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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订做, 具体大概要多少个?”林静好挂起笑容, 语速不急不慢的问着, 让人感觉很舒服。
“得有三百来个吧?”年轻人看模样是问了一下翠翠, 旁边的女子也不太清楚,盯着翠翠。
翠翠叹了一口气,说道:“还得多一些, 一号早上就得要,能行吗?”她这个妹子当的, 比她哥还清楚, 这叫什么事儿啊。
多是有点多了,不过倒是也不难,现在还有四五天的时间, 天冷放的住, 最后两天集中做,是来得及的。
“行, 没问题。具体的你得提前两天告诉我,不能太晚。”林静好心里面已经计算起来。
“今天就是来问你一声, 你确定行,我跟我爸问好, 就找你商量。”翠翠点着头说, 看看左边的看看右边的,算了, 还是她自个儿靠谱。
后儿林静好才知道, 原来翠翠这么土豪, 是因为她爸是裁缝厂的厂长,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就这一个女孩儿,俩哥都不咋靠谱,也不愿意去裁缝厂干活,没办法,翠翠最后就去了厂里。
厂长的儿子结婚,那必须是大办,所有裁缝厂的工人都会去,还有一些亲朋好友,人多的很。
摆的席是四荤六素十菜一汤,可谓大花手笔,就连喜糖都是去市里面采买的,县城上面瞧不见的新品种。
也难怪会想着来林静好这里订做点心了,这年头好看的点心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结婚也讨个好彩头,人人都有份,数儿可不少。
第二天翠翠就带着她的准二嫂来了摊子上,这次来的早,吃到了竹筒饭,她的准二嫂多吃了好几个,最后实在是撑得慌,和翠翠一直在公交站遛弯儿,直到林静好收了摊,才开始商量这笔订单。
因为距离问题,他们的要求并不高,不需要送到现场必须特别热,左右点心也不是不能温着吃,就是数量要求比较大,她二哥的婚礼地点又在厂子里面,送货的话没有那么方便。最后还是翠翠叫了杨树,让他到时候骑着三轮车送到裁缝厂。
劳务费有人出,林静好自然愿意,连忙应下来。
土豪就是痛快,翠翠一口气儿就把钱先给了林静好,她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放进存钱罐,这是她来这里的第一笔订单,她激动了一晚上,起的比平时还要早了一个钟,要不是因为大家还睡着,她要哼着小曲儿去蒸竹筒了。
到了月末的最后两天,林静好白天还是一如往常的出摊,只不过相比之下数量有些下降,不过不算多,只不过就是收摊的时间早了一些。
回到家之后,竹筒饭这边她交给了吴艳芬,只是往竹筒里面抹油塞材料,吴艳芬做的得心应手,用不多大会就能塞完,码在笼屉里面就成。
至于林静好和张美兰,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揉好了面,炸了油酥炒了枣泥,晚上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包,做了那么多年西点,证也不是白拿的,林静好在用量上面控制的非常精细,睡之前一百五十个刚好包完,不多不少,一点儿材料都没有剩下。
到了一号早上,她和张美兰起的可以说是比鸡还要早,两个人把做好的枣花酥全部都送到楼下的三轮车上,两个人一块儿推出去,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林静好先点了煤炉,然后搓了搓手,把铁板放到上面,开煎了。
这在铁板上煎,虽然煤炉热的慢,但是铁板够大,比煤气灶做的要快的多,等到天光亮起来的时候,林静好正好把所有的枣花酥全部都装在了翠翠送来的笼屉里面,等着杨树一到,装车,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剩下的林静好就没有操过心,只不过后来在摊儿上面听说了那天的婚礼特别的好,谁去谁夸,还有小花一样好看的点心,就跟专门去市里头买来的一样,可是还热乎着,结果一拨人都在问,这是谁家做的点心这么好吃?
有人问自然有人答,尤其是裁缝厂又有一个行走的广告,小红争啊抢啊的才吃到一个,免费的比平时自个儿掏腰包的吃着还要爽快,这不一会儿就把林静好的摊位在这些人跟前吹了个天上地下。
行行行,我们都知道了,人还结婚呢,你快别吹了,小心厂长不高兴!
