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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等更卡 髭切双手抱臂微笑着看着她犯傻,从林间散落的微光坠落在了他的外套上, 他伸手拉了拉如雪的外衣, 防止它从自己的身上掉下来。
视线中的新同僚绕着巨大的树木转了一圈,然后像是十分纠结一样, 蹲了下来。她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 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的手腕看上去格外的纤细。
“这个……要怎么弄下来……”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在确定没有别的办法之后,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自己的本体。
藏于剑鞘中的短剑看上去沉敛而又安静,她伸手握住了剑柄, 缓缓的将本体抽了出来。
原本温和的阳光在接触到雪白的剑身之时, 一瞬间变得曜目了起来。髭切下意识的偏了偏头,避开了了被折射出来的亮光。
余光中似乎闪过了如同流波一样,曲折的暗纹。他难得被提起了一些兴趣,正打算细看时, 却发现面前的小姑娘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快速出剑斩落面前的藤蔓,反而像是认真修剪着树木的园丁一样, 一点一点, 小心翼翼的将藤蔓割了下来。
“……”髭切沉默了下来, 他的目光凝止在面前被当成园林剪一样使用的短剑,觉得有些好奇。
原本光芒毕露的剑身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深沉了起来, 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普普普通通的,在万屋就可以买到的剑。
但是, 方才在短剑出鞘时, 那一刹那的森然的寒气, 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
髭切不由的歪了歪头,他的表情看上去无辜而又充满困惑,像是面对着漫天雪地失去了方向感的小白兔一样,茫然而又无害。
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小鱼回过了头,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本体,又看了看被规规矩矩的放到一旁的藤蔓,轻轻的啊了一声。
“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是会割伤树木的……”
她低声解释道,然后将剑归鞘,努力将看起来十分沉重的藤蔓抱了起来。髭切沉默着摁住了她的肩膀,他在小鱼转过头的时候,露出了温和而无辜的笑容“还是我来吧。”
小鱼点了点头,微微踮起脚,手臂微微向上举,将还有一大半拖在地上的树藤递给了髭切。
这一次髭切没有做出什么顺手摸一摸的举动,他带着小鱼回到坑边,眼睛微微眯起,身姿笔直的向下看。
“鹤丸殿,您还好吗?”他语气柔和的说道。
但是,一直在坑底苦苦等待着小短剑归来的鹤丸,却在看到髭切笑容的时候,微微打了个寒战。他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没想到会遇见髭切啊,然后伸出手,朝着对方挥了挥“真是没想到正好遇到你啊,髭切。正好帮忙拉我上去吧。”
髭切并没有拒绝,他默然不语的将树藤的一端扔到了坑里,然后在鹤丸伸手抓住树藤一端的时候,向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像是要用力将他拉上来。
但是,熟知同僚性格的鹤丸飞快的眨了眨眼睛,他仰起头,视线中是髭切外套的边角,和探出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小鱼。
鹤丸默默的拽了拽藤蔓,然后微微提高了声音“先说好,你可不要半途松手啊。”
髭切的手微微顿了顿,他轻轻笑了笑,看上去无辜而茫然“您在说什么呢,鹤丸殿。”
“……”鹤丸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一旁的小鱼看出了他的不安,于是双手撑住地面,十分认真的注视着鹤丸“你放心吧,鹤丸,髭切殿一定会好好的将你带上来的。”
她言语间皆是全然的信赖,这让鹤丸不由的有些好奇在他被困在坑里的这段时间里,对方究竟都面前单纯的小短剑做了什么。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他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听到了从上面传来的,熟悉,像是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什么吓到您了?鹤先生。”
糟了……
鹤丸下意识的扬起了头,手中举着一个密封的罐子的烛台切正站在坑边,他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罐子的边缘,摇头叹息着说“明明跟您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在制造这种无聊的惊吓了,您怎么就是不听呢?看来接下来一个月的佃当番,又要全部交给您了。”
他也不管可怜的同僚还在坑里,十分冷酷无情的下达了惩罚。
小鱼有些好奇的抬头看着这位带着眼罩,看上去十分帅气的付丧神。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他以一种类似于单膝跪地的姿势蹲了下来,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温柔。
“吓到你了吗?初次见面,我是烛台切光忠。你的事情我已经听乱说了……”他的声音顿了顿,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是辛苦你了,明明刚来本丸,却……”
却最先遇到了这两个家伙。
面前这个拽着藤蔓一脸无害的付丧神和那个在坑里面奋力向上爬的家伙,完全就是本丸最为棘手的两个人。烛台切没有一天不为他们两个操碎了心。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面容看上去有些无奈。
小鱼并不知道面前的两个人究竟有多麻烦,她反而用力的摇了摇头,认真的对烛台切说“并没有这回事,髭切殿和鹤丸殿,都帮了我很多忙。”
但是,烛台切却苦笑了起来。
小鱼对于他的态度感到了不解,但是她的好奇心却驱使她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方抱着的罐子上。
“这个……”她疑迟的问道“装着什么呀?”
