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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险些忘了,水薇,你领着翠袖几个去我屋里,将德妃娘娘昨日赏下来的梅花酒拿出给姐妹们尝尝。”乌雅氏得意的说。
不管是花还是酒,德妃都只赏了她一人,连福晋都没得,可在在德妃眼中,她这个侄女比福晋重要得多,这如何能不叫乌雅氏得意呢?
看着乌雅氏面上那毫不掩饰的自得,柳伊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高估乌雅氏了。
得德妃娘娘看重自然是好事,可这份看重要是超过了福晋……
这好事无疑就会变为天大的坏事。
不论福晋是不是真贤惠,可她面子上的功夫做得比谁都好。
从未间断过的每日为德妃抄一卷长生经,三日一进宫伺候德妃用膳,每月都要亲手为德妃做一两件东西,从荷包到袜套……
这样的儿媳妇,也不知道德妃有哪里不满意,要这样打她的脸。
柳伊人倒不觉得德妃是真心疼爱乌雅氏,若是真心疼爱,怎么会不交代只言片语,只送了两盆寓意不明的花和酒来,这不是要叫福晋往死里整乌雅氏吗?
左右也不关她的事,她着什么急呢!
柳伊人含笑接过小丫鬟端到面前的酒盏,只见透彻的酒水上飘着一片梅花花瓣,微微晃动便有清冽的酒香传出,看着很是宜人。
柳伊人抿了一口酒,便有些失望的将酒盏放下。
酒的滋味倒是不算差,毕竟是进贡给后妃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酒的味道清而淡,吃到嘴里很没味道。
“如何,这梅花酒不枉姐妹们来这一趟吧!”乌雅氏自得道。
武氏拿帕子掩了掩湿润的嘴角,这才笑着说:“娘娘赐下的酒水果然不凡,称的上是极品了。”
乌雅氏也喝了一杯:“武姐姐喜欢就好,我也是想着,这梅花酒是娘娘的一番心意,总要与姐妹们一同品尝才不算辜负,只可惜福晋和李侧福晋……”
武氏忙打断乌雅氏为出口的话:“这宫里头的花匠就是巧手,竟能让一品红这一月开得花现在就开了,真是了不得。”
张氏接道:“我看是因为永和宫里的风水好,才叫这花开得又早又娇艳。”
乌雅氏要说的话还没出口,众人的焦点便转到了花上面,这时候再想强行扭转话题,便显得有些刻意了。
武氏见众人不接乌雅氏的话茬,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让乌雅氏接着她的话说了福晋和李侧福晋的不好,她俩不会对乌雅氏如何,难道还收拾不了她吗?
这赏花宴也算是开得宾主尽欢,至少表面上,众人都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而乌雅氏开赏花宴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往日因为乌雅氏无宠而十分怠慢的奴才们,这会儿都上赶着去讨好乌雅氏,一时,乌雅氏的门庭竟比福晋那儿还热闹些。
宋氏自从被四爷罚过之后,就越发不得意了。
这些日子,她又见奴才们一齐去捧乌雅氏那个连四爷都没伺候过的格格,心里是越发没滋味了。
这不,今儿一大早宋氏就到了正院来诉苦了:“福晋,我可是爷身边的老人了,可针线坊的那起子小人,竟先往乌雅氏那儿去了,呜呜呜……”
福晋烦躁的揉揉眉心:“你如今是越发浮躁了,这么件小事也值得你到我这儿来哭哭啼啼的。”
“这对您来说自然是小事,可对妾来说却是大事啊!”宋氏抽抽搭搭的说:“您也知道,爷如今也不大爱来妾这儿,妾就靠着份例里的那些东西过活。”
福晋无奈道:“份例摆在那儿,还能缺了你的不成?”
宋氏抽噎道:“可好的料子拢共就那么几匹,要是叫乌雅氏先选了,妾,妾的日子可真过不下去了。”
福晋真是叫宋氏给哭烦了,可又不能像打发丫头一般将宋氏打发出去,只能好声好气的说:“珍珠,你去我的私库里取几匹好料子出来给你宋主子。”
宋氏闻言也不哭了,只红着眼眶道:“福晋这般,倒好似妾是来打秋风似得。”
福晋笑道:“自家姐妹,说什么打秋风,也忒难听了些,你只管挑几匹喜欢的拿回去,算是我给你的补贴。”
话说着,珍珠也拿着布料过来了。
宋氏细细翻看珍珠拿来的布料,只见布料的颜色清丽,花样又十分别致,心下十分欢喜:“还是福晋体恤妾,妾正好想做一件外衫,这料子来得正是及时呢!”
