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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君胤阔步进了侧殿,守在门外的几名奴婢看到来人都慌了一下,接着赶紧都跪在地上匍匐下身子。
“奴婢叩见太子。”
凌君胤如风一般掠过,不曾理会,闪身,进了大殿正门。
殿内,也是张灯结彩,贴着大大喜字的地方下面是一张大桌子,摆放着各种吉祥果,龙凤花烛。
凌君胤进了门看到这一幕翘起嘴角,目光轻蔑冷冽。
莲心已经迎了出来,扶了扶身:“太子,侧妃已经等着了。”
凌君胤冷眸扫过去一眼,对莲心还是很有印象的,嗤笑声向内殿走去。
房间中,凌阮清端坐拔床边缘,笑语嫣然的看着从门口进来的身影,慢慢起了身,身段窈窕五官柔美,凌阮清确实是个美人,有让男人倾倒的资本,只可惜,她要的东西,都是不属于她的。
“妾身叩见太子。”向前几步盈盈俯身。
凌君胤站在与她几步远的地方,低着眼睛凝视着她,看不清情绪,而凌阮清的身子因为这视线已经开始僵硬,甚至出现颤抖。
稍许,凌阮清索性自己站起来,双手放在身前笑看面前男人:“太子哥哥,既然已经已经选择妥协,又何必闹得这么不开心?”
“凌阮清,你总是学不乖。”凌君胤一字一顿说的面无表情。
凌阮清放声大笑,最后笑的身子乱颤抬手掩住半张脸,潋滟水眸下显现狰狞:“我争取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太子哥哥,阮清一直以来都是很喜欢你的,自认不比她云瑶少,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呢?”
美人楚楚动人,眼中厉色也消失了,看着凌君胤满眼都是爱慕。
“嗤。”凌君胤冷笑,不再看她往里面走动几步,转身落座:“凌阮清,不要给自己的贪婪找借口,本宫可不会信你任何一个字,”
“是吗?”凌阮清身子柔柔转身,动作妙曼整了整袖子:“可是太子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侧妃了,而且,我也坚信,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扬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凌君胤冷眸幽深看着她并不曾言语,对凌阮清,只有厌恶。
凌阮清向这边靠过来,叹了声道:“其实呢,阮清也不是不清楚,你们所有人,你,三王爷,太后,包括如今的云瑶,哈哈哈,还不都是为了那么一块死物,其实你们直说我就会告诉你们,那东西还真不在我手上。”
凌君胤冷眼看着在自己身边落座的女人,脸上姿态嚣张。
凌君胤双手交握半眯着眼:“不在你手上,本宫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漫不经心冷冷道,接着起了身向外走去。
凌阮清也在第一时间蹭的站起来:“你站住。”怒吼一声,“凌君胤,如果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找到想要的东西,那便走吧。”
凌君胤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凌阮清却已经得逞,大笑几声扯着袖子:“东西是没有在我手上,可我也没有说,我不知道东西在哪。”轻轻柔柔的得意语调,人往这边慢慢踱过来,“我凌阮清也不傻,那可是我最大的依仗,如何能随身携带呢?太子哥哥,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办到。”
人从身后依附过来,圈住凌君胤的腰贴在她后背喃喃深情说道。
凌君胤身子明显一僵,强忍着转身将人一巴掌拍死的冲动,半晌沙哑低冷道:“瑶儿的娘呢?本宫的祖父,还有,镇国将军夫妇,都为何?”
凌君胤不曾反抗凌阮清的举动,让她从心底愉悦,对他的提问更是不再隐瞒:“这样呀,云瑶的娘死就是个意外,谁让云瑶惹本公主不开心,她居然让太子哥哥那么对待我,还将我扔下画舫出尽了丑,我偏要让她承受比本公主强烈百倍的痛苦。”
话落,凌阮清面上笑容狰狞痛快,又抬了抬头,不过,看不到凌君胤是什么表情,抬手在对方胳膊上轻轻摩擦。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很生气呢?”凌阮清略显失落的询问。
凌君胤冷冷道:“还有呢?”
