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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看着我,笑着说:“晓东你快点吃,娘吃饱了,不饿,你在里面受老鼻子罪了,赶紧多吃点。”
这时菡菡把手里的大碗放下,擦了擦嘴角的糊dou说:“娘骗人,哥哥,你这两天不在家,娘总是哭,咱爹劝都劝不住,咱娘光念叨你,根本就没有吃饭,还有就是这两天,没有煎鸡蛋,说是给你留着,我这两天都是吃的干煎饼卷咸菜,喝的是凉水。”
我听到这里才知道我娘也没有吃饭,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赶紧夹起盘子里剩下的鸡蛋,放到我娘的嘴里,给我娘吃,让娘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我赶紧去给盛上糊dou,让我娘吃饭,我娘掉着眼泪,笑着吃完饭,别看是掉着眼泪,我知道我娘这是高兴的。
不过我娘只吃了一口炒鸡蛋,剩下的鸡蛋我娘没有舍得吃,而是全给大黑吃了。这次确实得谢谢大黑,如果不是大黑的话,我早就被傻大个害死了。吃过饭我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真想不到在坟墓里还能出来,睡在舒服的床上,不敢想在坟墓里遇到的那些事,闭着眼睛一会我就睡着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娘正在案板上切肉,我看着娘切肉,就说:“娘,咱们今天晚上吃肉呀?”
我娘说:“去去去,这肉不是给你这个惹祸精吃的,是给道爷和你大爷喝酒的,你这两天找不到,他们帮忙找,都累坏了。”
我看桌子上有切的熟猪头肉,那肥肥的肉膘子,油汪汪的非常诱人,有人说肥肉有啥好吃的,现在都没有人吃。这个时候没有人吃,不代表那个时候没有人吃,那时候的人都普遍的缺油水,吃猪油的那可是高大上,家里有劳力挣钱的。只有揭不开锅,穷的没有办法的,才会吃豆油和花生油,正是因为这些,肥肥的猪头肉,最受人的欢迎,就因为这个,让专门卖下水的饭店,在我们庄上长盛不衰。那时候有句长寿的谚语,就是要长胖要长寿,吸烟喝酒吃肥肉,晚睡晚起不干活,中午大街到处溜。
我刚拿起肥肉,被我娘轻轻的打了一下手说:“你这孩子真是的,大人还没有你,你忙着干啥?”
我不管这些,把肥肉膘子放在嘴里,我把肥肉膘子放在嘴里,嚼着满嘴是油最是解馋。带着花椒大茴香的肉味,能让人久久的回味,我正吃的香,这时我爹在后面来了,朝着我的脑袋瓜就是一下,装作生气的说:“你这个孩子,肯定是猪托生的,就知道吃,咱要请的人还没有来,你就先吃上了?给你两块五,给我买瓶兰陵二曲去,剩下的三毛买糖和瓜子吃。买完酒去趟黄花观,把李道爷请来,知道了吗?”
我一听非常的高兴的回答知道了,这次我惹下了踏天大祸,在墓室里还说要把我的腿打断了,本因为回家虽然不至于被打断腿,至少得胖揍一顿,竹笋炒肉(竹竿打屁股)吃定了,没想到回家后什么事都没有,还能给钱买零食,这太让我意外了。我心里高兴,拿着钱哼着小秃子闹洞房的小曲,这个是我的地方戏,虽然让我大声唱,我唱不出来,可听惯了能哼出来,“一呀一更里呀,月亮亮堂堂,小秃子呀我娶媳妇……”
反正就是那个调调,我怀里揣着两块五毛钱,那腰杆子硬了许多,平时不敢大声哼的我,这时也哼出了声,正在那里高兴,忽然有人大声的说:“快听,快听,我这个小叔子要娶媳妇了。那个小叔子你要是想媳妇,我把娘家的翠花说给你当媳妇行不行?”
我一看是二嫂和一大伙大娘嫂子们,这下子把我臊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二嫂看到后,笑声更大了,说:“看看我这个小叔子脸皮就是薄,上次我把小翠说给二怪,人家二怪高兴的很。”
二嫂这么一说,那帮老娘们就叽叽喳喳的说起来,我那时候脸皮挺薄的,脸上觉的火烧一样,我赶紧捂着脸落荒而逃,那伙老娘们在后面哈哈大笑。这些人开玩笑太凶残了,我再呆下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我一口气跑到宋老头的代销店,代销店里一股子好闻的油盐酱醋味,屋里的东西玲琅满目,看着让人眼馋,但我没有钱卖不了那些好东西。宋老头正在鼓捣他的那台收音机,我看他没有理我,直接扶着柜台一使劲,反身坐在柜台上,对宋老头说:“老头,给我来一瓶兰陵二曲。”
老头看看我说:“晓东呀,你爹不是都喝散酒吗?怎么卖这么贵的酒?是不是给你说媳妇请媒人的?”