说罢,宋氏便要告辞,福晋令琥珀去送。
送别了宋氏,福晋也看不下去账本了,朝一旁伺候的珍珠道:“珍珠,这针线坊的奴才可是不规矩了?”
珍珠熟练的为福晋揉着额头,口中答道:“福晋的手段她们也是知道的,哪能不规矩,不过是先紧着要紧的罢了!”
“一个没过明路的格格竟也成了要紧的了?”福晋冷笑。
福晋对德妃的做法不是没有怨言的,只是德妃到底是她的婆婆,她不敢有什么怨怼,便只能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到乌雅氏的身上了。
“可不是。”珍珠同仇敌忾道:“这几日主子爷不大爱进后院,那起子奴才便万事只以乌雅氏为先,连柳氏那儿也怠慢了。”
福晋示意珍珠停下:“怎么,柳氏那儿她们竟未去不成?”
珍珠颔首:“听说这事是乌雅氏指使的,您也知道,柳氏不是个会来事的,这针线坊的丫鬟婆子见了,还不得可劲踩着柳氏来捧乌雅氏呀!”
柳伊人可不是不会来事,只不过四爷前段日子给她送的衣裳首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一日一换都妥妥能穿到明年。
所以,对于宋氏等人都很在意的“大事”,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柳伊人的态度也间接影响了月和和两个小丫鬟。
她们仨先前还因为针线坊的无视而着急上火,可现在已经可以轻松的坐在火炉旁和柳伊人一块吃吃喝喝聊八卦了。
这针线坊总不能一直不来,就像四爷忙过了这些日子,总是要进后院一样。
四爷一进锦绣苑,就见柳伊人跟没骨头似得歪在塌子上描花样,见他来了,方放下手中的料子起身行礼。
四爷拥着柳伊人一块到榻上歪着:“你身边的丫鬟都是摆设不成,竟要你一个主子横针竖线的。”
柳伊人将自己与四爷贴着更近些,这才慢悠悠道:“您别怪她们,妾不过是在她们做好的衣裳上头描两笔,费不了什么事,倒是月和她们三个,已经好几日没睡个好觉了。”
四爷这才仔细打量起柳伊人方才拿着的衣裳。
那是一件浅绿色的旗装,粗看下来倒也不差,只是经不起细看,针脚粗糙不说,花样还不时兴,显然是急匆匆赶出来的。
再对比柳伊人现下穿着的衣裳,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柳伊人在四爷耳边絮叨道:“再过两个月就是春天了,您送给妾的衣裳虽好看,可也只能冬天穿不是,现在不赶着将衣裳做出来,妾春天可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四爷的春装半月前针线坊的奴才就给送来了,所以他还真不知道,针线坊到今日都未登过锦绣苑的门。
四爷将那件浅绿色的旗装丢开,咬着柳伊人的耳朵道:“绿色不适合你,一会儿爷带你去府库里寻几匹颜色鲜亮的来。”
柳伊人惊喜道:“爷不是哄妾吧?”
“哄你做什么!”四爷做事一向是言出必行的,说一会儿要带柳伊人去府库挑料子,就不会拖到第二天。
不出一刻钟,柳伊人就和四爷一块儿站在了摆满华丽衣料的府库中。
府库里存着的布料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料子的好坏也参差不齐,柳伊人毫不意外的挑花了眼。
苏培盛踢了脚张起麟,张起麟便打发小太监们将前几日外头刚刚孝敬来的鲜亮料子都摆到了柳伊人的面前。
不仅料子的成色要好,颜色还要鲜亮大气,这位主子的喜好他可记在心里头呢!
“爷,您帮妾选吧!”柳伊人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朝四爷道。
为什么眼睛突然湿漉漉的,自然是因为眼前的每一匹料子都太好看,她哪一匹都舍不得不要啊!
而柳伊人眼睛湿润的原因,在四爷看来却是另一番味道了。
在他看来,柳伊人眼泪汪汪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喜欢他。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又怎么会因为他一时的赏赐而感动垂泪呢?
他这些日子,确实是忽略她了。
想到这儿,四爷的手轻轻拂过柳伊人的眼睛,语气轻柔的说:“如果实在选不出来的话,就把你刚刚看过的全部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