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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寒找到她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期间,有一条蛇,两只野兔,甚至还有几只野鸡,从她面前悠哉悠哉的走过去。
那几只野鸡最可恶,好像在嘲笑她的丢脸行为,走到她跟前时,还歪着鸡头打量她。
而此时,早已奔到山脚下的小丫头,穿过荆棘的蜿蜒小路,走进一个只有十几户村民的破败小村子。
这个村子,位于最偏僻的南山山脚下,因为条件艰苦,有能力的村民都搬了出去,剩下的都是走不了的。
灰衣小丫头,穿过几家相连的屋子院墙,一直走到离大山最近的一处茅草房。
“小葵,是你回来了吗?”她刚一走近,屋里就传出一个老人沧桑的声音。
小葵推开柴门,走到院里的水桶边,用水瓢舀了碗凉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干净。
用袖子随意擦了下嘴,这才走到窗户边,透过呼呼漏风的窗户,望着昏暗屋里,半躺着的老人,“师傅,我打猎去了,今儿猎到一只野鸡,等会就给您炖了吃。”
屋里的老人咳了几声,等到呼吸均了,好像很生气的骂她,“后面山里就有野味,你怎么跑到村子外面去打猎,蠢笨,师傅教你的狩猎法子,难道你都忘了?”
“师傅……”小葵低下头,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辫,“后山的野物都是大家伙,扛起来太费事,要不明儿我去给您掏蜂蜜。”
“你这丫头,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投机取巧,晚上绑上沙袋,绕着村子跑十圈!”
“是,师傅!那徒儿去做饭了。”
小慧没有任何抗议,提着野鸡,转身走到廊檐下,那里有个露天的小厨房。
四个面,只有一面有墙,三面透风。
土灶就垒在这里,灶台对着小院子。
这个简易的土灶还是她自己和稀泥,垒起来的。
起初垒的不好,不通风,烧一顿饭下来,把她呛个半死。
后来她去村里其他人家偷师,又重新垒了个新灶,这才好一些。
烧火的柴草,也都是她一个人从附近砍来,再背回小院里。
她没爹没娘,是师傅把她从野地里捡回来,抚养长大,还教她武功,修习内力。
如果没有师傅,她就得被野狼吃了。
现在师傅老了,她没有别的想法,只要每天能让师傅吃上饭,有药喝,这就够了。
村子面积太小,附近又都是山,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地。
就算费力去开垦,一个冬天一个春天过后,土地又会被树根杂草包围。
所以,时间一长,村里人就习惯了上山打猎。
识得草药的,上山采些草药,晒干了之后,拿去镇上卖掉。
会打猎的,一年四季都可以上山,打了猎物,剥了皮拿去卖,肉自己家吃。
小葵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去山上打猎。
那个时候太小,什么也不懂。
她被毒蛇咬过,被马峰蛰过,被野兽抓伤过。
每回师傅用草药治好了她,便再次带着她进山。
因为师傅说过,一个女娃没家没亲人,要想在这个世道生存,就得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哪怕扔到乱坟岗,也能活下来。
那个时候太小,不懂得师傅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现在,她才渐渐的明白。
有几回,她带着村里同龄的女娃到集市上卖东西。
遇见几个流氓地痞,想要非礼她们。
同行的女娃,胆小的要命,还没怎么着,就哭的稀里哗啦。
小葵不慌不乱,腿脚生风,几招之内,便将这几个人打趴下了。
所以啊,这年头女娃出门,真的太容易被人欺负。
当然了,今天被她欺负的女子,也不例外,死不讲理,下次见到了,她还是不会手软。
她蹲在水桶边,处理着野鸡。
利落的拔去鸡毛,然后用菜刀,啪的一下,剁开了野鸡的肚子。
剥出肠子,心肺,鸡肫,漂洗干净。
再将铁锅的火升起来,先烧了开水,等水开了之后,把鸡扔了进去,烫过之后,再捞出来,换上干净的水,重新开始炖鸡。
等锅里的水再次煮开了之后,她换了大柴,慢慢的煮着。
随后站起身,提了菜园子,一脚勾起地上镰刀,一个漂亮的旋转之后,镰刀落在她的胳膊上挂着。
她家屋后就是一片松树林,往松树林的深处走,就能走进南山。
松树林厚厚的松叶底下,藏着很多好东西。
有可入药的,也有可食用的蘑菇。
刚从柴门里走出来,便遇上同村的一个少年,比她大一岁,总喜欢跟在她后面。
用他自己的话说,跟着小葵安全。
这不,一见小葵像是要去后山的样子,少年笑了,“小葵,真巧啊,你是不是要去后山,刚好,我娘也让我去后山摘些野栗子。”
小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凉凉的问他,“你确定不是一直在这里等我?”
