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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美国华盛顿。
苏嫣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摆着堆积如山的资料,而她却是慢条斯理地看着,仿佛这么多的工作她根本就不着急,也不担心假如做不完就要加班一般,她早已习以为常。
中途,她起身走到窗边,远眺这座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森林,面无表情,在美国生活三年了,算一算,她似乎三年都没怎么笑过,公司的员工都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超级女人”,说得好听点儿,像是在夸赞她能力强,说得不好听点儿,便是她不近人情。
连苏嫣自己都在想,曾经那个,在做一个通情达理,体恤员工疾苦的小老板哪儿去了,怎么权利越大,反而越发冷漠无情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霍铭宇的飞机应该早就已经到了,不知为何,他迟迟都还没有到她的公司,难道又直接去她舅舅那里下棋去了?
于是,苏嫣给霍铭宇打了一通电话,对方仍旧是关机状态,可能是飞机晚点了吧,苏嫣想着,便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苏嫣的工作仍旧在继续着,直到整栋大厦恐怕就只剩下她跟保安室值班的保安在了,她才再次拿起电话,打给了霍铭宇,很快的对方便接了电话。
“铭宇,你到了吗?怎么没见到你的人?”苏嫣问道。
“舅舅派司机来接的我,我现在在舅舅家等你。你再不回来,舅舅恐怕得继续熬着陪我下棋了!”霍铭宇的语气很平静,并不像是带着情绪的,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苏嫣笑了笑:“好啦,我这就回去了,让舅舅早点儿休息吧!”
挂断了电话,苏嫣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的舅舅就是不喜欢霍铭宇,每次霍铭宇千里迢迢地来看她,总是会被舅舅劫走,让苏嫣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苏嫣将车子停好,走出车库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屹立在路灯下,不禁笑了笑,快走了几步上前抱住了他:“舅舅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对我很客气。只是唯一让我受不了的是,本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没多少,他还要剥夺一下午……”霍铭宇抱着苏嫣,有些无奈地道。
苏嫣笑了笑,放开了他,牵着他的手往回走,瞥了一眼楼上舅舅的房间,忍不住笑了:“瞧,他老人家终究是不放心呢!”
“我想我还是早点儿回酒店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心,今晚连觉都睡不好。”霍铭宇说着便放开了苏嫣。
“那我开车送你过去吧?”苏嫣问道。
霍铭宇摇了摇头,轻轻地抚摸了两下苏嫣的头:“那舅舅就更加睡不着了。”
于是,苏嫣目送拖着行李箱远去的霍铭宇,唇边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失了。
“嫣儿,听舅舅一句劝,咱还不到挥泪大甩卖的年纪不是?别为难自己。”不知何时,舅舅披着外套走了出来,“小霍人确实无可挑剔,但是你们在一起不像是谈恋爱,倒像是普通朋友,一点儿火花都没有,舅舅不想看你随随便便委屈自己。”
苏嫣缩了缩脖子,道:“可是舅舅,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不是?铭宇他很爱我,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真的不想伤害他,我也是在努力地去……爱他!”
只见舅舅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情是没法勉强的,别走舅舅的老路。”
苏嫣听舅舅说过,当年他就是执意要跟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结婚,到头来,误了自己,也误了她已经去世的舅妈一生,后来,他也没有再娶,就这样一直守着外公给他们留下来的公司和财产,如今终于顺利交到了苏嫣的手中,他也算是在享受晚年时光了,只是对这个外甥女的婚姻大事还是不放心的很。
“舅舅无能,至今都没能查到你前夫的踪迹。恕我直言,丫头,你的前夫真的是个没担当没心肝的负心汉啊,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就这么人间蒸发掉了……”
“舅舅!”苏嫣不悦地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是我不想再见到他的,他人间蒸发反而是成全了我。只是,离婚协议书一天拿不到,我的心里就不踏实,就算他的朋友已经全权替他受理了,我也觉得,他欠我一个交代。所以我才会拜托舅舅帮我找他的!”
