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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弗顿的最后一轮比赛也是在主场。古迪逊公园漫天歌声。
“我们追随你,我们追随尼克-弗洛雷斯!”
太妃糖上一次有机会参加欧冠的比赛,是在2005年的大卫-莫耶斯麾下,但当年他们在资格赛就被淘汰。而上一次他们能进入欧冠正赛,是在1970年。
尽管这个赛季,这支位于利物浦的球队没能拿到冠军,而且一直逼迫着曼彻斯特双雄直到最后一周才彻底退出冠军争夺行列,但这无疑已经是球队在英超史上,甚至近三十年来在顶级联赛中的最好成绩。
而这个成绩的缔造者,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加西亚,此刻正站在中圈附近,接受着古迪逊公园球迷们的欢呼和歌颂。
这片球场在历史上被称为“科学院”(School of Science),用来描述埃弗顿精密和巧妙的足球风格。而如今,这位西班牙少帅将这种东西重新带回了古迪逊公园。
这是一个成功的赛季,只是还不够成功。尼古拉斯把话筒递还给俱乐部的官方主持人后,面部表情微微有些复杂。这本该是他三十五年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然而不是了,在他刚过三十五岁生日之后不久就不会是了。
他穿着白衬衫,利物浦风很大,很快,之前半湿的衬衫就被吹干。他跟球员们绕场一周结束,走进了球员通道。他接受完电视采访走进了更衣室。他又说了几句,球员们都很兴奋。他们爱戴他,尊重他,并且对下个赛季充满向往。
他也如此。
之后,他往新闻发布会现场走去。在发布室外,他瞟了一眼悬挂在白墙上的电视。
天空体育正在播出曼联的夺冠时刻。
他用西班牙语低声咒骂了一句,带着极其微弱的笑意。何塞-穆里尼奥再次拿到了英超联赛的冠军。他想,下个赛季,我会从所谓的“导师”手里把英超桂冠抢过来。他很期待看到那时何塞的表情。
埃弗顿的新闻官过来说:“弗洛雷斯先生,看上去还得再等一会儿,拉涅利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他点了下头,然后继续昂着头看着电视。
插播了一会儿广告,他片刻走神。他不着急,但也不是很耐心。
他刚想低头,但他在短暂的片花里看到了落泪的女孩儿。
那曾是他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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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灵从媒体室走出来在电视上看到满脸泪水的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她很希望媒体们不要把在这个时刻拍下的照片作为新闻图片,但她知道可能很难如她所愿。
好吧,去他妈的。哭都哭了。她想。
她大脑没太思考,径直往更衣室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来,应该直接去餐厅。她又看了看表,六点多。她拐了个弯,往电梯方向走去。
一路碰到好几个俱乐部的员工,都或直接或间接地安慰了她几句。
她知道他们很有善意,但是她真的不太喜欢被这么对待。她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至少大部分时候不是。她更不希望别人觉得她是。尽管她知道流泪或者哭泣并不代表脆弱。多少球场上的铮铮铁汉都会在动人时刻流下泪水。
她走进餐厅。
今天洛夫图斯球场的贵宾餐厅没有在赛后招待VIP球迷,而是被俱乐部的高层、球队名宿、教练组成员和球员们包场了。
她的到来让整个餐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算是俱乐部内部的高度认可吗?
陆灵虽然却之不恭,但还是有点意外惊喜的感觉。这感觉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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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一个正式的餐会。
陆灵拿了一大盘食物,准备坐下好好吃一顿。她屁股还没挨着座椅,内森尼尔就坐到了她的对面。他也拿了一大盘食物。
她抬了抬眼,笑的极其虚假,“我真是意外你今天居然是一个人。”
“你不是坐在我对面吗?”身姿高大挺拔的美国人今天穿着一套极其高档的蓝色西装,笑的相当灿烂。但他说完,皱了下眉,“抱歉。”
“这让我更意外了。”他居然主动为他的“调情”道歉,陆灵有些意外和不解。
有服务生端着酒水盘过来,内森尼尔拿了一杯香槟,陆灵拿了一杯红酒。
