之心,它给她带来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终有一日走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