她黑色的眼眸中仿佛散落着无数的星光,问话时的声音清脆而又好听。烛台切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然后面容柔和了起来。
“你说这个吗?是盐渍樱花,因为后藤闹着要吃樱花点心,我就把它拿出来了。”他站起了身,伸手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了这么久,你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虽然并没有吃过面前所谓的盐渍樱花,但是小鱼确确实实是有些饿了,她虽然没有立刻回答,但是突然雀跃起来的表情,却暴露了她心里的想法。
这么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烛台切喜欢照顾人的性格在这一刻又再度显现了出来,他朝着周围看了看,暗自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才对小鱼说“点心还要一段时间,如果你饿了的话,不如先和我去厨房吧,我简单的给你做些东西吃。”
小鱼立刻就想点头,但是在坑底挣扎的鹤丸似乎并没有爬上来。髭切敏锐的察觉到了小短剑的迟疑,他微微歪了歪头,声音像是软绵绵的棉花糖一样“鹤丸殿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把他带回去的。”
“……”不……等等?
马上就要顺着树藤爬上来的鹤丸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但是另一边早就已经给髭切贴上了好人标签的小鱼,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么,就拜托您了!”
她雀跃的站起身,然后跟着烛台切朝着厨房的方向进发,但是刚走了没几步,她就朝着烛台切伸出了手“那个,我帮您拿吧!”
烛台切显然对面前乖巧有礼貌的小女孩颇有好感,他摇了摇头,像是注视着可爱的晚辈一样,温柔的注视着她“这种东西我来拿就好了,对了……”
他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块包裹在透明糖纸中,红色的水果糖,笑着递了过去“这个给你,之前小贞吵着问我要,我就去万屋买了一些。”
小鱼伸出双手将糖块接了过来,她将小小的水果糖放在了手心里,看起来有些疑惑“这个……是什么啊?”
“诶?你不知道吗?”