“Well...我答应了派特。他说你是他的。我不应该说刚才那句话。”内森尼尔说着叉了一口贻贝送到嘴里,边咀嚼边赞叹了一句,“比我想象中要好。”
陆灵想着他说的话,他跟派特关系那么好了吗?派特告诉内森尼尔,她是他的。她对此有些不舒服。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大口吃着意大利面,又抿了口酒。
“克里斯汀,说真的,你是个非常棒的主帅。我很高兴球队有你,我想之后我们需要谈谈你的新合同。”
陆灵点了下头,反正她会交给史蒂夫。
“吃饭时说这个真是无趣。不如聊聊你跟我们当家球星的关系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还没睡?哇喔——”年轻的俱乐部主席声音不大,但是他的表情很夸张,“如果是我,这绝对不会发生。我听说你在床上很热情……抱歉,这句话好像也不该说。”随后,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些尴尬之色,他连忙喝了口香槟。
陆灵被他的模样逗笑。他是真的难以抑制调戏姑娘的冲动还是故意的呢?她居然有些分不清。
“内森尼尔……”
“内特,please!你叫我内森尼尔,我总觉得好像是我母亲在叫我。”内森尼尔湖绿色的眼珠转了转,“没错,真的只有我母亲这么叫我。她对全名有执念。”
“内特,我很好奇,你对于这些事情……”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在乎吗?就我个人而言,你的私生活是任何样子,我都尊重你。反正我的私生活已经够乱的了。”内森尼尔说着笑了笑,绿色的眼睛里有一半调侃也有一半认真,“不过,作为俱乐部的老板,我的确不希望你的私生活或者派特的影响到这家俱乐部的利益和形象。”他说着,冲她眨了眨眼,“或许我们两个私生活混乱的人应该……噢该死,你真的很吸引人,我老是忘记。”他说这句时目光微微冲上。
顺着他的目光,陆灵知道,自己身后有人。她回头,是派特。
这家伙刚才一直被莱斯和托尼拽着,聊了很久,估计耐心差不多磨光了。
他显然已经淋过浴,金色的头发看上去很柔顺。依旧穿着球衣,不过想必不是比赛时的那件了,而且换上了牛仔裤。他盘子里的食物不多。事实上,只有两片披萨和一点沙拉。
他低头冲她笑了笑,目光温柔炽热。她没有躲开他的目光,也冲他微笑。但当他看向内森尼尔时,目光变得有些冷淡。他坐到了她的身边,跟对面的俱乐部老板说:“内特,我很好奇,你有不发情的时候吗?”
“很少。”内森尼尔毫不介意地说道。他又耸着肩,把问题抛了回来,“你呢?我刚听克里斯汀说你们还没睡过。”
派崔克没再看内森尼尔,轻声问缇娜:“你告诉他这个?”
“我什么都没说。”她笑着摇头,继续吃着盘中的食物,已经吃完一半了。
“你好像吃的不少。”
“是的,有点饿。披萨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要尝尝吗?”
“嘿——”内森尼尔打断了他们,不满道:“这个桌上有第三个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派崔克抬了下头,“我只对特定的人发情。”
陆灵瞬间觉得自己脸颊烧了起来。她并非害羞,只是想到之前跟派特的那些亲吻,似乎有什么在心底酝酿着。派特看了过来,她冲他笑了一下,极其不自然。
派崔克注意到她有些泛红的耳朵和脸蛋,觉得又心动又快乐。他看着她,笑的有些恣意,也有些揶揄。
陆灵装作没看到。她吃完最后一口意大利面,喝完最后一口红酒,拿纸巾擦了擦嘴。
“Oh shit, 你知道你们看起来像两个愚蠢的teenager吗?!”内森尼尔原本还带着调侃的笑意说这句话,但当他放下刀叉,话锋一转,“说真的,我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之,别让这件事上新闻。这会是个巨大的麻烦。克里斯汀——”
陆灵看着他,美国人的目光这一回是真的很严肃。
“克里斯汀,这会比你和那个西班牙人的恋情复杂很多。相信我。就算我他妈的不在乎俱乐部的形象,但是你将要面对的压力会让你难以承受。至于派特,我想他倒是会成为男人们嘴里的‘英雄’……没办法,我们不活在一个完美的世界,性别歧视永远存在。”
派崔克的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他握了握她的手,她也握了握他的手。
陆灵看着内森尼尔,认真道:“内特,我很感谢你的忠告,也同意你的观点。但是这件事真的跟你想的不一样。”
“其实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媒体和同行还有球迷的压力,会把你吞噬。”
“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派崔克握紧了她的手说道。
“最好如此。总之,相信我。”内森尼尔说着站了起来,他重新恢复了微笑,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对了,子翔是个保守的人吗?”