这一单做的其实挺累的,林静好和张美兰几乎是两天晚上都没有睡觉,包括一号早上,她还是正常去摆摊了,不过好在也就是这么两天,这一单她赚了不少,接下来这几天她和张美兰不用做那么多,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结果,这才三号,林静好的摊子前面不知道为啥,就开始人满为患。
平时下午人也不少,但那都是公交车下了之后,很少有这种公交车还没来,人先挤满了的,而且这些人,多数是要枣花酥的,还都很面生。
她这段时间的主打产品本来就不是枣花酥,谁知道它就偏偏迎来了第二春,第一趟车才下来,枣花酥就全卖完了。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了。
这种意料,出乎了不止一天,第二天下午,还是一样的。
“给我来五个带走。”第一个跑过来的人干脆的掏出来五毛钱给林静好,然后就等着出锅。
结果后面来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说:“你也来买啊?我儿子那天回去之后就吵着闹着要吃,我都快烦死了。”
说完,他也给了张美兰两毛钱,说要两个。
这都啥跟啥啊?林静好瞅了瞅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铁板填满。
“可不是,我媳妇那天动作太慢了,结果只吃了半个,昨儿我又来晚了,没买上,回去差点被把我骨头给拧下来。”那人一回头,胳膊搭在后面的人的肩膀上,说话间带这些无奈。
“我媳妇都给儿子吃了,不过倒是还好,她没念叨,我估计今儿我这带回去,那明儿还得来。”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感觉以后每天下班都得跑一趟公交站了。
“那是肯定得来,我昨天就早早来买了几个,带回家一夜之前全没了,今天早上一睁眼,她就站在我床头,说晚上要是带不回来,也不用回来了。”哥们儿都是一样的,后头又走上来一个小伙子,两只手搭在这俩人身上。
“你们是在哪儿吃到的?”林静好边听边问,她这是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哪儿来的客人啊?
结果没等那哥仨出声,小红这就从后头挽着翠翠走了上来,声音不低的说着:“瞧瞧你们这个没出息的样儿。”
翠翠跟在后面,听见小红的话就忍不住发着笑,还梗着脖子问林静好:“还多不?”
有了前车之鉴,林静好今天做的自然是要比昨天多了些的,这会儿倒是还富裕着呢,就说了句:“还多着呢,够。”
“够就行。”站在最后面的人也梗着脖子看,听见林静好说的话,立马就安了心,还好还多着呢,今天买不回去,估计是没得睡觉咯。
“还不是因为咱们厂长啊,上次她哥结婚那个点心,可算是把我媳妇给吃着了,这连着两天了,我家远得很,骑车过来十几分钟呢。”哥仨中间的那个瞧见翠翠,倒是也不虚,直接就说了出来。
说完还看着林静好说:“你都不知道,我媳妇多爱吃你这个点心,我就不明白了甜腻腻的,有啥好吃的?”
“你这是没怪头了,厂长请你吃,你还怪咱们厂长了。你去你的吧。”小红毫不留面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哪儿怪厂长,要怪……要怪……就怪它太好吃!”那人指了一下锅里的枣花酥说着。
“没错没错。”立马有人附和着。
这话不假,小红一时也接不上嘴来,他说的没错,无从反驳啊。
“行了,红丫头,你都吃了多少次了,赶紧到大娘后头去,上次尝了一口,这会儿大娘还馋着呢。”后头的大娘上来,一把就把小红给提溜到后头去了。
瞧着还都是熟人,林静好也终于明白这批客人是从哪儿来的了,看来这翠翠二哥的世纪婚礼,给她打了个不小的广告啊,平日里头不住在县城这几条街上的,全都来买了。
“您尝尝竹筒饭不?”轮到那大娘,林静好给了一个特别良心的建议,瞧瞧后面那些陌生面孔,八成都是为了枣花酥来的,也是时候给她的竹筒饭打上一波广告了啊。
“行啊。”那大娘早就闻见糯米香了,这会儿林静好话音落地,她就明白原来是另一个味儿,倒是没有拒绝,直接就应了。
在林静好的推荐下,大娘选了个甜的,撒了一半糖一半绿豆粉,结果这一吃,就跟开了窍一样,拍了一下脑门就对旁边那三个哥们儿说:“买这个,带回去,做了啥错事你媳妇都能原谅你!”
