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上缴私房

灰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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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行这日溜号出来找钟涵, 就十分不明白:“你既然这么想见温大姑娘,何不直接到永平伯府上跟温老太太请安?看见你这么一个东床快婿杵在面前,温老太太不得笑得合不拢嘴。那老太太虽素来厉害, 却也讲理, 必会寻机让你们见上一面的。”

    秦思行这可是大实话。想当年他这么个大纨绔羞答答往丈母娘面前一站,丈母娘不也对他和颜悦色的么?还叫他隔着帘子见了妻子一眼。

    钟涵张了张嘴,有口难言。那位伯府老太太可不是个好惹的。梦中他一意孤行要解除婚约,那老太太每见他一次就唾骂一次, 有一回他回家路过梅林大街,刚好撞见了这老太太在福平楼上喝茶,好烫的一壶热水就迎头浇下。

    钟涵自知理亏, 也不敢去找伯府的麻烦, 终于落了个一听见这老太太的声音就头痛的毛病。许是梦中的心理阴影太过深刻, 钟涵即使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见温大姑娘一面, 却从来没有起过去侯府请安的念头。

    秦思行见状, 不可思议问道:“你不会一直没有上伯府拜见过温老太太吧?”

    钟涵轻咳两声,神情尴尬,道:“下次休沐日我就请安去!”

    秦思行啧啧两声,也不说话了。他可从闵表妹那里听说了, 她起的那个芙蓉社每月正好定在钟涵休沐那日开社, 温大姑娘因父孝缺席三年, 今年一脱了孝每场都去了的。钟涵这一趟必定还是一无所获。

    秦思行奸笑两声,打定注意要看兄弟的笑话。

    …………………………

    钟涵心心念念等着休沐日,温含章这段时间却一直为着一个消息耿耿于怀。

    前些日子万氏到荣华院请安时,突然说起昭远将军府上庶女记名的事情,说是将军夫人对府中一个庶女另眼相待,珍爱非常,竟越过了亲生的两个女儿要先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为此还劝着将军开了祠堂将她记在名下,并举办盛大的宴席昭告一众亲友。

    帖子发到了永平伯府上,万氏虽家世落魄,却也是正经的嫡出,看不上这种记名的蠢事,就找了个借口没出席。听说那个庶女还在宴上当众改了名,叫张珍真。

    万氏早上请安时将这件事当笑话般说了出来,张氏当时就笑道:“将军夫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转头看见温含章黑着脸色,便道:“叫你别随便揽事,看见了吧?那位将军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近京里头大家都转风向啦!”

    可不是么?

    将军夫人管家得力,张瑶真平时对庶姐妹动辄呼喝打骂的事情根本没传出来。

    这样一来,芙蓉社中有知道踏青时发生的事情的,都说这个庶女居心不良,为了成为记名嫡女,不惜抹黑嫡妹名声。在这风口浪尖上,将军府也没出来澄清,反而带着这位新晋嫡女频频出门做客。

    秋思在她面前抱怨道:“张姑娘有了对策,也不来个信告诉姑娘。”

    温含章看她一眼,道:“这种以黑为白指鹿为马的小人之事,你叫她怎么说得出口?”旁边站着的丫鬟听了温含章这句略显刻薄的话,都有些诧异。

    温含章没有解释。都是从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她不信张琦真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门道。

    这还不止,在四月十六的芙蓉社聚会上,张琦真竟把张珍真带了出来。梅园中碧水假山,花影粉墙,热闹非常,温含章却一眼就看到了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张琦真两人。

    温含章从前没认真看过张珍真,这一次倒是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顿时知道为什么张瑶真不喜欢她。

    张琦真和张瑶真长得颇似其父,张珍真却五官精致,我见犹怜。偶尔不经意绽放笑颜,真真应了那句,美人一笑百媚生。

    被张珍真衬得五大三粗的张琦真带了张珍真在身边,看着温含章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她那日回家将事情告诉她娘,她娘一知道这事被一向与她不睦的梅玉漱撞见了,还捅到了闵姑娘面前,立刻当机立断,找了最好的医师过来帮庶妹治伤,又给庶妹换了一个院子,里里外外的待遇都与她持平,不仅如此,还劝了她爹开祠堂改族谱,将庶妹记在名下。

    样样件件,她看着都像是给张珍的封口费。但她娘瞪她一眼:“若不是你们两个不省心的,我何苦做这些事?”瞧着女儿摸不着头脑,还想和伯府大姑娘细说此事,将军夫人怒气直上冲:别人生女她也生女,可她生的这两个糟心玩意儿就不能带点脑子吗!将军夫人忍气吞声劝道:“听说温姑娘最近在府上备嫁,就别拿这种糟心事烦着她了。”张琦真这才没给温含章去信。

