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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外边的鞭炮声已经连绵成片,杨树林无奈的闭上了眼,颓然坐倒。
从他们出来至今已经一天一夜了,刘希东的情况肯定更加恶化,错过了今晚,或许就失去了最后一丝机会,难道是老天有意要收了刘希东不成?
这么一阵狂轰滥炸,估计飞僵八成已经被惊走了,看来是借不上靠山屯的这些人的力了,为今之计,也只有他和刘山宗一起,连夜摸到飞僵的老巢去,尽力一搏。
虽然这么做几乎就是在送死,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树林琢磨对策之时,他身边的青年见他脸色难看,强作笑脸道:“小天师,你之前也没说不许放炮仗吧,大家伙就是少放那么一点炮仗,去去晦气,应该不会耽误啥事儿吧?”
杨树林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冷笑,的确,他事先又没说不准放,又凭什么责怪人家?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不想再耗在这里浪费半点时间,径自站起身来,把本已出鞘的黄泉刀收好,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趋吉避凶的好办法,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想也用不着我们留下来多事了。”
说着,他转身朝房门走去。
那青年见他要走,顿时急了,一把拉住他:“别走啊,小天师,咱不都说好了……”
杨树林猛回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们既然能自作主张,就应该有为自己负责的准备,我们不走,难道还留下等着过年吃饺子不成!”
他一把甩开青年,拉开了房门。
可就在房门敞开的一刹那,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他瞥见,院中空地上,一个庞大的阴影飞掠而过!他急忙抬头看去,天空中却已然空无一物。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杨树林心里的震惊却无以复加。
他缓步倒退,慢慢将房门合拢。
那青年见状不禁惊疑,刚要开口询问,杨树林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俯身以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别吱声,来了!”
青年顿时瞪大了眼,面露惊恐,连身子都禁不住哆嗦了两下。
杨树林没时间理他,转身趴到了板墙上。
透过板墙的缝隙,他清楚的看到,一个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飘落到了前方的屋顶上,动作轻得就像一块随风飞舞的黑塑料布,从飞临到落下,竟没发出任何一点声息,若不是他恰好看到,哪怕就是背对院子站着,恐怕都无法察觉到这东西的来临!
这一瞬间,杨树林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握着刀柄的手心都渗出了汗,想不到这畜生猖狂至此,外边明明鞭炮隆隆好似开了锅一样,它却丝毫没受影响!
那东西就静静的附在瓦片上,乍一看就像一坨生满了野草的土坯子,长度有两米多,通体泛红,背脊上的鬃毛随着夜风微微颤动,根本看不出人形。
杨树林屏住了呼吸,手缓缓探入兜里,握紧了鬼牙。
鬼眼之下,他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样貌,它看上去就像一副巨大的骷髅蒙上了一张生满红毛的牛皮,脸很瘪,极像长脸猕猴,嘴唇上翻,一对比手指还长的犬齿呲出唇外,双眼细小如豆却泛着冷光,正不停的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杨树林紧张得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但还是缓缓抓起了双管猎,堆在边上的子弹也揣进了兜里。
双管猎共有两支,他这边一支,刑猎户拿着一支。
按之前的计划,无论哪一方发现飞僵落入院子,就会伺机开枪,而另一方也会迅速配合着补枪,任它再怎么强悍,也肯定架不住两支双管猎近距离狂轰,肯定会受伤。
然后杨树林这边两个拿着旋的青壮就会冲上去撒将它扣住,虽然渔肯定不可能长时间困住它,但只要能困住它片刻工夫就够了,到时候杨树林的黄泉刀和其他人手里的钢叉就会一起往它身上招呼。
刘山宗会将石盐和汽油泼到它身上,杨树林会让白小薇躲在暗处放火,只要火烧起来,就算是旱魃,也照样会被烧成焦炭!
这计划是他和刘山宗仔细商量过的,比刘希东诱捕僵尸的圈套更可靠些。
可此时,杨树林只能暗暗祈祷刘山宗那边不要轻举妄动。
他这边只剩了两个人,根本没法按计划行事,更何况,原本安排拿枪的那个青壮已经去通知村民了,虽然枪留下了,但他不会用枪,在这个距离上,没有半点把握伤到飞僵。
让他庆幸的是,刘山宗那边并没立刻动手,而羊圈中的山羊受了惊吓,不停的叫唤。
飞僵盯着羊圈,眼中凶光毕现,终于受不住引诱,顺着屋墙缓缓爬了下来。
杨树林见状心里窃喜,羊圈就在仓房边上,只要飞僵靠近羊圈,他就有把握轰中它。
眼见飞僵一点点向羊圈靠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不停的默念,近点,再近点!
可眼见飞僵就要接近羊圈时,屋里的灯突然亮了!
