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一三一章 超级变变变

萧安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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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九六)

    那日下午,在下还是在半被迫的状态下,被丁女侠拉去了明月楼一趟。才放了一晚的假期正式宣告报销,换了一个更艰巨的【带领丁家小妹入花楼】的任务卡——

    「提示:请避过丁氏兄弟与南北双侠的目光,成功混入明月楼中,并令丁家小妹如愿欣赏到白花旦唱戏。」

    看过丁家妹子男装扮相的人,大抵都能深切体会到此项任务的艰困性。在下先前那句「自欺欺人」的评价并不是空穴来风,因此我们理所当然在她尚未踏进百花楼大门时候,就给负责看门的正牌护院拦了下来。

    看丁女侠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模样,我只能报以无奈的叹息,默默掏出一只银锭让人放行,以免任务对象连关卡都来不及开启,就让系统拦杀在了起跑点上。

    ——好不容易才疏通部分护院将丁兆蕙给暂时支离前门,若丁家妹子因无法进门另循蹊径跟她家兄长给撞个正着,最后被抹黑倒霉的人还不是我么!

    唉呀花钱消灾吧!

    都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银锭兄的帮忙,我们迅速通关入楼,楼内一片摩顶放踵,人潮汹涌——再召唤出更高阶的银票兄支持,顺利被安排在二楼一间不甚起眼却视野清晰的小雅阁里,推窗望去便能正见到白娘子登场的天井露台。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当日已乃朔望之日,若血蝴蝶真潜伏于苏州城内,这晚便该是他行凶之时机了,则咱们此行的是非成败,很快就将有结果落定。

    若血蝴蝶真依预料出现于此处,那现场自免不了一番打斗……展昭该不会便是因为如此才坚持让我解妆归客栈好好待着,免得到时候碍了他们的手脚吧?

    那我还把丁家妹子领进来这里……

    见丁月华新鲜地东张西望,一脸亢奋的微红,在下忽然有一种做错事诶害的预感——把人家的妹子带来花楼这种地方就够拉仇恨值,还拣着有淫贼光顾的当天来?这已经不是人家妹子武功高不高强足不足以自保的问题了,这已经变成在下的人品问题了……

    ——这尊大神现在还请不请得回去!

    大神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来到我面前,清脆的女声中充满了期待:「喂喂,花旦几点开始唱戏呢?」

    ……看来是请不回去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了。

    我有些垂头丧气:「……申时有一场,再半时辰便是了。我们在雅间里待着,无须出去,等等推窗便可观赏了。」

    「那我出去逛逛,待会回来。」她说完就往门口冲。

    「诶,等等!」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连忙拉住她的手:「欧阳大哥和展昭分别在人群中守着呢,妳出去不是立马就给他们瞧见?他们若发现了妳,那离妳兄长知晓也不远了,到时妳就难再待下去了。」

    丁月华侧头想了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闷闷道:「不要紧,我有这个。」

    边说着边把袋中物事密密麻麻地黏满半张脸,瞬间从嫩郎君变身成一胡汉子,最后还拈出两颗人工痣斜角线贴在脸上,纤瘦的身材与豪迈的脸部造型霎时构成了强烈的对比,乍见下还真是震撼得人半晌想不出自己祖国的言语!

    丁女侠故意粗着嗓子学壮汉子粗喊:「如何?这样不会叫人认出来了吧?」

    ……何止认不出来,就算妳主动上前认亲人家都要迟疑了啊!

    我却十分不理解:「……妳既然有此等道具,先前怎么不先贴好再出来?」

    害我方才为妳的男装扮相一阵着急,白花了一堆银子。

    丁月华皱起脸,憋了半天才道:「山崩天地裂,这模样太有男子气概,走在路上本女侠怕会招蜂引蝶……若非不得已,我才不想弄呢!对了,你需不需要?胡子虽没了,可袋里还剩八颗痣跟……唔,一对假长眉。」

    我:「……」

    ……啊喂女侠请问妳前半句这话说得是认真的吗喂?

    ……审美观哪里出了问题啊!

    我瞧向袋里长毛的八颗大痣,跟一对挂起来绝对可以悬垂到下颔的衰相眉沉默,再怎样也伸不开自己的手去拿它们。

    (一四九七)

    丁家妹子将在下眼中的挣扎看成客气,爽快地拍着我的肩,十分大方:「哎,投桃还报李,你带我进来,道具任你用!莫需要客气!」

    我:「……」

    我无言地瞥向她,很想告诉她这里其实没人在客气,妹子妳完全理解错重点了。

    她见我不语,迳自豪爽动手:「同你说莫需客气便是莫需客气!我来帮你!」

    说着从袋中抓出三颗师爷痣,啪啪啪像投飞镖般射到我脸上,力道之狠准,痛得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正遭受到了某种霸道的暗器攻击!

    那些飞镖……啊不,是那些假痣们竟然着陆立黏,也不知道用得是哪牌的黏着剂,竟有如此卓越沾黏效果——待会不会给我就地生根便拔不下来了吧!!

    正心惊惶恐之间,架不住丁家妹子又捏起两道下垂眉,就这么随手往我眼上一挂——

    两缕长眉伴着三根痣上的黑毛随风左右摆动,隐隐生姿,让我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某种来自于新世界的生物,人一站出去……鬼门关大概就可以打开了!

    造型大师满意点的头:「嗯,山河惊天地,好霸气!如此大哥他们决计是认不出来了!」

    我:「…………」

    我拿着手镜无语,严重怀疑这女侠是借机在整我!

    她若不是在整我,就是审美观真的坏光光了!

