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虚情假意

一帘媚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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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写完,霍肆立刻派人送进了宫里,然后就痴痴坐在书房里等着何子兮的回信,何子兮不喜欢这种“虚情假意”的情语,可偏他喜欢说给她听,如果不说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眼里卡得慌,何子兮哪怕是回一句粗话,霍肆也觉得有一块蜜糖在胸口甜化了。

    可这封情信彷如石沉大海,一直到月上中天霍肆都没有等到何子兮的回信。

    何子兮是读了这情诗的,只是看过就看过了,随手放在一边,接着批改折子。

    待这一天平稳度过,她洗漱完毕,披散着头发坐在含章宫的寝宫里看着窗外的圆月,莫名想起了霍肆的那句“弯弓向明月,弦肠一时断。”,那明明是一首示爱的情诗,可何子兮越想越是心底寒凉。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都是些陈年旧物,有黄玉天鹅印信,有一张泛黄的宣纸。

    宣纸上一排工整的小楷写道“明月一抹”。

    何子兮拿着那张旧宣纸呆呆地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把宣纸放回了盒子。

    第二天一早霍肆就请旨进宫,借口想得倒是冠冕堂皇,说是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摄政公主被猛虎衔走,滴滴答答流了一地蓝色的血,起床后越想这梦越是不吉利,一定要亲自给公主请安才行。

    何子兮轻笑一声允了霍肆的请安。

    何子兮刚起身,在卧房里梳头,前几日送来的小太监已经被程童教好了规矩,其中那个姿色上佳的被安排在了内院里当差,书玉出来交代主子已经晨起了,他猫着腰进来收公主的夜香。

    何子兮在铜镜里看了那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一眼,心说,程童果然是个有眼力劲的,走了一个程连,这新人就给她安排进了屋子。

    小太监前脚端着夜香从公主的卧房出来,珠玉后脚追了出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赶紧放下手里的物什,弓着腰答道:“回姑姑,小的程二英。”

    珠玉点了点头:“东西先放这儿,你跟我来吧。”

    程二英跟着珠玉又回了卧房,珠玉回了何子兮的话后候在一旁。

    何子兮已经梳洗完毕,书玉正在帮她上胭脂,程二英安安静静跪在门口,弓着的腰一下都没晃,稳得很。

    一直到何子兮打扮完毕了,才从铜镜里看了程二英一眼,道:“你这名字有些子意思,二英……家中老二?”

    程二英答:“是。”

    何子兮说:“亏了是老二,要是老三,本宫这里还缺了你一个吕布呢。”

    程二英赶紧说:“奴才就算是三英,在主子的掌心里也翻不出个花样来,最多也就是在戏台上多给主子多给主子添个乐子而已。”

    何子兮忍不住又看了这趴伏在地的小太监一眼:“是个伶俐嘴儿。这样吧,以后你每天来给本宫说上一段,评述也好,笑话也罢,总之就是要逗本宫一乐,要是说得好,有赏,说的不好……”

    何子兮走到程二英身边,俯视着程二英被衣袍紧紧包裹的后tun,圆圆满满的,道:“说的不好,本宫要罚。”

    程二英欢喜地领命。

    何子兮从含章宫出门的时候,程童在门口恭送。

    何子兮走到程童身旁的时候斜着眼睛瞄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几年来,她和程童之间说过的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程二英在后面把这一幕清晰地看在眼里,得意地微微一笑。

    何子兮的步舆在御书房前落下,霍肆盘着胳膊斜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看着何子兮。

    霍肆头戴黑曜石发冠,穿了一身黑色滚边的劲装,脚蹬一双黑色绣金的官靴,身形颀长,宽肩细腰,那两条长腿强健而笔直,就算是慵懒地靠在栏杆上,他也是美得好似从画卷上走下来的。

    霍肆的瑞凤眼弯弯的,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任何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可此时何子兮看向霍肆,总觉得那双眼睛里翻涌的煞气又重了几分,真不知又是谁招惹了这活阎王。

    何子兮走到霍肆身边,霍肆还是那么懒懒地靠在栏杆上。

    何子兮不发一言,提着裙角翩然进了御书房,既然霍肆想要在她这御书房的门外晒晒太阳,她这一国公主也不好太小气不是?

    霍肆一看那女人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走了,果真是当他不存在,霍肆眼睛一瞪跟在何子兮身后一起进了书房,在御书房里待命的隐卫侧身挡在霍肆和何子兮中间。

    霍肆正要翻脸,何子兮举了一下手,隐卫们退开了。

    霍肆一屁股坐到长条凳上,看着何子兮,问:“昨晚那诗……你收到了?”

    何子兮点头:“收到了呀。”

    霍肆皱了皱眉头问:“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何子兮眼角一挑:“有,当然有。真没想到西北卫安侯,那个邪佞之徒居然也有这等九曲心肠,只是不知……那心肠是真断了,还是藕断丝连,可还能续上?”

    霍肆的脸色更加阴郁,就连眼睛的弧度都抻平了:“公主不是不喜欢这些虚情假意吗?”

    何子兮端着茶杯走到霍肆身边,款款在霍肆身边坐下,把茶杯递给霍肆,说:“我也想过,世间那么多曼妙的诗词歌赋,也不统统都是讹言谎语,评判一个人是言不由衷还是有感而发,也不是仅仅凭着三言两语,应是日久见人心,所做既所想。侯爷从虽说甜言蜜语说过不少,可没做过背离子兮之事,子兮因着自己的偏见对侯爷气急败坏,实是不该……”

    “够了。”霍肆目光冰冷地看着何子兮,“公主之言句句在理,全都是静心思考之后得出的至理名言,可公主对霍某只心只有冷静之后的理智之心?上次公主只因为我说了句想要和公主多呆一会儿就让公主生气了,那时候公主怎么就不能冷静呢?”

    何子兮还端着茶杯:“这不是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任性了吗?”

    霍肆气郁得厉害,可又挑不出何子兮话里的错处,抬手一把打翻了茶杯,只能借着这摔摔砸砸出一口闷气。

    何子兮的嘴角抽了抽,委屈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倔强地不肯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