飞僵身形猛的一闪,窜回了墙根下。
杨树林差点忍不住想拍大腿,明明已经叮嘱过方家寡妇,带着孩子早点睡下,不要理会屋外的动静,她怎么偏偏赶在这当口起来,这不是找死吗?
眼见屋里人影晃动,杨树林急得额头见汗。
如果飞僵窜进屋里,他们这边再动手都不一定来得及了。
可屋子距离仓房那么远,又是晚上,他能否打得中都成问题,更别提重伤它了。
他正焦急之际,却发现身边那个吓得畏缩在地的青年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气得咬牙切齿,正想设法警告,却见青年突然闭上了眼,身子也不动了。
杨树林还以为他吓晕了过去,可随即就愕然发现,他居然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惊惧之色尽消,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平静得近乎冰冷的神情。
在杨树林讶异的目光中,青年趴在板墙缝上张望了一下,同时向杨树林伸出了手,看样子像是朝他要枪。
杨树林皱眉盯着他,他扭头微笑着对杨树林点了点头。
杨树林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枪交到了他手上。
却见他又抬起手,指了指他的口袋。
杨树林一摸兜,恍然大悟,将兜里揣着的子弹也都递了过去。
青年似乎很是轻松,并没有盯着飞僵,而是轻柔的抚摸着猎枪,神情有些怪异。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树林竟觉得他看着猎枪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久违的情人。
紧接着,青年瞄了一眼外边,单手持枪转身就拉开了仓房的门。
杨树林大吃一惊,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杨树林惊骇莫名。
只见那青年瞄都不瞄,甩手就是一枪。
双管猎喷出一尺多长的火舌,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剧烈的轰鸣声中,刚刚闻声转过头来的飞僵一声尖叫,身子猛的倒撞在墙上,污血溅得满墙满窗!
没等它爬起身来,青年又是一枪,直接轰中了它的脑袋!
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它脑袋都撞进了墙里,愣是把墙撞得凹了进去。
此时杨树林已经清醒过来,情知此时再不动手什么都晚了,一把拽出长刀冲了出去。
两枪过后,双管猎就必须要换子弹,在刘山宗二人赶来之前,他必须要替青年争取到数秒的时间。
但让他瞠目结舌的是,没等他追上去,那青年把枪管往胳膊上一磕,轻易打开了弹仓,早已握在手心的子弹往上一抹,已然装填完毕,右手一抖,枪管复原,紧接着甩手又是一枪!
这一连串动作流畅自如,如行云流水一般,飞僵还没挣扎起来,就被他一枪给按了回去。
青年边走边射击,短短十几步距离,居然一口气射出十发子弹,枪枪命中飞僵脑袋。
一声接一声的轰鸣震动了整个屯子,轻易盖过了爆竹声,枪口喷吐的火舌映亮了院子,映亮了半边夜空,飞僵甚至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脑袋就被打成了血葫芦!
此时刘山宗和刑猎户已经闻声从后院冲了出来,刑猎户手中猎枪也搂响了。
刑猎户虽然没有青年那一气呵成的气势,可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两支双管猎交相辉映,刺鼻的火药味充斥了整个院落,巨大的轰鸣声震得玻璃纷纷爆碎,连地面都在不停的颤抖!
如果枪声这么一直不停的响下去,杨树林毫不怀疑,都不用他和刘山宗动手,光凭着两支猎枪就能将飞僵活活轰成肉泥。
可问题是,子弹总共就只有那么多,在他们毫不停歇的狂轰之下,很快就用光了。
枪声终究停了下来,飞僵扭动着身体缓缓站起。
这畜生显然被打得发了性,双臂一振,仰天就是哞的一声怒吼,声震群山!
它身上那干瘪的韧皮如蝠翼般鼓荡起来,赤红的鬃毛根根炸立,虽然脸上已经血肉模糊得看不出轮廓,可那双豆眼中,却爆射出了赤红的凶光,闪身朝青年猛扑。
那青年见状,倒转枪口,抡起猎枪迎上,却被飞僵一把抓住了枪身,发力一扯,将他扯得连人带枪扑向它怀里。
它的另一只利爪已然高高扬起,只要青年扑跌过去,势必被它一挥两段。
千钧一发之际,杨树林一刀打斜劈了过去。
刀锋从飞僵右肩划下,左腹划出,飞僵嘶吼一声,一连踉跄三步才站稳身形,那坚韧得连猎枪都轰不烂的身体,被划开了一道长达三尺的血口,带着恶臭的五脏从肚腹中涌了出来!
而杨树林顺势一肩膀撞在青年身上,将他撞得摔了出去。他挡在了青年身前,只是那瘦长的身形,在飞僵那两米多高的庞大躯体前,却显得无比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