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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宋音序发了一条朋友圈状态,是个九宫图,写着:我的纸扇漂亮吗?
司习政点开第一张照片,她拿着纸扇,眉眼笑吟吟。
第二张,她在吃东西,眼睛里都是亮的。
第三张,她在写毛笔字,睫毛微垂着,神态宁和。
第四张,她和官墨拿着纸扇站在一起端详,两人的微微笑着,看得出相谈甚欢。
第五张,她在嗑瓜子,远处虚化的场景是一个端立着拿笔的男子,想必是官墨不会错。
第六张第七张第八张是小吃与晚饭美食。
第九张,是篝火晚会在燃圣火的场景,夜幕刚刚降临,晚会即将开始。
司习政一言不发的看完所有照片,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可隔了很久,他碗中的饭也没有少多少。
“阁下,还有十五分钟,苏慕安就要过来了。”
“嗯?”司习政应了一声,抬起头,神情略先迷茫,好像在询问冷平生刚才说了什么。
不是吧?阁下走神了?
冷平生微微稳住心神,道:“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您跟苏慕安见面的时间。”
“我知道了。”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继续一动不动,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冷平生的错觉,他竟然觉得素来冷漠寡淡的司习政,神情有些落寞和伤感。
十五分钟一到,冷平生上前一步,“阁下。”
没人回应。
“阁下?”奇怪了,阁下的警惕性一向很高的,忽然是怎么了,“阁下,时间已经到了。”
他靠近一步。
司习政这才反应过来,快速将眼帘垂下,掩盖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时间到了?”他反问一句,脸色已恢复为一贯的冷漠淡然。
“是的,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叫家庭医生过来问诊吗?”
“不用,没事。”说罢没有多做停顿,迈开长腿,冲二楼的会议室走去。
苏慕安来的时候,是冷平生去接的,他穿着一袭冷白色大衣,里头是件纯黑毛衣,看着就像从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俊美耀眼。
这个年轻男人是苏家的宠儿,眉眼自然就带着几分跋扈高傲,从门口渡进来,跟冷平生上了二楼。
冷平生推开书房的门,司习政静站在落地窗前,着一件深灰色西装马甲,里头一件简约白衬衣,黑色领结,看起即庄严又优雅。白皙的右手指间握着一杯庐山云雾,茶香袅袅,他却一直没有动,孑然而立,背影散发出清雅从容的魅力。
冷平生知道他又在发呆了,因为他的神态是如此的黯淡,他轻唤一声,“阁下,苏公子到了。”
“嗯。”他应了一声,转过头颅,眉眼在灯光下极其的深邃,极其的迷人,“喝茶吗?”
“好呀。”苏慕安应了一声,坐在屋里的沙发,眉目慵懒。
“喝什么茶?”
“和你一样就好。”
“庐山云雾。”司习政笑了笑,走到柜子前,拿来小罐碧绿色的茶叶,亲自给苏慕安沁上一杯,淡笑着问:“这些年来你一直驻站在国外,过得可还习惯?”
“还行吧,男人嘛,总要以事业为重的,就算不习惯也得自己去想办法克服的,阁下你说是吗?”
司习政颔首,眼底的情绪,不显山,不露水。
两人一直谈至深夜,苏慕安才起身告辞。冷平生进书房来,司习政眼神很淡地说:“派人盯紧他。”
“是。”
冷平生走后,他进浴室里去洗澡,冲了好久的冷水澡,随意用毛巾擦干,披着白色浴巾走出来。
桌上的手机响了。
司习政快步走过来,看见来电名单,眼神就暗了,“喂,初徽。”
“大哥,这么晚了打扰你实在很抱歉,可是彩妮姐现在人很不舒服,大哥,你能过来一趟吗?”
司习政眼神微沉,“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怕彩妮姐会无聊,特意过来陪她住几天。”
“她怎么了?”
“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司习政沉默了片刻,道:“你们在那等一会,照顾好她,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司习政还打开通话记录看一下,确认宋音序没打电话给他,眼底的情绪微微浮了起来,又沉回去,最终,变得平静。
他随便穿了身衣服就出去了,还叫上了冷平生,两人走到门口,冷平生看见尔法在院子里洗车,出声问他:“尔法,你大半夜的在这里洗车做什么呢?”
“阁下,冷事长。”尔法停下洗车的动作,态度恭敬,“这是音序小姐吩咐的。”
“她打电话给你了?今天?”这话是司习政问的,微微眯着眼睛,瞳孔萃着能冻死人的寒冰。
“是的。”
司习政不再说话了,脸色却阴寒得吓人。
尔法瑟瑟发抖的内心挣扎了一下,道:“阁下,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讲。”
“音序小姐她……她让我在学校附近给她租个房子。”
他的眼神变得更冷。
尔法稳住发颤的心脏继续说:“音序小姐还让我给她收拾行李,她说等她回来了,来找我拿行李。”
司习政哼了一声,像是没带什么情绪,可迅速暗去的眼神,已泄露出了怒意。
深夜,卡宴驶进城南一个高档小区里。
司习政和冷平生从车上下来,进了电梯。
陆彩妮住的房子是司家名下的,在第40层楼,门口只有一个不起眼的监控,看着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可门一打开,复式的两层楼里头站了满满当当十几个保镖,还有两个佣人。
司习政在一片恭敬的问候声中走进去,上了二楼,直达陆彩妮的卧室。
房门虚掩着,冷平生过去敲门,“初徽小姐,彩妮小姐,阁下过来了,请开开门。”
来开门的是宋初徽,她看了脸色漠然的司习政一眼,微微让开了自己的身子,“大哥,你进来看看吧。”
司习政沉步进去。
蚕丝被褥上,躺着一具美丽纤柔的身子,陆彩妮穿着一袭真丝睡衣,美丽的锁骨,裸露在空气外。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神智有点不清明,迷迷糊糊的,似在呓语着什么。
她头上叠着一条温水毛巾,艳丽绝伦的脸颊也烧着两朵高烧的红晕,显然是在高烧中。
司习政看了一眼,问宋初徽,“都这样了,你没给她请医生?”
