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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当然要去,她原也是陪谢玉珩出来的,他要去哪里,她当然要负责给他带路。再说了,早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钻狗洞出来,这会儿巳时都快过半了,父王一定知道她又溜出来了,与其回去挨骂,不如再玩会儿,晚些回去。
“我们要去见谁呀珩哥哥?”楚凝掏出干净的帕子擦擦嘴,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见楚凝自发地把他要去见的人说成了“他们”要去见的人,谢玉珩忍不住笑了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吩咐阿仁带着秋容先回客栈,把东西放好了之后再来寻他们。
“珩哥哥,你们知道要找的人住在哪里吗?”眼看着阿仁和秋容走远了,楚凝歪着头问。珩哥哥和阿仁都是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担心珩哥哥找不到路,因为有她在,但阿仁怎么能找到他们?
谢玉珩笑着说:“昨日刚进城我们就打听过了。”京城虽然大,但来往的人多,问个路还是挺容易的。
楚凝“哦”了一声,点点头,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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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两人来到了费府门外。楚凝起先只觉得这个费府有点熟,似乎什么时候来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直到费府外的守卫来问他们是做什么的,只听谢玉珩道:“劳烦去向枢密使费祐费大人通报一声,就说逸都的萧珩求见。”
枢密使费祐……
一听到这个名字,楚凝终于恍然大悟。大约是六年前吧,她才八岁,枢密使费祐大人的儿子成亲,父王和娘曾带着她一起来过。不过那时他们是坐马车来的,马车停在费府门外,她下马车后只看了一眼牌匾就随着娘一起进去了。
珩哥哥要见的人居然是费大人?
楚凝缩了缩脖子,悄悄后退了半步。这可不行啊,费大人是认识她的,过年的时候他还带着夫人和五岁的小孙女来王府拜年呢。当时她卧病在床,费夫人特地来看她,还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要是跟着珩哥哥一起进去,费大人直接喊她一声郡主,不就穿帮了吗?
不行不行,虽然她瞒了珩哥哥自己的身份,但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觉得,珩哥哥对她那么好,她不介意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可自己告诉他,和从别人嘴里听到,不是一回事呀!珩哥哥知道了,会不会气她骗了他?
楚凝越想越着急,不知不觉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
费府门外的守卫听谢玉珩不是京城的人,一开始是不愿意去通报的,毕竟枢密使位高权重,每天想要求见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可能随随便便来一个都去通报。然经不住谢玉珩几句软磨硬泡,于是在反复打量他几遍后,答应去问问了。
谢玉珩谢过守卫,回头见原本站在他身旁的楚凝已经离他一步远了,皱着眉头,一双杏眼里又是担心又是纠结,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一般。
谢玉珩故作不解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凝正寻思着想个什么理由开溜呢,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完全没注意到谢玉珩唇角处那一抹微扬的笑意。
楚凝哎哟哎哟叫了两声,苦着脸道:“珩哥哥,我可能早上吃多了,肚子痛。要不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为了让谢玉珩相信,楚凝说完还故意弯下腰抱住肚子,装得跟真的似的。
谢玉珩只觉得好笑,不过她这点小心思还难不倒他。于是他也弯了腰,虚扶住楚凝,在她头顶上方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了。这样,待会儿见到费大人,让他派人替你先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楚凝:“……”
谢玉珩大概是怕她坚持不住摔了,扶着她的手臂还是用了些力道的。楚凝现在是在装病,不能直接挥开他的手跑了,眼见逃跑无能,楚凝只能认命地陪他一起等,心里祈盼着费大人是个有眼力的人,等会儿她给他使的眼色他能看懂。
不消片刻,里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步伐沉稳矫健,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
费祐在当上枢密使以前是个武官,年轻的时候还在军中待过几年,跟着邢厉老将军走南闯北,打过不少胜仗。只是后来腿脚出了毛病,没法再上战场打仗,因此便回到了朝中,在枢密院任职。
费祐如今刚刚年过半百,走起路来虎背熊腰,完全看不出有过腿疾。
听人说府外有个从逸都来的自称萧珩的年轻公子想要求见他,费祐就猜到了是谢玉珩。谢玉珩的母亲姓萧,父亲是一个四品的官,在下嫁镇南王前,和费祐有过几面之缘。费祐当上枢密使后,曾奉了嘉禾帝和新帝之命去过几次逸都,和镇南王夫妻也算是交情匪浅。
还没走到府门外,费祐就认出了谢玉珩,正准备喊一声贤侄,定睛一看,却看到了站在他身旁捂着肚子的楚凝。
那不是长乐郡主吗?她怎么会和镇南王世子在一起的?费祐的脚步缓了下来。
楚凝看到费祐朝他们走近,故意又哎哟了一声,趁谢玉珩分神时,扭头,朝费祐使劲儿眨眼睛。
长乐郡主贪玩,费祐素有耳闻,他虽看不透楚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谢玉珩让守卫通报他时并未用真名,想必是长乐郡主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此说来,这二人其实是互相隐瞒着身份的?
