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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吊死鬼歪了歪脑袋,因为姿势她面前都是头发,遮挡了脸,但谢灵涯却莫名觉得和她“对视”了一眼。
她的目光仿若有实质一般阴冷湿滑,在谢灵涯身上滑了一圈,然后一头往床的方向扎去,目标显然是高总。
施长悬也看到了女鬼,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剑飞掷了过去。
本来谢灵涯也想丢剑的,但是他这把三宝剑年头很久了,他怕给摔坏了,就这么犹豫一会儿,施长悬已经出手了。
桃木剑穿腰而过,女鬼惨叫一声,室内的灯光随即闪烁明暗起来。
四个保镖都隐约听到了啸声,加上灯光突然变化,他们迅速打量四周,之前说来什么砍什么那位,更是直接冲过去把高总拽起来了。
高总一下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保镖护着高总,让他下床。
这时旁边的女鬼嘶声低吼,舌头一下伸得老长,啪一下粘在保镖脖子上,一翻卷裹在颈间。一时阴气大盛,她的身形一下显出在众人眼前。
高总看到保镖突然间往后翻,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子瞪得都快突出来,本来是很怪异的姿势,但随着女鬼显形,就很清楚了,他是被一条舌头缠着!
这场景实在诡异透顶,其他几人纷纷在心底狂骂“我靠”,被滴水在额头的保镖更是在发寒之余狂擦手。
被缠着脖子的保镖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鬼脸,他离得最近,所以看清楚了头发缝隙之间女鬼淌血的五官,脸色涨得紫红,口里骂了句脏话,一拳砸了出去!
他胆子大阳气旺,还练过,和寻常人不同,一拳竟还真砸得女鬼松开了舌头,只是眼神更加狠毒了,嘴巴大张——
而这时候谢灵涯恰好也冲过来,把高总拽到自己身边,他抓准时间一剑在女鬼把舌头缩回去之前砍断了。
湿哒哒的舌头啪一下掉在地上,化为黑气,女鬼惨号一声,捂着嘴。
谢灵涯松了口气,他就怕这女鬼待会儿也用舌头舔自己,看那保镖一脖子的口水,太恶心了!
这时,女鬼窜到了天花板的一角,怨毒地盯着谢灵涯,嘴里居然又探出来一节舌头,还越伸越长。
谢灵涯:“卧槽!□□鬼啊你,舌头怎么还带长的?”
那舌头飞快在谢灵涯腰上绕了一圈,他顿时有种崩溃之感,脸一下就绿了。
施长悬把高总从谢灵涯手里拎过来,那几个保镖就把高总团团围住,也算是很有职业道德了,不过眼前这个场景他们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几个人都站在施长悬身后。
施长悬看到谢灵涯比起被勒之痛,好像恶心感让他更难受,上前把舌头又斩断了,说道:“这是吊死鬼的上吊绳,不是真的舌头。”
谢灵涯腰上一松,心里居然也松了口气,是上吊绳那还行,但视觉效果实在太令人作呕了。
女鬼也吃一堑长一智,看出来这两人不好对付,他们手里的桃木剑正是阴物的克星,尤其是谢灵涯那把传了好几代,上面积累了历代师祖斩妖除魔的功德,平时更是供在三清像前。
吊死鬼拿绳子勒人是为了找替死鬼,她既然没戏,恶狠狠扫了几人一眼,尤其是高总,直看得高总浑身发冷,随即转身想走。
高总被看得脸色青白,四肢冰冷,有种她一定会回来的感觉……
“哇,谁说你可以走了??”谢灵涯一剑横挥出去,“普在万方,道无不应!”
“啊——!”女鬼在空中翻了一圈,被剑气荡得摔在地上。
高总:“……”
谢灵涯冲上去一脚踩在她脸上,又是一剑钉在她胸腹之间。
这鬼比谢灵涯以前揍过的鬼还有耐力一点,惨叫连连,身上的阴气都四逸了,但还没魂飞魄散,只是不停凄厉地尖叫,想要用手去扒开桃木剑,但是哪里触碰得。
她舌头挤出来乱甩,顺着谢灵涯踩着她脸的脚往上,在脚踝上绕了一圈。谢灵涯的脚踝处是裸出来的,冰凉、湿哒哒的舌头和皮肤贴在一起,还收紧缠绕……
谢灵涯暴跳如雷,“施道长你帮忙拉一下,我要把她舌头拔.出来勒死她!”
