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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的一团, 怎么抱也抱不够。
那是扎眼的白,仔细看了之后, 发现猫儿的俩只耳朵尖上,各有一点黑。
徐椀给它取名小白, 日日逗弄爱不释手。
有了小白的陪伴, 日子过得也痛快一些,她脾气性情改不了, 什么事都这样, 尽力去做了, 结果在她的心里, 通常就是这样也好, 那样也罢。
如此过了几日, 徐妧的脚也彻底消肿了, 日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
如果非得说有分别的话, 那就是小舅舅病了。
说是前几日在书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之后就受了风寒, 连着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高烧的,告了好几日的假没有上朝。
徐椀和徐妧过去两次, 都没能见到人,说是怕传了病气, 谁也不见。
小白在她屋里住了几日, 已经习惯了。
这日早起, 天阴沉沉的, 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徐椀喂了猫儿,就趴在窗口往外看,风云变幻,天空当中流动的云海翻腾着,一直盯着看的话,诡异得令人生惧。
她小时候,就爱看云,也最怕看云。
因为那些她掌控不了的东西,都似乎卷在云里,变出各种模样,很恐怖。
许是下雨之前的前兆,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孩子们也没有出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徐椀回身下榻。
她今个穿了蓝底暗花的裙子,领口露出的白,称着这蓝,把她整个人都显得跟雪团子似得,花桂给她梳了很多小碎辫子,分成两半,左右两边,一边卷成了一团。
抱着小白,带了洪珠,这就往前院去了。
走过长廊,瞥见各个园子里都静悄悄的,走过假山边的青砖路,才要上厢房小舅舅那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来了。二皇子李昇披着大氅,就站在厢房门口。
她抱紧了小白,一手轻抚着它的耳朵,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动也不动。
徐椀下意识拉了洪珠后退,直到假山挡住了她们的身形。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寒气:“开门!”
房门没有开,也不知道他这来了有多一会儿了,再敲,片刻洪运开门走了出来,连连直作着揖:“殿下,我们主子实在见不了人,好几日了谁也不见,就怕传了病气……”
后面的话越发的低声下气,也听不真切了。
李昇也看不出喜怒,就只淡淡地:“让他好生养着罢~”
脚步声逐渐远了,徐椀在假山后面探出头来,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上前,转身回了后院去。
天气虽然不好,但是却突然有了好事。
回去才不多一会儿,前院的人传话过来,说是赵澜之来接她,在后门处等着她。
徐椀跟花桂洪珠都摆了手,高高兴兴跑了出来。
亲爹果然站在门口站着,一见到她,对她张开了双臂。
她从前可经常看见徐妧这样和她爹闹着玩,小徐妧噔噔噔跑过去,她爹高高把她举起来,那样的场景一直记得,不过,到了赵澜之的面前,徐椀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走了他身边去,光只牵了他一只手:“走吧。”
赵澜之失笑,脚步缓慢:“还生爹的气吗?不高兴我来接你吗?”
徐椀轻摇着头:“高兴,但是我想知道什么时候送我回来。”
他笑意更深:“爹明日就要当差去了,今日接你出来转转,黑天以前再送你回来。”
和她想的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徐椀拉了拉他的手:“那你好好当差,得空就来接我。”
赵澜之自然是一口应下,先带了她上街。
依旧是买了糖,转了一圈,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东西,徐椀暗自记着路,不到晌午就到了赵家,他家住在偏远一点的地方。和她第一次醒过来时候的记忆又不相同,这院子似乎大了许多,前三间,后五间,还分了两个小园子,秋天过去了,院落当中不少花儿都谢了,光剩下残叶几许。
在里面转了一圈,徐椀反应过来:“爹,你搬家啦?”
