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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西来到天宏国际新大厦,现在她过来这边,门口的保卫们都不敢拦她了。大家也都猜到她的身份,是他们天宏国际身份尊贵的大小姐。
路小西在高枫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心情不安,高枫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另外还有几个副总裁也在这里。她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谈完了,便起身问高枫道:“听说欧言峰失踪不见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高枫从办公椅上起身,慢慢走向路小西,讶然皱眉,“欧言峰又失踪了?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了,你说他会去哪里?”路小西昂着脑袋,语气很急切,透着担忧。
高枫唇角略微抽搐,眉头又不解的皱了起来,“我哪知道,小西,又关你什么事?”
“我……我……我想去找他!”路小西吞吞吐吐好一会,最终坚定的说出口。
高枫的心像被锤子给敲了一下,“为什么?”
小西傻了?还要去找欧言峰,有什么用吗?谷琴的死,欧家已经忽略了她,这已经很幸运了。目前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躲得远远的,远离与欧家有关的一切人和事。
路小西望着高枫深邃而充满慈爱的目光,想也不想,很低声的说:“我喜欢他……”
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依然很喜欢欧言峰,想到他总是心跳加速,听到他有危险便想奋不顾身。
高枫不会像顾瑶或者其他人一样劝路小西想开或放弃,因为他了解路小西的内心,跟他性子一样,明明能够猜到最后的结果,却依然执着于追求那份过程。
他问路小西。“那你要爸爸做什么?”
路小西沉默几秒,说:“帮我,帮欧家,找他。”
“好。”高枫点头,断然答应下来。
路小西心情轻松一分,高枫愿意帮忙,找欧言峰便多了一分希望。毕竟相对来说。高家的人际关系要比欧家好。高家一般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结交的正道人士也比欧家多,欧家只是hei道势力分布广。
路小西依然抬眼望着高枫。大眼睛张得极大,黑黑亮亮,就像两颗闪耀的星星。然后她的眼珠子又上下左右,慢悠悠的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事。
“怎么啦?”高枫关切问。小女儿有心事,逃不过他的眼睛。
路小西是因为想到了那会的关灏天。转而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关灏天应该只是感激自己,纯粹的感激,并没有其他想法。摇头骗高枫说:“没什么啊,没什么。”
“哦。”高枫应了一声,随即脸上又绽开笑颜。扶住路小西的双肩,深沉感叹说:“爸爸今天挺欣慰、挺高兴的。小西你没把我当外人,主动过来找我。”
高枫说得路小西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唇后又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因为在学校,这学期路小西早没了一节课程,所以在时间的安排上她十分自由自在。
端芷鱼一离开他们学校,便立马打电话跟欧建国说了欧言峰可能在乡下这回事,欧建国迅速安排师梵派人过去找。
可是找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路小西外婆家所在的那个县,一个小县城、七个小集镇,包括所有宾馆酒店度假村都找过了,根本没有欧言峰到过的足迹。
高枫这边的人也杳无消息,找不到他。大家越来越觉得,欧言峰宛如从人间蒸发了,离奇诡异得堪比马hang370,怎么都找不到。
路小西也越来越绝望,精神越加萎靡不振。但她一向坚强,不停告诉自己,欧言峰吉人自有天相,只是现在躲起来缓和情绪,等过久了一切都淡了,那么他就会回来了。
路小西还曾打电话给端芷鱼,安慰她说不用太过担忧,言峰哥哥不会有事。
已到五月中旬,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炎热而潮湿的气息。过了这一学期,班上的人都会分道扬镳,进入社hui各个岗位实习,然后明年拿着战果回来换取毕业证。分开之前,班上组织了一场活动,即坐游轮出海旅行一周。
路小西跟爸爸妈妈说了一声,回神州国际大酒店收拾了一点衣物,便随班级大家庭出发了。
这次高枫和顾瑶很赞同她去,她闷得太久,去散散心是很有必要的,很不错的。
只是这回的游轮之旅,张飒没有参与,她要上班。最近芯梦公司的效益又在飙升,她业务繁忙。然而班上一共还是去了不下三十位同学,租的是一艘大型游轮,游轮上还有其他不认识的几千人。
