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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两人在说话, 何云她们也没上前，只在边上悄悄地听着, 然后打量着这家制衣厂的规模。
这个制衣厂应该也是辉煌过一阵子的, 有一座厂房还是新修的, 在另外一个老旧的厂房的衬托下, 这个新的厂房显得格外的吸引人。两个厂房外面都落了大锁，根本看不见里面的设备怎么样？
现在这个时代地皮不值钱，政府随随便便就能批, 最值钱的还是里面的机器, 和这几栋房子。
这个制衣厂看起来已经破败了很久的样子, 这厂子外面野草都长了起来, 肯定平时少有人踏足这里。
外面的家属区看起来也不像是工厂里的, 很多空地上都被种上了小菜, 还有一些去年搭的支架，用来种一些藤类的蔬菜。更有甚者，还有人养了一些鸡鸭，何云进去的时候差点就踩上了那些粪便。
厂房这边有人在谈生意, 家属楼那边却有人在为两把菜吵架。
闹闹哄哄的样子, 让跟在何云身边的孙亮楚脸上满是尴尬。
离何云不远处的那连个正在谈生意的人脸色也不好看，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再一次把这个厂房贬得一无是处。
陪在他身边的老头子, 脸色涨得通红, 扯着嗓子向家属楼那边喊道：“吵什么吵, 要吵吵回家吵去。”
两个正在吵架的中年妇女面色讪讪，暗骂了两句就各回各屋了。看样子这老爷子还挺有威望的。
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孙亮楚面带怀念的解释道：“顾叔以前是这个制衣厂的厂长，退休好几年了，退休的时候可是正处级的。”
按说顾叔都已经退休了，这个厂子也没什么他的事了，但是这个制衣厂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看到这个厂子变成现在这样，顾叔心里怎么都放不下，到处托人情找关系，就想把这个厂子重新开起来。
在顾叔旁边的人，光是看身材就让人觉得有钱，能来看这个厂子底气肯定是有的，何云心底略微有些急。
万一这个机会被这人抢走怎么办，下次想要买这么便宜的厂子就要看运气，何云稍微加快步伐，企图去顾叔面前秀一波存在感，免得待会随便一个价，顾叔就卖了。
孙亮楚也明白何云的意思，之前在饭桌上自己还在说大话，承诺了这件事稳成，因为这个制衣厂实在是没人问津，没想到今天就是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另一个卖家。
何云她们刚走两步，就眼睁睁的看到前面的那个大胖子，忽然说了句话，转身往就后面走，顾叔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那个胖子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何云两人，连个眼神都没给直冲冲的就走了。
“那个，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犹豫了一会儿，孙亮楚面色有些诡异的问道。
“我好像也闻到了。”何云揉了揉鼻子，十分肯定。
这个味道是属于那个之前从这边走过的胖子身上的，等他走远了，味道也没了。
从小眼神就好，何云很明显的看到，这胖子的裤脚上有一小块的地方颜色不对劲，很像某种东西，综合一下那味道，肯定是鸡屎无疑了。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制衣厂。何云眼神跟雷达似的对着脚下的地方仔细扫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中招。已经有一个人踩雷了，何云生怕自己也步了后尘。
何云都小心翼翼的走了好几步了，孙亮楚才反应过来，“我想起这是什么味道了，他是不是踩到了那个啥。”
两人交换了一下互相都懂的眼神，就听见顾叔在对着家属楼疯狂的咆哮，“谁养的鸡，到处拉屎。你说你们像什么样子，整天的……”
面对顾叔的的指责，对面家属楼一片寂静，没有人敢来顶嘴，也没有主动承担责任。
“顾叔，我给你带人来了。”
生怕最后顾叔骂人骂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孙亮楚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何老板，见笑了，我们这厂子很久没开工，大家都散了。”顾叔的脸上堆满了苦笑的叹息着。
以前的时候，一个厂就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劲往一处使，哪像现在大家都东奔西走，顾叔想起这些来，就一阵的心酸，
有孙亮楚在中间调和，顾叔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一听何云有这方面的一些意向，顾叔立马就开始科普这个厂子以前的辉煌历史。
“我忘了你们年轻人不爱听这些。”顾叔说着又想到了什么，转而说到厂里现在最新的设备。
把厂房的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的机器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一排排都擦得铮亮，这些设备很不错，看起来都很新。
“这些机器我们时常保养着，都是好东西啊，可惜了。”
那个香港来的商人买了没多久就回去了，这些设备就放那里了，早先还会花钱在这上面，后来就是顾叔自己掏钱了，就连卖厂子，也是顾叔在帮忙张罗。
这厂子在私人手里，不像政府直接定价，没得商量，看那香港老板的样子，这阵子应该很缺钱，何云看到这厂房虽然很想要，但还是在考虑压价的问题。
顾叔知道何云的打算，摇了摇头说道：“这最低价就是二十万，少了不成。”
那个香港老板知道顾叔伤心，走的时候把事情都委托给他了，底价二十万，超过了二十万就给顾叔的提成，但是为了把这制衣厂卖出去，他也不要什么提成，直接报最低价。
这制衣厂何云是打定了主意想要，价钱问题也不打算再磨，三两下就协议好，就等着去汇款了。
在何云跟顾叔商量的时候孙亮楚两不相帮，只看着不说话，但是等生意谈成了之后，他才对何云说道：“买这个厂子你不吃亏。里面有几台机器当初买的时候花了好几万。”
“但是我也没赚。”厂里的设备值二十万，何云确实没占什么便宜。
在何云看来，最值钱的是这地皮，但是现在这东西的价值还没有体现出来，所以也谈不上赚。
做生意做大了，赚得少就是亏，孙亮楚自然有这尿性，主动打起了人情牌，生怕何云后悔。
“当初顾叔退的时候，把厂长交给了年轻人手里。新厂长接管之后，生意是好了起来，然后就扩大了生产，大把的钱花了出去。只是别人也在进步，这厂子资金出了问题，就垮了。”
知道何云不是工厂的子弟，不懂这些厂子之间的规则，又解释道：“本来以为会有政府兜着的，没想到这不是改.革嘛。”
何云了解的点了点头，要不是自己乘上这辆快车，现在还在家里窝着呢。
“把这个厂子交给你，顾叔算是放心了。他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惦记得不得了，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何云小心肝一颤，看顾叔那热情劲，要是知道自己准备贷款之后就走了，会不会给自己扎小人。
想到一个老人的期盼，何云就不敢去面对顾叔。
这个制衣厂想要再次投产，肯定要花不少钱，不去挣点外快怎么行，这个制衣厂又不是不开了。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何云还是心虚，默默地跟孙亮楚拉开了距离，不听他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