骗人的吧,三个人同时看向大娘,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你尝尝就懂了!”大娘废话不多,吃掉,再来一个。
哥仨儿有点动心,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行,尝就尝呗,一人买了一个,这不吃吧还好,一吃。
嗨,大娘您真没说谎!以后我算是有法宝了喂!
往常林静好要等好几趟公交车才能卖完的点心,这几天,第二趟还没来,林静好就收摊了,这实在是怪不上她,只能怪,人太多啊!
当然,也有很多人,冲着枣花酥来,爱上竹筒饭的。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林静好的订单,自此就开了路。
要不是这个婚礼,她还真没注意到,夹在84到85年中间的这个鼠年,是个双春年,因为有两个立春,所以大家都赶着在这一年赶紧把亲事给订下,否则就要再等一年,这年头年尾啊,喜事特别多。
裁缝厂的厂长大手笔,摆了富贵席,又弄了点心来,别人家比不上,但是也不想太差了去不是?左右点心也不贵,左右也没有裁缝厂去的人那么多,花个几块钱还是有的。
再说了,枣花酥枣花酥,那枣子馅儿做的,就是早生贵子,这彩头多棒啊!
于是,她的摊位在经历了裁缝厂的一场洗礼之后,又因为别的排上了长龙。
“我儿子八号结婚,我想订点枣花酥摆席。”人群后头有人喊。
林静好滚着竹筒饭的手一停,果然是有一就有二,虽然做订单很累,但是她还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要多少个啊?”
这一嗓子原本没事,但是没想到炸出来好几个人,那排在后面的大多数都是妇女,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喊着。
“我先来的好不好,我儿子也是八号结婚,我也要订做枣花酥!”
“你们别挤啊,都走开点,我儿子六号结婚,比你们都早,让我在前面。”
“都不要抢我的好彩头,明明是我先来的,没看我在队伍前头吗?”
……
凡是订单,林静好来者不拒,毕竟不是天天都要加大量,只需要集中在一两天,抛开累不谈,她绝对是做的过来的。
没办法,要说婚礼,这个如果是广告位的话,那一定是时代广场上的LED大屏幕,现在还是给钱还让她上,不上不是人啊!
邻里邻外,亲朋好友,来来去去不少,爱吃的自然还会过来买,生意也自然会越来越好。
好记点心,这个名字第一个在县城上响亮起来,却是因为成为了婚宴第一点心,凡是结婚的,少不了要去买上一些,不为别的,也是为了个好彩头!
林静好看着手里面这一堆订单,笑眯眯的全部都写了好日子,一个一个的排放整齐,做好一个,就撕掉一个。
在她眼里,这不是订单,而是萌萌哒的毛爷爷啊!
也有个不好的地儿就是,因为订枣花酥的人比较多,所以林静好出摊的时候尽量都带着竹筒饭,枣花酥的数量急剧下降,搞的报刊亭的王大爷有一天想要重温那枣花酥的味道,却被告知,没有了……
第二天还是没有。
第三天还是没有。
行吧,最后他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好叹一口气说:“我是不是要找我老伴儿来,在结一次婚?”
所以,之前为什么只爱竹筒饭,抛弃枣花酥呢?现在心里痛了吧,吃不到了吧?