下午一点,太阳炙热毒辣时,路小西他们到达泉塘港口,上到那艘游轮。好在游轮上海风呼呼,空气咸湿,所以也不觉得太热。今天路小西穿着一条与海颜色相近的中短裙,女神范的款式,搭配她的面容和身材,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娇媚而不清纯,简单而略显高贵。黑色的头发披着,如一只活脱脱的洋娃娃。
游轮上有老外,有各式各样的男人,与路小西擦肩而过时他们总会回头,远远的看见路小西走来目光也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路小西越长大越迷人。张飒没来,她便一直跟另外两个室友,蔡盈盈和苏佳颖待在一起。
他们所坐的游轮在大海中航行了近四个小时,傍晚时夜幕渐渐降下,天色悄悄变黑,海上升起了几颗星辰,跟着游轮也慢慢向一个深水码头靠拢。
码头所在的地区不是繁华的城市,也不是喧嚣的城镇,仿佛只是一座小村庄,没有高楼大厦,而且岸边石山起伏连绵。
整个下午路小西都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张望着海上的辽阔风景,借此敞开自己的心,让自己安宁。
游轮还在靠岸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事。
远远望去,那个码头上似乎还停泊着另一艘游轮,一艘大气而精致的游轮。它的船身与海水的颜色一致,但是帆是白色的,很白很白的。
“蓝色海鸥号……”路小西望见它时,心跳砰然加速。
欧言峰的游轮,蓝色海鸥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心里充满疑惑和期待,等到她所乘坐的这一艘游轮靠了岸,便跟蔡盈盈和苏佳颖说一声,然后立马下了,什么都不愿想,迫不及待的往几里之外的蓝色海鸥号上奔去。
蓝色海鸥号上也有许多关于她和欧言峰的记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记忆。无论如何她都要过去,哪怕此时船上没有一个人。
路小西蹦跶蹦跶,连走带跑几分钟,终于到达蓝色海鸥号上。
穿过甲板,直接来到第三层大堂,她站在那里轻喘着息,接待处的小姐一见到她,一眼便认出了她。
接待处小姐一脸的笑容好不灿烂,似乎很是惊喜,又似乎带着责备,说:“路小姐,你怎么今天才来?我们大少爷都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了。”
“什么?”路小西失声诧异。
欧言峰在这里?真的在这里?
接待处小姐又点一下头,说:“这段时间,我们大少爷一直待在顶层的房间里,都没怎么出来,你快去看看吧。”
路小西愣了一愣,因为太过诧异,一时间更加心慌,随即又很快恢复神智说:“好,我去,我这就去!”
另一个女孩子把路小西带到顶层,一边告诉她说,欧言峰来游轮上半个月了,一上游轮,就命船长开船,能有多远便开多远。船长在大海中开了一圈后又返程,前天才停在这里。整整半个月,欧言峰却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喝酒十分厉害,还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若不是房间里脏乱得连他自己都没法忍受了,喊她们进去打扫,她们根本都不知道。
那个女孩子将路小西带到目的地后退下,路小西一个人站在房间门口,站在这个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地欧。她突然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要不要进去。
目前,欧言峰已跟她没有一丝关联,他是谷琴的丈夫,虽然谷琴已死,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之间才更加不可能。他现在之所以痛苦,也全是因为谷琴的死对他的打击。
如果当初她没推谷琴下楼,不害谷琴住院,谷琴或许就不会死。他可能还在恨她,她有点害怕……
然而她又诧异极了,在她的印象之中,欧言峰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哪怕喝酒、抽烟,也不会有很大的瘾,而且他爱干净爱整齐,很是体面。
路小西的心里挣扎了好久,最终还是闭上眼睛,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她不能就这么走掉,好不容易知道他在哪儿,她要带他回去,大家都需要他。哪怕他真的敌视她、要驱赶她,她也忍了,不怕……
门铃响了好几次,都没有开门,路小西锲而不舍,一直按一直按,终于,门开了。
时间于此定格。
当那张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时,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欧言峰,无精打采,颓废不堪,仿佛吸du的人,整个瘦了一圈,脸上胡渣邋遢,丝毫没了从前那属于欧大少爷的贵气和风采。
路小西木然站着,原本清澈的眸子却在瞬间变得浑浊。