    ——镜里这猥琐汉一看就知是奸邪巧佞之辈,只有惊吓哪里来的霸气妳告诉我啊!╯‵□′)╯︵┴┴

    (一四九八)

    莫说丁兄展昭白玉堂认不出来——这模样连在下的亲爹妈见了也要一叶障目了好么!!╯‵□′)╯︵┴┴

    是打算提前为中元节造势么?!顶着这张脸真不会因太醒目反而被当成可疑分子捉起来么!!

    噢不……在下崇高的品味与自尊心……

    (一四九九)

    丁家妹子神清气爽:「万事俱备,我出去啦!」

    说完手脚敏捷地便冲出房门,快到我根本来不及拦住她。

    「丁女侠,等等,妳等一等我!」

    我来不及纠结自己凌乱的新长相,赶忙追去,岂料一踏出雅阁,便是两步闻一声惊喝——

    「呜哇!」

    「他娘的!」

    「见鬼啦——」

    一只杯子擦过我的脸旁,里头的茶汤撒了我半脸。

    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声:「哪里来的妖邪敢于此处作怪!大夥快来扑灭他!!」

    接下来筷子、汤匙、盘子齐飞、最后甚至迎面扑来了一樽空酒坛。

    我:「…………」

    (一五〇〇)

    浑帐这瓮酒坛是谁砸过来的?!

    砸这东西已经可以构成一级谋杀了好么去官府里头告你啊!!

    再是貌寝的生物也有生存权的啊!!请不要随便诛杀好么!!!

    (一五〇一)

    被廊边的暴力行为与侮辱性言论所阻挡,是故彼时在下没能追上丁家妹子的脚步,只好回头如过街老鼠般窜回雅阁内避难,心中安慰自己唇红齿白的假郎妹如今已摇身变成粗犷的络腮胡汉,辨识度(注:被展昭等人认出的可能性)跟安全度(注:遇猪哥调戏的可能性)皆大幅度降低,放她出去蹓达一会应该不会出事,在下还是回阁子等她就好了吧。

    ……这张脸再暴露在大众舆论底下实在伤不起呀!

    玻璃心都要碎光光了有没有!

    在我遮头挡脸赶回雅阁的路上,余光瞥见一位紫衣的伎女立在栏杆旁,正在挥舞着帕子勾搭男客,可由于态度看上去不甚积极,导致男客们多半与她豆腐个两下便离开了,无人真正停留。从我的角度望去正好见她头上荡出的一串润光,不禁令我停下了脚步。

    「……呦,爷,您在奴家身旁停下,莫非是中意奴家吗?」

    她朝我一挥罗帕,捂着口娇笑,发鬓上一串由玉环缀成的簪子,随她腰枝扭动来回碰撞,发出一阵琳琅的清响声,愈看愈觉得眼熟。

    我一时忘记自己的处境上前搭讪,下意识便笑了笑道:「是啊,娘子不只标致,连穿着品位都这般娇俏,怎能叫人不心动呢?」

    借机踏近一步,将她头上簪子看将仔细。

    紫衣伎女应该是久历风尘的老手,在近距离瞻望了在下当时那张连亲爹妈瞧见也想大义灭亲的脸,竟端是处变不惊,眼没抽来嘴没抖,甚至没表现出哪怕是一点的帕金森氏症病头,桃花依旧笑春风,还能毫无障碍地将身子斜靠过来,挥动帕子同我打情骂俏,真是太值得人尊敬了!

    「哎呀,瞧爷您这嘴甜的!把奴家说得都害臊了!」

    勇女以帕捂面,作娇羞状……至于帕子底下是否借机干呕恶心,那在下便不得而知了。

    据当时在远处瞥见我同人条戏一幕的丁家妹子事后表示:那时我侧头浅笑,自以为表现地多风流有度,殊不知在一双带衰长垂眉与三颗师爷痣的衬托下,人显得有多么的猥琐,看过去真是特别的下流!

    这景象若是让她在外头闯荡江湖时瞧见了,她都要直接祭出剑打了有没有!女侠要为民除害!

    我当时听完:「…………」(╬ ̄皿 ̄)

    ……大姐大!丁女侠!请问妳记得在下这张脸是谁的杰作吗?!

    谁之前还在那里称赞这张脸霸气的?给我自觉一点嘴巴上些遮拦好么!

    这货替人易容的动机果然就是出于恶趣味……

    不过当时在明月楼中的在下,对自己的新长相却是尚未熟悉,浑然未觉有哪里不对,一心只扑腾在眼熟的簪子上,继续猥琐……啊呸!是继续风流!

    开启调笑模式打探消息,聊着聊着赞到了她的眼光上头,顺势问了她头上那根发簪的来由——

    紫衣伎女微微弯了双目,丝帕掩唇,发出铃铛般的笑声,只含糊回道是名客人送的,正欲深问,却遭名ㄚ环过来打断,曰有桌大户欲请胭脂娘子陪席,让胭脂娘子快快过去莫要耽搁。

    名唤胭脂的紫衣伎女便这么被匆匆拉走,她头上的玉缀发簪因大动作又开始琳琅作响,在一阵清脆的玉击声中,我好像恍恍惚回到一片狂雪飞舞的梦境,梦中一名明艳温暖的女子张着口对我疾呼,我却听不到她在喊些什么。

    「——等等!」

    待我有意识到已惊呼出了声音,那名紫衣伎女却已被ㄚ环一路拉至了楼梯底层,只剩下个遥远背影。

    我的视线一直黏在她头上的玉簪上头,直至再也看不清楚。

    周围笙歌旖旎,笑语嘻然,我却一时有些恍然。

    ……啊,是了,梦中春花提示给我看的、她生前总是插在发上的簪子,好像便是与此极类似的样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