“要说啊,几天不吃,还真的有点想,那甜甜腻腻的味道,算了,再给我来一个竹筒饭吧。”王大爷摇了摇头,还是掏出来一毛钱拍在三轮车上,有的吃总比没有强。
林静好摇了摇头,然后就掏出来了最后一个甜的给她戳上签儿,这会儿已经很晚了,摊子前面就剩下了王大爷一个客人,他已经收了报停,这会儿就是准备回家。
林静好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收拾着,等她收拾妥当,王大爷那边刚好也吃完了,倒是没有见他着急走。
“明儿早上能带点枣花酥不?我那个婆娘念叨了好几天呢,我这都没买回去,又该闹腾了。”王大爷叹口气,唉,早知道就不告诉她枣花酥了。
现在可好,吃到了吃不够,吃不到了还要闹。
“行,明儿给您带。”林静好点点头,也怪她,这几天订单太多,枣花酥实在是坐不了那么多,出摊的时候有富裕的就带,没有就暂时没带了。
“行,回头你大爷那不争气的儿子结婚,也要买上它一大笼子!”王大爷听了这话,心口的石头落了地,说完哼着小曲儿就走了。
林静好笑着摇了摇头,好在那波枣花酥的客人已经被竹筒饭征服,把煤炉灭了,就听那王大爷的小曲儿没了音儿,不一会儿说了一句:“哦,你说的是枣花酥,往前走,那有个公交站,点了个煤油灯的就是了。”
他声音不低,林静好老远就听见,然后看见王大爷给人指着路,那人听了她的话,忙点头,快步就朝着林静好的摊位走了过来。
走近后,她先是打量了一下林静好的摊位,又细细的瞧了瞧林静好的招牌,确定了没错之后,才问:“你们镇上结婚,摆席都是从你这儿订的点心吗?”
看她有些狐疑的神色,林静好笑道:“枣花酥都是从我这里订做的,其他的点心我不太清楚。”
那人听闻点点头,然后又说:“听说吃了你的点心,不爱吃饭的孩子会自个儿吃饭,生了的怪病都能治好?”
“我只是个卖点心的。”林静好又笑着说。
她听了林静好的话,眼神里头有些失望,好一会儿才又说:“我是隔壁镇上的,上次来你们县城上参加婚礼,吃到了那个什么枣花酥,都说吃了你的点心,能治病……我就想来试试。”
“哪能治病呀,那都是碰巧,大娘您要是治病,还是得去社区医院。”林静好赶忙摆摆手,她这儿又不是道馆,治病跑到这里来干啥?
“算了……你还有枣花酥吗?我想买一些回去。”她说。
“今天卖完了,明儿您早点来,或许还能赶上。”林静好把笼屉掀开给她看了一眼,今儿她是真的卖的干干净净,就连竹筒饭都没了。
“那这样吧,我从你这儿订三十个点心,明天过来拿,成不成?”她又看了看林静好的招牌,确定了她画的是同一个点心,才又说。
“我这个枣花酥是煎着吃的,你要是提前来拿,我只能给你生的,耐放。回去你自个儿要在铁锅上抹了油,一个一个煎透了才行,煎好了放一夜,味儿肯定不好,现煎好吃。”林静好看了看张美兰,和她说着。
隔壁县城,这一来一回的也要两个多小时,要是纯粹做好带过去,那都得凉,何况是提前一天呢。
“你就给我生的吧。”她也不计较,话回的很是果断。
等那大娘走了,林静好这才回过味儿来,她的生意都做到邻镇去了?还有那些吹牛逼的传言,都传到邻镇去了?要不是见过大风大浪,她估计都得腿软一下,毕竟吹出去的牛逼,不好圆啊。
第二天,那大娘果然来了,她这次不是夜里赶来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刚走,她就从那路口拐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不高的姑娘,头埋得的很低,衣服穿得很宽松,紧紧地跟着那个大娘,肩膀还有些一耸一耸的。
她停下来,压着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姑娘的头低的更低了,大娘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缓和了半天,才朝着林静好走过来。
“三十个做好了吗?”大娘大概是刚才置了气,这会儿和林静好说话也不太客气,模样有些凶神恶煞的。
“做好了。”林静好掀开笼屉,看大娘还拿着个笼屉,就接了过来,把所有的枣花酥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
“妈,我不想吃……我恶心……”旁边的姑娘就好像是蚊子叫一样,细细的声音和旁边的大娘说,还没说完,就跑到不远处的树坑那儿,猛吐了一回。
“你给我闭嘴。”大娘立马就黑了脸,远远就指着姑娘吼了一嗓子。
就好似没听见,林静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连忙把装好的笼屉递给大娘说:“都装好了,三十个,回去煎着吃,蒸着吃都行,您看您自个儿喜好,一共三块钱。”
大娘点了点头,接了笼屉,利索的掏了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个姑娘,然后就带着人朝着来时的小巷子走过去,嘴上还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和我肚子里面的孙子?你都吐了三个月了,一点不见好!”