陆灵回答他:“你是个保守的人吗?他跟你一样。”
内森尼尔刚离桌,就有几个俱乐部的名宿过来了。陆灵把手抽了回来,不露痕迹地吸了口气。她瞥了一眼派特,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内特的话对他有一定的冲击。
****
这个半正式的自助餐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而窗外的球场,一点一点地被重新填满。玻璃的隔音效果不错,但是依旧能听到外面球迷的声音。
洛夫图斯路球场的告别仪式即将开始。
陆灵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球场,好像所有的伤感的情绪都在比赛结束之后爆发完了。她依旧对这里不舍,只是确定自己不会再过于激动。
派特跟子翔、约翰、伊恩这些队友们站在另外一边。他自那之后,有点儿闷闷不乐,有人跟他说话,他只随便回两句。有时候望向她的目光很纠结。
球场里,灯光明亮,看台上升起很多肥皂泡。
陆灵回头望了一眼电视,天空体育正在直播洛夫图斯路球场的告别仪式。
外面,煽情的歌声响了起来。
然后,灯光熄灭了。
一片黑暗,伴随着欢呼声,烟火升起。
“真漂亮。”陆灵注视着球场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派崔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周围人很多,都在交谈着。
陆灵看了他一眼,那么英俊的面庞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忧愁,她有段时间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些了。她抿了下嘴,没说什么。
派崔克依旧盯着她。
他不能在这里吻她,不能搂着她,甚至不能牵着她的手。
这一切让这个赛季的英超最佳球员、英超最佳年轻球员、普斯卡什奖的获得者、英超金靴的获得者、被媒体和球迷看做未来金球奖的获得者——派崔克-安柏觉得很无力。
他的确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不能让她成为一个笑话。
烟火表演结束后是伴随着音乐的灯光秀。
这些都是暖场的环节,球场中央已经搭建起了一个小的舞台。
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布鲁斯出现在了台上,开始了一番精彩的个人脱口秀。之后,大屏幕上开始回顾QPR这个神奇的赛季。
名宿们早已出去。马上就是他们的环节。没过一会儿,他们坐着经典的黑色的英国出租车进入球场。
“还有比这更老套的吗?”内森尼尔笑着说。
陆灵瞥了一眼高大的美国人,“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一幕总是出现,开着愚蠢的出租车进球场。”
“你看,我们有时候对事情的看法还是很一致的,或许……”这一回内森尼尔适时住了嘴,派崔克正盯着他。
有俱乐部的员工催促球员们和教练们下去了,下一个环节就是他们了。
临走时,内森尼尔跟陆灵说:“你之后得来趟纽约,带着你的经纪人。”
“为什么不是你来伦敦?”
“抱歉,我最近可能不会有时间过来。我在曼哈顿等你。”内森尼尔说着瞟了一眼派崔克,“派特,别担心,我有自控能力。好吧,我没有,但是你总该相信你的缇娜吧。”
“我相信她,不相信你。”派崔克拍了拍内森尼尔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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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球员和教练们从中圈的舞台上走下来,这个告别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俱乐部请了一位知名歌手,现在是他在演唱歌曲。当他唱完这首歌,洛夫图斯路球场再次升起了烟火。这一回,比开场的烟火隆重很多,持续时间也稍微长一些。
陆灵跟她的球员们、教练们站在球员通道口看着这片球场。
烟火升空,短暂地照亮了洛夫图斯路。球迷们的声音她听不清明,她想,或许有人在这样的烟火之下哭泣、拥吻,又或者欢笑。
无论怎样,这已经是最后的告别了。
烟火结束,全场再次进入一片黑暗。
派崔克在这片黑暗中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她没有挣脱,事实上,她往他怀里靠了靠。感受到她的动作,他的手又紧了一些。
布鲁斯的声音响起:“是时候离开球场了!”
球迷们一阵喧哗。
几束灯光亮起,扫射着球场,主看台的巨型蓝白旗子落下,中间写着:
Farewell Loftus Road (1904-2017)
全场球迷唱起了队歌。
陆灵转过身,不忍再听。
别了,洛夫图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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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在更衣室门口跟每个球员一一道别,他们接下来会有三天的假期,但那之后就要进入备战足总杯决赛的训练当中。
当最后一位,噢不,当倒数第二位球员走出这个更衣室的时候,陆灵舒了一口气。
这是极其极其漫长的一天。她很疲惫。不仅身体上如此,精神上也因为情绪的释放,悲喜掺杂,很疲倦。
派崔克回来以后一直坐在自己的更衣柜前,也没收拾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更衣室里只剩他们二人。外面的球场早已安静下来,走廊上也没有了声音。
如此寂静。
他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陆灵想。她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
过了几秒,他抓住她的手沉声说:“内特说那些之前,我没有仔细去想过这件事。抱歉,缇娜。”
“没事,这没什么可道歉的。”她冲他笑了笑。
他看着她,她的眼睛已经不肿了,笑起来像新月。他又问她,“你跟内特说,我们之间不是他想的那样,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让陆灵有点茫然。她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你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
“……在餐桌上,为什么脸红?”
“因为想到了……”陆灵没有继续说。只是看着他。
“什么?”派崔克也看着她。
她的眉眼下意识地开始引诱他,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倾了倾身,靠近了他的脸。
派崔克一把扶住她的脖子吻住了她的唇。她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点儿也不温柔,从一开始就很激烈。两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他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她捧着他的脸,异常热情。隔着牛仔裤,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反应。
吻了很久很久才分开。
她的脸和脖子都红了。漆黑的眼睛有些迷离。
派崔克搂着她的腰,抵着她的鼻尖,在她唇边戏弄地问:“我想去洗个澡,你要加入我吗?”
她用上唇碰了碰他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我答应会怎么样?”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漂亮的蓝色眼眸里充满惊喜,尔后是浓烈的化不开的欲望。他把她抱了起来,她环绕着他的脖子,他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她。
然后,他把她抱进了淋浴间。
他放下她,锁上了淋浴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