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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柔醒来已经是四个时辰后了,正直傍晚,鎏金一般的夕阳照射在她的脸上,暖暖稠稠的,像一块多滋多味的太妃糖。
一抬头就看见了伏在榻前的三王爷,他正在闭目,也许是感觉到顾千柔已经醒了,三王爷也睁开了眼睛,咧嘴干笑道:“心火过盛,要多注意调养”
顾千柔看着此时的三王爷,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就像那拿刀的刽子手,砍了你的头,却还在旁边讲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一抖。
没有什么感情,顾千柔冷冷的问:“明月呢?我要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被扔到乱葬岗了?”
气氛瞬间有些剑拔弩张,杏儿急忙上前解释道:“千柔,你先别激动,明月···明月被安葬在城外的松坡”
顾千柔的眼里噙着泪水,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呵呵的笑着:“松坡,那是一个多么严寒的地方,我一定要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顾千柔不知道的是,因为明月她整整恨了三王爷多年,临了到最后才知明月是被人毒死。
三王爷在榻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将皇上的懿旨拿了出来。顾千柔打开懿旨险些再次晕过去,古有花木兰替父出征,今有顾千柔女扮男装。而且这出征的时间就定在明日,若是战赢也罢,输了可能性命难保,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五王爷。
顾千柔辗转着,细声道:“三王爷,我想面见皇上”
三王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已求过父皇···”
虽然话未说完,可是顾千柔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金口玉言一落地,怎可轻易改变?
顾千柔轻轻的啜泣着,敛住悲痛的神色,回头对三王爷说:“我想临走之前看看明月”
三王爷点点头,道:“也好,我让杏儿陪你去”
一盏茶后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整整一天,倒是顾千柔和杏儿出来时停了。主仆二人都换上了白色的素锦棉袍,直奔着松坡而去。松坡位于城外,主仆二人拒绝了坐轿撵,俩人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到了坟前,顾千柔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在坟前痛哭。
杏儿上前斟了一杯酒,顾千柔对着墓碑,说:“明日我就要走了,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你在这好好的休息。明月我向你发誓,我定会为你报仇,哪怕牺牲我这条命。若是没有我你也就不会死了”
吊唁了半晌,又烧了些冥纸元宝,顾千柔和杏才儿回了王府。
翌日
早起顾千柔便换好了朝服,向皇宫出发。先去拜别了皇上,在去工部准备出发到边境。
虽然是雪天但是她和三王爷也必须骑马走,只是这顾千柔不会骑马,何况是在雪天更是难上加难。五王爷看着站在地上不动的顾千柔,戏谑的说:“你难道不会骑马,这是出征打仗,可不是让你做轿去阅览风景”
听了五王爷的话,顾千柔的脸有些搁不住了,恶狠狠的回头对五王爷说:“有没有短刀,给我”
“哈哈,你这人真是有意思,莫不成想自戕?”说着拿出一把镶了宝石的短刀。
顾千柔接过短刀,拔出了鞘;在马的眼前晃了晃,摸着马鬃道:“你若是听话还好,若是不听话,我就用这刀割断你的腿”
马看着顾千柔嘶鸣了一声,在原地跺了两下。顾千柔搬着马鞍上了马,只是这马还是有些不服,竟然在原地打转,险些将顾千柔甩在地上。
顾千柔怒道:“畜生”。说罢拿刀划在了马腿上,鲜血顺着马腿就流了下来,落到地上马上就凝结成了血冰碴。
周围的将士和士兵,包括在五王爷在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感慨到:这太傅一介文官竟然如此骁勇;五王爷更是诧异,这个女人还真是狠。
不一会就有人牵着旁边的另一匹马走了过来,顾千柔抬头,这人竟然是八王爷。
顾千柔鼻子一酸,微微的弯起了嘴角。她没想到八王爷能冒着严寒送她,不禁有些感动,说:“风雪还未停,你怎么来了?”