欧言峰扶着门把望着眼,眼底掠过一丝惊慌,但被他很快隐去,只是诧异冷冰道:“是你。”
他一张口,口腔里便有一股浓郁的酒气袭到路小西的面孔上。不等路小西应答,他又下意识的要关上门。
路小西见机赶紧跨进一步,身子横跨在门槛上,“言峰哥哥……”
她既然都来了,都看到他了,就不会再回头。
“滚!”欧言峰看到她倏而显得很烦,声音沙哑的斥她,眼神则如一头困兽,痛苦、难受、绝望,又如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什么,始终却抓不住。
他的手还是强硬地想要关上门,推着路小西,要把她推出去。
路小西定住不让自己动,又赶紧双手抓住门框的锁。
欧言峰厌恶偏一下头,加了一把力去摔门,门打在路小西手上。
“啊疼……”路小西失声叫道,声音带着哭泣,很是委屈,但是强忍着不流眼泪。
欧言峰听到她的哭声立马松了力气,门被反弹回去,他站着不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严厉而冷酷问路小西:“你想做什么,说,说完便滚。”
他不想见到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她,不想!
路小西尽快调整好自己,仰望着他,目光楚楚动人,赶紧的说:“我来找你的,你知道吗,你家人很担心你,所有的人都很担心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欧言峰轻抹一下唇。转过身子进屋去,却不忘讥诮她一句说:“假惺惺,够无聊。”
他怎会不知道家人很担心他、怎会不知道家人满世界的在找他?他刻意躲在这里,就是因为不想见到他们,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
路小西跟着他进屋,扑腾一下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强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宣泄而出。湿润了他的衬衣。
“不,不是的,我不是假惺惺。我一直在找你,找你……”她紧紧的箍着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背上,不让他再跨一步。不让他走。
没有他的日子,她朝思暮想。行尸走肉、生不如死,此时,她绝不会轻易放开他,也不要他推开她。无论如何都不要。
虽然她知道。他的心里,也痛苦至极。
欧言峰扒着她的手,路小西却执拗的越来越用力。就是不愿意松开,死死地抱着他。
“走。我不想见到你。”欧言峰冷沉着声音无力说道,“滚得远远的,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路小西,你给我滚。”
“我不滚,不滚……”路小西慢慢呜咽出声,又站直扳过他的身子,踮脚捧着他的脸,他脸上的胡渣都有些扎手了,“欧言峰,你躲得够久了,跟我回去好不好?不要这样让大家担心,也不要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让我走,你让我走去哪里?我知道你伤心,就让我陪你一起伤心好不好?我不会吵你的,我发誓,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仅仅只是看着……”
路小西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心疼欧言峰的泪水。在这之前,她从来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心竟可心疼一个男人到如此程度,宛如千刀万剐、痛彻心扉。
“走,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滚!”欧言峰更如发疯地推开路小西,扭头往里边走,颓废地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地面,沉默发呆。
他没有想过,第一个找到这艘船上的人,是路小西……
路小西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表情有些揪,眉头一直弯着,说:“言峰哥哥,我从来都没有可怜你,也从来不觉得你可怜。”
欧言峰瞪着路小西,双眸布满血丝,必须要克制自己,才能没有掐死她。
他不可怜吗?他欧言峰难道不可怜吗?新婚之夜,身怀六甲的妻子被她路小西推下楼,新婚的新一天,妻子被自己的新表哥谋杀。
而她竟敢和他说,她没有可怜他。他就觉得自己是一场笑话,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路小西嘴巴笨,说完这些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只是稍稍站起来,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庞。
欧言峰苍凉憔悴的样子,令路小西时不时的咬咬嘴唇,心痛,无比的绞痛。
欧言峰不明白她表情的意思,又忽然问:“你想说什么?”