“还有?”凌阮清皱了皱眉像是思量,接着咬牙冷冽,“他们该死,他们要阻拦我的荣华富贵,算什么父母?他们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母,皇祖母有意带我进宫养着,如此殊荣他们居然不知感恩还想拒绝,他们都不替我想想,我自然不能让他们阻拦了我的富贵。”
凌君胤猛然将人挣脱,转身,冷眸幽深的看不清具体情绪,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就像是锋利的匕首幽冷森森。
“怎么了?”凌阮清不解的问他。
凌君胤骤然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凌阮清瞪大了眼睛充满不可思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被迫使点起了脚尖,面上涨红开始发紫,情急之下双手胡乱的抓着对方的手臂,好几次抠掉对方手背皮肉都没什么用。
咕咕咕!
从嗓子冒出这种溺水一样的声响,眼珠子爆出来十分可怕,身子被凌君胤提着悬在半空,眼中情绪只剩恐惧。
“凌阮清,你父母怎么死的本宫还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瑶儿的娘,本宫一直以来都想不太明白,毕竟,你们之间没什么正面冲突,不至于惨遭你的毒手,而今,终于证实,你觉得本宫还能留下你吗?”
凌阮清已经有些听不清面前人说的什么,模糊中只见他性感的唇瓣一开一合,脑子里嗡嗡嗡的直响,身子从开始的挣扎踢腾也逐渐失去力气,双手滑落垂在身边两侧。
门外突然一声仓促的禀报:“太子爷,太傅府传来丧号了。”
砰!
手里的人脱落在地,凌君胤挺拔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殿外,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
云瑶天塌地陷,被人从殿内扶着出来,看到冲进来的凌君胤满面担忧伸出手,对方冲过来将她接到手里带入怀中。
“没事,没事的。”凌君胤不知道做什么安慰,只能不断地拍抚她后背反复念叨。
云瑶久久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埋在他胸膛中憋着一口气,紧紧拽着他衣领用力,十分用力,指头已经发白,好长时间的沉默,才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哀嚎从她齿缝挤出来。
身后,八斤和九妈不停地擦着眼泪,小文拿着一些东西从大殿中出来咬紧唇瓣不敢吱声,就是伺候时间不长的粉衣和绿衣都受不了这种场面替云瑶心疼,默默转开头擦拭眼泪。
马车从东宫外一路行驶,离开皇宫,长长的一条街道往常都觉得很短,今天却怎么都走不到目的地一样,再停稳,云瑶不顾凌君胤的安抚挣脱他冲下马车,仰头,看着太傅府门前扬起的白帆嚎啕大哭。
府里冲出人来,看到台阶下的一幕受到冲击后退一步,接着赶紧迎上来,秦广对着从马车下来的凌君胤拱手行礼,看向哭的不能自已的云瑶也红了眼眶。
“孩子,乖,莫不可这般哭嚎,会伤了身子。”秦广颤抖着手臂想要去安抚。
凌君胤快了一步,上前将人已经圈到了怀里:“听话,不管如何,先进门上香,送外祖母一程。”
云瑶哭的身子都在抽抽,抓住凌君胤的袖子擦了擦脸,转身对着秦广拜了拜:“让舅舅看笑话了,瑶儿…瑶儿真是没用。”话落,眼泪又一次决堤。
“傻话。”
陆采文被秦章扶着迎接出来,看到云瑶眼泪怎么都忍不住了,抬手用帕子掩着面,步履趔趄到了跟前。
“臣妇见过太子,太子妃。”
“舅母。”云瑶迎上前搀住她,抬头看秦章眼睛还红肿着,“大表哥。”
“哎。”
“进去吧。”秦章应了声抬手整了整她凌乱的头发。
凌君胤快速上前,圈住云瑶的腰看了眼秦章,对方大方的让他看,自认心胸坦荡。
“进去上炷香吧。”陆采文牵着云瑶的手拍了拍。
云瑶点头,跟着她向灵堂的位置走去。
这会儿,灵堂上也是有了不少人,前来恭送的朝臣还有家眷,有些年纪都和戚氏差不多,上了香对陆采文出言安抚,让她多多保重。
毕竟,女儿刚死不久婆母又走了,这太傅府好似不怎么太平。
云瑶站在棺木前,想着过去几年,自己每一次受委屈,戚氏都像是那只老母鸡将她护在身后,对着那些让她不痛快的人挥舞拐杖,嘴角轻扬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双手合十放在面前贴着唇瓣。
凌君胤上前与她并排,点燃几根香,心怀尊敬,将香奉上,回身,将云瑶带到跟前:“外祖母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乖了。”
云瑶哽咽吸了吸鼻子,转身向椅子的地方走去,凌君胤始终陪着。
“三王爷到,慕容侯爷到。”
云瑶蹭的下坐直了,冷着脸:“他们怎么来了?”