“这个……”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的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小葵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
少年见她像是要生气,急了,“是是是,你说是就是,我没意见。”
少年小名叫青竹,大名也叫青竹,用他的话说,‘小葵,我跟你最配了。’
小葵冷冷的回他一句,‘你嘴猪更配,瞧,它在拱竹笋!’
村里的,因为粮食喂,所以处于散养状态,再喂条狗看着,猪就没胆子跑了。
春天竹笋到处冒的时候,猪最开心,拱竹笋是件很开心的事。
被小葵损了,青竹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跟在她屁股后面。
两人钻进茂密的松树林。
这里的松树活了至少有十几个年头,小的松树都被挤死了,只剩下大个的松树越长越高,越长越粗。
最粗的一个人都合抱不过来。
“小葵,你先前是不是去村子外面捕猎了,你猎到什么了,我看见你家院子有鸡毛,是猎到野鸡了吗?再添点蘑菇,是不是小鸡炖蘑菇啊?你家有没有葱,要不要我回去给你拔几棵葱,哦,最好是再拍点蒜,你要蒜吗?”
还没进林子,青竹就跟在她身后唠叨了。
一直到小葵挖了半篮子的蘑菇,这家伙还没唠叨完。
小葵终于忍不可无忍,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他。
青竹木纳的抓抓头,“你是不是不要蒜啊,那就算了!”
小葵狠狠的瞪他一下,扭头继续寻找野山菇。
“你不要蒜,要小白菜吗?我家的小白菜正嫩呢,呵……”
青竹只呵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小葵手里的镰刀,打着转,从他脑袋边飞过。
刮起一阵嗖嗖的冷风。
只听噹的一声,镰刀扎进树干里,扎的好深。
青竹呆呆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呃呃……还好,他的耳朵还在。
再瞧小葵眼底划过的一丝恶作剧的笑容,青竹也傻傻的跟着笑。
小葵白了他一眼,抬步走到他身后,拔出镰刀。
青竹也跟着回头,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嚯,好大一条蛇,小葵,你刚才是要救我吗?我就知道小葵对我最好了。”
小葵拔刀的手一顿。
她可不可以用这把镰刀割下那家伙的脑袋?
有些事,想想还可以,做起来似乎不可能。
青竹的爹,在他很小的时候,上山打猎被野兽拖走了。
她娘也挺坚强的,一个人把青竹抚养长大,谁劝也不肯改嫁。
靠着自己没日没夜开垦出来的荒地,给母子二人找到了口粮。有时就在附近山上找些野货,贴补一下家用。深一些的山里,她不敢去。
母子俩就这么熬着,过一天是一天。
青竹长大些之后,遇到同样长大的小葵。
他俩一个弱,一个强,青竹自然而然的就跟在小葵身后,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比她大。
小葵取下镰刀,将那条已死的蛇捡了起来,又找了根木棍穿着,交给青竹,“拿着,回去烤蛇肉!”
青竹有些怕怕的将木棍拿远,“为什么要吃蛇啊,你家不是炖着野鸡吗?再说,这蛇会不会有毒,吃了毒蛇,那是会被毒死的。”
“你闭嘴,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蛇塞进你嘴里,”小葵终于忍无可忍了。
青竹赶紧捂着嘴巴,转着眼珠子,一脸无辜的瞅着她。
小葵哼了声,继续挖蘑菇。
没有青竹的干扰,她干起来可快了。
不仅装满了自己的篮子,还将青竹的篮子也装满了。
两人刚要走出松树林,突然小葵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下。
她刚要抬头,又被砸了几下。
青竹捂着嘴巴,对她指了指头上,他不能说话嘛!
