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开口就叫爹

村口的沙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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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车突然停住了。

    “怎么?”傅念君问道。

    芳竹探头看了看,便说:“前头围了许多人,走不动道了,呀,娘子,正是齐郎君,还有寿春郡王,和那位,大概是咱们猜测的东平郡王……”

    两位郡王风姿出众,不用靠近芳竹就能一眼认出来。

    傅念君坐在车里,听见了外头突然喧哗起来的人声。

    “快、快把郎君扶起来……”

    “郎君、郎君,郎君您怎么了?快腾个地方给郎君……”

    小厮们七嘴八舌地叫唤着。

    齐昭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一跤跌下了马,头朝地,瞬间就晕了过去。

    如此便堵住了道路。

    “娘子,好像是齐郎君出了什么事……”

    芳竹和仪兰睁着眼睛车上掀开了一条缝争着往外看。

    “让大虎去看看,小心一点。”

    傅念君又摸出了一颗枣子轻轻啃着。

    寿春郡王和东平郡王……

    她脑子里纷乱的,都是前世关于这两个人的事。

    这两个最年轻出色的王爷,最后却都没能当上皇帝。

    可是齐昭若呢?

    这个人她应该有点印象的啊,毕竟他身份也不低。

    啊!她一捂嘴,轻叫了一声。

    “娘子怎么了?”仪兰回身。

    “咬、咬到枣子核了……”

    仪兰无奈,“让您贪吃。”

    她没有意识到话里的僭越,傅念君也没有怪罪她。

    她想起来了。

    邠国长公主独子……

    少年早殇。

    就这样短短四个字,就是齐昭若在三十年后给世人留下的唯一的印象了。

    如今万千风光,可他竟是个早死的宿命。

    看来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也不尽然正确。

    人群渐渐围绕在三位少年郎君周围,小厮们顾不得驱赶人群,只猛力地掐着昏迷的齐昭若的人中。

    周毓白坐在马上,飞快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傅念君这辆牛车并不是来自傅家,在人群中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同样的,杜淮被揍成了这样,也没脸当众露面,便雇了一辆普通的车。

    他看见齐昭若如他所愿栽了个跟头,心里终于舒服点了。

    他手下的扈大从前就是养马套马的好手,只需要轻轻在齐昭若的坐骑上动动手脚,他那马鞍马蹬就会偏转,马蹬不牢,他技术不佳,一踩就容易摔下来。

    杜淮冷笑,他被下了阴招,那他就要报回来!

    周毓白翻身下马,和周毓琛两人去查看齐昭若的情况。

    周毓琛吩咐着身边的护卫,“快去寻个郎中来,把齐大郎背上……”

    再怎么样,这里这么乱,也不能就地医治。

    他这里正吩咐着,没想到齐昭若却突然有了动静。

    “郎君、郎君……”

    齐昭若的小厮阿喜激动地差点眼泪鼻涕流满襟,若是郎君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公主交代,不死也得剥层皮啊。

    “郎君,您可觉得还好?”阿喜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齐昭若悠悠转醒。

    “我……”

    “您摔下马了!郎君,您头还疼吗?能认人吗?”

    阿喜嗓门很大,嚎得每个人都能听见。

    周毓琛忍不住打断他:“阿喜,你先别吵。”

    齐昭若蹙了蹙眉,自己手肘撑地坐了起来。

    阿喜放心下来,还能坐还能坐,看来是没事。

    齐昭若用手掌捂着额头,仿佛极痛苦地抬头,他身前站着的是周毓白。

    周毓白望着他,觉得这小子的眼神却异常犀利。

    这一摔当真是摔懵了吧?

    他伸出手去,便道:

    “好了,别赖在地上,既然没事就起来吧。”

    齐昭若望着那手,又转而看向眼前这张脸,嘴唇动了动,竟吐出石破天惊的两个字:

    “爹……爹……”

    周围似乎在瞬间安静了一下。

    齐昭若身边的小厮们不啻于被惊雷劈中,个个呆若木鸡。

    他们听错了吧?

    他们一定是听错了啊!

    不至于摔了一下头,郎君就摔傻了啊,他怎么会叫寿春郡王做爹爹!

    怎么可能!

    围观的路人视线也在周毓白和齐昭若之间来回扫视,实在不明白这是哪一出。

    周毓白觉得他今日还真是尽遇到些匪夷所思的事。

    不然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怎么会开口叫自己爹爹?

    周毓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爹爹给震住了。

    大庭广众的,不适宜开这样的玩笑吧……

    众人都愣住了,齐昭若却还是蹙着眉闭着眼,仿佛十分头疼的样子,“我怎么……没死?”

    又是惊天一道雷。

    摔了一下,也不是多高壮的马,不至于要死要活的吧。

    大家心里不由都转着这个念头。

    周毓琛咳了一声,一把把还赖在地上的齐昭若拽起来,只能打圆场说:

    “好了,别开玩笑了。”

    齐昭若的眼神却也叫他很不适应。

    “你……”

    周毓琛无奈地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打断他说道:“你叫你七哥做爹爹,难不成还要叫我一声伯父?开玩笑也该有个度吧。”

    周毓白却深知这不寻常,因为齐昭若的神色很不对劲,充满了戒备和陌生。

    他立刻吩咐身边之人:“快去寻一辆车来。”

    不能再让他当街闹笑话了。

    傅念君离得不近,等到人都散去了,她才听见人们隐约的谈论。

    “真是怪事了,跌了一跤,爬起来就随便叫爹,可不是傻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小郎君……”

    “可不是,长得还挺标致,跌傻了那多可惜。不过要说俊,还是他叫爹的那个郎君更俊。”

    “所以叫什么,‘父子俩’都俊来着……”

    两个妇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路过了傅念君的车窗。

    她们在说齐昭若?

    什么叫爹不叫爹的?

    傅念君微微蹙了蹙眉头。

    好在大虎钻到了人群最里头,把过程看了个一清二楚。回车上就给傅念君禀告了。

    芳竹用手吊着两只眼睛的眼梢往上提了提,“他是不是对着这么一个凤眼的郎君叫爹?”

    大虎不认得周毓白,看了以后直点头:

    “是是,就是这么一个郎君。”

    芳竹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还真是有开口就管人叫爹的人呢……”

    大虎也跟着说:“正是呢,摔跤的人多,一摔认个爹的还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