“别紧张。”凌君胤握住她的手,“虽说你那表姐已经去世,可不管怎么说还留下一个孩子,这凌少恒自然与太傅府脱不开干系,这长者逝,他自然是要来的,至于慕容靖,显然不过是跟着凌少恒过个情面场合。”
云瑶咬着牙:“谁稀罕。”
“是是是,没人稀罕,你不要生气。”凌君胤此时只在意云瑶的情绪。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在看到凌君胤已经到了,自然上前。
“大皇兄,大皇嫂。”凌少恒拱手问好,完全忘了之前受到凌君胤算计,丢了江淮管理权的事情。
慕容靖面上带笑:“太子,太子妃。”话落直直看着云瑶眉梢挑起,“现在算起来,本侯爷与太子妃还是一家人,雅儿今日进府就一直跟本侯爷提过去太子妃对她多番照顾,希望以后,太子妃能常常去慕容侯府走动。”
云筱雅说她好话?这简直比天下红雨还让人惊讶。
云瑶轻轻淡笑:“本妃往日没多少空闲,走动就算了,不过,慕容侯爷若是有时间还是多多关心雅儿妹妹的身体比较好,这在府的时候她身子骨就不太好,进了慕容侯府更要小心将养。”
“这就不劳太子妃挂心了。”慕容靖被噎了一下,僵硬着表情嘴角扯了扯道。
云瑶依旧在笑,眼中轻蔑不言而喻。
慕容靖气的牙根痒痒,凌少恒只是轻眸扫过,看向灵堂正中:“慕容,给太傅夫人上香。”
“是。”
慕容靖知道,这是提醒他注意场合,上前拿香。
凌君胤将手覆在云瑶手背:“不需要将他们放在眼里,一群跳梁小丑。”
“可不能小看了这种角色。”云瑶冷冷淡淡轻声道,转头,凝眸,“君胤,你一定要小心凌少恒还有慕容靖,他们,绝对比表面看上去的还要恶毒百倍。”
凌君胤接触到她眼底深处的沉重,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不过还是顺从着点头,将她手包裹在掌心:“放心吧,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你一定要听我的。”云瑶真怕他敷衍自己,反手也握住他的,再次严肃要求,“君胤,你千万不能大意,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记得防备他们,不要被他们任何举动蒙蔽。”
从时间上算,还有好几年凌君胤才会被这两个人暗算惨死江淮两岸,只是,前世的所有事情都与今生背道而驰,从她重生开始都变了,可她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谁知道途中会不会再次发生变故。
凌君胤皱了皱眉,只当云瑶过度紧张,不过,也不想她替自己如此忧心,认真安抚:“我向你保证,一定保护好自己,莫要怕。”
“君胤。”云瑶鼻子一酸。
凌君胤揉了揉她的手:“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很多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相信我,都会好起来的,不要为难自己。”圈住对方肩膀柔声安抚。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影,凌君胤都视若无睹,只在乎怀中这个人。
云战从远处而来,一身丧服引起众人注意力,云瑶第一时间看到就从椅子上起了身。
秦章秦广已经迎了出去,三人交谈听不到说些什么,云战很快进了灵堂,深深看了眼云瑶才向棺木走去,跪地叩拜。
周围议论纷纷:“这秦氏也死了挺长时间吧,爵爷还是挺重情重义的,为老夫人披麻戴孝。”
“可不是,这新夫人都进门几年了,还生了个儿子,如今还能如此确实少有。”
“你们懂什么,当年,爵爷跟那前夫人可是伉俪情深,让多少人羡慕嫉妒。”
“哎,可惜,天妒红颜。”
不管周围人说什么,云瑶都听不进去,掩唇落泪,他以为,父亲已经忘了她的娘。
从地上起身,云战整了整衣服向云瑶那边去。
“爹。”云瑶轻唤。
云战红着眼,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你外祖母生前最疼你,你哭成这样不是让她走的不安心。”
“我知道。”整理情绪擦了擦眼泪。
云战转头看向凌君胤,轻笑:“以后,都要劳烦太子照顾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了。”
“瑶儿是本宫的太子妃,照顾她,本来就是分内之事。”
