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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迎接的不仅是赵魁,还有霍肆。
霍肆负手站在大帐门口,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了这丫头该怎么奚落才合适,既不能有损他男子汉大丈夫的光辉形象,又不能便宜了何子兮那个重权轻义的贵女。
马车在距离大帐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了。
霍肆高傲的下巴不禁又抬高了一寸,然后看到只有珠玉一人从车上下来,托着一个黑漆匣子走了过来。
站在霍肆身后的赵魁忍不住看了看他家侯爷的侧脸。
方才在大帐里,他家侯爷对西北凉庸关城墙修筑进度缓慢大发雷霆,把那个来送信的驿差训斥得不如一条狗。
可等传令兵禀报公主的马车到了军营门口,卫安侯的眼色未变,却突然间对驿差平心静气地说:“这事不怪你,你回去且把爷的话原样说给那几个货听听。”
驿差连连谢恩,擦着一脑门冷汗退出了大帐。
赵魁照礼要去迎接公主,他家侯爷竟然要亲自去迎,说是要看看那小丫头怎么把自己扔掉的脸面再捡起来贴上。
赵魁心说,爷,那脸面是贴你脸上了吧,那一层久经沙场磨砺的脸皮不够用,你还要贴上一层娇嫩的,冬天能保暖吗?
可他家侯爷还没等贴上一层公主的嫩脸皮,那珠玉就已经把侯爷原来那张长了茧的掼到了地上,赵魁赶紧低下头往后退了退,他可不想被训成狗。
霍肆的眼神真的是能杀人了,珠玉也是胆大的,只在最一开始看清霍肆的眼神的时候稍微顿了了一下脚步,之后居然挺直腰背一步一步视死如归地走到了霍肆的面前,双手把黑漆匣子捧到霍肆面前。
霍肆冷冷地看着珠玉。
珠玉说:“这里面有治疗烧伤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和一些上好的细麻带。我家主子说了,烧伤不能包扎,不过侯爷的伤口现在已经不只是烧伤,如果还是不能止血,绷带还是要用的。”
珠玉说完又想了一遍,没错,这就是她家主子的原话,没说错。
霍肆还是看着珠玉。
珠玉也不着急,就这么支着双手候着。
霍肆问:“没有别的话了?”
珠玉摇摇头。
霍肆突然抬手,“啪”得一掌,珠玉手上的匣子被他扫出十几步远,木头盒子哪里能经受得住开山辟路的力道,碎裂成好几块散落一地。
赵魁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珠玉瞧都没瞧地上的碎块一眼,做了一个万福,转身就往马车走过去。
赵魁不禁敬佩,到底是在皇宫里历练过的女人,要是卫安侯府里的女人看到了侯爷这一掌,非得吓尿了。
霍肆眼睁睁地看着珠玉上了马车,由一队侍卫护送着往军营外走。
侍卫?
霍肆一愣,珠玉的武功世间一流,皇宫里的侍卫没几个比她强的,万一遇事,那几个侍卫还得她保护,珠玉为什么要带着几个侍卫出来?
不对!何子兮来了!
霍肆猛冲出去,抢过一匹战马就去追。
赵魁和那个正巧拉着马经过的兵卒都傻了。
在卫安军军营门口,霍肆的战马逼停了何子兮的马车,侍卫们虎视眈眈看着卫安侯。
霍肆冷声问:“公主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啊?自觉无颜见卫安将士?”
何子兮在马车里僵硬了一瞬,想到霍肆为她做过的那些事,又想到了她对霍肆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愧疚。
何子兮朗声说:“请卫安侯上车详谈。”
霍肆也不矫情,从马背上蹦下来,没用任何人搀扶,一步跨上了马车。
珠玉自然乖乖从车里出来了,赶车的车夫有点迷茫,难道要带着卫安侯一起回宫吗?
何子兮瞪眼看着霍肆进了车厢。
这马车本来不小,可还是被霍肆那庞大的身躯瞬间占满了,车厢里立刻显得特别逼仄,何子兮不得不尽力往角落里挪动,可她有伤,挪了半天也挪走多远,霍肆就带着一身煞气坐在她旁边。
车里没人说话,两个人并排坐着特别尴尬。
霍肆鼻翼里都是女人身上那股甜甜的蜂蜜味,他一想,这女人虽然牙尖嘴利了些,说的那些话哪句都因该打屁股,可她这不都来军营探病了嘛,说明还是心软了,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计较的?
霍肆主动问:“你身上有伤,还到处跑什么?”
何子兮嘟嘟囔囔说:“你不也是?有伤还打什么木桩?”
霍肆瞟了何子兮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何子兮从怀里掏出一个很精巧的圆筒,圆筒两头有两片凸出和凹进去的水晶片,她说:“阴阳镜,又叫千里镜,隐卫用这个看到的……”
霍肆把这千里镜拿在手里摆弄,看了看窗外,问:“刚才珠玉给我送药,你在车里就拿这个看我?”
何子兮好像做坏事被捉一样点了点头。
霍肆顺手把千里镜揣进了怀里,说:“公主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下来?”
何子兮叹了一口气,道:“早上说的那些话虽然不中听,可都是我肺腑之言,我深知那些言语犀利,定是伤及卫安侯颜面,心中愧疚,不知该如何面对卫安侯,况且侯爷这伤也是为了我……”
霍肆那一番自我安抚好不容易按捺住的火气腾得有起来了,粗声粗气说道:“不愧是摄政公主,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手段使的得心应手。早晨刚刚给了一棒子,这就给霍某送药;待霍某喜不自胜公主这又给霍某来个一个当头喝棒。棒子也打完了,公主下一个甜枣什么时候给我?”
何子兮几次张嘴都无话可说,说什么都逃不过甜枣或者是棒子的套路,她明明是真心担忧霍肆自己糟蹋自己,可怎么被霍肆一说都变成了权谋?
霍肆看何子兮说不出话来,觉得是被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何子兮此次过来探望只不过是她又一个为了争取盟友的一步棋而已,毫无任何情义。
霍肆的气恼不比早上听何子兮说什么“得过且过”的时候少,他故意张开双臂说:“爷为公主受伤那是爷自己瞎了狗眼,竟然错看了公主,与公主何干?公主不是说只要一番云雨吗,这有何难?爷的龙虎之柱丝毫未损,只是手臂有伤,只能助公主一臂之力,烦请公主自行策马骑坐,爷静静欣赏公主动人的情潮,若有机会定要讲与乐师,为公主谱出一首惊世骇俗之曲,在虞朝上下广为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