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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凌秒淡漠地说出这两个字。
苏煜阳以为凌秒会大吵大闹，会挣脱他的束缚然后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混蛋，又或者是拿起手边的一样东西向他砸去。
但是，凌秒都没有。
凌秒的反常让苏煜阳皱起了眉头，就在苏煜阳思索的时候，他缚住凌秒的手指渐渐失去了力度，他没有察觉到，但凌秒感觉到了。
凌秒把手从苏煜阳掌心抽了出来，虽然是一瞬间的事，苏煜阳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凌秒皮肤逐渐远离自己指尖。
苏煜阳反应迟钝了一点，当凌秒转身离向W&S大门走去，他才恢复神智。
“小秒！”苏煜阳仗着自己腿长，往前跨了两步就抓住了凌秒，凌秒条件反射一挣，不曾想用力过度重拳打在了苏煜阳胸口。
拳头与肌肉碰撞的声音与苏煜阳嘴里发出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凌秒的脚步迟缓了。
凌秒没有转身，苏煜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走到凌秒面前，低头俯视着凌秒。
凌秒垂着脑袋，苏煜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肩头微微抽动着，看上去就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
苏煜阳双手放在凌秒两肩，凌秒嘲讽地哼了一声。苏煜阳的手掌仿佛碰到了刺一般，迅速收了回来，然后垂在身体两侧，不知所措。
“呼——”凌秒给自己鼓励似的吸了口气，随后抬起头直直对上苏煜阳潋滟的眼波。
苏煜阳原本动荡的眸子抖了一下，他像是提线木偶那样举起自己的手，但在凌秒鄙夷的目光下他又缓缓地放了回来。
凌秒的眼圈是红的，泪水还在眼眶打转；可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冷笑。
这是一张苏煜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脸。
痛苦？无奈？郁闷？鄙视？
所有苏煜阳知道的形容词在他脑海里打转，偏偏他挑选不出一个与这张脸相配的词。
“呵呵。”低低的嘲弄声从凌秒唇边泻出，苏煜阳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看向凌秒时，眼里的后悔更浓烈了。
凌秒用手胡乱的在脸上抹来抹去，这种很明显的掩饰举动苏煜阳却笑不出来——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地讥讽凌秒。
“苏煜阳，你那是什么表情？”凌秒笑得恬淡，整个人透着一种远离尘世的宁静、从容。
苏煜阳无法把眼前这人与记忆中或者五分钟前的凌秒画上等号，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凌秒的变化，绝对不是自己造成的。
既然如此，那凌秒这般改变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在强撑着。
而凌秒越是表现得无所谓，苏煜阳的心越是酸痛。
凌秒仰着脖子，仿佛脖子不会僵硬，他的视线定格在苏煜阳脸上；苏煜阳垂着头，凌秒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不愿错过。
两人如同恋人般痴痴相望，又如同敌人般互相僵持不肯退让。
风纪站坐在一旁欣赏着面前对峙的画面，他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显得悠闲无比。
“抱歉，凌秒。”最后还是苏煜阳松了口，凌秒脸上的笑意更甚。
“如果你要走，我……”
“我不走了。”凌秒笑道。
凌秒走到风纪旁边坐下，也不管桌上的咖啡是不是风纪喝过的，他端起来抿了一口，满意地说：“当然，倘若你要和我解除雇佣合同，我也没有意见。嗯，解除合同，我肯定会从你家离开，到时候你可别扣着我的东西不放。”
“我……”苏煜阳彻底败下阵来，凌秒的话他不想反驳——不是没法反驳，只是不想罢了。
苏煜阳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没在继续了，但凌秒一直侧头看着他，仿佛正在等待他的下文。苏煜阳对上凌秒冷漠的眸子，一抹无奈的笑泛上苏煜阳脸颊。
“我们回家吧。”苏煜阳轻柔地说，风纪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无论是苏煜阳的语气还是眼神，都太温柔了，好似春风拂过冰冻的小溪，小溪又恢复了潺潺水声。
明明是对恋人的柔情，苏煜阳却把它用在了助理身上。
风纪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是个局外人，很多事情看得比苏煜阳自己清楚。不过一开始他就打定了注意不去干涉苏煜阳和凌秒，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苏煜阳一手提起凌秒放在桌上的菜，一手下意识地想要牵起凌秒的手，但凌秒躲开了，苏煜阳的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下。
没有惊讶也没有失落，苏煜阳对风纪笑了笑，朗声道：“我回去了，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很快。”风纪笑得灿烂。