慕容侯府,这种时候天都快黑了,灯笼都挂了起来,正厅里,欢声笑语。
几名妇人围坐一堆,嗑瓜子喝茶,不远的地方跪着一人捧着热茶,手都已经红透了。
“哎,你还不让她起来?”青色衣服的女人,往跪着的人瞅了瞅问道正位上的人。
正位上,女人容华无限,美的不可挑剔,端茶轻抿,姿态慵懒,听言抬眼清浅端庄的笑了笑:“林夫人这就不太懂了,妾室进门那便就是我们这些做主母的责任,不将规矩一次交待明白了,只怕,这往后出了错就该给府中带来祸事。”
“对对对。”对面灰色半肩夹袄黑色襦裙的女人接腔,点了点头放下杯子抬着下巴,“就我们那老爷,惯是个喜新厌旧的 ,我也不拦着他,但是这小妾一房一房抬进来,我这个做主母的就不能当看不到,该有的规矩都要有,尤其呐,有些小妾往往容易忘了自己身份,一不小心可就跃到了主母头上。”
这话明显隐晦暗指,斜昵向跪着的人幸灾乐祸。
开始的林夫人轻笑几声:“还是两位姐姐有主意,哪里像我。”话落埋下头咬着唇。
“所以呢,我上一次就与你说过,你是那府上的正主子,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没有小妾在你面前作威作福的权利,你就是性子太温吞,善良好说话。”侯府夫人一字一顿给身边人灌输。
一抬眼,看向已经手臂发抖,身子发颤的人,脸上冷汗往下淌紧紧咬着唇瓣。
挥了挥手:“行了,你起来吧。”
云筱雅心里恨得撕心裂肺,但是此时,她也只有叩谢的资格。
“谢谢夫人。”
从地上站起来膝盖钻心的疼,有一下子差点没能起来,还是旁边一名婢女生了怜惜扶了她一把。
侯爷夫人轻笑:“果真是在侯爵府娇生惯养的,不过是跪了几个时辰就这个样子,行了吧,今天本夫人也乏了,你明天一早过来吧,别忘了立规矩。”
云筱雅骤然握紧袖子底下的手,埋着头眼里狰狞沸腾,扯了扯嘴角:“是。”
侯爷夫人看着转身离开的人,趔趄摇晃好几次差点摔倒。
这人刚一走看不到了,身边的张夫人就讽刺道:“真是贱骨头,不过夫人,我可是听说了些事情,就是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关氏凝眸看向询问她的人,低了低眼睛:“何事?”
林夫人咬了咬唇瓣想阻拦,但是张夫人可不会理她,双腿交叉伸出去抿了口茶:“这坊间可是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道侯爷知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还能将这个贱蹄子抬回来?不过,也希望夫人心里有点数,男人嘛,有时候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可这整个侯府后院都是夫人打理,若是出了什么丑事就是夫人的失责。”
关氏端着茶的手颤了下,淡淡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张夫人干笑几声:“看看我这嘴,我也就是替夫人不值才念叨一句,不过,夫人真的要好好盯着点了,听说,这侯爷抬回来的侯爵府二小姐当初被那爵爷发配到乡下老庄幽禁,回来之前被那里做工的小厮……”后面的话没说完就中断,只是眼神示意另外两人隐晦笑了笑。
关氏砰的放下茶杯,不悦的瞪着张夫人:“张夫人还是少说这种闲话为妙,难不成,我们侯爷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小心,祸从口出。”
林夫人瞪了眼对面的张夫人,汕媚笑道:“夫人不要生气,张夫人也就是随口提这么一句,咱们私底下说的话没道理还要往外传。”
张夫人也意识到说错话,抽了抽嘴角从椅子上起来,虽然很不爽关氏这种装模作样的姿态,但是自己相公毕竟只是慕容靖手底下可有可无的一员,只能小心巴结着。
“对对对,夫人不要跟臣妇计较,臣妇…臣妇并没有什么恶意,就这张嘴…哎呦你看看,让夫人生气,对了,我那府上还有点事需要臣妇回去处理,就…就不打扰夫人了,夫人…夫人息怒。”免得让事态更加严重惹祸上身,张夫人舔着脸奉承几句找个借口就溜。
林夫人也不敢多留,扶了扶身快速离开。
关氏逐渐冷却面庞,手紧紧抠着扶手目光锐利骇人。
云筱雅进了门,屋子里连一盏灯都没有,冷冰冰,黑漆漆,咧开嘴笑了几声往里面走去。
后面跟着刚才那个扶她的丫鬟,往门里面看,犹豫了一小会儿轻声道:“云姨娘可要让奴婢点灯?”
