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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面圣,于瑾特意命人将婵夏打扮一番。
几个丫鬟将婵夏按在水中好通清洗,换上了粉红色的烟纱裙,搭了件绣着彩蝶的褙子。
一头青丝被做成了双平髻,大燕未出室的少女多做此装扮,簪着时下京城最流行的镂空飞凤钗。
“再给姑娘别些珠花上去。”为首的大丫鬟秋毫左顾右盼,又从盒子里取了两朵珠花簪上,退后一步,满意点头。
原本娇俏可人的少女被满头珠翠衬得雍容华贵。
“别忙了,随便弄简单就好。”婵夏打了个哈欠。
这几个丫鬟她大多都认识,跟前世差不多,还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对她们的脾气秉性都很了解。
伺候她的这个大丫鬟秋毫是于瑾从外面买回来的,梳得一手好发髻,可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只怕是在婵夏这都没什么用武之地。
“进宫面圣怎好随便呢,这些头面都是毛护卫挑遍京城都是最受官家小姐们喜欢的款式,多戴些也显重视。”虽然欠了淑宝斋的银子没还,但戴头上谁也不知这是赊来的不是。
“戴上也是白忙,一会他都得给你摘了,不信就看着...”婵夏小小声嘀咕。
“公公,您看这样扮相可好?”秋毫见于瑾进来了,把婵夏推到他眼前,带了点邀功的味道。
于瑾已经换好了官服,
都说这宦官的服是最不显颜值的,这话用在于瑾身上却是不妥的。
浅青色的蟒袍配深色的冠帽,沉稳中透着利,雍容中带了几分俊逸,这是婵夏见过最好的宦官,
“衣服的色还是不对的。”这念头一闪而过,却不敢说出口,让于瑾听到又该拽着她数落了。
早晚有天,她能看到他跟督主一样,红袍加身,锦绣荣华。
婵夏对着于瑾流哈喇子脑补他前世统领厂卫的绝代风华,于瑾却是蹙着眉头看婵夏。
“姑娘真是我见过生的最有福气的,略施粉黛就这般贵气,真是好看。”秋毫沾沾自喜。
贵气。
对,就是这俩字。秋毫的话让于瑾找到了违和点。
婵夏做这样的扮相自然是好看的,比起京城的那些贵女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只是这眉宇间不经意流出的贵气让于瑾觉得不妥。
平日里婵夏粗布素衣还不太显,稍做换装变换个发饰,眉眼间与生俱来的贵气便呼之欲出。
于瑾伸手将她满头奢华珠翠一一取下,看了看,还不算很满意,见盘中还剩两朵翠绿绒花,顺手取来别在她的发间,急得秋毫直跺脚,敢怒不敢言。
被于瑾这么一搞,倒是有股轻灵之气。
可到底是秀雅有余,华贵不足,这宫里稍微有点地位的宫女都不会只别绒花,这也忒素了些。
“我早就说过,你会白忙一场吧。”
婵夏看秋毫急的在那来回搓手,见怪不怪。
前世她倒是收了不少督主送的礼物,便是那高门贵女才能带的名贵头面,她也是不缺的。
平日里忙着查案不好戴那些,进宫面圣戴上,他又嫌不好看都给她取下来,怎么素净怎么打扮,久而久之婵夏只当他审美异于常人。
寻常人都是怎么贵气怎么打扮,他就反其道而行之,婵夏本就不注重这些,随他去了。
偶尔拿出来看看,想着变卖能换多少鸡腿吃,后来看多了嫌碍事儿,都扔一起束之高阁。
秋毫忙着在她头上“彰显(赊账来的)富贵”时,婵夏就猜到秋毫要白忙一场。
于瑾把人间富贵花改成了素雅小茉莉,还觉不够。
“取个素色斗篷来。”
秋毫要晕过去了。
弄个比宫女还素的头饰也就算了,靠着服饰还能撑撑这穷酸小破府的脸面,这下好了,被公公弄个素色斗篷全都遮住了。
于瑾这才满意,带着婵夏出了门。
秋毫看着俩人的背影小声嘀咕:“公公这是为得哪般啊?”
“这你还看不出来?”彩凝从房顶跳了下来,秋毫忙施礼。
“还请彩护卫指点迷津。”
“锦衣夜行,不是不珍重,恰恰是过于珍重,懂?”彩凝把婵夏昔日对她说的话一字不差地搬过来。
彩凝总算是找到点心理平衡,秋毫此时的表情,便是彩凝平日听婵夏和于瑾聊天时的模样。
清晨的朝阳洒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辉煌又绚丽,婵夏驻足抬头看。
雄伟的皇城还是她前世记忆中的那般,富丽堂皇又处处透着雄伟的哀伤。
重檐殿顶,朱红宫墙,彰显着皇权也锁着了自由。
龙椅上的那个寂寞又高贵的男子,凭着流血和争斗,最终将至高皇权攥在了掌心。
从此便只能坐在皇位上遥望着曾经有过的浮华尘世,或许正是太过寂寞的缘故,婵夏这抹欢脱的颜色,成了他调剂枯燥生活最好的存在。
于瑾要回文书房办些公务,将婵夏送岛御书房候着,临行前再三叮嘱她不要乱走动,这才离去。
这个点儿御书房正是清静,几个小宦官守着门,早就得了上面的招呼,对婵夏这个外来者也没表现出过多的好奇,婵夏站在一旁候着,昏昏欲睡。
过了不知多久,听到头领太监尖细的喊皇上驾到,婵夏这才振作精神跪地施礼。
“恭请皇上圣安。”
燕成帝下了朝迫不及待直奔御书房,看到婵夏就觉得精神抖擞,宛若找到了快乐的源头。
“平身!”
燕成帝坐在了龙椅上,又命身旁的头领太监给婵夏赐座。
“朕一早就命人备下了好茶,只等你来了。”
“蒙皇上这般恩宠,民女惶恐。”
“阿夏不必拘谨,朕叫你来便是与朕说说话,你只当还是在边境时便可。”
婵夏眼观鼻做诚惶诚恐状,心里却道我信你个鬼。
但凡是坐在这龙椅上的,嘴上说什么只当是客套听听便是,她若真敢没规矩,他短时间觉得新鲜有趣,日子长了必对于瑾起疑。
婵夏只觉多疑是每个帝王的标配,不这样都不好意思往这个椅子上坐。
“朕听闻,你最近经手了一桩奇案?”
来了,就等着他这句呢!婵夏酝酿好了情绪,起身跪地,用袖子遮着面哭道:
“民女这次来便是要说此事,顺便与皇上道别,只怕是,您再也看不到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