烛台切微微有些诧异了起来,虽然说他们也是在变成人之后才接触到了很多新奇的事物的,但是对于某些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的东西——像是糖果,轮船之类的事物的名称,他们总还是知道的。
但是面前的少女,她确确实实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
烛台切努力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伸手指了指被小鱼捧起来仔细观察的糖果,耐心的为对方解释道“这是水果糖,把外面的糖纸打开就可以吃 。”
小鱼懵懂的点了点头,她展开了糖纸,啊呜一口将小小的糖块吞到了嘴里。甜与酸相互交织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周身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烛台切先生!”因为口中含着东西而有些含糊的声音,似乎也被糖果染上了甜甜的气息,她将双手轻轻握在一起,然后放到了胸口,如同花瓣一般,娇嫩的嘴唇轻轻的勾了起来。
“这个真的,非常非常的好吃!是我,第一次尝到的味道。”
为了不弄醒身边的人,小鱼努力忍住了立刻就从床上起来的欲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的揭开了被子,缓慢的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看乱,对方似乎并没有被她吵醒,她这才松了口气,打算就凭借着这个速度缓慢的移动到门口,对自己隐蔽值充满了自信的小短剑刚走了两步就想起了自己和后藤的约定,于是她又后退了回去,跑到后藤身边轻轻拍了拍他。
一直叮嘱小鱼要早起的后藤翻了个身,他的睡衣因为翻滚而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小鱼忍不住叹了一口,伸手帮他将衣服拉了下来,顺便十分贴心为他掖了掖被子。
是不是太早了?小鱼回头看了看窗户,透过纸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看上去还带着几分清晨特有的凉意,她犹豫了一下,但是在看到后藤的睡颜之后,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脸颊。
但即使是这样,这位号称警惕性十分高的护身刀也没有醒。小鱼不由的苦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悄无声息的向门边移动。
还是等一会儿再来吧,她想,然后轻轻打开了纸门。
在纸门合上之后,乱睁开了眼睛,他长长的睫毛如同轻轻扇动着翅膀的蝴蝶一样。他翻了个身,发现隔了一个床铺的秋田也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乱支起了身,这才发现除了不知为什么睡的特别好——可能是因为睡得沉比较容易长高——的后藤之外,所有人都醒了。
鲶尾看上去还有些迷糊,他用力撑住床铺向外爬了几步,然后一脸郁卒的拿起了放在枕边的闹钟,今天他要去厨房帮忙,因此需要早起。
用模模糊糊的视线注视了闹钟大约有三十秒,鲶尾小太阳却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将闹钟放了回去。
“什么嘛……这不是还早吗?”他像是一只仓鼠一样,飞快的将自己团进了被子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为了不让小鱼觉得是她吵醒了他们的藤四郎一家,在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边低声嘟囔着小鱼原来起的这么早啊,一边重新将自己裹成了蚕蛹。
而早起的祖奶奶,则是在长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低头将衣服上压出的褶皱抚平,这才开始思考着接下来要去哪里。
她本来是想要去找三日月喝茶的,但是打扰三条一家的聚会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只能踌躇着在长廊上缓慢移动。
余光中出现了一抹澄净的蓝色,小鱼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凝视着面前手捧着小鸟的付丧神,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但是凝视着小动物的眼神,却要比之前小鱼见到的柔和的多。
他伸手将小鸟背上的水珠拂去,微微抿起的薄唇看上去有些冷硬。小鱼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她在离对方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现了如同棉花糖一样轻轻软软的笑容“您起的真早啊,江雪殿。”
江雪左文字闻声回过头,他的眉梢仿佛聚积了百年的积雪,冷清淡薄的有些化不开。在看清来人之后,他微微颔首,算是和小鱼打了招呼。
得到了回应的小短剑这才毫无心理障碍的走到了江雪近前,她凑近了江雪手中的毛茸茸的小鸟,大大的眼眸中满是好奇“这只鸟看上去好小……似乎还是雏鸟呢。”
江雪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将手中瑟瑟发抖的小鸟举高,放回到了巢穴里“似乎是昨天风大,将鸟吹下来了。”
他说话的语调缓慢,却有一种独特的节奏,这样小鱼忍不住想要和对方多说几句话,她环视了四周,目光停在了开在不远处的野花上。
本丸的植物大多是由江雪负责打理的,如果起的早的话,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见到江雪浇花的样子。
但是昨天下过了雨,今天似乎是不用在费心打理了,她忍不住偏头看了江雪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注视着雨后树木的江雪,像是完全放松了一样,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沉敛而宁静了起来。
糟……糟了……没办法在这种情景之下搭话……
放弃了交谈的小短剑只能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望向了远处被雨水滋润之后愈发繁盛的红叶,在风中微微颤抖着的色彩不一的野花。
然后,她听到了身旁传来的,浅浅的叹息“只有面对着拥有生机的事物,才会觉得得到了救赎……”
小鱼曾经听鹤丸大概介绍过本丸的付丧神,面前这位清冷的过分的太刀,似乎十分的厌恶战争。小鱼对于战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她并没有什么强烈的上战场的欲望,却也没有对出阵感到排斥。
但是,在这一刻,小鱼却无比的赞同江雪的话。
“是啊……”她笑着说,然后微微扬起了头,张开双臂,将整个人都交给了清晨的微风“面对着富有生机的事物,仿佛连心情都可以变得轻松起来呢。”
江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眼中没有诧异或者喜悦,但也没有抗拒。
压切长谷部和难得早起的笑面青江从两个人身后走了过去,总是有些严厉的打刀停住了脚步,朝着庭院里两个看上去穿的很少的人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小心感冒!”