那姑娘低着头没说话,林静好也当没听见,把煤炉的火灭了,就见两个人消失在那巷子口。
这腊月的订单最多,过的也最快,林静好每天都不得闲,除了睡觉的时间之外,不是窝在茶几前面和张美兰做枣花酥,就是在厨房里面蒸木桶饭,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和着糯米枣泥融为一体的时候,腊月总算是剩下了最后两天。
这两天已经没了订单,大概是日子不好,迎亲大队的热闹气儿总算是消了,不过她也觉得有点可惜,这来年没春儿了,怕是婚宴的订单就会少上很多。
数了数这些日子赚的钱,短短一个多月,竟然攒下来了小一百,林静好瞧了瞧锅上那一笼屉蒸好的竹筒饭,还有满满的几笼屉的枣花酥,每样拿出来几个,装在小铁盆里面,然后放在炉台上面盖严实,就和张美兰带着出了摊。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摆摊,早就和一些老顾客说好的,那些忙着攒年货的人,路过这边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两个回家,毕竟这过年期间,是吃不上了,回老家的回老家,就算不回去,难不成你指望人家大过年的给你摆摊啊?
虽然今儿厂子上已经停了工,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公交车站这儿围着买点心吃,有那么几个回村里头过年的,都买了生的枣花酥,没让林静好煎,说是要带回去,让村里头的人也尝尝,这一买就是十来个。
林静好也乐的卖,她卖着轻松。
至于小红那个吃货,也是扫了不少回去,翠翠则是又批发了一通,可怜了最后从班车上面下来的大胖小子,等他的赶到的时候,竹筒饭都只剩下两个了。
旁边的王大爷本来还想吃上一个,结果看胖小子那口水都挂在嘴边了,算了,他跟孩子抢什么,摇了摇头,舍不得舍不得的回了报停,左右等不了几天!
但是林静好觉得有点可惜,胖小子啊,她今儿是瞧不见那天的表演了。
“我妈还说晚上来,晚上她也没什么号来的,这啥都不剩了。”胖小子吃完最后一个,把签子丢在林静好准备的垃圾桶里面说着。
“初八我就出摊了。”林静好笑眯眯的和他说。
“你可说好了啊?”胖小子问她。
“嗯,初八一准出摊。”林静好把东西都收拾好,她这就准备回去了。
除夕那天,林静好还是和往常起的一样早,她细细的把钱数了一遍,都码好,落在一起,然后拿出来三十块钱,递给吴艳芬说:“姥,这钱您拿着,这段时间我们接了不少单,您一直在帮忙,不能白忙活。”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要是没有吴艳芬,她那些订单,全都接不下去,全靠着吴艳芬的帮忙,她才能订单摆摊两不误。
“你这是干啥,不把姥当亲人了!”吴艳芬板着脸,她们母女给她生活费,她不愿意收,她们硬塞,于是就收了。
林静好和张美兰虽然住在她这儿,但是平时的活那是没少干的,她也轻省不少,这帮个忙,还要给钱了,她能不生气吗?