“不用了。”云筱雅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丫鬟皱了皱眉:“哦。”
旁边有人靠过来,压低声音嗤道:“你管她死活干什么?我看你还真是糊涂了,夫人摆明了整她你还敢往她身边凑,不想活了?”
香悦歪过头:“我就是看她挺可怜的,除了抬过来咱们侯爷跟她见了一面就匆匆离开,一直都跪在前厅正堂,也没吃东西,更别说喝口水了,这屋子里也是黑漆漆的没一盏灯。”
“戚。”最开始说她的丫鬟整着自己袖子,“你可别瞎操心了,反正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这府上谁是做主的那一个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最后呀,好心给自己惹祸上身。”对方翻了翻眼睛离开。
香悦撇了撇嘴,又往门里面看了看,她们在这说了半天话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好歹也是侯爵府的小姐,怎么嫁过来连个陪嫁的丫头和婆子都没有?思量不明白香悦也不再多留,离开了春香堂。
房间里,云筱雅将唇瓣都咬出了血,手指头扣在椅子扶手上磨破了皮,咧开嘴,黑暗的房间里突然这般表情,实在是吓人的很。
翌日晌午,东宫的马车才进了宫门。
下了车,云瑶还穿着出门的衣服,确实不舒服的很,一向有洁癖的凌君胤也差不多,衣服都出现了褶皱。
“回宫先洗个澡,舒服一下,明日外祖母盖棺你再去。”凌君胤温声交代。
云瑶一脸疲惫:“嗯。”
凌君胤牵着她向里面去,后面的人赶紧跟上。
这刚进门,就看到万嬷嬷在殿门口转悠,见他们出现赶紧就迎了上来。
凌君胤挑眉,一旁的云瑶愣了下:“万嬷嬷。”
“老奴参见太子爷,参见太子妃。”来人扶了扶身,抬头表情凝重,“太子爷太子妃,咱们太后让两位一旦回宫,立刻前往万寿殿,不得有误。”
云瑶与凌君胤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
云瑶上前,接下粉衣手上的玉带替凌君胤亲手去戴,对方扶着她肩膀亲了亲额头,云瑶轻笑仰头。
“你到底干什么了?”云瑶系上腰带拽着他领口询问。
凌君胤嘴角下垂,将她揽入怀里:“没干什么,差点掐死她。”
“你疯了。”云瑶惊呼。
凌君胤眸色一沉:“她亲口承认当年你娘的死就是她干的,还有镇国将军夫妇,那两个人死活与本宫无关,但是娘的,她必须付出代价。”
“我知道。”云瑶紧抿嘴角,“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恨不得第一时间杀了她,后来,太后告知于我,不管要做什么,一定要先让她交出那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君胤,莫要冲动,你是太子,更多的时候要为整个汉东着想。”
“瑶儿。”他有心瞒着,便是出于私心想要拿到那件东西。
只是,他并不知道,云瑶已经早就知道这个真相,却因为他一忍再忍,这才是促使凌君胤不计后果,打算直接杀了凌阮清的原因。
“都这么几年了,我也不在乎这么几天。”云瑶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突然又抬头,“先帝呢?也是她?”说完皱了眉意识到不对。
“不是。”凌君胤紧抿唇瓣,“凌少恒。”
万寿殿,人都还没有进入,就已经能听到哭诉声。
“母妃,皇祖母,阮清是有多么无恶不赦才会让太子哥哥想要杀了阮清。”凌阮清跪在地上,声音就像是被人踩到了脖子,沙哑刺耳。
童玲皱眉,对她这种表现很不满,可是,接触到对方脖子上青紫肿痕又替凌君胤感到心虚。
“阮清,你可是冲撞到了他?”童玲半晌冷声询问。
很明显,到这种时候童玲都不肯相信凌君胤会无缘无语要杀凌阮清,自己儿子性格乖张可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杀一个女人。
凌阮清捂着脖子看向童玲:“母妃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太子哥哥要杀了阮清,还是阮清的错?难不成,非要阮清死了才是对?皇祖母,你可知道当时阮清有多无助害怕,若不是…若不是太子妃外祖母传来死讯,阮清已经见不到您了呀。”
