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西西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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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父背对着客厅坐的,不知道后面是个什么情况,说着说着就感觉背后有股阴风,他打了个冷战。

    多年的经验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边父无缝连接的改口:“不过啊,女人唠叨也是因为关心,你说是吧小章?”

    章亦诚:“……嗯。”

    边父叹口气:“小章,我跟你妈拌嘴拌了大半辈子了,她那个人别的什么都好,就事有一点不……”

    差点又坏事,他及时将话锋一转:“也不是不好,就是,怎么说呢,她喜欢唠叨,成天在我耳朵边唠叨来唠叨去,我都已经习惯了,这要是哪天不唠叨了,还真不舒坦。”

    章亦诚的唇角抿了抿,很像是在憋笑。

    “你妈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操心维维不说,还要操心我,就是闲不下来,操心的命,怎么说都不听,看她那样,我心里头也不好受。”

    边父一边说,一边对女婿投过去一个埋怨的眼神,怎么不提醒我?多吓人你晓不晓得?

    章亦诚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维维那孩子啊……”边父满是欣慰的说,“她是越来越懂事了,尤其是怀孕以后,像个妈妈。”

    他对女婿使眼色:“小章,不能光是我说,你也说说。”

    老丈人踢过来的皮球,章亦诚不能不接,他咳了两声:“爸说的没错。”

    边父的老脸抽了抽,就这样?不能把话题岔开吗?

    章亦诚会意的看向脚边一盆多肉,问:“这是什么?”

    边父伸脖子看去:“叫那个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反正是个挺难记的名字。”

    章亦诚说:“土有点干了。”

    边父立马站起来:“我去打点水浇一下。”

    他装作不经意的往客厅里一瞥,纳闷的问:“你们娘俩站那儿干嘛呢?”

    边母扭头问女儿:“维维,你觉得你爸能进军影视圈吗?”

    边维挠挠下巴:“年纪有点大了。”

    边母啧啧啧:“那真是可惜。”

    边维嗯嗯。

    “……”

    不管怎么说,边父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躲过了晚上睡客厅的命运,他吃过午饭就自告奋勇的承担刷锅洗碗的任务。

    这是心虚。

    真不能在背后说人,一个不留神就会闪舌头,把自己坑到。

    17号那天晚上,边维跟宋彬约在饭馆吃饭,本来章亦诚也是一起的,刚坐下没一会就被医院的急诊电话给叫了过去。

    宋彬问边维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边维说是一月份。

    宋彬边吃边问:“农历还是阳历啊?”

    “阳历。”边维拨着盘子里的西兰花,找了个小的夹到嘴里,“时间过的特快,六月都过半了。”

    宋彬赞同的点点头,老气横秋的说:“是快,我都忘了泥石流那会儿的事了,感觉是上辈子发生的,回去看见乱七八糟的老家才能想得起来。”

    边维闻言,抬头看宋彬一眼:“你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不像你了。”

    宋彬满脸不可说的忧伤:“都是岁月蹉跎的啊。”

    边维抽抽嘴。

    还是她认识的宋彬,贱贱的小样儿,欠抽。

    边维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她看看夜景,忽然问:“对了,宋彬,你找的公司在哪儿来着?”

    “噗!”

    宋彬形象全无的喷饭。

    隔壁桌的两个妹子本来还沉迷在他坏坏的痞痞的样子里面,春|心|荡|漾,想上去搭讪,结果就看到那么接地气的一幕,都有些承受不住。

    敢情他们以为帅哥应该活在框框里。

    边维心亏躲的及时,不然胸前都要遭殃,她惊魂未定:“宋彬,你好歹是个小鲜肉,公众场合注意着点啊。”

    宋彬大咧咧的拽了几张纸巾擦擦,脸皮看起来有点儿红,他好面子,这会儿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还不是怪你,几分钟前我才跟你说过我公司的事,你倒好,把脑子忘家里了。”

    边维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怀孕了嘛,你懂得。”

    “……”

    宋彬扯了扯嘴皮子,对她竖起大拇指:“了不起啊边维同学,你这锅甩的真是溜。”

    边维翻白眼。

    宋彬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吧。”

    边维打了个哈欠。

    宋彬不敢置信的啧啧两声:“刚吃完就犯困,边维,你换物种了?”

    刚走到门口的边维停下脚步,眉毛揪了起来。

    宋彬看她那样儿,面色变了变,舌头都捋不直了:“边边维,你你你没事吧?”

    边维肚子疼。

    “等等啊,我给章主任打电话。”宋彬急得满头大汗,“不行,他在做手术,接不到,我打120,你你别急,我这就打……”

    边维拉一下他的胳膊:“别打,你扶我去椅子上坐会儿。“

    宋彬跟扶老佛爷似的把边维扶回桌前的椅子上,他抹把脸,妈的,尿都快被吓出来了。

    “女人生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宋彬忍不住来一句。

    边维嗖地一下侧头看过去。

    宋彬立即正色道:“伟大,忒伟大了!”

