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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把家里的孩子都撵去睡觉以后,楼家大人们围坐在堂屋商量事情。
郑表爷首先发问:“表姑,具体是怎么回事,您给我说说,我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楼老太也没废话,立刻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下:“这个事情你是知道的,三年前你表妹夫没了,家里都要饿死人,我就让你表弟每个月给你表妹寄粮食和粮票回去。这么一来,家里就周转不开了。开始我们月月都跟街坊们借粮,后来就越来越不好借了。你也知道,救急不救穷,这借得少还好说,借多了可就不行了。”
听到这里,郑表爷埋怨道:“那姑你怎么不跟我说,都难到这份上了,也不跟你侄儿开个口!”
楼老太回答道:“那怎么能跟你开口,你那会儿自己都过得不成样子,下面还要拉拔一堆弟妹的。”
郑表爷争辩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您不来找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楼老太叹了口气,说道:“反正都过去了,就不说了吧!再后来你连家表姨就来了,说他家树礼结婚几年都没娃儿,想要过继猫妹过去当花种。我一想反正都是亲戚,住一条街上也能天天看见,就同意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郑表爷问她。连家接养了楼珩之后终于得了个亲孙子,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但是后续他就不清楚了:“他们现在不愿意继续养着猫妹啦?”
“要真是这样那倒好了。他们不愿意养倒是给我们送回来啊!哥你是不知道,猫妹在他家过的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楼珩妈一说起这事儿就要落泪。
从心底里她就不愿意把自己孩子过继出去,那时候是没办法,家里是真的没粮了,她也拗不过婆婆,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养了五年的孩子让人牵走。
“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这事儿郑表爷还是头一次听说。毕竟他离得远,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楼老太也不会随便跟他讲连家的不是。
楼际洲听媳妇和老娘说了一气,自己也忍不住了:“三月里在他家被打得满手是血的,发着高烧,你表姨还不肯放过。猫妹是被葛三媳妇和袁小姑奶给救下的。后来妈带猫妹去医院看病,人李主任说了,猫妹已经饿浮肿了,再这样下去就要饿死人了。他家也真是心狠,连饭也不肯给娃儿吃哩!我们忍不住,这才把娃儿给接了回来的。”
“连家表姨居然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树礼也这样?也这么刻薄的对猫妹?”郑表爷惊怒地问道。
“他?你就别指望他了,这就是个属马屎的。来我家求的时候就千保证万允诺的说一定会对娃儿好。等到有了自己的亲生娃儿,就任他老娘媳妇打骂猫妹过天。”说到这个楼老太就忍不住心头直冒火。
“头先猫妹跑回来过几次,你表弟妹给送过去,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说娃儿不懂事就好好教,不要狠打。人家答应归答应,到了下次照打不误,而且还要打得更狠。你表弟也去找过树礼,结果人家说工作太忙,管不住媳妇老娘!我们疑心他家是忌讳猫妹跟我们亲,怕养不熟,后来就没敢太接触猫妹了。谁知道他们还变本加厉了!上次把猫妹接回来,我们才从葛三家那里知道,这一家子就是把猫妹当丫头看哩!他们家哪样活儿不是猫妹干的?也就差吃饭拉屎不能让猫妹来替了!”
“这个树礼!我还真是看错他了!他小时候也不这样啊,怎么长大了就变了咧?”听楼老太这样说,郑表爷也很气愤,这得多丧良心才会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啊!这连树礼不是县委的干部吗?怎么会是这种做派啊?
“那姑你们现在想怎么办?是想正式把猫妹给要回来吗?”郑表爷问道。以他姑的脾气,估计是不可能让楼珩继续在连家呆下去了。
“是啊,从把猫妹接回来那天起,我就等着树礼上门了。结果他一直没来,只纵着他媳妇老娘来闹,说要把猫妹要回去。前两天还撺掇革委会的人开大会,这是要搞事情哩!我这心里拿不准,就想着把你叫过来,给你表弟出出主意。你在法院上班,文化水平高,我就想知道,这事儿要是闹上法院,我们能赢不?”
“我的亲姑姑欸,您可真是这个!”郑表爷一听乐了,给楼老太比了个大拇指:“您还知道上法院啊!”这年月,有法制意识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任谁提到打官司,都会觉得不吉利,有什么问题都是宁愿私下里解决的。再大的矛盾,经过街委会妇联厂工会之类的机构调解调解,基本上都能解决。
然而楼家这事却不是这些机构能够调解的。经过这些事,楼老太也看明白了,连树礼那就是个自命不凡的,只有他负别人,别人不能有半点负他。以前不占理的时候他尚且不肯让步,何况现在他是占理的。这事儿说到底,猫妹终究是过继过去了,只要他不吐口,楼家人就拿他没办法,猫妹就无法真正的回楼家。
“我就是想着,他要是不敢上法院,那就得好好地来跟我们商量。他愿意上法院那也行,这法院怎么判的,你总该比他清楚吧?你不是还在法院上班呢吗?反正你得帮我!”楼老太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嗯嗯,我肯定帮您的啦!这也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啊!”郑表爷想都不想地连连答应,言下直接就把自己跟楼家人归到了一起。
楼珩隔着窗户听声,心底是万分的奇怪,这郑家表爷跟自家是什么关系啊?从称呼上来看,也就是一远房亲戚,他同时还跟连家那边也沾着亲,怎么就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厚此薄彼了呢?
