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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喝酒,如何?”凌天清觉得不管怎样,先把花开放倒再说。
船已掉头,如果花开不是凌谨遇,她还能逍遥度日。
如果花开是凌谨遇,那么……她早就逃不掉了。
“你灌不醉我的。”花开笑了起来,虽开着玩笑,却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喝酒不一定要醉。”凌天清老脸不红,坦坦荡荡的说道,“花到半开,酒至微醺,才是境界。”
“莫非,你觉得今夜可以圆房了?”花开笑的更温柔,更坦荡的提醒,“我只知,我们这种关系,若是再喝点酒,晚上会很忙。”
“上次……就是因为喝醉了睡一起,所以你才第二天早上提出恋爱的?”凌天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眯了眯亮灿灿的眼睛,问道。
“大概因为我以为你是容易酒后乱性的女人,所以,觉得很好勾搭。”花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所以,提出恋爱,也不过为了享受美人在怀的快乐。”
“这和你当初说的可不一样。”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终于笑了。
“男人嘛,总是喜欢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卑鄙龌龊的行为。”花开笑道。
“有人说爱情,就是想卸下所有的伪装,又想带上最美的面具。”凌天清盯着花开的眼睛,嫣然一笑,“不知……你是不是也会如此。”
“你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有爱情了?”花开不答反问。
虽浓云掩盖了星光,但在许多夜光花草的掩映下,花开的面容有些太过白皙,眉眼如淡墨泼出的山水,隽久而温和。
虽凌天清一直没有评论过花开的长相,但他的确巍巍如玉山,浑身上下透着干净到极致的气质,哪怕第一面,他直白的说着是上来抢船的,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在越来越刷颜值的时代,这种长相无疑很吸引人。
不过凌天清一直没有因他的色相而动过心,她第一眼看中的,是花开身上那股矛盾而又独特的气质。
仿佛花开的灵魂和长相,是分离的。
花开这幅皮囊下,住着一个孤独的灵魂。
孤独,渴望着温暖,却不屑开口去恳求别人给与这温暖。
而温暖也从未眷恋过他的灵魂。
就像穿越过来的凌天清,拼命的找寻回家的路、拼命的寻找温暖的家,可温暖,也从未眷恋过她。
“大概吧。”凌天清盯了他好久,才伸出手,微微一笑,“如果你能在我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又能带上最美的面具。”
“你的要求……真高。”花开握住她的手,“我只能努力做到。”
“那么,想喝什么酒?”凌天清拉着他往前走。
“你真的想与我进一步发生关系的话,那就喝烈酒。”花开认真的建议,“越烈越好。”
“都说了花看半开,酒喝微醺,醉了什么都干不了。”凌天清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你是真的准备今晚……”花开的掌心竟渗出一丝汗来,黏在凌天清的手上,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但不管是兴奋,还是紧张,都不该在他身上发生。
因为花开的性格,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有过激反应。
“期待吗?”凌天清察觉到他的反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花开沉默半晌,终于说道。
“我就是在开玩笑。”凌天清哈哈大笑起来,举起他的手,俏皮的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眸。
“……呵。”花开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失落,但好歹松了口气。
今晚……他可什么都做不了。
光是要维持花开这副模样,就已经痛苦的浑身冷汗迭出。
……他的衣袍全湿,并非厚重的露水,而是虚汗所致。
寒毒每每发作,都耗尽他的气力,再加上这艘船上必须靠药物维持小部分内力,导致现在每走一步都气虚的想晕,要真的上床……
凌谨遇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第一次对这件事有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不过,你果真是性、冷、淡。”凌天清一副“被我试出来”的表情,笑道。
“……什么?”花开还没松完一口气,差点又呼吸不畅了。
“你这种人,只想恋爱,享受女人冲淡孤独感,对两性关系接受度,也仅限于此吧?”凌天清凑近他,黑色的眼睛像是被浓云也挡不住的星辰,又亮又美。
真是冤枉!