看吴艳芬是真的有些不高兴,这钱林静好就没有强推给她,而是换上笑脸说:“姥,是我不好,这样您看行不行,也过年了,今天百货大楼还开着呢,我带着您,我妈,咱去买身新衣服穿。”
她是有些欠妥了,原本想着给钱让吴艳芬去买些喜欢的,结果她忘了她这个姥,虽然看着温和,但是气性也大着呢。
瞧着她卖乖的样子,吴艳芬的火下了大半,到底还是跟着一块儿去了百货大楼。
年前一天了,百货大楼里面的东西也不算太多,她们一人买了一身衣裳,又给吴艳芬买了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林静好还给张宁刚带了一条皮带,过年,怎么能少了礼物。
张宁刚直到晚上才回来,厂子里面人都走了,但是他还得善后,等他打了二两酒回了家,年夜饭都已经做好了,一家人都不着急,就等着他,这一桌的大鱼大肉是她们下午一块儿做的,这会儿好些已经凉了,林静好又拿回去热了一番,这一顿饭也算是吃的有滋有味。
感慨最多的是张美兰,吃完饭和张宁刚少喝了一杯,拉着吴艳芬的手直淌眼泪,嘴里头嘟嘟囔囔的,张宁刚有些不知所措,把酒全拿开,不一会儿他自己都喝了。
林静好瞧着这一屋子人,坐在靠边的沙发上吃着下午买回来的水果,心里面也有暖暖的,这年过的,没有春晚,没有炮仗,但却异常温暖呢。
歇了两天,林静好就想着怎么把她的小摊儿升级一下了,趁着张宁刚也放假,她说了一下她自个儿的想法,再带上张美兰,三个人一块儿动手,就把她的小三轮车改成了一个小摊位。
她老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收拾的话,首先肯定是要花不少钱的,也好在年底赚了一笔,她也可以稍微搞搞,用木板子把整个三轮车都包起来。
三轮车的中间是腾空的,外面的木板到林静好的腰间那么高,在放煤炉和笼屉的地方挖了两个一样的圆洞,林静好把东西塞进去,不大不小刚刚好,一个露出来竹筒饭的笼屉,一个露出来铁盘。
把材料都放进去,林静好又找了两个木棍,在上面定了一个木板,木板上面依旧写着她的招牌语,在瞧瞧下面的木板空空的,林静好也干脆的添了些画上去,这下她才点了点头,难看的地方都挡住了,现在看着洋气多了。
这几天过的还真的有些无聊,不用去炒馅儿,也不用泡糯米,林静好这几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喂家里人,结果这大鱼大肉的吃了不少,把家里人都喂圆了一圈,吴艳芬嚷嚷着不让林静好做饭,她觉得行动都没有以前那么利索了。
掰着手指到了初八,林静好摸着黑爬起来,发现张美兰已经在厨房里面,瞧见她走进来,张美兰说:“想着要出摊,睡不着,就干脆出来多包几个枣花酥。”
林静好笑着走过去,把煤气打着,其实她也睡不着,盼着赚钱呢。
今年过年过的晚,早上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林静好和张美兰推着三轮车慢悠悠的走到公交站,然后照常把竹筒饭放到位置上面,铝锅盖在木板上面,又把铁板摆上去,刚好嵌进那个圈里头,附近撒了水,也烧不着。
王大爷哼着小曲儿从摊儿面前走过去,又倒了回来,这过了个年还有抢位置的?以前咋没有见过这个摊儿?正准备让人离远点,为他的竹筒饭保留一席之地,就看见了林静好正在擦铁板。
“哟,是你啊,这三轮车哪儿去了?”王大爷看见林静好,也就没了赶人的心思,先摸了摸兜,嗯,没忘带钱。
“改造了一下,看着好看些,没有那么乱。”临近扶了扶车把。
王大爷点点头,然后掏出来几个硬币,数了数,刚好两毛,递给张美兰说:“一个咸竹筒饭一个枣花酥,咸的不煎要黄豆粉,枣花酥煎狠点儿。”
老客户这要求就是一次说到位的,林静好点着头,看着王大爷指了指报刊亭,她点头道:“好了给您送去,铁板还没烧热呢。”
王大爷得了话,又哼着小曲儿走了。
刚进报刊亭,小红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边递钱一边说:“这真是我上班的动力了,我以前从没盼着这么快开工,心里头现在太爽快了,来两个枣花酥,再来一个甜竹筒饭,一个咸竹筒饭。”
随着她的声音,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就连浩子都拿着过年收到的压岁钱来买吃的,小摊儿面前一瞬间又围的满满的,林静好心里头觉得特别舒服,这才是她的摊儿嘛,心里面那叫一个满足哟!
