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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悦一路跟随住持而去,其余的女眷都由各人带过去了,因为早就安排好了,除了葛倩君一间厢房靠着她,其余的皆按照规矩来,故而,她在的这个院子倒很安静。
章嘉悦向住持讨教了些佛法之后,住持下去安排事情,正好扶桑回来,扶桑那丫头亦十指并拢,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娘娘,夫人没来,说是人多,她怕热,便在家了。”
章嘉悦点点,也是这个理,要是可以,她情愿不出来。
正欲打打扶桑去寻葛倩君,她却自己跑进来了,而她一身的衣裳,倒令她惊讶了,只见葛倩君一身粉红色的少女装扮,若她不是识得,恐怕也认不出她已经成婚了,章嘉悦一时哑然。
葛倩君倒先开口了,“怎么样?”
“你……这是要……”
葛倩君抓住她的胳膊,颇为神秘的凑过去,用一个手握成环形,凑到她的耳朵边道,“我们出去走走,这样闷着太无聊了,况且你不想知道那个柳家小姐的性情?”
章嘉悦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和扶桑换了衣裳,只不过柳家小姐出席过宴会,她这么一去,岂不是认出了她。
葛倩君一脸白痴的看着她,“谁能想到,当今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竟然会打扮成一个未出阁少女的模样,况且宴会人满为患,凭她的地位,只能远远坐的,不得上前,她如何得知你的容貌!”
章嘉悦倒把这个茬给忘记了,随即和她出去了。
路过女眷院子,章嘉悦正欲进去,却被葛倩君抓住了,“她不在这里。”
“女眷不都在这儿吗?”
“我以心儿的名义,将她邀约出来了,现在她正在外面等着呢,走吧,一起出去看看吧。”葛倩君一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将来她的女儿比了下去。
主仆四人一路而去,还未到门口,便看见一位身量不高的女子站着,穿着青色半新的袍子,她这衣裳并不显眼睛,好像刻意将自己隐藏在人海中。
头发简单的别了些发簪,不张扬,打扮的恰到好处。
章嘉悦一眼,便看的出来这女孩子不简单,以她这般年纪,该是最爱美的,她同年纪的女子不少,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意图想入她眼,而她却不同,要么就是心思太深,刻意而为,想要反其道而为,要么就是心思便是如此。
这样一来,这一趟,倒真的没白跑。
“姐……”俊儿正好跑过来,看到章嘉悦,也看到前面的柳家小姐,又看了看四人的打扮,便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路过她们的时候,也只是躬身行礼,柳家小姐自然听到声音,转过身欣喜,“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你怎么在这儿?”
“郡主让我在这里等她。”柳家小姐一五一十的道。
俊儿点点头,目光却瞥了过去,甚是奇怪的看着旁边的两人。
章嘉悦拼命忍住笑,这两个孩子还没及笄及冠呢,倒先将终身大事解决了。
章嘉悦上前一步,“方才我路过的时候,王妃说郡主睡着了,让我见到柳小姐的时候告知一声。”
柳家小姐福了福身,道了一声谢,眉头却皱了起来,面前这两人,容貌都是极其出色的,况且周身的气质都不凡,想必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柳家小姐不认得我们,我们却认得柳小姐,既然有缘,何不一同走走。”葛倩君开口邀请。
柳家小姐看了一眼俊儿,才点点头。
俊儿自知姐姐这是在试探,也没有跟着,索性他对于柳小姐的为人处世都很信的过,若过了姐姐这一关,他和柳家小姐的亲事也就水到渠成了,父亲就算看不上柳家的门第,皇后都说话了,他总不好在说什么。
四人行,变成五人行,章嘉悦一路上都在观察柳家小姐,只见她一步一态,都极其规矩,丝毫不敢超过她们一步,又不会远远落于她们之后,同她们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章嘉悦捏了一片叶子,“这个季节,出来走走,倒是解了闺房中许多倦气。”
“是啊,山间泉水叮咚,树上鸟儿鸣唱,真真空灵幽远,惹人向往!”柳家小姐接言。
章嘉悦嘴角上扬,目光中露出赞许,这女子,倒是真心的,不像假意奉承。
一路上,章嘉悦和葛倩君轮流变的花样的出题,那柳家小姐年龄尚小,大部分也能答出个一二,在她这个年纪,能有此才华,也算不错了。
“哎呦,小姐,我扭了脚了!”扶桑一边对章嘉悦使眼色,一边叫着。
章嘉悦哪有不明白的,皱了眉头,踱下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出来有一段距离,前后又没有人,眼看着山中就要黑了,章嘉悦思考了一番,对着柳家小姐道:“柳小姐,请你照看我这丫头一番,我们回去找人来。”
柳小姐闻言犹豫了一下,最后看了看面色惨白的扶桑,点点头,她背后的丫鬟想要说什么,却被她阻止了。
章嘉悦和葛倩君相看一眼,不动声色的走了几步,却躲进旁边一从灌木里面。
