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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便是持盈回门的日子。
天还没亮，封眠就爬起来，她想姥爷想到睡不着觉，已经等不及天亮，吵嚷着要回南明世家。
无法，封栖带着持盈和封眠于破晓时分，提前回了南明世家。
知道持盈今儿回门，彭竹安一家随后就到了，蓬蓬自是和封眠一处耍，房若谷和持盈在说体己话，封栖观彭竹安与他丈人爹下棋，间或，彭竹安提及杜同知的儿子杜芳洲。
“那孩子病得委实蹊跷，要是燕堂散人在就好了。”
持盈心道，干爹你什么意思嘛，燕堂散人虽不在此处，但是燕堂散人大弟子就在你面前呢。
听彭竹安意思，杜芳洲这病太过邪门。
“既然没病，那就是有邪祟作怪了。”蒋重天说。
彭竹安瞥了封栖一眼，笑道：“小七对此，怎么看？”
封栖眼眸一暗，觉得有必要一探究竟。
持盈终于明白，彭竹安突然造访，定是在这里专程等他们。
“我受教燕堂散人，自是有义务走这遭。”
“如此，辛苦小七了。”彭竹安扶须笑了，给了他一粒药。
持盈嚷着：“我也去。”
房若谷吸气，“你去干啥？”
“干娘不知，那日杜夫人找过我，看着委实可怜，所以，今儿我还是去趟比较好。”
“这样啊。”房若谷看向彭竹安。
彭竹安说：“无妨，一起去，持盈丫头有分寸的。”
蒋重天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啊。”接着下棋。
封栖瞄了持盈一眼，持盈狠狠掐了他手心一下，封栖反握了那小手，牵了持盈出门。
杜府。
听闻来了世子以及世子妃，杜如晦夫妇受宠若惊，亲迎世子与世子妃于府门。
持盈是见过杜夫人的，又引荐了彭竹安，杜夫人对持盈感激不尽，两人就话起了家常，杜夫人难掩哀荣，人比前阵子显见憔悴不少，看得持盈心里颇不是滋味。
封栖则由杜如晦陪着来了杜芳洲的院子。
才刚踏入院门，封栖脚步一窒。
“前面就是犬子寝卧。”杜如晦说。
“四姐夫住在这里？”
杜如晦听封栖话中有话，眸色堪忧，还是遣散了丫鬟小厮，和封栖进去。
才刚踏入杜芳洲的屋子，封栖暗叫不好。
杜芳洲脸苍白萎顿，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已然了无人气。
封栖眼眸一利。
“我和四姐夫单独聊一聊，还请杜大人行个方便。”
他儿子这样不吃不喝躺了月余，世子要怎么和他聊？
但是世子发了话，他不得不遵从，不该问的也没必要问，出去了，将门顺便带上。
封栖负手立在床前，道声：“三姐，我知是你在作怪。”
没有动静。
封栖闭着眼，二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床上原本躺着的杜芳洲蓦然睁眼，封栖再睁眼，封榕立在他面前，看着他冷笑一声：“封栖，你又多管闲事。”
“你生前作恶，死了还要害人，你再这般不知悔改，休怪我不念姐弟之情。”
“我就害人了，你就说你能把我怎么滴？”封榕笑得阴冷，桌上的茶杯应声而裂。
“封栖，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我师承燕堂散人，今儿遇上这事，就不会当做没看见，我再叫你声三姐，你听我一劝，莫再执迷不悟。”
“我不服，我不甘心，同是爹的女儿，他偏偏对我如此狠心，将我远嫁六十多岁的糟老头，我倒想问他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爹不疼你，就不会将你许配向白驹，是你自己不要的，向白驹何等人物？岂容你诋毁？到手的幸福，是你自己不知珍惜。你骄纵成性，荒淫无耻，即便嫁了人，也不安守妇道，你本该受沉塘之刑，正因你
是爹的女儿，才会侥幸不死，你当那滁州太守是因为留恋你，那你就大错特错！”
“那又如何，爹终归毁了我一生，我恨他，折他一员王牌战将，他又能奈我何？”封榕笑得邪肆。
封栖惊震：“庞嚣之死，果然跟你有关，你还真是死不悔改。”
“爹对我无情，休怪我无义，从他赐我毒酒，我们的父女情就此断了。”封榕落下泪来。
“你可知爹损了两个女儿，心痛难当，至此一病不起，更因庞嚣身死，一把年纪，带病亲赴北疆，三姐，你怎能以德报怨？”
“我……谁让爹对我那般狠心，我不过给他制造些小麻烦。”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你。”
封榕幽幽一笑，“已经没什么可值得我留恋，杜芳洲宁死也不肯从我，他对封楠的痴念，令我愈发觉得自己可耻。”
“四姐向来惧你，对你从来有求必应，三姐，你真的错的离谱。”
封榕深深闭眼，她确实有愧于封楠。
末了，封榕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封栖微怔，然后听封榕又说：“裴老四绝非等闲，你须时刻提防他，我，言尽如此。”裴老四要庞嚣死，她不过顺手帮了一个小忙，此人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我会为三姐日夜超度，三姐一路好走。”
“谢谢你，小七。”
封栖走向床榻，杜芳洲还陷入昏迷，封栖将彭竹安给的药丸，送入他口中，就在床前等着，不多时，杜芳洲醒了。
☆
回去的时候，突然就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映得前路白茫茫的一片。
“别看，伤眼睛。”封栖落下车帘，抱着封眠的手，更紧了些。
“雪为什么是白的？”封眠一语，反倒把封栖问住了，“可能它忘了原来的颜色。”
“是这样子？”封眠陷入沉思。
持盈抿嘴轻笑，封栖尴尬摸了摸鼻子。
封眠看着她娘，说：“为什么一定要住在缘缘堂，我更喜欢闻木樨。”
“因为你娘嫁给了爹，爹的家在缘缘堂呀。”
“爹爹为什么不嫁给娘，爹也可以住在闻木樨。”
封栖噎住，“你爷爷就爹一个儿子，不允许招赘，懂吗？”
“姥爷就爹一个女儿，怎么就把娘嫁去侯府了呢？”
封栖却这样答：“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
封眠问：“是什么？”
封栖说：“女大不中留。”
“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要嫁出去？”封栖和持盈面面相觑，这熊孩子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让人怎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