正位,允秋水目光混沌,神色迟钝,听到这会儿才颤了下,俯视下方哭诉的人颤了颤嘴角,对身边童玲摆手:“你怎么到现在还帮着那混账东西,你看看阮清的脖子,那都成什么样了。阮清说的没错呀,她这是死里逃生,他要不是突然有事,可就真的掐死哀家的阮清了。”
“皇祖母。”凌阮清悲痛欲绝跌倒在地。
莲心赶忙在她身边跪下,埋下身子:“求太后给我们侧妃做主,昨儿个进门,那太子妃就百般刁难,更是在大殿上让人扒了侧妃的衣裳羞辱她,我们侧妃性子软,也知道…知道太子妃向来深受太子喜爱,可是…可是如今都成了太子东宫的笑话。”
哭哭啼啼的陈诉完全颠倒黑白。
童玲听得脸都黑了,这一对主仆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死死捏着扶手瞪着下方两人。
凌阮清几不可见投去一抹挑衅的目光,在她心里,童玲从未将她当过儿媳,她也不需要将对方放在心中尊敬。
“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
这一声遥唱将场面的压抑打破,所有人都往殿外看过去,万嬷嬷也从外面跨进来,扶了扶身:“太后,皇贵妃,太子太子妃到了。”话落低着头退开。
云瑶与凌君胤一前一后进入,无视地上哀怨看过来的人。
“儿臣见过母妃,见过皇祖母。”
“儿媳见过母妃,见过皇祖母。”
两人行礼,童玲的面色好了很多,摆了摆手转头看向允秋水:“母后,这件事妾身不得不说上两句,云瑶是什么性子,这进宫也有一段日子了,待人都是谦和,得过且过,婚礼当天的事情,妾身身边的陈嬷嬷也在场。”
“回太后,老奴当时确实在,太子妃生怒扒了侧妃衣服,不过是因为侧妃坏了老祖宗的规矩,穿着凤冠霞帔,这…”陈嬷嬷皱眉稍微抬了下头,“这本就是不敬之举。”
童玲深吸口气瞅着下方凌阮清:“这种事情,平头老百姓都懂,难不成,侧妃都不知道?”
“妾身…”凌阮清心中痛恨,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看向允秋水,“皇祖母。”
允秋水颤了下,睁了睁眼睛很不悦:“这又怎么了?规矩都是人定的,再说了,如果没有云瑶,阮清本来就应该是君胤的太子妃,既然被人家抢了先,这凤冠霞帔弥补她一下有何不可?这本来就是哀家点头答应的。”
胡搅蛮缠?允秋水说的掷地有声。
云瑶眼中闪过诧异,抬头多看了眼对方,余光扫向身边凌君胤。
凌君胤薄唇隐隐翘起来意味不明,昵向一旁地上的凌阮清:“本宫看你得到的教训就是不够,那么不怕死?”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非要这么护着姐姐吗?”凌阮清仰着头,目光哀怨落泪。
云瑶嘴角抽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非要扣在她头上。
“凌阮清,不要胡搅蛮缠,我们现在说的是君胤为什么与你动手,跟瑶儿有什么关系?”童玲冷着脸训斥。
凌阮清愤愤转头,抬手指着云瑶:“难道不是太子妃教唆的吗?阮清已经是太子哥哥的侧妃,可是呢?太子哥哥来了侧殿一开始也挺好的,突然就对阮清动手想要杀了阮清,我才不信与她无关。”
云瑶差点就笑出声来,这人做了什么才招来杀身之祸自己心里没数?还能睁眼说瞎话到这种地步。
凌君胤握住她的手,手指轻点作为安抚,抬头看着高处:“为什么要掐死她很简单,她口无遮拦说了些让本宫不悦的话,母妃也知道,这凌阮清自小就在皇祖母膝下长大,可皇祖母离开数年无人管教,以至于…”回头,似笑非笑看着地上已经傻了眼的凌阮清,“目中无人,放肆之极,所以,本宫并不是要真的杀了她,只是给她一个深刻点的教训,提醒她东宫之主是谁。”
说瞎话?凌君胤心中嗤笑,她凌阮清可以,为什么别人不可以。
凌阮清已经无言以对,瞪圆了眼睛看着比她还能编的男人,那每一个字都是假的,可惜,一出口变成了事实,动了动嘴巴只能将愤恨往肚子里咽。
云瑶低着头,手指在对方手心挠了挠,表达着对他的崇拜。
凌君胤转过头低垂下眼,挑眉,毫不掩饰得意和对她的宠溺。