楼老太接着说道:“我是想着,拼着上法院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猫妹要回去!”她的想法倒是简单,吓连家人一下,他们要是肯退步那当然好。要是不肯,也只能指望法院工作的表侄儿给帮忙了。
郑表爷点点头:“嗯,我明白了。那您把这过继的事详详细细地给我说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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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楼老太说完,郑表爷表示不解了:“按照您说的,猫妹过继就没走正式的过继手续嘛!没走民政局,也没改户口。那猫妹就还是算你们家的娃儿嘛!”
“可是过继那会儿树礼他有写过继文书啊,我还按了手拇印了的!”楼老太补充道。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了。毕竟那文书上的手拇印是实实在在赖不掉的。
听到这话郑表爷乐了:“又不是旧社会卖儿卖女,按手拇印也不管事儿啊!再说了,这手拇印不是姑您摁的吗?又不是际洲摁的,直接耍赖也照样行得通啊!这事儿上不上法院都是他们输的!”
“啊,耍赖?怎么耍赖?”楼老太不明白了。她摁的和她儿子摁的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猫妹过继给人家了。
“不上法院的话,您就直接说您是文盲,那文书是他们骗您摁的手印。您原先只是打算把猫妹寄养在他家一段时间的。您一个老太太,谁知道您其实是认字的啊?总之就是不承认过继,只承认寄养。反正当时写文书的时候只有你们两家人在场,又没个人证的。要是际洲摁的那就不好说了,因为大伙儿都知道际洲他认字。而上法院的话,那就更简单啦,法院只认户口本啊!管他有什么文书都没用!”
郑表爷最后总结道:“这事儿根本就不用担心,猫妹他们肯定是抢不走的。姑你们到时候就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楼家娘儿仨听到郑表爷的分析,心里也有底了,纷纷对郑表爷表示感谢。夜也已经深了,几人谈话结束后也分别回屋休息去了。
楼老太回了屋,正不疾不徐地脱衣服,冷不丁床脚那头蚊帐被撩起,两颗脑袋探了出来:“奶!”
楼老太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打碎放在柜子上的油灯:“作死咧!这么晚不睡觉,你们是要去当妖精啊!”
楼瑛兴致勃勃地问她奶:“奶,表爷这回来我们家就是为了猫妹的事么?那他打算住多久啊?您留他多住些日子呗!”
楼老太骂她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这么晚还不睡觉是想找打吗?”
楼珩其实也想问,只是看她姐被骂了,于是决定婉转一点:“奶,表爷经常来我们家吗?他为啥给我们家拿这么多东西啊?”
这回楼老太倒是没有骂人,家里的亲朋楼瑛当然都认识,但楼珩可是不熟悉的。既然她发问了,还是要给她讲清楚亲疏远近的。
“你表爷是个好人哩!打小就听话,也有本事,跟咱家也亲近。你没事可以多跟你表爷学学……”楼老太的话很笼统,只是概括了三个重点:这是咱家的人!这是咱家的人!这是咱家的人!
楼珩听了一堆伟光正的形容词,还是一脸的迷糊,幸而善解人意的楼瑛出来给她答疑解惑:“表爷小时候被奶救过哩,所以一直跟咱家很好!我最喜欢表爷来家了,每次他一来我们就有糖吃!”
这倒是说得没错,楼老太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
楼瑛一看得到她奶的认可,顿时兴奋了:“你想不想知道奶是怎么救的表爷?”
这个就不用知道了吧……
楼老太闻言立刻咳了两声示意楼瑛打住,可惜急于给妹妹剧透的楼瑛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告诉你哦,表爷他小时候不小心掉粪坑里,还是头冲下栽进去的。幸好奶那会儿刚好去上厕所,看见粪坑里有两只鞋,就给抓住提起来了。结果拉上来一看,是个小孩儿,洗干净才发现是表爷的!”
呃……表爷,请收下我的膝盖。比起表爷的经历,楼珩顿时觉得,楼瑛吃蟑螂什么的简直是弱爆了!表爷才是真正的勇士!
油灯跳动着,楼老太的脸在灯光下变换着明暗的色调,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突然觉得鼻子痒痒连打了几个喷嚏的郑表爷:嗯,是谁念叨我了?还念叨了这么多次。
“睡觉!”楼老太毅然决然地吹熄了煤油灯,悻悻地上了床。看来她英明神武的表侄儿,在她孙女面前永远都会是粪坑里掏出来的样子了。都怪际洲!好好的都跟娃儿们乱讲了些什么!
房间里已经开始打呼噜的楼际洲:又怪我?明明是妈你过年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