小葵满脸怒气的抬头,只见松树林间,几只小松鼠跳来跳去,热闹非凡。
几只调皮的松鼠,还将啃完的松果,朝地上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专门跑到小葵头顶扔下来。
结果就是,她被砸了个结实。
“小东西,造反了啊!”她掐腰一声怒吼。
吓的树上几只松鼠,一个没抓稳,手里捧着的松果全掉下来。
随着掉下树来的,还有一只笨松鼠。
因为它手里抓着松果,愣是宁肯掉下树,也不愿丢了松果。
掉在地上的松鼠,刚好掉在小葵面前,骨碌碌的睁着小眼睛,艰难的仰头望着她。
小葵不动,那松鼠也不动,一人一鼠就这么对峙着。
小葵眨了眨眼睛,一阵风呼呼的刮过来。
她突然动了,她一动,那松鼠也跟着跑了起来。
那麻溜的速度,别说人,就是豹子也追不上。
“哎,”青竹想让她别追了。
可是嘴巴刚一张开,立马又把嘴巴捂住了。
他不能说话,小葵不让他说话。
如此紧线的时刻之下,小松鼠根本无法逃到树上,只能在树丛间穿梭,企图甩掉身后的人类。
小葵看了眼前面的地形,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她突然停下脚步,绕了个圈,一个起落,跳到松鼠的前面,拦在它的前面。
也是那松鼠太笨,居然一头撞了上去,撞的那叫一个结实。
小葵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找了根藤条栓在它的尾巴上,“小东西,叫你还跑,信不信我把你剥了皮,扔进锅里煮了?”
小松鼠抖了下,也不知是撞坏了脑袋,还是听懂了人话,被吓的。
青竹满眼的不赞同,可是小葵不让他说话,他只能闭上嘴。
小葵一手拖着小松鼠,一手去拿篮子,朝着家的方向地走去。
小松鼠可怜哪!
扔松果的又不是它一个,为啥只抓它呢?
不行,他要找机会逃跑。
小葵走到自家门口,将蘑菇倒出来一半,交给了青竹,“回去煮饭吧,这一块哪有栗子!”
青竹眨眨眼睛,对哦!他是要上山摘栗子的,栗子呢?
“小……”正当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柴门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
青竹挠挠头,“小葵还在生气吗?那明天早上,我采了鲜花,送给她好了。”
幸好小葵此时听不见他的话,否则非得一巴掌将他拍飞不可。
她虽然是女娃,可是最讨厌花啊粉啊的,太娘们。
她倒觉得,青竹比她更适合做女子。
青竹提着篮子,刚一转身,肩上扛的木棍戳到墙头,“哎呀,瞧我这脑子,小葵,你的蛇!”
话音未落,柴门猛的拉开,小葵冷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竹竿,退后一步,砰的一声,再将房门关上。
前后不到三秒,也就是青竹眨了三下眼睛的功夫,那竹竿就不见了。
青竹愣了下,接着呵呵直笑,他觉得小葵好可爱,虽然粗鲁了点。
回到院里,小葵将松鼠送进笼子里,并恶狠狠的威胁它,再敢乱叫,就把它煮了。
可怜的小松鼠,缩在笼子里,看着凶巴巴的小丫头,三下两下便剥了蛇皮,刮了肠肚子,用水淋过之后,用盐腌了。
再从灶膛内抽了两块柴出来,在廊檐下重新架了个小火堆,拿着蛇在那烤着。
小松鼠抖啊抖,恐惧的瞅着她。
小葵原本正专注的盯着火烤蛇肉,似乎感觉到什么,她突然回头,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小松鼠。
可怜小松鼠脆弱的小心脏,被吓的停跳了。
蛇肉好不好吃,那得看是什么蛇肉。
比如蟒蛇的肉,肉质太过粗糙,肯定是不好吃的。
至于毒蛇,也不好吃,肉味太腥。
唯有这种菜花蛇,也就是常见的无毒蛇,肉质鲜美,味道跟黄鳝很像。