只见那丫鬟将柳家小姐拉到一旁,正好面对着她们,虽然听不到再说什么,可是口型却落入了章嘉悦口中。
“小姐,方才那两位小姐都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您便和她们出来,现在只留下我们,若……”
“不可妄言,那两位姑娘人美,心也不会差到哪里,况且无冤无仇的,她们害我做甚,爹爹从来都教导我,与人相交,贵在交心,况且方才那个女子,气质不凡,我觉得,她们人品自然极好,我一个小小太傅之女,虽不敢攀附,却也不敢妄自菲薄,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若真的觉得不对劲,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章嘉悦心里对这个柳家小姐可是一万个满意,光凭方才她这一番话,可不是京城哪个小姐能够说出口的。
虽说她的在诗书方面的才能远远不像外界传闻中的那般,可她这样的年龄,却也不错。
若真能成为她弟妹,有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在俊儿身边,她也就放心了。
许久,三人才从灌木丛中出来,章嘉悦拍了拍身上的叶子,一脸灰心道:“方才只顾着说话,倒把回去的路忘了。”
“姐姐,我却还记得一点,我回去找人吧。”
葛倩君看了看她一身素净的衣裳,“你这样回去找谁,禁卫能相信你说的话吗?方才那小子是谁,我看和你关系不错,就找他吧。”
柳小姐点点头,这才急急忙忙而去。
扶桑见她走远了,这才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后面的灰,笑道:“小姐,这姑娘不错,方才还怕我撑不住,一直扶着我呢,又怕我脚麻了,一直帮我锤腿。”
“我都看见了!”否则能让她回去找俊儿。
就在众人以为会很久才会回来的时候,她却带着俊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俊儿一听姐姐的人出了事,慌忙的带人赶了过去,哪里还顾的上柳家小姐。
柳家小姐跟上来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步态不稳,发钗倾斜。
章嘉悦不禁嗔怪的看了一眼俊儿,他倒是心急,把人家跑的。
俊儿红着脸,递过去一个水壶,柳家小姐亦红了脸,接过去却见低了。
众人回去,天已经大黑了,章嘉悦却没有要回事的意思,只说想去看看柳小姐住的地方,便一同过去了。
按照身份,她住的地方自然是普通厢房,里面的摆设,物件自然没有那么舒服,件位置也不好,章嘉悦一进去便感觉到一股潮气,像是梅雨时节那般。
就算再不好,总归是太傅之女,怎么住成这个样子。
不禁皱了眉头,“这屋子……”
“李小姐,这屋子原不是我家小姐住的,只因原先住这间屋子的小姐腿有风湿,受不得寒,故而才换的。”
章嘉悦眼神一抬,注意到柳家小姐脸色红了,心里对她的好感觉又加深了几分,只不过终究是一面之词,她还需要细细调查。
坐了许久,她便觉得闷的很,刚让扶桑打开窗户,那柳小姐却打了个战栗。
“你怕冷?”
“姐姐,我自小生气弱了些,夜间的风凉,又在山上,故而才……失了礼数,姐姐莫怪。”
闲聊了一番,章嘉悦这才带着扶桑回去,并且又派了人连夜调查柳家小姐说的事,结果,换房子一事都是真的。
章嘉悦只觉得俊儿找了个好人,抛开其他的不说,光是人品,善良这一点,就甚对她的胃口,只不过日后若真的进了太师府,太过善良,只会是软弱。
她倒希望,这姑娘能在往后的日子里,保持这么一份善良。
第二日,俊儿一大清早就来请安。
不用说,章嘉悦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慢慢的梳好头,换好衣裳,才让他进来。
“姐姐,睡的可好?”
章嘉悦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的期待,瞬间就绷不住了,“怎么,怕我欺负她不成?”
俊儿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笑,“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倒怕她不知轻重,得罪了姐姐。”
“那丫头,是叫柳言吧,我看着不错,挺讨喜的,不过你们年龄尚小,我也需要些时日观察,你可知道你肩膀上担负的是整个章嘉,你的婚事,自然马虎不得,过个一两年,若她一直这样,你的及冠礼,姐姐自然会成全礼,记住,姐姐看中的是她心性纯良!”
闻言,俊儿立刻跪了下去,“臣弟多谢姐姐,臣弟告退。”
章嘉悦摇头,他这弟弟果然……见他一脚踏出去,忙将他叫了回来,“既然是内定的弟妹,穿着太寒酸也不成,姐姐昨日那衣裳是扶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只穿了昨日一天,你瞧着给她送回去吧!”
俊儿先是傻乎乎的一愣,最后像明白什么似的,接过去扶桑手中的衣裳,一溜烟跑了。
皇后亲自赐衣裳,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而且这次让他亲自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