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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闻周懋回京了, 却不曾想到竟然会以这么别开生面的方式再遇上他们夫妻二人。
“两位夫人怎在此?海棠居里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两位夫人不如去泡泡汤暖和暖和?”山庄里的侍女看到她们,笑着上前招呼。
“不不不,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四处瞧瞧便好, 瞧瞧便好。”沈昕颜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杨氏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地拒绝了。
“泡汤?我这辈子都不会泡汤了,谁知会不会有鸳鸯在里面戏过水。”杨氏小小声地嘀咕。
沈昕颜听得分明,嘴角抽了抽。
看来是有心理阴影了。
那侍女也不勉强,含笑着又介绍道:“那夫人可有兴趣赏菊?前方趣菊堂里有不少珍贵品种的菊花, 这时候已经绽放得相当美了。”
“这个倒是不错, 这趣菊堂在何处?”杨氏总算有了几分兴致。
“就在前面, 我领两位夫人前去。”
“有劳姑娘了!”
也许真的是“有缘”,当天色渐暗, 妯娌二人准备离开时,迎面便遇上周夫人温氏。
看着温氏白里透红的脸庞,像是含着两汪春水的水润双眸,袅袅婷婷的身姿,还有身上萦绕着的那股妩媚动人的气质,沈昕颜不得不感叹上天对这个妇人的厚爱。
数十年如一日的容貌,秾纤有度的娇躯, 腰间束着的带子, 不但愈发显出她的纤腰不盈一握, 便连胸前也是涨鼓鼓的。
温氏还认得她们, 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含笑上前招呼:“国公夫人,三夫人。”
“周夫人。”沈昕颜客气地回了礼。
彼此招呼过后,两人又寒喧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而沈昕颜才发现身边的杨氏脸色竟是相当古怪。
不等她问,杨氏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二嫂,只怕有段时间我都不能直视那周夫人了,一看到她,我就像是看到一团白花花的肉在行走,真是,太污眼睛了!”
沈昕颜直接被呛得连连咳了起来。
杨氏体贴地轻拍拍她的背脊,又恨恨地道:“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出身,将那狐媚子的风骚学了个十足十,哪有半分像是正室夫人!”
“还有那个周大老爷,呸!简直是枉读圣人书,如此色中饿鬼,竟还有脸做什么父母官执政一方,简直是丢尽了天下官员、天下读书人的脸!”
沈昕颜有些好笑,只觉得杨氏经过这么多年与妾室通房的斗争,已经渐渐认识到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甚至,还开始醒悟一切问题的最关键还是在男子身上。
她觉得这样的想法相当好,与其怨恨那些前仆后继力争上游的美人儿,倒不如拿捏住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回到了英国公府。
妯娌二人彼此道了别,便各自回屋。
迈进福宁院院门,,远远便听到一阵幼童软糯欢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也不自禁跟着愉悦了起来。
她微微一笑,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走进屋里,见小儿子祥哥儿像只小猴子一般挂在魏承霖身上,像是捉迷藏一般,一会儿转去脸冲魏盈芷咯咯地笑,待见姐姐冲他扮鬼脸,又立即将胖脸蛋藏回哥哥颈窝处。
如此来回,屋内洒落一阵小家伙欢快的笑声。
小小的孩童长得肉嘟嘟的,正如他刚出生时沈昕颜的戏言,小家伙不但容貌极肖其父,便连这爱笑爱闹腾的性子据闻也与魏隽航小时一般无二。
“呀!”小家伙率先发现了她,糯糯地叫了一声,哈喇子也跟着流了下来。
魏承霖也看到她,先是用帕子替幼弟擦了擦胖脸蛋,这才抱着他迎上前来。
“母亲!”
“娘!”魏盈芷也跟着唤。
“小坏蛋又闹哥哥了不是?”沈昕颜含笑捏捏小儿子的脸蛋,将朝着她张开双臂呀呀直唤的小家伙接了过来,这才问魏承霖:“这一路辛苦了,差事可还顺利?”
“不辛苦,还算是比较顺利的,让母亲担心了。”眼看着即将踏入十八岁的魏承霖,比往些年又沉稳了不少。这几年,元佑帝有心考校他,渐渐指给他一些差事,他也从来没有让人失望。
也因为此,元佑帝才终于相信了当年魏隽航并没有夸大其词,此子之优秀,确有青出于蓝之势。
“这次回来可要歇息几日……哎哎,别扯别扯,疼疼疼,你这小坏蛋!”正叮嘱着长子,却没有料到怀中的小儿子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好好的发髻顿时便乱了不说,头上的珠钗也被他扯落到地上了。
魏承霖正想上前将弟弟抱开,不想魏盈芷动作比他更快,先一步制止住做了坏事正咯咯笑着的小坏蛋,顺手在那肉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记。
“不许乱抓东西!”