刚才她是故意吓唬青竹的,谁让这小子跟老和尚念经似的,叨叨个没完。
锅里的野鸡炖蘑菇,已经可以吃了。
喷香的鲜味,直冲鼻间,诱的人直想把锅里也吞了。
小葵用筷子插了下鸡肉,觉得鸡肉已经烂了,这才盛出来,用手撕烂了,再舀些烫,端进里屋,“师傅,吃饭了。”
躺在炕上的老人,半个身子都盖在被子底下。
还没入冬的季节,他已经盖了两床被子了。
小葵并不知道师傅的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叫他倔老头。
她只叫他师傅,从很小的时候,就这么叫,一直叫到现在。
“倔老头,你是下床吃,还是直接在炕上吃?”小葵脸上没啥表情,将粗瓷碗搁在一边,站在那问他。
“笨丫头,没看见师傅今日腿疼吗?哪里下得了地,快把桌子端来,弄了一锅野鸡,炖到现在才炖烂,你该不会偷吃了吧?”倔老头没好气的吼他。虽然他吼的语气里,好像带着不耐烦的厌恶,可是眼里却没有丝毫厌恶的神色。
小葵又将一个旧桌子移动床边,替他摆好,“谁有功夫偷吃,那野鸡也不知活了几年,不多炖一会,你能咬得烂吗?看看你的牙,咦……又松了一颗。”
小葵指着他的牙,一脸鄙夷。
倔老头气的要打她,“臭丫头,师傅就是掉光了牙,也是你师傅,还不快去吃饭,别忘了你的惩罚!”
小葵很搞怪的抱着双手,对他作揖,细腰深深的弯了下去,“是,徒儿谨遵师傅的命令!”
在倔老头又气又好笑的要打她之时,小葵跑了出去。
锅里剩下的的野鸡,都只有骨头了,但她喜欢啃。
用她的话说,肉吃了塞牙,肯头嚼着嘎巴脆,爽快。
捧着碗,小葵蹲在关小松鼠的笼子边,一边嚼着骨头,一边瞅着笼子里的小家伙。
可怜的小东西,被她吓的魂都快没了。
小葵嘬着在骨头缝着的骨髓,然后对小松鼠扬了扬骨头渣子,“不晓得你的骨头嚼起来怎么样,好不好吃,是爪子好吃呢,还是脑袋好吃。”
说着,她还从碗里挑出鸡头,嘎巴嘎巴的啃了起来。
小松鼠缩在笼子里,弱小的身子抖啊抖啊。
最终,小葵都是冷冷的看它,直到将一碗骨头全嚼碎了,才起身放下碗,拿了扫帚,把院子扫干净。
听见屋里还有没有动静,她便从屋檐下,拿了专门做好的竹片绑在腿上。
那是用来增加重量的。
因为倔老头说,庙里的和尚都是这么练功,轻功也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她想说,她不是和尚。
师傅却凶巴巴的骂她,再啰嗦,便把她的头发剃了。
虽然她很不喜欢自己的头发,可也不想变成秃子。
山里的晌午,有点冷,还有微风从屋间吹过。
青竹蹲在自家门口,捧着碗吃着刚刚煮好的蘑菇。
他家中午没肉吃,这蘑菇他娘就加了一点点猪油,煮了出来,还说要留一半晚上吃。
不过青竹很好养,有什么吃什么。
而且不管吃什么,他都吃的津津有味。
看见小葵从面前跑过,青竹端着碗,乐呵呵的追了上去,跟在她后面,一边跑一边跟她说话。
这也是青竹多年来,练就的独门绝技。
一边跑步,还能一边吃饭,一般人能干的出来吗?
“小葵小葵,我娘说,你摘的蘑菇好吃,又嫩又滑,小葵,明天我们还去摘蘑菇好吗?明天我还要打栗子,你知道后山有棵好大的树,结了好多的栗子,我爬上去摘,你在下面接着,再不然,你爬上去,我在下面接着,哦,回头我找个大筐,咱们装满,回来炒着吃,嘿嘿!”
小葵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跑步。
她跑的快,青竹追的也快,让人惊奇的是,他碗里蘑菇,居然也没撒出来。
“小葵小葵,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没吃饭,没吃饭就没力气,哦,你晚上不是吃蘑菇了吗?难道你晚上没吃……”
青竹岂止是像和尚,简直就像一百个和尚,在小葵耳边念经。
纵然是被他荼毒了十年之久的小葵,偶尔也会忍无可忍,“闭嘴!吃你的饭!”