童玲见此哪里不知道这个儿子就是瞎掰,不过,乐见其成:“母后,这件事已经很明白了,君胤并非要真的伤害阮清,也是因为她过度放肆惹怒了君胤,这夫为妻纲,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妾,君胤又是太子,这规矩便是规矩,如何能破?”
允秋水皱眉眯眼有点混乱,抬了抬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往旁边万嬷嬷的地方看,万嬷嬷赶紧迎上去替她整了整身上的毯子。
“太后,皇贵妃说的有道理,太子可是万人之上,侧妃不懂规矩该罚,虽然是重了点,可并未危及生命,这件事,就过去吧。”万嬷嬷说的声音很轻。
允秋水看着万嬷嬷,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又看向下方凌阮清直勾勾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心里头晃了一下刺疼袭来,抬手捂住心脏的地方闭上眼睛急促喘息。
“快请太医。”万嬷嬷急切的喊了一声。
凌阮清埋下头颤抖,好像受到了不少委屈和惊吓。
太医院的人差不多都来了,苍老不在,换成了另一个稍微年轻的院首,在内殿忙碌了很长时间。
“万嬷嬷,皇祖母这样有多久了?”云瑶今天进了大殿就觉得太后感觉不是很好,人似乎有点迷糊。
万嬷嬷擦了把眼泪:“也不是很长时间,就是前段时间太后总是白天犯困晚上睡不着,老奴只觉得是太后年纪大了,尽量晚上给她点上安神香,可是没多大的效果。老奴想着,也最多就是几日,可是这两天太后开始泛起了糊涂,也就是阮清公…老奴说的是太子侧妃,每次只有她来,太后还能好一些。”
云瑶皱了皱眉,并听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凌君胤低下眼手指捏在一起:“本宫会送信去北楚,招仁寿堂的容先生来一趟。”
“好。”万嬷嬷听到这松了口气。
云瑶愁眉不展:“皇祖母可不能有事。”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凌君胤握住她的手安抚。
一声遥唱:“皇上驾到。”
殿外守候着的一干人都向后退了点,对来人行礼。
凌帝大概看了一圈摆手,询问凌君胤:“皇祖母如何了?”
“太医正在诊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儿臣会请容先生前来一趟。”凌君胤不温不火说道。
凌帝吸了口气皱眉,神色凝重:“这样也好。”一转头,看到地上还跪着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莲心哆嗦了下咬着唇瓣,不敢直视龙颜:“奴婢…奴婢…”欲言又止。
凌帝有点不耐:“别在这跪着挡地方,出去吧。”话落,甩袖向内殿走去。
莲心石化,她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已经是最动人的一面。
旁边站着的凌阮清几不可见冷下脸,昵向莲心:“父皇的话没听明白?滚出去。”
“是。”莲心备受羞辱,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服从。
云瑶余光扫向离开大殿的莲心,对方也在出门的那一瞬顿住回头看了眼,正好与她对视上悠尔一笑,看着莲心面色大变才收回视线。
“无须理会。”凌君胤握住她的手安慰。
云瑶轻笑:“我一向不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只是觉得,她逍遥的够久了。”
“会有机会的。”
“嗯,我知道。”
从万寿殿离开,云瑶只想先好好休息,跟上来的人都懒得理会。
“姐姐看上去好累,是要早点回去休息。”凌阮清颇显关心道。
云瑶歪头看了她一眼半眯着眼,笑了笑:“劳你费心了。”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关心姐姐是应该的,毕竟,若是姐姐病倒了 ,妾身就只能代替姐姐伺候太子哥哥。”凌阮清整了整有点凌乱的发髻说道。
云瑶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她,从头到尾一阵打量笑道:“凌阮清,出门不照镜子的吗?就你这个鬼样,你觉得太子会多看一眼吗?”