“我想请的,可是我不知道安全不,我不敢擅自做主。”
司习政收回目光,吩咐身旁的冷平生,“平生,让李教授过来,多带些东西,以免是刀口感染。”
“是。”冷平生立刻着手去办。
他办事的效率一向很快,没出三十分钟李大教授就赶到了,给陆彩妮详细的检查了一下,道:“确实是伤口感染了。”
宋初徽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彩妮姐太可怜了,从回国到现在,一直在不断发生意外。”
司习政抿着唇,内心对她也是有愧疚的。
“大哥,彩妮姐回国那天就帮你挡了枪,后来又因为你被人绑架,前前后后动了那么多次手术,吃了那么多次药,一直躺在床上,你可不能不管她。”
“谁说我不管她了?”司习政觑了她一眼,神色冷淡地说:“李教授,你看着情况准备手术吧。”
“现在不能,必须体征恢复正常了才可以手术。”
司习政淡淡颔首,“好。”
李大教授给陆彩妮开了药,并吩咐宋初徽给她做物理降温,陆彩妮烧得迷迷糊糊的,不断呓语着,“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走开……走开……”
“呜呜呜……习政……救……救我……”
宋初徽给陆彩妮做物理降温,听见她的呓语,转头去喊司习政,“大哥,彩妮姐总是在叫你的名字。”
司习政没回应,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手机,思绪神游在外。
“大哥。”宋初徽又叫他。
司习政就像被人点了穴道,静静坐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哥。”
“阁下。”冷平生帮着宋初徽喊人。
司习政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什么?”
“初徽小姐在唤您。”
司习政的视线转向宋初徽,“初徽,怎么了?”
“彩妮姐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她说了什么?”
“彩妮姐一直说,习政,救我,习政,救我,大概是那天被绑架的时候留下的阴影。”
司习政沉默。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陆彩妮跟前,俯视着她因为高烧而红红的精致脸孔,眼底的情绪很冷淡,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动半分。
室内陷进了诡异的静谧中。
他站了许久,什么话都没说,既没伸手探下陆彩妮的体温,也没有俯身听听她的呓语,就这样平淡的转开了头,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解锁,看着屏幕,一动不动。
宋初徽:“……”
为什么大哥变成这个样子了?对彩妮姐这么冷漠?她好歹也舍身救了他,可是他的反应,冷淡到令人心寒。
难道他是冷血的吗?
冷平生看到的却比宋初徽多一些,他看到阁下的手指一直点在宋音序朋友圈里的照片上,点开又小化,小化了又点开。
冷平生低声道:“阁下,或许我们可以派人把音序小姐接回来。”
“不必了。”司习政静静望着相片里宋音序灿烂的笑脸,眸色有些遥远。
“在外面也不一定安全。”
司习政看了陆彩妮一眼,“但在我身边,一样不安全。”
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现在是总统大选的关键时期,到处虎视眈眈,不是暗杀就是枪袭,一天比一天动荡,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就还好,每天在家里与国议会来回,有车队和保镖护送。
可宋音序始终要上学的,出了学校可以受到保护,但如果在学校里,就不能保证了。
那天晚上,司习政做了个梦。
他梦见下午六点的样子,他从国议会回到司公馆,楼下的玄关处放在一个白色的行李箱,是宋音序的。
是她回来了。
司习政心里好高兴,他不再顾忌稳重的形象快步上了楼,推开了宋音序房间的门。
宋音序没像往常一样在电脑前面听歌,而是面朝下的倒在地上,背后有几处鲜血淋漓的枪伤。
房间里都是血……
司习政的唇角还没来及扬起就僵住了,他冲过去,抱住她,摸到了满手粘腻的鲜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无措,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宋音序穿着那天离开时的蓝色小礼服,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肌肤已变成没有温度的青紫色。
司习政心中骤然一痛,惊醒过来。
浑身是汗,眼皮子也一直跳个不停,他坐在黑暗中,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他的心情充满了烦躁和压抑,冷沉出声,“冷平生。”
“阁下,属下在。”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急促而不稳,“马上准备直升飞机。”
“阁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快点准备!”他打断他的话,狠狠甩掉手里睡前阅读的文件,闭了闭睫毛,眼里的不安更加浓烈了。
冷平生吓了一跳,“是!”
在准备直升飞机期间,司习政伸手摸了摸领口上的领结,手都是抖的。
起来穿外套,却发现自己心烦意乱得连外套都穿不好,又出声唤人,“冷平生。”
冷平生打开房门,“阁下。”
“直升飞机准备好了吗?”
“马上。”
他从房内走出来,一贯不动声色的眉宇间此时郁燥之色十分明显,迈步下楼,“去云江。”
冷平生怔了怔,“阁下,陆小姐这边……”
“有初徽跟李教授在,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