青竹呆呆的看了她一会,乖乖的哦了一声,低头趴饭的同时,还不忘瞄她一眼。
小葵无语的瞪她一眼,继续自己没完成的任务。
青竹就站在原地,捧着碗,扒着饭,默默的看着小葵一次次从他面前经过。
山村里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平淡。
在有些人看来,这样的生活,岂止是平淡,分明是乏味。
可是在小葵看来,跟师傅在一起的生活,听着青竹唠叨的生活,是安宁。
如果一切没有发生改变,即便有一日师傅不在了,小葵也会继续留在这里,当一个其貌不扬,无拘无束的女猎人。
但现实就是这么狗血,打死她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遇到事上最狗血的事,穿越到了一个古怪的年代。
又从她后来熟悉的一个叫沈月萝的女子口是得知,这个古怪的年代,就是现代。(故事将在番外继续)
当然,那是后话。
在她还没遇到沈月萝之后,小葵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永安城,苏兰正坐在沈月萝对面,对她控诉遇见野丫头的事。
沈月萝无聊的打了个呵欠,整件事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而且早在听第一遍时,就搞清来龙去脉。
苏兰却好像总也讲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每次还得强调一遍,是那野丫头有多么狡猾,多么鬼计多端。
“月萝,你一定得帮我出这口气,该死的臭丫头,我一定找到她,再把她的屁股开花,”苏兰一想到小葵得意的神情,再想到自己的蠢笨,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吼了!
沈月萝睁着无力的眼睛,不住的点头,“嗯,找到她,痛扁她!”
“不光要痛扁她,还要让她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大姐!”苏兰抱着手臂,一屁股蹲在地上。
“可你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啊,既然不知道名字,要怎么找?我总不能给你把那附近的人都翻出来吧?”
苏兰咬唇,貌似这还真是个问题,“那……那不如我再去附近找找,我想她肯定就在那附近住着,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沈月萝直摇头,“一只野鸡而已,也许她家里等着野鸡下锅呢?林家庄园附近,就是大山,住的都是穷苦人,你又何必非跟他们计较,让萧寒看见,该说你小气了。”
“啊?不会吧,”苏兰最怕萧寒生气了。
那次她骗了萧寒,说跟他有了肌肤之亲。
苏兰现在心虚的很,要是洞房那天萧寒发现她撒谎了,不晓得会不会生气呢?
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苏兰很快就忘了小葵带给她的耻辱,“月萝,我……你说我要不要告诉萧寒实话。”
“什么实话?”沈月萝正捧着陈羽送来的书函,而且她心里也惦记龙璟的回信,所以有点心不在焉。
“就是……就是那晚的事嘛,”苏兰红着脸,眼神闪烁着,一副小女儿的羞态。
沈月萝瞄她一眼,继续看书,“哪晚的事,哦……就是你要强上萧公了那晚,结果没得逞,说真的,对于你这种行为,我很鄙视!”
“鄙视?为什么,难道非要扑上去把他吃干抹净,才叫有种?可人家不都说,女子太主动了,那叫犯贱,”苏兰打死都不会承认,她是没寻到机会。
沈月萝了然的点头在,拖着尾音,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又一本正经的看她,“你犯的贱还少吗?”
苏兰身子一僵,呆在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沈月萝!你敢说我犯贱!”
“嗳嗳,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犯贱,怎么能赖在我头上,”见她张着爪子扑上来,沈月萝连忙闪躲。
就在这时,窗户外飞进来一个小身影,啾啾喳喳的叫着,落在沈月萝身前的桌面上。
苏兰扑上去的身形一顿,调了个方向,就要朝毕方鸟扑去。
她这一扑,可吓坏了小小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就要往外飞。
沈月萝记挂着龙璟的信,急忙拦下苏兰,对那毕方鸟好言好语的哄着,“乖啊,快把信给我,有你最喜欢的小菜虫子哦?”