施长悬:“……”
高总&保镖:“…………”
……这还没下地狱,就在你这儿拔舌了??
一屋子人看谢灵涯狂虐女鬼,一时间原本阴冷黏腻的气息好像都没那么吓人了,高总更是推开保镖的扶持,自己站稳了,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施长悬走过去一张符贴在女鬼舌头上,那长舌头顿时松开了,也没法再动弹,唯独腰部还不时因为桃木带来的灼烧感弹一下。
谢灵涯手还死死握着三宝剑,被施长悬劝架一般拉开了一些,提醒道:“我们还要问她问题。”
谢灵涯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情。
他也不想对女士这么粗暴的,但是这女鬼的做法实在太挑战他的下限了,和他脚踝上皮肤贴着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绷断了。
谢灵涯坐在一边的床上,很心累,不想动,“你来问吧。”
施长悬把三宝剑抽了出来,问那女鬼,谁在役使她。
女鬼十分虚弱,连比划带说,示意自己只是不知不觉跟着高总,因为他脖子上有个标记,她就自然而然记住了这个人,找到他,把他勒死。
颈拦麻绳,所以引来了吊死鬼么?
这个女鬼不是直接被人役使,而是有人设法在高总身上做了记号,然后自然有鬼被引去。
这是谢灵涯心情也差不多恢复了,对高总道:“那这人一定是和您有接触了,您从昨天到今天,都去过哪些地方?”
“除了道观之外,就是家里和办公室了。”因为颈拦麻绳的征兆是紧接着耳挂纸钱后出现的了,既然需要和他接触,那范围一下就缩小了,高总脑海中也在不断思考谁有这个可能。
“这个人,明天一定会打听我的情况。”高总沉吟道。
“没错,要施法这个人也会有工具。”谢灵涯想了想,“明天您就不要去公司,继续在这里待着,这鬼我们也不放走,那人一定会忍不住设法探究。现在就先休息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地上还有个女鬼,屋内也一片狼藉,又不能另开一间房打草惊蛇,还睡什么睡啊。
这吊死鬼太凶了,天天找替身,谢灵涯当然不敢带回做巡逻队,只能暂时拘着回去让施长悬做法。
虽然谢灵涯连连保证女鬼已经没法动弹了,还都塞到套间另一个房间,他们还是心有余悸,一直到凌晨四点,高总才睡着。
……
第二天,按照商量好的,高总没去公司,大家继续坐在酒店套房里。
七点半时,套房门被敲响了,保镖走过去看了一下猫眼,回头道:“高总,是您夫人。”
高总顿时慌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不是说我出差么。”
谢灵涯也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想笑,“高总,尊夫人会不会误会你……”
高总:“……”
高总也想到这茬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露馅,但是在这方面女人就像名侦探一样,他也只能无奈苦笑,亲自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后外面站着一个美妇人,脸色忐忑,一抬眼看到高总,还有他身后的男人们,顿时:“…………”
“老婆。”高总尴尬地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高夫人无语地进来,“搞什么鬼,你专门出来开房斗地主啊?”
——地上还摆着保镖们昨晚玩的牌。
“说来话长啊。”高总把门关上,给谢灵涯和施长悬介绍道,“这是我夫人。阿慧,这是谢先生和施先生。”
高夫人看他对两个年轻人称呼得还挺客气,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打扰了。”
谢灵涯有点憋笑,没敢笑出来,“没有没有。”
那几个保镖也很不好看雇主这样,借口吃早餐去门外了。
高夫人小声和高总说:“我晚上怎么也睡不好,特别心慌,总觉得你是不是出事了,就打了个电话给你秘书,他懵逼得很,我就知道你没出差,然后查到你在这开了房。”
高总又是无语又是感动,这就是夫妻连心啊,他昨晚确实差点出事了。
“我回头告诉你是怎么回事。”高总安慰了她一句,不想现在说出来吓到她。
施长悬若有所思地道:“高先生夫妇伉俪情深。”
高总还有点小得意,“大家都这么说,我和我夫人是青梅竹马。”
施长悬问道:“高先生家里应该有监控吧,能不能远程查看呢?”
“当然,有个软件。”高总听他这么说,仿佛是有了线索一般,立刻把电脑拿出来,打开软件。
施长悬默默翻看监控,过了一会儿,指着屏幕道:“这是谁?”