费祐觉得有点意思,遂收了眼底吃惊的神色,只当作不认识楚凝。
“贤侄千里迢迢从逸都赶来,怎不提前叫人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先派人去城外接你。”费祐亲切地和谢玉珩寒暄了几句,然后不解地看向楚凝,“这是怎么了?”
楚凝听费祐并未喊她郡主,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又听谢玉珩道:“可能早上吃多了有些腹痛,可否劳烦费大人吩咐厨房去煮碗消食的汤来?”
谢玉珩知道楚凝是装的,因此不会真的让费祐去请大夫,是药三分毒,明明没病还要去吃,才会适得其反。
费祐爽快地答应下来,请二人去堂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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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用担心身份会被揭穿,楚凝装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没有再装了。谢玉珩问她,她只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没想到她的珩哥哥还挺好糊弄的,也没有继续追问,等厨房将煮好的山楂红枣汤端上来,她又喝了半碗。
谢玉珩和费祐在闲谈,楚凝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偷听。其实她很好奇,珩哥哥说这次进京是来求娶他父亲的故交之女的,可在她的印象里,枢密使费大人似乎并没有女儿,但是费祐又称他作贤侄,相信与他的父亲也是故交不错。
楚凝弄不明白怎么回事,而他们二人谈的又多是逸都之事,实在无聊,坐了没多久,楚凝就坐不住了。
正在这时,从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丫头,约莫四五岁的模样,头上扎着两个冲天鬏,一双杏眼又大又圆,看到屋内有人,小丫头停住脚步,站在离楚凝不远的地方,怯生生地打量坐着的几个人。
这个小丫头就是枢密使的孙女,小名叫绾绾。看到绾绾过来,楚凝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绾绾漂亮可爱,性子又活泼,若放在平时,楚凝是很喜欢和她一起玩的。但这会儿谢玉珩在,绾绾又在不久前喊过她几声郡主,要是还认得她,当面喊了怎么办?小孩子不像大人,就算她把眼睛眨瞎了,绾绾也不会懂是什么意思。
这下可糟了。
楚凝侧过身,又用手挡住脸,尽量不要让绾绾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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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来之前得了祖母的示意,让她把堂屋里的长乐郡主带出去,但是又不能唤她郡主。绾绾聪明懂事,小小年纪就领悟了祖母的意思,进来后,先向坐在主位上的祖父撒了个娇,待祖父摸摸她的脑袋让她自己去玩,她才迈着小短腿走到楚凝身边。
“姐姐,娘亲和祖母都不在,陪我玩。”绾绾拉着楚凝的手,晃了晃。
楚凝看看费祐,又看看谢玉珩,想想他们说的话她也插不上嘴,经不住小丫头软绵绵的声音,于是就答应了。
楚凝一走,谢玉珩和费祐没了顾忌,说话也就放开了。
“三年前你娘病逝,消息传到京中,我也很意外。真是想不到,你娘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好在你已经长大了,无需你娘再操心。但我这心里,只要一想到你娘走了,我还是忍不住难受。”
费祐眼圈泛红,想起年少时见过的小丫头,娇憨可爱,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抱上一抱。一转眼数十年过去,他老了,小丫头也成了家有了儿子,可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去了。
“祐叔……”谢玉珩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他为母亲守了三年孝,该伤心的,该难过的,早就都过去了。母亲是病逝的,积劳成疾,都是母亲自愿的,怨不得旁人。逝者已矣,他相信若是母亲在世,也一定不希望他因母亲的死而活得不开心。
“我没事。”费祐胡乱抹了抹脸,只是见到故人的儿子,感叹几句罢了,“你这次特地来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瞒祐叔,确实有事。”谢玉珩把自己上京的目的与他说了一遍。
镇南王世子要求娶长乐郡主,这是好事,费祐听完乐呵呵地道:“你是想让我先为你去问问齐王的意思?”
谢玉珩点头道:“齐王虽我与父王有过几面之缘,但我未曾见过,贸然去王府提亲,怕齐王不允,届时伤了两家和气。祐叔在朝中说得上话,我便想先求祐叔帮忙打探一下虚实,如果齐王愿意,我再登门去提亲。”
门外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费祐抬抬下巴,示意谢玉珩看门外,笑道:“你和郡主不是早就认识了?提亲这种事,又何必要经过我,齐王素来疼爱郡主,只要她允了,齐王难道会不同意吗?”
“凝儿目前还不知我的身份。”谢玉珩脸色微红,朝费祐行了个礼道,“还请祐叔帮我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