八王爷披着貂裘的大氅,在下面给顾千柔牵着马,道:“那日听六哥说你不会骑马,我想能来送你一路也是好的”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皮鞭:“若是在有马不听话,你拿这个抽打它就好,那刀鞘是利刃小心伤到你”
顾千柔不忍再听下去,别过脸偷偷的摸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接过皮鞭收好。
吉时已到,崔公公宣读了圣旨;顾千柔和五王爷从工部出发向北部边境走去。而八王爷一直牵着马直到景都的北城门,一路上老百姓议论纷纷,一来是好久没见过出征打仗,二来是坐实了顾太傅是断袖的传闻。
到了城门口,八王爷还回了缰绳,眯着眼道:“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在见,我会等你,我会给你写信”
顾千柔点头接过了缰绳:“我会回来,回来去知味楼吃饭,我会给你回信,讲述边境的生活”。这四句话回答的真真切切,只是她没法骗自己的心,你若是等我,我和你去知味楼吃饭;你若是给我写信,我会给你讲述我的生活,仅此而已。
杏儿在旁边也是泪眼盈盈的,拉着顾千柔的手,不舍的道:“千柔你一定要保重,虽然我不能和你去但是会在府中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顾千柔点了点头,腿轻轻夹击着马肚,驾了一声走到了队伍前面;可能是这匹马看见了刚才顾千柔‘施暴’的场面,现下竟没有一点毛躁,顾千柔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挺有骑马的天分。
出了城不到二十里,没有了建筑的遮挡风雪更是大了,狂风卷积着雪沫直奔面门吹来,顾千柔拢了拢大氅,回头看了一眼五王爷。
五王爷此时也是苦不堪言,平日只知吃喝玩乐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睫毛结了厚厚的雪挂,双手冻得通红,若是没有皇上的命令定是调头而去了。
雪已经没过了马的前膝,顾千柔见状实在不宜在行军了,转头对五王爷说:“前面若是有驿站我们休息片刻,一来士兵不能长时间受冻,二来雪也没了马膝,这情况实在不能前进”
五王爷恨不得此时回景都,对顾千柔的话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好在走了一会风雪渐渐小了,也遇见了驿站;五王爷回身打了手势,一大批的士兵就停了下来,随着五王爷和顾千柔进了驿站。
这驿站和酒楼相似,楼下吃饭、楼上休息;这是距离景都最近的驿站自然规模也比酒楼大了百倍。驿站的站长见五王爷和顾太傅到来,殷切的上前,道:“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太傅恕罪,快快进屋歇息”
屋内烧着十余个炭盆,一进到驿站内一股热流铺面而来,在火的燃烧下还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士兵进了屋就自发的围到了炭盆旁取暖,用来缓和冻僵的双手和双脚。
顾千柔见状不禁蹙了蹙眉,大声的说:“大家都不要在炭盆旁取暖,先到这站十分钟在过去”
看着顾千柔严肃的样子,大家都知道军令不可违,虽然不情愿,但是都乖乖的站了回来。一时间士兵都统一的站到了门口,霎是壮观。
五王爷觉得顾千柔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女人,倒也不再理她,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炭盆旁边,烤火。
顾千柔看着五王爷欠抽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转过头对士兵说:“想必大家一定觉得不公平吧,为什么五王爷可以取暖而我不让你们去?”
一众士兵在下面低着头,稀稀拉拉的回答:“没有”
顾千柔撇了一眼五王爷,缓缓的说:“想必大家都知道石伤是什么吧?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我们皮肤下面的血管会收缩,血液流动的比较慢,时间久了皮肤就会死亡。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贸然的去烤火就会造成石伤,会发痒、红肿”
士兵听了顾千柔的话渐渐的由不解变成了信服,谁也没有流露出不满的神情。到是五王爷有些尴尬,拍了拍身上的大氅,起身站到顾千柔身边,挑眉对着士兵说:“顾太傅聪颖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顾千柔有些忍俊不禁,这五王爷分明是被自己吓到了,虽然人嚣张倒也不乏可爱。
一盏茶后
大家的身体都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吃过饭,士兵都自发的围成了一圈讲述自己见过的奇闻趣事。
顾千柔倚着楼上走廊的栏杆,低头看士兵们讲故事。
五王爷上前,玩味的对顾千柔说:“之前,我觉得你和那些整日里啼啼哭哭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今日一见到觉得有些特别”
顾千柔瞪了五王爷一眼,有些不屑:“女子整日哭哭啼啼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的错”
“男人?男人何错之有?”五王爷有些不解。
顾千柔望着外面有些渐停的大雪,道:“无论是身份尊贵的娘娘还是轻薄的妇女,她们的一生都寄托在夫君的身上,自然惆怅百倍。若是能得了自己夫君的宠幸,也许会光鲜一些,但是随之而来的呢?便是她人丑陋的嫉妒。君恩如流水,男人的恩宠就像那盛夏的鲜花,早晚会凋零,最后剩下的便是每日无穷无尽的空虚,终已以泪洗面”
五王爷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千柔会说出这一番话,不禁有些哑然,心想,真是无趣。
“那你会不会嫁给三哥呢?”
顾千柔皱眉,这五王爷的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呢?“你三哥,可有当皇上的心思?”
五王爷再次被顾千柔弄的说不出来话了,觊觎皇位这样的死罪她都敢随意宣之于口,这究竟是什么样‘鬼畜’的女人?五王爷磕磕巴巴的道:“父皇的意思不可测,只是···我觉得三哥还是很能安邦定国的”
是非黑白全凭一张嘴,这五王爷的话说的真是很婉转啊!
顾千柔极目远眺,屋外一片银装素裹,大雪纷飞:“从现在开始,我连他的人都不喜欢,何来做他佳丽三千”当明月去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怎么也原谅不了这个刽子手了。
说话间,从楼下跑上来一士兵,手里拿着鸾笺,仓皇失措的说:“报告主帅和军师,北田国那厮趁着风雪已经攻下了一半谭城”
五王爷接过鸾笺,手一抖,错愕的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