高总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有个男人正在和他交谈,时间是前晚,他说道:“这个是我邻居老张,最近还在谈合作,人不错,他是知道我出车祸,过来安慰,还喝了两杯。”他皱起眉,“你不会觉得……是他吧?”
高夫人的第六感非常敏锐,从他们查看监控的动作和刚才的话察觉到了什么,立刻道:“什么意思?什么是他?老高,你车祸和他有关系吗?”
高总抿了抿嘴,也不知该怎么说,他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有关系,也不知道施长悬是怎么判断的,听他的言外之意,好似认定与张霄有关。
施长悬却看着高夫人,“您也这么觉得吗?”
这话就值得玩味了,高夫人都愣住了。
高夫人看了看高总,喃喃道:“我本来觉得他一时糊涂,但如果车祸有他的关系,我是不能忍的。张霄他……给我告白过两次,我都拒绝了。”
“什么?!这王八蛋!!”高总人再好这下也来气了,简直怒不可遏,而且有点被打脸的感觉,他刚刚还说老张人不错,结果就是这么个不错法,挖他墙角啊!
不对,岂止是挖墙脚,高总沉着脸问施长悬:“那事儿和他有干系?”
施长悬把监控画面放大,指着张霄口袋露出来的一点东西道:“绳子。”
大家仔细一看,那还真像是麻绳的末梢。
“这应该是上吊绳,现在可能还在你家,用来‘标记’你。”施长悬淡淡道。
“……”高总气得眼前一黑,无法置信张霄心肠这么歹毒。
高夫人比高总还骂不出脏话,但也恨得咬牙切齿。
谢灵涯一直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忽然问了施长悬一句:“你怎么突然想到去看家里监控的?”
怎么仿佛是知道了什么,再顺着去找的呢。
高总一想也是,看向施长悬。
“高夫人的生辰八字可以给我一下吗?”施长悬不答反问道。
高夫人仍是稀里糊涂中,不明就里,但看高总点头,还是报了出来。
施长悬微微点头,“甲午相见,禄马相逢,四柱中红艳煞临太岁,三十岁后更加明显。确实是红艳煞入命,多情之相。”
他话很含蓄,但是多情说得好听,不就是风流。
高总立刻反驳道:“阿慧和我虽然没孩子,但感情深厚。张霄一定是单相思。”
高夫人本来也一脸不悦,还很不明白老高怎么突然迷信了,这时闻言,便握住高总的手。
谢灵涯看到高总不假思索的样子,心想高总对他太太真是信任。换做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有一点怀疑。
施长悬看他们一眼,冷漠地道:“我没说他们情投意合。”
高总:“……”
这话说得仿佛他自己去沾绿似的,搞得他很郁闷。
“高总夫妻宫是十分美满的啊,”谢灵涯插话道,或者说高总没哪处不好,他长得就一脸很幸福美满有福气,除了可能子孙没那么多,但看面相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晚点吧,“不过既然高夫人红艳煞入命,难怪你往情仇方面想。”
高总福气大得不像是会拉来那种仇恨的人,但他夫人就不一样了。
红艳煞是桃花的一种,但不是很好的桃花运,有红艳煞的人异性缘很好,也很容易风流多情。
有句口诀说“任是富家官宦女,花前月下会佳期”就是形容红艳主人有多浪漫,这样自然容易引起种种感情问题。
高夫人是家庭主妇,这么一想,那当然优先查看家里的监控。
“是高先生自己的运把高夫人的煞压住了……”施长悬一语道破为什么高夫人身为红艳主人,却与丈夫幸福美满,“张霄略晓玄学术法,可能也看出高夫人红艳煞入命,他最初是不是十分轻佻?”
说略晓,是因为张霄自己无法直接役鬼。
高夫人也不知信不信命数,但她很配合丈夫,很快想起什么,说道:“对,刚认识的时候是有点,但是那一次他说认错人了,后来就收敛了许多。”
张霄一开始可能觉得高夫人肯定很风流,想勾搭一下,谁知道高总夫妇感情那么好,他估计也没见过红艳主人还能感情生活这么美满的。毕竟不是每个红艳主人的丈夫,都能像高总一样命好福厚。
退一步说,就算张霄对命理没研究,单凭他想破坏别人婚姻不成出手害人,也很可恶。
谢灵涯忍不住道:“滥用所学,满足私欲,无耻。”
——他这么天才,都勤勤恳恳卖瓜子起家!张霄真是太不要脸了!