赵澜之点着头,引着她往后院走:“先见见祖母,她也很想你。”
似乎也才搬过来,院子里还摆着不少摆件,有两个小厮模样的还收拾的东西,跟着赵澜之进了后院一个屋子里,这才瞧着有两个丫鬟,也忙着收拾着东西,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正坐了榻边喝茶。
徐椀背后被推了一下,立即上前。
规规矩矩磕了头:“祖母。”
妇人赶紧拉了她起来:“诶呦,阿蛮来了啊,让祖母看看,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可能长大,分明就是敷衍的话。
徐椀被她拽到怀里,端着脸来回看着她,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好在,老太太很快放开了她,让人拿吃的给她。
哪里吃得下去,徐椀光只看着赵澜之,他许是知道她不爱多坐,就带了她出来,院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收拾,他卷了袖子,也开始搬家具。
他房间摆设很是简单,她跟着走了两趟,也帮助打扫打扫。
最后赵澜之又牵了她手,让她自己选一个自己的房间,徐椀在其中挑了距离他屋很近的一个,他亲自赶了车,就带了她出来买家什。
因为有的需要定做,忙乎了小半天,才全都定妥。
父女两个又在院子里挑了些东西装饰房间,灰头土脸一直收拾到了晚饭时候,才算歇下来。
简单洗了脸和手,饭后,都一动不想动了。
天快黑了,赵澜之拿了骰子出来教她玩,这可是个新奇的东西,从没摸过,徐椀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两手,她爹又让人取了两串铜钱,铺了羊皮垫子在桌上,这就开始真赌上了。
徐椀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很是奇怪,为什么她就不能很好的控制骰子转呢,在桌子上前不停地扔着玩,小姑娘对点数已经有了执念。
丫鬟倒了茶过来,赵澜之就看着女儿扔骰子玩,冷不防问她:“你小舅舅好些了吗?”
徐椀没大在意:“好像不太好,这两天一直没见着他,他谁也不见。”
他嗤笑一声:“谁也不见?今个还见了人吧~”
徐椀把骰子抓在手心里,双手合十,还拜了拜,松手一扔:“见谁了?我今天看见那个二皇子去找他,他也没见,说是怕传了病气。”
骰子上的点数还没看清,赵澜之的手一动,立即拍在了骰子上面,遮住了她的目光。
徐椀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他倾身,眉峰微动:“你是说,你小舅舅没见他?”
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
笑意微泄,赵澜之慢慢放开了手:“我传了话让他来接你,那你猜,他会不会来?”
徐椀想了下,不能确定:“不知道。”
他单手托腮,一手拨弄着骰子:“他那么厌烦我,应当不会来。”
说着,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从窗口往外面看,夜幕已经笼罩了寂静大地,唯独这雨声,轻轻传入了屋里来。
“下雨了!”
徐椀跑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只是零星的雨点,偶尔打在门窗上。
赵澜之也跟了她的后面,大门口一声马叫,他心中一动,更是把门开大了些。
果然,有小厮开了大门回身来叫他,说是徐家人来接小姐了。
在门后拿了把伞给徐椀,赵澜之才跟着女儿出门,被冷风一吹立即又回来了,想着不能冻着阿蛮,回头在柜子里翻腾出自己的翻毛斗篷,赶紧追了她去。
大门口停着马车,徐凤白一身白衫,打着伞就站在车边。
徐椀已经走了他的面前,那一抹白入了眼,赵澜之再看不见其他,大步走了过去。
雨点打在伞上,徐凤白眉眼间尽是疲色,他脸上白得几乎不见一丝的血色,唯独鼻尖红红的,平日只见英气,此时却觉三分柔弱,怎不叫人心疼。
手一扬,斗篷就披了他的肩头,赵澜之叹着气,目光灼灼:“叫个人来接就行了,身子不好还来干什么~”
徐凤白回头先抱了徐椀上车,拍了她赶紧进了车厢内里,才是回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一定得来。”
许是病着,他沙哑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赵澜之生怕他生气不穿这斗篷,还按着:“我随口说说,你什么时候把我说的话当过真……”
话未说完,徐凤白叫了他一声,伞就塞了他手里:“喂!”
赵澜之以为他不耐烦听,立即闭口不言,接了伞给撑着。
雨点越来越大,逐渐的连成了线。
一把伞都举在徐凤白的头顶,护着他周全,赵澜之满怀担忧还想再啰嗦两句,徐凤白站在他的面前,低头,额头重重抵在了他的肩上。
他肩头一颤,也只那么一抵,徐凤白转身上车。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去,就是……就是进去想和你叙叙旧么。”
“叙什么旧,赶紧走。”
“就进去吃碗茶……”
赵澜之手里还提着他的剑,行走东宫须得随身携带。
他说吃碗茶的时候还可以提高了音调,以示正经。
徐凤白不为所动,知道这个赖子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更是扬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这混闹。”
说着转身又走,身后人又跟了上来。
徐凤白走进门楼,伸手来关后门,自然是晚了一步。
赵澜之 挤身进来,把长剑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模样:“皇妃折腾了大半天,估计是要生了,李昇顾不上我的,放心,我也就进去吃碗茶,要是有别的心,你就拿这剑劈了我!”
许是他笑脸太过扎眼,徐凤白到底还是让了步。
从后门进来,二人一前一后都悄无声息的,回了她的房间,也让洪运倒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