早上卖得好,下午林静好特意多带了一些,还去的早了点,刚站稳脚,就瞧见老太太带着大胖孙子来了,这会儿正拍这肚皮,走到摊儿跟前,话没有多说,先给了一块钱。
得,林静好看他这架势,这又来吃自助来了。
请开始你的表演。
大胖孙子遇到自个儿爱吃的,那是不停歇啊。
虽然竹筒饭并不很大,但是这五个下去,已经是一碗饭那么多了,上次是林静好看傻了没反应过来,这次自然不能让他吃那么多,又开了一个竹筒饭递给他,也不怕砸生意,直接说:“不能再吃了,糯米吃多了会不消化的。”
大胖孙子看看林静好,瞧出她的认真,只好丧了口气说:“好吧,还剩了多少钱?”
“五毛”林静好说。
大胖小子拍着肚子,看了看林静好,说:“我妈早就回市里了,走之前还惦记着你这个花饼子呢,你直接给我弄五个吧,我走的时候带上,回去给她吃。”
行吧,你有钱,你说是花饼子就花饼子。
“好的。”林静好说着,然后把五个枣花酥放在铁板上。
后面看完表演的人也围了过来,看完胖孙子吃之后,就觉得特别有劲,买买买啊,他们也要多吃点!
这边正掏着钱,那边就看着一个大娘骂骂咧咧的就来了,手里头还扯着一个姑娘的胳膊,那姑娘头恨不得埋进胸口里面,肚子又大了一圈,一路上都不肯走,那大娘半推半拉,倒不是特别使劲,边走边说:“你给我快点!找她算账去!不是说吃了什么都包好的吗!你咋还吐呢?”
听见了声儿的林静好抬起头来,看着那大娘劲儿又使大了一些,硬是把人拽到了她的摊位前头来。
原本排队的人见她来者不善,就算挤到前头了,也没有人说话,都在后头等着看戏。
看着她,林静好心里面隐隐约约猜到了七八分,面上没有说,还是带着笑说:“大娘,您吃啥?我这儿有枣花酥,还有竹筒饭。”
“我吃个屁!”那大娘甩掉那姑娘的胳膊,看着林静好就吼了一嗓子。
林静好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就等着她说下文。
“不是说吃了你那个什么玩意儿,包治百病吗!我买了三十个回去,她咋还是吐呢!肚子都这么大了,吐个没完!!”她怒气冲冲的瞅着林静好,旁边低着头的姑娘抬起头来,带着些歉意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儿来。
“大娘,你说啥,我听不懂。”林静好收了笑问那个大娘。
“听不懂?不是你说的么,你这个枣花酥治了县城上的怪病,什么不会吃饭的小孩吃了都病好了,婚宴抢着都要订!”那个大娘一股脑儿的说出来这么一串子,都不带歇的。
“您是上次邻镇那个订做点心的大娘吧。您啊把枣花酥点心吃成,但是要是把它当偏方使,我没办法。而且我没说过你您的那话,我真的就只是个卖点心的。”林静好睁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着那个大娘。
她真的只是个卖点心的,又不是卖药的,今儿这儿的客人,谁没有听过她这句话啊?
当初杨大娘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传是那般传,但是谁心里头都清楚,哪有那么邪乎啊,一个点心要是都能治病了,那以后还要那些个社区医院干嘛?
这大娘怕不是脑子里面不清醒吧?
她可不就是脑子不清醒吗?林静好都这么说了,她还是说:“你少跟我在这胡扯,你这玩意没有用,把钱还我!”
……这不是胡搅蛮缠么?
那能忍?
人一个小姑娘,和母亲一块儿摆摊,你要是说她做的不好吃,退钱,行。你说她卖的吃的不能治病,你这不是乱来么?更何况你还是个邻镇的,欺负人?就算你要算账,没瞧见大家伙儿还排队买吃的呢?
“干啥啊,别挡路,我们还要买点心吃呢。”选择困难症的年轻人早就在车上决定了他要吃什么,一门心思的等着买,前面看着大娘势头太大没好意思喊,现在他可是忍不住了,他得快点买,不然一会儿又要后悔!
“就是就是,别挡路。”有一个人开了头,自然就会有人跟。
声音越来越多,那大娘也有些下不来台,想吼上一嗓子吧,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儿媳妇又一直拽着她的衣角,大娘怒瞪她一眼,声音不低的说:“连你也给我添堵是吧?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要不是为了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你说说我能跟你在这儿受这个气?花这个冤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