舅舅笑着搂着苏嫣的肩膀,一边带她回房子,免受冷风吹,一边哄她道:“好好,算是舅舅用词不当表达不清行了吧?舅舅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能处理好自己个人的事,不管怎样,都不能影响了公司的发展,知道吗?”
苏嫣点了点头:“那我上楼去了舅舅。”
在舅舅面前,苏嫣一直都是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孩子,舅舅对她的好,确实比苏维生当年对她好千倍万倍,所以,她才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去回报舅舅。
舅舅没有子女,把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对她像亲女儿一样,以至于在这三年里,她一直都住在舅舅家。
她仍旧记得自己刚刚来到舅舅家的时候,双眼还在恢复期,不能视物,渐渐的,在比较暗的光线下视物,慢慢适应,最终变成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这个过程都是舅舅陪她一起度过的。
她很清楚,舅舅是她的亲人,而霍铭宇,却只是她的朋友,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放弃一切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边,她应该用自己的一切来报答他,只可惜,霍铭宇太骄傲,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处得像朋友一样,毫无进展。
霍铭宇想要苏嫣的爱,哪怕一点儿,苏嫣也很努力地去爱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已经把爱给了他,可是他却笃定地说,那不是爱,只是感激。
要怎样,才算是真真正正地爱给了他?苏嫣很头痛,久而久之,也就变成现在这样了,顺其自然。
*
霍铭宇回到酒店,觉得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舟车劳顿的他甚至连爬起来洗个澡的力气都没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
苏嫣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昏昏欲睡着,抓起电话,声音懒懒的,听到苏嫣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才渐渐驱走了睡意。
“睡下了啊?”苏嫣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事,我想听你的声音。”霍铭宇温柔地道。
“对不起啊,明天一天都是股东大会,不能缺席,本来定在下周的,结果有两个叔叔下周要回国探亲,就提前召开了……”
听着苏嫣抱歉的声音,霍铭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道:“工作为重,我也刚刚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有急事需要回去处理,来日方长,过一阵子我们都不忙了,我再来看你。”
“是吗?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这么不巧啊?”苏嫣明显在对面皱着眉头问他。
“艾琳给我定了明天早上九点钟的飞机,你安心工作,不用惦记我,到周城我会打电话给你。”
“嗯,一路顺风!”苏嫣像是要挂线了。
“苏嫣!”霍铭宇突然唤住了她。
“嗯?”
“你现在心里,有一点爱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霍铭宇沉默了许久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
“有啊铭宇,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苏嫣笑道。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苏嫣,我在很认真地问你,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再回答我。假如你爱我,为什么从来都不主动接近我?三年了,都是我来看你,等你,陪你,苏嫣,你这真的是爱吗?爱一个人,真的会如此被动吗?”
霍铭宇说得很伤感,苏嫣知道,今天舅舅和她的举动,确实太过分了,让霍铭宇觉得,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可是苏嫣扪心自问,她到底爱不爱霍铭宇,能不能坦然接受他的吻,他的爱抚,跟他做艾?答案是否定的,她不能,她甚至连最起码的投其所好都做不到,她真的不爱霍铭宇!他们只是挂名的男女朋友,而她这女朋友,丝毫不称职。
“真受伤!”霍铭宇见苏嫣沉默了许久,自嘲地笑道:“怪我,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陪你忘记了泽周,你便会爱上我,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感动这个该死的词语存在着,简直要人命!”
“铭宇……”
“别说了苏嫣,我不急,我可以等,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我会一直等下去的。”霍铭宇的语气莫名有些激动。
苏嫣告诉自己不要哭,却还是哭了,霍铭宇这么好的人,不该就这么毁在她的手里,这样下去,不知道结局是不是仍旧伤他最深。
从始至终,他要的都不是她这个人而已,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占有一副空皮囊,他想要的是苏嫣的身心和灵魂!
“算了,我们说点儿开心的事儿吧!”霍铭宇在心里笑自己的懦弱,他怕谈下去,他们的关系会失控,直接转移了话题。
苏嫣也有些辛酸,热恋中的情侣明明已经在同一座城市了,却仍旧要靠电话来聊天,他们真的像恋人吗?
“我找到了泽周,他有儿子了!”霍铭宇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