    他心说,伟大是真伟大,麻烦也是真麻烦,家里要是没个医生,肯定成天草木皆兵,提心吊胆。

    不过,以章亦诚对边维的紧张劲儿,他是医生也没用,绝对照样一团乱。

    宋彬的面部抽搐了两下,不是,我跟着儿费什么心啊,自己还是个单身狗,不如想想什么时候能脱单来的实际点。

    关键是找个不嫌弃他有一大家子要养的姑娘,不亚于大海捞针。

    这么一想,宋彬送了首凉凉给自己,祝安好。

    宋彬投简历的方式是常见的广撒渔网,最后被录取的那家景观公司在科技园对面的写字楼里,他马不停蹄的四处找房子,经过一番比较后选了个能套得上“物美价廉”这四个字的出租房。

    随着工作的落定,全新的生活正式起航,希望明天会更好。

    过了七月,边维就开始每天去宝宝树接健康小宝宝,男宝女宝都接,各种接,各种求发动,为的是黄倩倩,她还早。

    七月中旬,黄倩倩休产假,赵俊请假。

    两人这架势,一看就有故事,边维没多问,等着他们主动告诉自己。

    边维梦到黄倩倩生了,顺产,是个女儿,健健康康的,哭起来的声音很响亮。

    第二天晚上将近零点,边维收到了赵俊发的照片,是刚从产房出来的黄倩倩跟小宝宝。

    边维激动的哭了,跟她梦里的一样,真好。

    之后赵俊又发了张照片,里面多了个他,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却又幸福美好的一家三口。

    边维想知道的都在这张照片里面,希望赵俊能够变成真正的爷们,有担当。

    对边维来说,男孩女孩她都无所谓,她只希望自己能够顺产,嗖嗖嗖就能生下来,不要熬完一天又是一天,在被推进待产房之前就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半夜边维惊醒了。

    章亦诚开床头灯,把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做噩梦了?”

    怀里的人没说话,身子起伏的厉害,章亦诚感觉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块,面积还在不断扩大,他低头托起小妻子的脸,看她满脸都是眼泪。

    章亦诚擦着她脸上的泪水:“跟我说说你做了什么梦?”

    边维哭着说:“我梦到我难产了,我生不出来,怎么都不行,然后我就听到医生说孩子没有呼吸了……”

    说着,她就开始嚎啕大哭。

    另一个房里的边父边母都醒了,二老匆匆下床直奔女儿女婿的房门口。

    “小章,维维,怎么回事啊?”

    章亦诚拔高声音,说边维做了个梦。

    门口的边父边母松口气,原来只是做梦了啊,差点吓出心脏病。

    边母回房前喊了句:“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是会胡思乱想,等生二胎的时候就没这些那些事了。”

    里面的章亦诚看看哭成泪人的小妻子,二胎?不想了。

    边维哭够了,一下一下抽气。

    章亦诚沉默了许久,叹息着问道:“维维,你是不是又在网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边维抽气的动作明显的顿了顿,她摇头。

    章亦诚说:“我去书房看你电脑上的历史记录。”

    睡衣被抓,他弄开上面的爪子,又被抓住了:“……”

    边维吸吸鼻子:“我不是每天都会去那个宝宝树嘛,睡前我看到一个宝妈说她的孩子没了,都快到预产期竟然胎停了,说是脐带扭转,扭成麻花了,她发了很长一个帖子说自己的经历,我……”

    章亦诚说:“你就做了噩梦。”

    边维红着眼睛说:“还有个,是预产前的最后一次去做产检,医生说胎停了,那个宝妈说前天晚上宝宝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

    “好了,不说了。”章亦诚摸摸她的头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之所以做那样的梦,就是受到了帖子里的内容影响,以后不要再去宝宝树了。”

    边维瞪过去:“那怎么行,要是不去,我心里更慌。”

    章亦诚没说话,只是无奈的看着她。

    边维的脑袋耷拉下去:“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乱想了。”

    章亦诚不留情的当场拆穿:“你保证不了的。”

    边维满脸黑线。

    章亦诚抱住小妻子:“听话,不要让我担心。”

    “……好吧。”边维在他的睡衣上蹭蹭,“你发现没有,我最近变丑了。”

    章亦诚说:“只是错觉。”

    边维登时从他怀里抬起头:“骗我的吧?我真的没以前好看了。”

    章亦诚说:“你以前……”

    边维威胁的眯起眼睛:“嗯?”

    章亦诚被她的模样逗笑,揉揉额头说:“以前的你是女孩的那种好看,现在是女人的那种好看,不同。”

    边维听得愣了愣:“那你喜欢哪样的我?”

    章亦诚莞尔:“都喜欢。”

    “……”

    边维心里美滋滋的,章先生越来越会说话了,可以出情话大全了都。

    第二天章亦诚带边维上街逛了逛,让她看看花花绿绿的世界,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那么纠结。

    边维又买了很多小宝宝的东西,自动屏蔽掉了其他东西。

    章亦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没有袜子穿了。”

    边维一脸问号。

    章亦诚的面部黑了黑,他重复着了一次。

    边维这回听清楚了,她继续看婴儿的小花口水巾:“那去买啊,你去吧,买好了过来找我,我就在这里。”

    章亦诚站在原地没有动。

    边维瞅男人一眼,又瞅一眼,她把口水巾放回原处,挽着他的胳膊说:“走吧走吧,给你买袜子去。”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边维跟章亦诚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陆肖,他从一家花店出来,手里拿着一大盆蓝色妖姬。

    确定没看错,边维眨眨眼睛,陆肖也要开始新的恋情了?