苏煜阳脖子后吹过一阵凉风，他打了寒颤，颤抖着声音问：“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吞吞吐吐的，你是癞蛤蟆吗？”
“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的黑色袋子吗？”风纪提醒了苏煜阳一句。
苏煜阳恍然大悟，脸上的迷茫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卧槽，他来了我还有好日子过？”苏煜阳欲哭无泪地骂了一句，“风纪干脆这样，他来之前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出去躲两天。”
“你疯了。”风纪简单的给了个评价就被一个服务员叫走了。
苏煜阳顺着风纪离开的方向看去，似乎有客人起了争执。
苏煜阳没有兴趣看热闹，他喊了凌秒一声，两人就准备离去了，这时凌秒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真他妈恶心！”男人嫌恶的骂声传入凌秒耳朵，凌秒不敢相信地转过头——目光末端，纪林熙正站在那里。
“林熙？”凌秒小声嘀咕了一句。
尽管凌秒已经可以压低了声音，苏煜阳还是听到了“林熙”两个字，而他所知道的凌秒认识的林熙只有一个——凌秒的好友纪林熙。
“林熙！”凌秒惊喜地喊道。
纪林熙听到熟悉的叫喊声，第一反应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但他依然循声看了过来，看到凌秒的瞬间他原本愤怒的脸也平静了下来，只是还没平静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被凌秒身旁的人吸引了。
纪林熙看着自己，苏煜阳似有所觉，他身体往前挪了一步，和凌秒贴近了一分，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让纪林熙略微沉思了一下。
“你喜欢他？”
令人作呕的冷笑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若凌秒记忆没出问题，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纪林熙的上司胡林！
风纪揉了揉太阳穴：原本很好解决的一件事，凌秒插了一脚进来，就变得复杂了。
没办法，风纪只好派服务员挨桌向客人道歉请离了客人。
室内寂静得风纪似乎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哎。”叹了口气，风纪在角落坐下，像看戏一般地说：“问题是要坐下来解决的，倘若有谁要动拳头，我会让他知道谁的拳头更硬。”
风纪这句话，从语气上来说没有丝毫威慑力，从表情上来说让人很想揍他，至于内容，眼前几人都没在意。
“你喜欢他？”胡林不死心地问。
“我说了，我喜欢女人。”
“我在意识到自己性取向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胡林说。
胡林的坚持让纪林熙愈发不安，以前胡林对他还会保持距离，但今天居然吻了他。想到胡林的吻，纪林熙的胃如同有只孙猴子在闹腾，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对着垃圾桶一阵干呕。
“你怎么了？”凌秒关切地问道。
凌秒是最快上前扶住纪林熙的人，就在他手与纪林熙接触的瞬间，胡林压抑着痛苦的讥笑传来：“原来你们俩……呵呵……”不知道胡林是在哭还是笑，凌秒本想痛骂胡林一番，但胡林的表情让他开不了口。
“胡林，你的吻让我恶心。”纪林熙绝情地说，“胡林，这个世界上不只你一人喜欢同性，你又何必对我这个异性恋纠缠不清？”
“纪林熙，如果不是我喜欢你，当初进公司的人就是凌秒。”胡林在笑，笑中透着凄厉，眸子里闪过阴狠,那种得不到就要毁灭的感觉烙进纪林熙心里。
胡林走了，在场的人都明白，胡林没有放弃。
“辞职吧。”凌秒建议道。
纪林熙摇摇头：“辞职要提前一个月提出，今年是最难就业年，辞了这份工作，又没有新工作，谁养我？”
“其实……”保持沉默的风纪开了口，不过才说两个字就被苏煜阳用目光在他身上捅了N个窟窿，风纪只好改口道：“其实只要他没有什么越线的行为，你还是忍忍吧，不过当心他给你穿小鞋。”
风纪原本想说什么纪林熙知道自己是别想知道了——他可是清楚的看到苏煜阳瞪了风纪一眼。
“这位是？”纪林熙故意把话题转到了苏煜阳身上，凌秒瞥了瞥苏煜阳，一副“鬼大爷才知道他是谁”的表情。
纪林熙早就猜到苏煜阳的真实身份，他是为了缓和气氛才把话题转移到苏煜阳身上，不过从凌秒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做了个很糟糕的选择。
苏煜阳没打算自我介绍，，他站在原地喊道：“凌秒我们回家。”
苏煜阳把“回家”二字咬得特别重，不知怎么的，纪林熙听到后第一时间去看的人居然是风纪，而风纪看的人正好是纪林熙！
风纪和纪林熙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先是一愣，随即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煜阳和凌秒离开后，纪林熙走到风纪身旁坐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奇怪的是两人的话题是苏煜阳和凌秒。
晚餐时间，风纪留纪林熙吃饭，纪林熙拒绝了。
“其实你不讨厌同性恋吧？”
看着纪林熙的背景，风纪忽然问道。
纪林熙愣了一下才给出自己的答案：“胡林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