“你…”凌阮清本是想气云瑶,没想到被这番羞辱。
云瑶扯动嘴角冷笑:“别自取其辱了,凌阮清,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你知道的,我也许只会跟你玩玩阴谋诡计,但是太子不一样,小心你的脖子。”话落,抬手在脖子的地方摸了一下,转身就走。
凌阮清气的浑身发抖,正好莲心跟过来,转身就是一记耳光:“废物。”
“公主。”莲心吓得噗通跪地。
凌阮清阴鹜的眼凝视地上人,一字一顿:“莲心,你要明白,有价值的人才有活下去的资格,你若是还做不到本妃交代给你的事情,你便自行了断吧。”恶狠狠的沙哑警告,甩袖离开。
莲心还捂着挨打的地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凝聚充满痛恨不甘,凭什么都要这么对她,凭什么?以前在侯爵府是如此,如今在皇宫依然是如此,她不过是想活的好一些又有什么错。
一进门,云瑶揉着发胀的额头:“太子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们先去忙,有事我再喊你们。”
“是。”
九妈跟上云瑶:“太子妃,先睡一会儿吧,明日老夫人入棺你还要过去,只怕吃不消。”
“嗯。”
确实累的不行,云瑶进了内殿,倒下来翻了个身就没动静了。
九妈放了个东西再过来,看到合衣睡着的人一阵无奈,上前,动作轻慢的给云瑶将衣服解开脱掉,又盖上被子,见她确实睡熟了才离开。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云瑶抬手遮了遮额头还有点迷糊,动了下,腰上的手臂就突然用力将她拖到了怀里,靠在强而有力的胸膛。
“怎么醒了?”沙哑低醇的询问在耳边响起,还不忘蹭了蹭她。
云瑶深吸口气:“睡不着了。”
“呵。”凌君胤闷笑,已经翻身坐了起来,“饿不饿?”不用云瑶回应已经披着外衣下了床,出了殿门就听他低冷吩咐,“灶上的吃食给太子妃送进来。”
云瑶坐起来,那人已经进来,快速到跟前再上来,将一旁的外衣拿过来给她穿好。
“君胤,皇祖母的状况怎么样了?”云瑶自己整了整衣服询问道。
凌君胤薄唇紧抿:“不太好。”
“怎么回事?”云瑶心也是一跳,抬头焦急再问。
凌君胤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唇瓣动了动:“太医不能肯定,因为他们查过之后有中毒迹象可体内不曾有任何毒素,所以还没有下最后结论,只是,皇祖母一直睡到现在还不曾有醒来的迹象,需要等容华来了之后才能确定。”
“怎么会这样。”云瑶只觉得心里面有点东西被人挖走了,喃喃念叨。
凌君胤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将她抱在怀里:“我们不能先倒下,皇祖母也一直在跟自己身体中不好的东西做抗争,我们都不能先认输。”
“君胤。”云瑶哽咽靠在她怀里,“你知不知道,我特别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娘亲走的那一天我就在想,我想,她就这么被老天爷从我身边带走了,老天爷会不会更加怜惜我?再也不会让我承受亲人分离的痛苦。可是好像并不是这样,先是姐姐,后是外祖母,如今…如今连皇祖母也是如此。”
凌君胤听着从自己怀里散发出来的哽咽,心尖都像是被人捏了一把。
“君胤,会不会是凌阮清?”云瑶突然坐了起来,抓住凌君胤瞪圆了眼睛询问。
凌君胤皱眉,目前根本不确定太后具体什么原因导致,他还不能下定结论。
“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娘亲死亡真相吗?”云瑶面如寒霜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