他也懒得赶她了,实在是没有力气,而且这段日子以来的颓废,他受够了。生命短暂,不应该如此浪费光阴。
路小西也一直端详着他,说:“以前的你,是那样的光彩照人,容光焕发,现在的你不应该如此。琴琴没了,可是你还年轻,不是么,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而且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琴琴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她并不解释,谷琴滚下楼去,不是她故意所为,是谷琴首先找她麻烦的。她也不知道,欧言峰之所以如此内疚和痛苦,乃是因为他不爱谷琴,谷琴却因爱他而死。他亏欠谷琴太多,然而这辈子再也没法偿还。
“如果死的是你的丈夫,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路小西手一顿,原本良好的表情随即一垮,他这是因为心里不平衡,所以诅咒她以后的丈夫吗?
“你不能这么说话。其实,我还想跟你说,那天晚上在楼梯间,是琴琴先挡着我的。”路小西小脸上浮着一层极淡的戾气,终于还是对他解释。
欧言峰脸色微变,眉心也轻轻敛了一下。他沉默时,心里更是难受。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怪过路小西,他也知道她没有那么狠心,只是其他的事情了?当初,是她先放弃他的,如果那时她不放弃他,坚持跟他在一起,现在的局面是不是就不一样?
他终于冰冷一笑,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能?就是因为你,我今天所有的痛苦直接间接都是你造成的,我恨你,恨你将来的丈夫!”
路小西心口猛然一颤,欧言峰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脸色一红,狼狈地推开路小西。
路小西又紧忙握住他的手,不想他逃。
欧言峰如此,她便感觉到了,他依然在乎她。她拿起欧言峰的手,放在chun边亲wen,脸上忽然弥漫着幸福的浅笑,说:“如果你恨我将来的丈夫,那我这辈子就都不嫁了。”
“你不嫁了……”欧言峰问着,问着问着又缩回去,人显得更痛苦。路小西又站起来,抱着他的头,埋在自己xiong口,“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陪着你,我们在一起。”
“真的?”
“我发誓。”路小西说道,小牙齿露出来,很是开心,她好像成功了。
欧言峰抬起头看着她,路小西微微低下头,四目对望,款款深情流进彼此的眼底。
欧言峰的呼吸夹杂着一丝烟酒味,路小西又闻到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头,笑说:“言峰哥哥,你是不是应该去洗澡收拾一下呀,你身上的味道好重呀,都快变臭男人了。”
欧言峰:“……”
路小西很嫌弃的说,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把他放开,返身进浴室给他放水洗澡。
欧言峰进浴室后,她站着环视着这房间,里面全是烟头,酒瓶,这些天,他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烟,这看得路小西心中一阵阵抽疼。
她打开门,叫服务生员过来收拾东西,换床单。几分钟后房间内焕然一新,垃圾也被清理出去。
路小西打开窗户,让清爽的海风吹进来,散去空气中的烟酒味。
欧言峰在浴室洗澡洗头刮胡子。
出来的时候,他的整个人真的清减多了,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全是病态。
路小西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欧言峰怜爱的吻吻她的头,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小西。”抱着她的时候,欧言峰忽然喊她道。
“怎么啦?”路小西问,脑袋靠着他的心口,稳稳的贴着,就想距离他很近,更恨不得钻进他的骨头里。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欧言峰问他,然而原本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一句。
“偶然来的,我们班上组织大家来这散心。游轮靠在这个码头,我刚好看到了你的船。”
“嗯。”欧言峰漠然的应,他心情不好,也不想说什么了。
路小西忽然想起欧言峰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饿了,便从他怀中挣脱,去叫服务员,点了一些吃的给欧言峰。
很快服务员送了许多热的饭菜上来,欧言峰吃了一些便睡了。
路小西坐在床边看着他,想来他定是好久没睡了,才会睡得这么沉。
当欧言峰醒来的时候,夜幕完全降下来了,窗外全是暗的,伸手不可五指。海上也显得静寂,唯有海风呼呼的声音和海浪拍石的声音。
路小西坐在飘窗边用他的笔记本上网,欧言峰起身走了过去,手抚上她的脑袋。
一丝海风穿过飘窗刮进来,淡淡的水汽扑在他们的脸上,令他们觉得凉爽而惬意,路小西转脸望他,说:“言峰哥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