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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怡总是饿得 快,一上饭桌,就专心在饭菜上,任是如此,还是发现林煜庭时不时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的神色,忍耐些待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有事说事。”
林煜庭咽下嘴里的东 西,放下筷子,考虑了会儿道,“刚得到消息,周家公子打算重新来府上提亲。”
“重新提亲 ?”这才退婚几天就后悔了?抒怡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林煜庭倒是坦荡的很,直言以防幕后黑手直接再从周家下手,所以干脆将周府也监视起来了,没等到幕后黑手,却听到周家公子和爹娘商量重新上门提亲的事,属下一字不差报给了他。
这是对周公子受伤的事对王府没有芥蒂?她知道周家人也已经知道儿子的腿能够痊愈,但是,也受了不小的痛,作为父母,面对间接导致儿子受伤的人家,竟完全没有怨气?人之常情,抒怡有些不相信。除非是周公子自己极力要求的。
抒怡猜得不错,周夫人经过丈夫的口,得知儿子受伤的真相,虽然理智上清楚这件事不是王家和林家人的错,但情感上到底还是不舒服,甚至起了要与王家人保持距离的心思,免得再被波及。但是,儿子和丈夫都不如此想,尤其是儿子,听闻自己的腿会痊愈后,第一反应就是要重新与王家姑娘结亲,丈夫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林煜庭的属下报告的时候当然没有漏过王家众人的反应,他清楚王家几位姑娘在抒怡心中的重要程度,所以,对她也没有丝毫隐瞒。
抒怡最担心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婆媳关系本就是世间最难处理的关系,芷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对她各方面都比较满意的婆婆,出了这事,若芷兰再嫁过去,会不会因为这事而底气不足,从而处处受制?周夫人可不是善茬,这些年来,王周两家来往频繁,有时候周夫人处理事情也不避着她们,她曾亲眼见她处置过府里不老实的丫鬟,那股狠劲完全不像是出自书香门第。
抒怡并不觉得她处置犯错的丫鬟有何不对,但是就是深深记住了那份狠绝和果断,掌家夫人,也确实需要这份狠绝和果断,曾经,舅母不止一次将周夫人的处事风格当做教导他们的典范。然而,如今推己及人,抒怡心中发怵了,为自己的表姐发怵。她听了太多婆媳之间明争暗斗,水火不容的故事,生怕芷兰婚后也会被周夫人磋磨。
对于芷兰的事,她无法做到袖手旁观。抒怡饭也不吃了,丢下碗筷就要去找芷兰,被林煜庭拦住,“等一下,你现在去找你表姐,也无济于事,她又改变不了周夫人的成见,说了也是给她徒添烦恼。”
“那总不能不说吧?周家就要上门提亲了,她万一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呢?”芷兰对周博涛的感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当初退婚,她曾为了让他改变主意,连出嫁的法子都想出来了。难保这次人家一提亲,她二话不说就同意。
“她可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林煜庭撇嘴,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那位姑娘给他的印象,可不是耽于儿女情长之人,更不是软绵没有主见之人,从她能够在王夏两府男人之前救下抒怡这件事来看,这位姑娘,不容小觑。
抒怡何尝不知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担心,“周博涛虽然伤势能够痊愈,但这伤,没有个三五年也好不了,在会觉得,照顾他,是她的责任和义务。说到底周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周博涛,她心中不仅有爱,更有愧疚。姐姐做人太明白,在家族与个人情感面前,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族。所以,其实不必去问她,我都知道她会作何选择。”
林煜庭心道,她不是一样是个明白人,只不过家族更加强大,她活的也就肆意些罢了,也只是稍微肆意些,就比如他们的婚事,多不情愿,还不是一样嫁了。但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人真正能活的随心所欲?有牵绊,有欲望,心中就会有所顾忌。