凌谨遇连“恋爱”这个词都是以前从凌天清这里学到的,在此之前,他对两性之间的关系,看的超级简单。
“……”凌谨遇无言以对。
他快维持不住花开这幅模样,尽力敛住身上的气息,连话都很难说出。
今晚,他真的有心无力……
若是换做之前任何一天,他都可以以花开的身份,花开的容貌,和她做任何事。
他不会嫉妒,不会抓狂,因为在他成为花开之前,他已经从上一次的失败中,吸取了太多的经验。
凌谨遇……是真的想用一个新的身份,与她有一个新的开始。
这个身份,可以是永久的。
他在凌天清离去之后,有狂怒,有失望,甚至有无法抑制的恨……
但最终,他从种种复杂痛苦的感情中,找到那被隐藏在怒火和恨之后的本心--爱。
若非是爱,他为何会痛苦?
若非是爱,他为何放不下?
恨一个人,他可轻易灭掉对方,或无尽的折磨。
可若对凌天清如此,最终受到折磨的,还是自己。
凌谨遇在龙楼内静思了七天七夜,在毫无凌天清消息的日子里,他想寻找……寻找他们关系的本源。
他不想再错过和失去什么,因凌天清走后,再无东西可失去。
凌谨遇永远记得,凌天清那一夜对他说的话。
“碎了的东西,即使再拼凑,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强行去修复、粘合,只可能划伤到自己。”
“我给你的心,被你摔碎了,你以为,只要哄哄,就可以将就着拼回去?”
“凌谨遇,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感情。”
“越珍贵的,越独一无二的,若是碎了,就越无法还原复刻。”
“你丢掉的,我不会……替你捡起来。”
“人生的珍贵之处,就在于……不能重新回到过去……”
“一旦发生了,经历了,就无法再改变那轨道……”
“抱歉,你要的东西,我也没有了……”
那些话,在她消失的日子里,日日夜夜在耳边盘旋着,提醒着他再也无法拼回那颗独一无二的心。
但!
若是他放弃呢?
放弃去捡那一地的碎瓷片。
放弃去修复,放弃强行将她重新组装回来呢?
他可以……将这些已经打碎了的,丢到熔炉里,重新制造出胚身,在上面,一点点打磨出美丽的花纹……
是的,他决意重造。
只是,跳入熔炉里的,还有他自己碎了的心。
所以,扮作花开,他已做了重生的觉悟。
或者说……牺牲的觉悟。
人生就像一个瓶子,装的东西有限,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放弃另外的东西。
而他,终于知道,此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装一个女人在里面。
“你是不是不舒服?”凌天清又盯了花开的脸很久,突然又问道。
“只是觉得你突然愿意喝酒上床……有些意想不到。”花开真的不舒服,已经不舒服的想死了。
因为没有多余的内力维持肌肉,导致肋下的肌肉不停的颤抖,让绿影处理过的伤口又有崩开的危险。
“恋爱的最终目地不就是为了上床?”凌天清见他额上有些虚汗,伸手替他擦了擦,反问。
而凌谨遇已无力阻止她的任何举动,只轻声道:“灵与肉,我更想要前者。”
“所以,你是性、冷、淡。”凌天清突然笑了。
此刻,凌谨遇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怎么也不可能和这三个字挂上钩!
真想立刻提枪上马,大战一场,让她瞧瞧究竟谁到最后会哭。
但今晚……他轻微一动,就要血崩了……
“不过,灵与肉,我也会要前者。”凌天清笑眯眯的拍拍他,“咱们不愧合拍,我也是性冷淡……”
请不要再说这三个字!
凌谨遇差点被她拍的吐血,只觉得肌肉绷紧,肋下的伤口已经撕裂了……
“主子,船医四处寻您,到服药时间了。”
就在凌谨遇真的撑不住的时候,账房先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握住凌谨遇的手,急急道。
一股热流从清虚上人的掌心传到凌谨遇的内力,帮他勉强维持着花开的模样。
即使这样,凌谨遇也觉得支撑的四肢百骸都痛苦难耐。
“我尚未……”花开轻轻浅浅的开口。
“你先去吃药,我去餐厅等你。”凌天清倒是体贴的挥挥手,说道。
花开想了想,矜持的点点头,被账房先生急吼吼的“拉”走了。
而凌天清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也松了口气,转身往实验室方向跑去。
她还是不放心叶城,得在观察室加把锁先。
他们前脚刚走,豆大的雨点就从天而落,噼里啪啦的砸在发着光芒的花草树木上,溅起一颗颗亮晶晶的水花。
这些天然的无根淡水,会流经整个船身,最终收集到淡水贮存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