老头又拿说媳妇开玩笑,刚才被臊的脸还红着,听宋老头这么一说,我有点气恼的说:“老头你管的着吗?我可告诉你,我不要假酒,不要兑水的酒,要给就给兰陵酒厂的正牌酒。”
宋老头生气的说:“去去去,我这里没有假酒,赶紧的下去,别在柜台上瞎胡闹,这柜台不能随便上。”
老头朝酒坛子里兑水让我看见过,我一提这事老头就恼,他让我下去,我偏不下去,老头拿我没有办法,只好摇着头,去给我拿酒,我趁着老头拿酒的功夫,迅速的揭开豆腐乳的坛子,弄了块臭豆腐乳塞到嘴里,感觉齁的谎,赶紧揭开老头的酒坛子,用酒端子舀了点酒,一口气喝下去,这次舀的有点多,喝到肚子里,热乎乎的。
老头拿着酒瓶骂道:“小兔崽子,你又偷我的酒喝?”
我做错了事心虚,赶紧下来,对老头说:“我尝尝兑水了没有。”
老头一下子焉了,在那里小声的说:“你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看见我兑水了,来,尝尝我新进的橘子糖,酸甜酸甜的。”
说着话给我几块糖,这个算是糖衣炮弹,面对糖衣炮弹,我直接就转变了态度,赶紧对老头说:“谢谢哥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说完后把糖块揣到兜子,给老头两块五,他找了四毛给我,不知道是找错了,还是故意的,不过我装作不识数,直接收起来,揣着糖和四毛钱,整个的人都精神起来,走出代销铺一看,小草碾那里,人群还没有散去,我只好转路,走小巷去黄花观,在黄花观里,我看见傻大个泡在水里,旁边烧着木头疙瘩。李道爷在那里坐着,我高高兴兴的过去说:“道爷您烀的这猪头肉啥时候能好呀?”
李道爷说:“早着来。”
傻大个一看是我,赶紧说:“去去去,你才是猪头,我在这里洗澡正舒服,你看看我,洗着澡,烤着说舒服。”
我对傻大个说:“要是舒服你就在里面泡着吧。”接着转神对道爷说:“道爷,我爹让您去我家喝酒去。”
傻大个一听有酒喝,就赶紧说:“有酒喝,我也去,我也去。”
李道爷说:“不行,你现在僵尸毒还没有解,小命能不能保住还难说,想喝酒,门都没有,你就在这里泡着吧。”
我朝傻大个做了做鬼脸,把兜里的橘子糖拿出来,剥了一块给道爷吃,李道爷笑呵呵的张着嘴,我把糖放到李道爷的嘴里。傻大个看到这里,赶紧的求我给他一块糖,说自己在缸里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我看着傻大个可怜,就给了他一块糖,放到傻大个的嘴里,傻大个嚼碎直接咽下去,问我还有没有,那剩下的糖块是留给菡菡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赶紧摇头说没有。李道爷说进去收拾一下,就跟着我走。这时在水里的傻大个一个劲的挠,一边挠一边对我说:“晓东你这是什么糖?我吃了浑身痒痒,像是要长毛一样。”
我说:“你傻呀,没有吃出来?这是橘子糖。”
傻大个没有说话,只是浑身上下的挠,好在挠了一会不再挠了,这件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等李道爷出来,对傻大个说:“傻大个,你的尸毒还没有解,还得在里面蹲着,过来夜里的子时没有发作,你就没有什么事了,等明天我让麻子采点药,给你喝了就会好了。”
傻大个赶紧点头,李道爷怕傻大个冷,就要搬木头,给傻大个烤火,我看李道爷搬木头吃力,就赶紧帮李道爷,让李道爷先去我家,我给弄木头。李道爷夸了我几句,对我说了搬哪几块木头,然后就拄着铁拐去我家了,我搬砖木头,往火堆上放,这时傻大个眼睛盯着放在地上的二曲,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说道:“给我喝酒,给我喝酒。”
我听到声音很怪,就朝傻大个的脸上望去,只见傻大个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睛有些发红,像是布满血丝,紧咬着牙关,恶狠狠的样子。傻大个这个样子我害怕,他这个人太没有义气,我怕他跳出来抢我的酒瓶,我赶紧拿起酒瓶,朝傻大个说:“你就在那里呆着吧,想喝我的酒门都没有。”
说完我抱起酒瓶,就往外跑,背后的傻大个在那里恶狠狠的说:“给我酒喝,给我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