毕方鸟飞到窗台上立着,用一双小黑豆似的眼睛粉无辜的看着她,又警惕的望着苏兰。
“哇,你这小鸟,还能听懂人话,太好玩了,过来让姐姐玩一玩,”苏兰喜欢的不得了,甩开落沈月萝就要去捉它。
其实她是想抢到小鸟脚上绑着的小竹筒,也好窥探一下龙璟写了什么甜言蜜语。
沈月萝及时抓住她后衣领,“刚才下人来报,萧寒出去了,看那个方向,好像是往青楼去的……”
话未说完,屋里已经没了苏兰影子,只余下房门被撞的来回晃动的声音。
沈月萝嘴角邪恶的勾起来。萧寒的确是出门了,只不过是跟阿吉一起出门的。
毕方鸟歪着鸟头,看着沈月萝嘴角的笑,似乎有点害怕。
这女人阴险起来,貌似比那个男人还要可怕。
“过来,”打发走了苏兰,沈月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龙璟回信写了什么。
因为她回信的时候,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一切安好,莫念!
这话如果搁在普通的书信传递上,也没什么。
可是放在龙璟眼前,就是对他的讽刺跟没心没肺。
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写了那么多,无非是担心她处理不来城中的事务,所以才多念叨了几句。
难道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吗?
忍着怒气,龙公子急切的回信了,为免她看不懂,连酸词都不用了,直言道:‘为夫离家两日,娘子胆子越发大了,相思之情,成了唠叨,看来你的皮又痒了!’
沈月萝捧着信,先是认真的看了好一会,接着捧腹大笑。
这样才对嘛!
这样的讲话,才是夫妻间应该有的对话,而不是拽那些酸词,文邹邹的没有半点暖意。
笑够了,沈月萝提笔,在剪裁好的小纸片上写道:有劳龙公子挂念本姑娘的皮,本姑娘吃的好睡的好,吃嘛嘛香,哦!最近还有不少美男可看,生活乐无边。
写好了信,她乐悠悠的将信装起来,塞进竹筒里,招来另外一只毕方鸟。
两只鸟替换着传信,比较人道。
子夜时分,龙璟收到毕方鸟传来的书信。
当看见信上的内容时,龙公子笑了,真的笑了,只是在这笑容之下,隐藏着狂风暴雨。
凤奕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是月萝姑娘来的信?真是羡慕龙璟兄跟夫人的感情,只是此次进京,以龙兄的风姿,定会引来无数的爱慕,龙兄要不要挑几个中意的,带回永安做妾?”
龙璟斜看了凤奕一眼,没有接下他的话,而是回到船舱,提笔写了回信。
等信写好了,他当着凤奕的面,放走了毕方鸟。
看见小鸟儿飞走,龙璟悠悠的开口了,“小王已告知夫人成王殿下的美意!”
“你!”凤奕气结。
龙璟面色冷然的看着他,添油加醋的又说道:“小王的夫人脾气不太好,又很霸道,听说最近在办报纸,说白了,就是传递消息的一种方式,就是不知道,王爷的料,我家夫人是否有兴趣!”
凤奕简直被他飞的哭笑不得,“龙璟啊龙璟,本王不过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若不喜欢,直接回了我便是,何苦要如此报复!”
“报复?”龙璟挑眉,接着又缓慢的摇头,“夫人说了,上报纸是成名的好机会,小王以为殿下很喜欢呢!”
龙璟最后留给凤奕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的凤奕从里到外都感觉到了浓浓的愤怒。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的资料怎能见报,你想让她惹上皇家?”
不管凤奕如何的愤怒吼叫,龙璟理也不理他。
苏沐之从暗处走了过来,有些同情的看着凤奕,“殿下,月萝最恨男人三妻四妾,这一点,龙璟兄可是时刻谨记的,再说,以龙璟兄挑剔的目光,只怕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入他的眼。”
凤奕恨恨的瞪他,“本王能不知道这一点吗?不过是开个玩笑,谁知道这厮经不起玩笑,你也是,刚才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本王求情!”
苏沐之笑如春风,“微臣是想求情的,就怕惹毛了龙璟兄,他一个枕边风,又将微臣的消息放了出去,您看看这个……”
苏沐之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报纸。
虽然他们在江中行船,但是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在任何地方都拦不住。
否则苏家又怎能屹立不倒呢!