命数之类的高总也一知半解,但是张霄口袋里的麻绳是真的,如果不是他运气好,遇到谢灵涯和施长悬,可能就这么死于“意外”了。而且要是如此,张霄家里肯定会有痕迹,可以证实和他有关。
高总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多谢两位先生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虽然张霄利用鬼神手段害人是无法定罪的,但高总也不是普通人,他都这么说了,当然有万全之策让张霄伏罪,也能在张霄还没使出手段之前,就能让他没法再动手了,这种鬼蜮伎俩,只能伤人于不备。
实在不行,谢灵涯很乐意继续接活儿啊。
不过现在这会儿,谢灵涯和施长悬心里清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施长悬只侧头对谢灵涯道:“你的转运符见效了?”
“对,黄进洋试过。哎,是说这个可以破红艳煞吗?”谢灵涯一想,人家高总命再好,面对这种恶煞,压得也很辛苦啊,这都免不了招来张霄这样的神经病,还是化解了为好。
要不是施长悬,他也不知道能这么用,当即和高总说回头画一张快递给他。
高总对他们两个十分信服,毕竟是亲眼看到谢灵涯狂虐吊死鬼,这时听说红艳煞可以靠符箓化解,哪有不乐意的。
高总又要和高夫人讲解事情经过,又要去证实张霄的事情,约好下次再去拜访便匆匆离开了。
谢灵涯颇为感慨。
命数本就多变,在人与人的交际之间,更是会像高总夫妇,互相产生影响,相近的人命运缠绕在一起,互相改变,彼此都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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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总说话算话,回去还特别贴心的问谢灵涯,是要现金还是他直接找工匠定做纯金神像送来。
打造神像可不是小事,如果随便做,做出来的神像有错处,那就成邪神了。
定做一般的铜神像还行,金神像,又那么贵,谢灵涯还怕自己去找的人不靠谱呢。
高总当初说捐金身,其实这是个酬劳,所以才问谢灵涯要不要折现,但谢灵涯存钱本来就是为了修金身,当然请他帮忙了。
高总有朋友也信这些,所以有些渠道,他找朋友,约了一个业界有名的老工匠,就是工期比较长,要半年后才能做好请回观里。
“你应该不急吧?我看你们那神像好像也是新的。”高总这么问谢灵涯,他其实也没想到谢灵涯会选择要神像,但又觉得理所当然,真虔诚。
“我倒是不急……”谢灵涯心想,但是祖师爷急不急就不知道了。
谢灵涯给王灵官上香的时候,汇报了一下有人会捐个金身,半年后就可以打造好了,他强调了一下是请著名工匠打造。
掷茭杯的时候,谢灵涯还有点怕王灵官又闹着这半年也不见人了,结果那茭杯居然立着朝上。
谢灵涯起初一看差点吓死,两个尖角朝上是大凶啊,不会又不开心了吧,还是又要犹豫?
不过紧接着谢灵涯就发现,茭杯只是立着转了好几圈,然后啪嗒落下来,成为一正一反的圣杯,代表神明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呢……”谢灵涯想了好一会儿。上次他说只能打铜像,茭杯也是立着,犹豫了一会儿才摇摇欲坠地掉下去,因为祖师爷对他的砍价非常委屈。这次立着还转了几下,又是什么意思呢?
唉,做道士也不容易,光凭这个和神明交流,还得理解力好。他还不是道士呢,只是个非职业的,头发都要想掉了。
不过反正最后是圣杯,谢灵涯也就把茭杯收了起来。
出了配殿谢灵涯看到张道霆在摘蔬菜,就走过去抱怨了一下:“下次你来掷茭杯啊,我搞不懂这些神都在想什么。”
张道霆茫然道:“怎么了?”
谢灵涯说:“我看传下来的茭杯意义里,可没有告诉我,立起来转几圈后倒下为圣杯是什么意思。上回我还看得出来,这回真不明白了,你想得到吗?”
张道霆知道谢灵涯卜问的是什么事,他想了一下犹豫地道:“您看有没有可能是比圣杯还开心的意思……祖师爷开心得旋转跳跃……”
谢灵涯:“………………我信了你的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