小鱼这才觉得有些冷,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抱着手臂对江雪说“江雪殿,我们一起回去吧。”
江雪迟疑了一会儿,但是他看着明显感到了凉意的小短剑,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然而,小鱼的长衣全部都拿去洗了,长谷部皱着眉看了看她,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小鱼“下次可要记得多穿点,秋天的衣服不够的话,就去万屋买几件吧。”
小鱼盯着他的衣服眨了眨眼,然后才露出了甜甜的微笑,身后将衣服接了过去。压切长谷部的外套对她来说有些大,但也并不是不能穿。
她低头拉上了拉链,觉得周围都是青草淡淡的香气。
青江笑着看着他们,然后微微偏了偏头,用促狭的语气说道“没关系,我的外套也是可以用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拉,然后——就被长谷部武力镇压了。
小鱼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感到有趣,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江雪安静的垂眸看她,大约是并不怎么擅长和其他人交流,他用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对众人说了一句“我就先告辞了”然后就回屋去看自己的弟弟了。
小鱼也有点想回房间,于是她举高了完全包裹在了袖子里的手,甜甜的向长谷部道了谢,然后动作轻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长谷部摇了摇头,然后拽住了青江,阴沉着脸打算好好教训他一番,但是却被逃跑经验丰富的胁差跑掉了。
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力气的长谷部用手叉着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进发,打算帮烛台切准备早餐。
小鱼在房间里呆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来敲门的后藤,料想对方还在睡的小短剑开始认真思考着要不要干脆自己一个人去晨跑,她用手撑着脸颊,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直到烛台切的影子投影到了纸门上面。
“小鱼,今天下午我和一期殿要去万屋,你也要一起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的天性使然,听到万屋两个字就十分激动的小鱼立刻跑到门边,帮烛台切打开了门,她的手高高的举了起来,眉眼间皆是软软的笑意“我要去!我还没有去过商店呢!”
学习能力极快的小短剑显然已经完美的掌握了现代的词汇,这让烛台切不由的安下心来,他强忍着摸摸对方头的冲动,微笑着说“那就等我走的时候来找你……”
他的视线透过小鱼有些纤细的肩膀,看向了被她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的长谷部的外套。大约是因为昨天还下过雨,今天的天气依旧带着阵阵凉意,烛台切用手托住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柔了声音说道“到时候别忘了把外套穿上,不过,长谷部的外套对你来说似乎是太大了呢……”
小鱼也有些纠结这个问题,虽然宽大的外套并没有给她造成行动上的不便,但穿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奇怪。更何况,她穿了长谷部的衣服,对方要是着凉可就不好了。她偏头看了看长谷部的外套,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色。
药研从烛台切的身后经过,大约是感受到了某种凝滞的气氛,他忍不住停住了脚步,走到了烛台切的身边“怎么了?你们站在这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话语顿住了,因为烛台切和小鱼的目光,在他到来的刹那就集中在了他——身上的白大褂上……
她抬起手拽了拽自己的耳朵,然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未免也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