她打得一点儿也不痛,故而小家伙根本不怕,冲她只是乐呵呵地笑,哈喇子瞬间便又流了下来。
趁着女儿将捣蛋鬼抱开的机会,沈昕颜趁机进了里间,摘去身上的珠环首饰,将头发挽成一个简简单单的髻,又换上舒适简单的常服。
“只怕是歇息不了多久,陛下又让我到五城兵马司去,参与维护万寿节盛典京中秩序。”待她出来哄得小儿子跟着奶嬷嬷下去后,魏承霖才将接下来的差事告知她。
沈昕颜叹了口气,略带有几分抱怨地道:“陛下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办完了差,也不让人好生歇息几日,这差事便连着来了。”
虽说这是元佑帝看重儿子的表现,可是看着儿子四处奔波,她不由得便想到上辈子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样说来,万寿节那日哥哥也会在家里对么?”魏盈芷眼睛一亮,插口问。
魏承霖点点头:“应是在的。”
“那就好了,今年的万寿节我要去看花灯,有哥哥你在,娘也不能再说什么了。”魏盈芷更加高兴了。
“若是你听话些不乱跑,我何苦拘着你。”沈昕颜无奈地轻戳了戳她的额。
魏盈芷也不恼,笑嘻嘻地捂着额头:“反正今年我必是要去的,娘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找爹爹,让爹爹陪我去!”
沈昕颜无奈地摇摇头。
“你哥哥身上有差事,便是当日还能在家中,又如何有空陪你看花灯。”
“那有什么要紧,他不是要巡查的么?到时自然瞧得见。”魏盈芷不以为然。
因还有事要忙,魏承霖略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开了,沈昕颜这才问女儿:“你慧表姐呢?”
“你和三婶刚出去没一会儿,大舅舅便派人来接她回府了!”魏盈芷兴致盎然地翻着弟弟的小衣裳,随口回答。
“可曾听说是因了何事?”沈昕颜随口问。
“像是因为峰表哥的亲事。”
沈峰年纪比魏承霖还要大些,今年已经十九了,眼看着即将到弱冠之龄,可这亲事依然没有着落,靖安伯急得不行,也托沈昕颜帮忙物色儿媳妇,可至今所物色到的姑娘,始终没有一个能让沈峰点头应下亲事。
沈昕颜记得,上辈子的沈峰在他失踪之前也是一直没有娶妻的,故而这辈子她虽仍是很认真地物色着适合的姑娘,但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让沈峰应下。
事情确如她所想的这样。
还有让她更头疼的便是长子的亲事。
自当年与宁王府退了亲后,期间大长公主再度物色了礼部谢大人府上的姑娘,哪想到两家这头刚刚交换了信物,亲事尚且来不及订下,那姑娘居然便“意外失足落水而亡”了。
一连选的两门亲事都没有好的结局,尤其是得知云雁山上的长宁郡主在退亲后病情已经渐有起色,京中不知何时竟然流传起了魏承霖克妻之言论,气得大长公主连连砸了好几个珍贵的花瓶。
便是沈昕颜也是气得不行。
与宁王府的亲事暂且不说,只说那谢府的姑娘,明明是那姑娘不知检点与人私奔,谢府丢不起这个脸,干脆便对外宣称她因意外落水而亡,权当再没有这个女儿。
而谢氏夫妇更是作低伏小恳求他们保守这个秘密,以全了谢氏一族的颜面。
如今倒好,他谢府倒是保住了名声,可这脏水却全然泼到她的儿子身上了。
克妻,背负着这样的名声,饶得霖哥儿再优秀出色,可这婚事却是难了。
再接着的便是侄女沈慧然的亲事,如今沈慧然已经及笄,这亲事确是不能再拖了。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再长长地叹了口气,望了望正研究着小儿子那些小衣裳的女儿,只觉得压力更大了。
女儿今年十四,大多数人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也已经开始议亲了。故而这一两年之内,她也必须替她订好亲事。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辈子许多事都是挺顺利的,偏偏就是她关心的这些小辈的亲事,一个比一个头疼。
蕴福倒还好,有宫里的贵妃娘娘替他张罗,再者以他的身份条件,京城里意欲将女儿许配给他的人家简直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