    章亦诚说:“那花是姐的最爱。”

    边维愕然:“他在追姐?”

    “据说是,并且方式很高调,很……”章亦诚想了想用词,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符合的,“脑残。”

    “……”

    天气转凉,进入冬天以后,边维的肚子就大了很多很多,她还是会犯恶心,时不时吐一点出来。

    太可怕了,果然跟她妈说的一个样。

    家里的婴儿房完全弄好了,整体色调跟设计都充满童趣,包括家具也是,还放进去了很多小玩偶。

    边母觉得现在的孩子真是享福。

    边维也赞同,她那时候只有过年才有新衣服穿,这还是条件不错的,条件差的过年都穿的旧衣服。

    穷啊。

    到了孕晚期,边维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不便,感觉身体里有股火在烧,烧的她难受的要命,想吃雪糕。

    章亦诚给她买了一根,只让她吃了两口。

    边维从此再也不提雪糕的事,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太要命了,想咬人。

    章亦诚会给肚子里的小宝宝讲睡前小故事,等她睡着以后摸摸她的肚子,对着尚未出世的孩子说:“少让你妈妈吃点苦。”

    掌心下的肚皮有时候会鼓起来一块,提醒着章亦诚,血缘关系是这世上最原始,也是最奇妙的东西。

    12月底,边维跟公司休产假,回家待产。

    除了丁樊家里给的那些书,黄倩倩也给了不少,边维都看不完,她闲的没事儿干就包书皮。

    眼看还有半个月就要预产期了,边维那叫一个焦虑,吃不好睡不好,身心受累。

    一天下午,边父叫上女婿去换婴儿床,觉得太大了,用不着。

    边母正擦着茶几,她想起来个事:“维维,你月子里怎么弄?是让我来,还是你婆婆来?”

    “还是妈你留这儿吧。”边维瘫在沙发上,“我让章亦诚跟他家里说了,那边也同意了,说月子很重要,尊重我的选择。”

    边母说:“你公公婆婆还是挺讲道理的。”

    边维点点头:“嗯哪。”

    “别瘫着了,下楼转转去,没听医生说吗?你要锻炼锻炼,那样好生。”边母往阳台上走,“我洗完几件衣服就下去找你。”

    “知道知道,马上就去。”

    边维瘫了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身子换上鞋,掰了根香蕉下楼。

    准备坐电梯的时候,边维想起医生说爬爬楼梯有利于生产,她咬咬牙,转身去楼道那里,慢吞吞往下爬楼梯。

    边维住在九楼,别说楼上楼下爬几个来回,就是单爬一趟,她就已经累的够呛,中途也要歇好几次。

    有一次边维爬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孕妇,肚子看着比她还大,说住在顶楼十八楼,爬两趟了,当时她看着对方往上爬的身影,觉得

    爬到五楼的时候,边维的眼皮莫名的跳了起来,她无意识的去摸口袋,摸了个空,钱没带,手机也没带,突然就有点慌了起来。

    很没有安全感。

    边维往上看看,要不还是回去吧,拿了手机再下来,她正准备缓一缓就往上爬,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喜悦的声音。

    “师母。”

    边维刷地扭头,傻愣愣的看着上楼梯的女人。

    蒋乔从四楼的楼道里上来:“去年我说要登门拜访,一直没有机会,这次碰巧路过,就来看看您。”

    边维不傻了,眼皮跳的更厉害,她伸手去摁眼睛。

    怎么搞的,来就算了,怎么没坐电梯?爬什么楼梯啊,不然也不会这么打照面。

    蒋乔主动解释自己没坐电梯的原因:“我自从那次出车祸以后就有点怕待在封闭的空间,不太敢坐电梯了。”

    边维瞥了眼蒋乔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补品,确实是来拜访的样子。

    蒋乔的视线落在边维的肚子。

    边维不自在的把手放在肚子上面。

    “师母的预产期快到了吧?”蒋乔笑着说,“多爬爬楼梯是好的,有助于宝宝入盆。”

    边维正在犹豫是上去,还是下去,她没留神,脚下踩空了,滑了两层后一屁股跌坐在楼梯上面。

    蒋乔语气关切的问:“师母,您没事吧?”

    边维的脸色一变,像是尿尿了,之后又是一股水,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她痛的五官扭曲,完了完了完了,孩子要提前半个月出来了。

    蒋乔看到有液体从边维的裤腿下面流了出来,裤子内侧也出现了一大片深色,她的声音出奇的冷淡:“师母,您快生了。”

    边维呼气吸气,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死死抓着楼梯扶手,试图站起来,却疼的整个人痉挛。

    蒋乔居高临下的看着痛苦不堪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