凤奕接过报纸,起初还没觉得什么,当看见齐文煜的画相时,眼睛瞪到最大,“他的画相怎么能登出来,这成何体统!”
苏沐之浅笑着道:“只有认识的人,才知道纸上画的人是他,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是哪家的美男才俊。”
“那也不行,你快派人将这些报纸拦下,绝不能流通,”凤奕紧紧攥着报纸,忽然又想到刚才龙璟说的话。
原来龙璟的报复,不只是一点点。
以凤奕的皇子身份,要是真见了报,再被沈月萝那个女人一通乱写,他的一世英名,还能剩下多少?
苏沐之无奈的看着他,“拦不了,这份报纸今早从永安发散,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由各地的驿站,传遍了几百里的范围,估摸明天一早,就能传到京城。”
单纯的传信,肯定比他们行船要快上好几倍。
再说了,他们传报纸的方式,五花八门,拦不了啊!
凤奕额上开始冒汗,“那你去警告龙璟,不得将本皇子的消息发布出去,违者本皇子定不饶他。”
苏沐之笑着道:“殿下,他刚才是开玩笑的,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比微臣懂的多。”
话虽如此说,可凤奕还是不放心,“他知晓,那个女人未必知晓,你传个信给她,如果她敢传递本皇子的小道消息,小心她的命。”
凤奕发狠了,他的秘密太多,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抓到把柄,可是作为皇家人,他要保持神秘啊!
“殿下的话,微臣会尽量带到,”苏沐之说的是尽量,有没有带到是他的事,有没有听,那就是沈月萝的事了。
次日凌晨时分,可怜的毕方鸟,又敲开了沈月萝的窗户,见里面没有动静,便从缝隙里钻了进去,飞到床头,见她还是没醒,试了一下,再次落在她的枕头边,对着她的脑袋啄了两下。
“嗯……谁呀?烦死了,”昨儿上午被苏兰念叨了一个上午,下午又去看了秋收的情况,晚上又跟安义他们商议了引蛇出洞的事,忙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今天早上能睡一个懒觉,又有谁这么不识相,来打扰她的好梦。
毕方鸟真想戳她的眼睛,人家飞了一晚上,也没见休息呢!
执续的骚扰,让沈月萝忍无可忍。
“到底是谁嘛!”她揉着满头乱发,烦躁的坐起来,扒拉了下头发。
毕方鸟朝后退了几步,妄图躲避某女的发飙。
沈月萝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再一转头,这才看见床头呆立的毕方鸟,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无比怜悯的望着它,“小东西,你又被那家伙扔回来了?给我瞧瞧,某人又发什么疯。”
解下竹筒,抽出里面的信。
看了一遍,沈月萝起初没什么表情,刚刚睡醒的水眸,眨了又眨,待她觉得不对劲,要看第二遍时,心里那个愤怒的小火花,有如放鞭炮似的,霹雳啪啦往外冒。
她先是攥紧了纸条,闭上眼睛往床上一躺。
安静的躺了一会,又蹭的坐起来,朝外面喊,“秋香,秋香,你快来!”
“主子,怎么了,”秋香就在院子里晾晒衣服,听见她喊,急忙推开门跑了进来。
“你去,让林无悠写一篇关于纳妾之祸的文章,一定要给我狠狠痛批纳妾之祸,以及那那些无良的想攒动别人纳妾的人,让他给我往死里骂,”沈月萝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哦哦,奴婢这就去,”秋香见她神情不对,也不敢多问,赶紧跑去让林无悠写稿子。
因为要改稿子,林无悠便住进了锦绣园。
沈月萝让人给个单独开了一个小院,派了一名下人伺候他。
林无悠一个人也写不了那么多,便找了一个昔日的同窗,两人一同写文,也住在一起。
林无悠听秋香说要改稿子,心有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反正已经写好的,就留着下一期,也是一样的。
可是他做为男人,对纳妾这种事,并不是很太过介意。
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他将来也未必不会纳妾。
与他坐在对面的书生,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名叫古靖。
虽然面容不及林无悠,但是在学问这一方面,却也不输他。
此人不喜欢官场的污浊,家中也不缺银子,所以更喜欢潇洒行事。
此次受林无悠之拖,撰写文稿,也是看中了文稿的随性,跟他的性格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