就如抒怡此时,她心中有牵绊,所以不能由着性子,处置周家,更不会丢手不管。“既然她都选了,你又能怎么办?”林煜庭尽管也觉得芷兰继续嫁进周家,可能处境会有些艰难,但想到她背后强大的靠山,对抒怡的担忧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怎么办,抒怡也正在考虑,“我也不知道,但总要做些什么,至少让周夫人不再抓着这个把柄。你有没有好办法?”抒怡一时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希望林煜庭有。
林煜庭其实还真有个办法,但是需要芷兰和另外几个人的配合,就是不知道芷兰自己愿不愿意。看抒怡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向她勾勾手指,待抒怡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待听完,明白他意图的抒怡就拍掌表示这个主意好,心绪解开,又坐下陪着林煜庭多吃了半碗饭。
两日后,夏府六公子到达江南,一大早,抒怡和林煜庭带着人早早的在城门口等着,接到人后大张旗鼓的回了太傅府,不到半天,夏府公子到江南,并带着几大车东西进了太傅府的事已传遍大街小巷,人人都在猜测,为何护国公府今年的节礼比以往重了许多。
夏公子来江南的那天,太傅拒了友人的邀请,留在家中未出门。那天王大老爷未去衙门,二老爷未去学院,就连府里正在上学的几位公子都请假在家。这阵仗,可是以往夏府公子来江南时没有的。于是,外人纷纷猜测,难道两府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不成,让这么多人等在家中?也有人打听到,夏六公子尚未娶亲,而王府大姑娘不久前被周家退了婚。
八卦的力量总是无穷大,民众发掘八卦的能力也是无穷大,短短一天时间,夏府六公子求娶王府大姑娘的事被传的有板有眼,这么大的事,当然也传进了周府,传到了周夫人,周公子耳朵里。
周夫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尚未弄明白自己是高兴多,还是失落多时,思绪就被被小厮抬着进来的儿子打断,周公子一见到母亲,让人将软榻放下,他就趴在软榻上哀求母亲,不要再迁怒芷兰,赶紧带人去王家提亲。
儿子的倔强让周夫人气怒,却又不可奈何,果然儿子是笔债啊,明明自己操心费力都是为了他好,他却完全不理解。她虽是掌家夫人,操持事务也是说一不二,但是,妇人,在家中的话语权到底不如男子,对于丈夫的决定,她也只有执行的份。最后,在丈夫和儿子达成一致意见后,她,不得不妥协,即使,心中不甘。
家主开口了,周夫人的办事效率高了起来,流言传出第三天,周夫人亲自带着官媒上门,要为儿子向王府大姑娘提亲。接待她的是王夫人,也就是抒怡的大伯母,芷兰的母亲,她待周夫人的客气不减往常,但对于周夫人和官媒提亲的事,却半句未接。呆了半天,未得到准话的周夫人被王府人客气的送出了门。
一次不成,那就多来几次了,周夫人有个优点,有什么事情一旦决定要做,就要力争成功,做到最好,从不中途放弃。回去之后,周夫人又开始想办法,决定下次先想办法见芷兰一面再说。
而王家这边,在送走了周夫人之后,才弄明白抒怡的打算。外面的八卦,府里当然也知晓,开始的时候只当民众无聊间捕风捉影,并未放在心上,就连夏六公子,也是一笑置之。哪知道没过几天,周夫人就带着媒人着急忙慌的上门了。这时候众人联想到这几天抒怡的举动,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
对于抒怡的自作主张,外祖,舅舅们又气又笑,待得知里面还有外孙女婿的手笔后,连惩戒都免了。夏六公子得知自己被小妹利用了一把,没去找小妹,而是去找了芷兰。
六公子从不到十岁开始,跟着兄弟轮流到江南陪妹妹,常住太傅家里,因此对几位表兄也是非常熟悉的,尤其是芷兰。
芷兰也已知道抒怡做的事,心中感动,又对夏家表哥感到抱歉,借了人家名头还把人家蒙在鼓里。对于夏六公子忽然来找她,还是挺意外的,这几年,随着年纪大了,因为避嫌,她跟几位表哥已基本不见面了。她不知道表哥找她做什么,但还是决定见一见。
两人是在抒怡的书房见的面,有抒怡在,免了别人借题发挥,不过,待芷兰来了,抒怡就被哥哥赶了出去,抒怡虽然好奇哥哥要对表姐说什么,但自知理亏的她在哥哥的瞪视下,还是选择腾地方,乖乖的出门,顺便带走伺候的丫鬟,还不忘将书房的门关上。
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立刻陷入安静中,两人到底有几年未见,再加上外面这几天的八卦,还是有点尴尬。芷兰暗自稳定情绪,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借用了表哥的名声,还请表哥恕罪。”说着盈盈下拜,福身一礼。
夏六公子见她行礼,匆匆上前几步,就要伸手扶人,手伸到一半,到底顾忌男女之别,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