    张琦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拿着温含章着丫鬟给她送来的小半片布料,又看着她远远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转身走开了。

    心想着温含章这气性也太大了,她不也是想着别去打扰她吗。

    温含章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张琦真,也许那位庶女是求仁得仁,但她终究看不惯这种事。

    春暖低声提醒她道:“姑娘,延平侯府朱姑娘在叫你呢。”

    朱仪秀从小身体弱,不喜欢到处走动。在这众人称赞的梅园中,她也是懒懒地呆在一边。她神色淡淡地看着温含章:“又不是你的错,你尴尬什么?”明显将刚才的场景尽收眼中。

    温含章被人发现做了窘事,脸上有些发红:“就算要割袍断义了,不得有个仪式么?”朱仪秀之前虽在回信中应了温含章要帮张琦真说话,但实在是兴致缺缺。

    说起来,她和张琦真结交时,朱仪秀就不看好,当时她信誓旦旦,觉着张琦真和她一样诗词歌赋不成,都是天资所限,和品行无关,也没在意朱仪秀的话。现下她不打算和张琦真玩了,总觉得有些打脸。

    朱仪秀瞥了她一眼,一言以蔽之:“蠢!”

    温含章扯了扯她的衣袖,笑得十分谄媚:“以后就别提这事了!”

    朱仪秀先将衣袖从温含章手中救了回来,瞄了一眼温含章略显无辜的样子,提醒:“张琦真今日带了她那庶妹来,明显不怀好意,她自恃与你交好,待会若有人讨伐她不合规矩,我怕她会拖你下水,你到时就别出声了。”

    温含章道:“既要断交就要在明面上说清楚,否则以后若有什么事,别人还会扯了我进去。”虽然还有些伤心自己看错了人,但温含章也不是个没有决断的。

    朱仪秀一语成谶。

    闵社主姗姗来迟,一来之后,之前三三两两分布着的姑娘们自动自觉聚集到她身边。一眼望去,这梅林一角宛如百花齐放,姑娘们各有千秋,不乏绝丽美色,更不乏气质佳人。

    先是闵秀清起身,对梅玉漱微微一笑,道:“都说梅园风景美不胜收,今日有幸一见,果然了得。”

    梅玉漱作为梅园的主人,客气了一番后才道:“我已经令人准备了茶水点心,姐妹们毋需拘束,尽情玩耍便是。”

    闵秀清笑道:“梅姑娘辛苦了。我想着,既在梅园,不如我们今日便以梅花作诗,按照往日的规矩,五人一组,每组需在半个时辰内作出四首五言律诗,由梅园主人梅姑娘担任裁判,评出获胜组,今日的彩头是,一个芙蓉社的引荐名额。”

    平日和闵秀清交好的立刻附和叫好,突得有人戏谑道:“五人一组我没有意见,但闵姑娘可看清了,今日我们这里多了一个人。”说着睨了一眼温含章这一组的方向。

    温含章这边总共站了六个人。除了她和朱仪秀外,还有大理寺卿家的两位姑娘冯婉玉、冯婉华,接着就是张琦真和张珍真了。张珍真见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不适地往嫡姐身后躲了躲。

    张琦真看她一眼,想起她娘的嘱咐,神色略显勉强道:“闵姑娘,家妹在舞艺一道上颇有天赋,此次家母托了我带她来,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入社的。”

    此话一出,不仅惹来一阵低低的窃笑声,张珍真更是抬着头惊讶地看着她。

    吏部尚书家的许乐芳十分不客气道:“恕我多言,芙蓉社有三不入,即使你家妹妹技艺过人,其他两项貌似也没达到规定。”不过一个伪嫡女而已,真是心比天高!

    其他人没直接出声,但落在张琦真与张珍真身上的异样目光同样表达这个意思。

    张珍真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张琦真有些不悦,觉得芙蓉社的人都针对她,便不客气道:“我们组在上一次开社时就赢了一个引荐名额,我爹是正三品昭远将军,我娘又已将家妹记在名下,家妹从小苦练舞艺,各式舞种信手拈来,无论父兄等级或是自身资质,她都达到入社条件了。”

    没等其他人说话,朱仪秀便拆了她的台:“张大姑娘好大的口气,上次书法比赛可是含章妹妹的一笔楷书拔得头筹,你要用她的奖赏名额,总该跟她商量一声吧?”言下之意,你是不是也太不客气了一点。

    张琦真根本没看朱仪秀,她在这芙蓉社中,一向只和温含章合得来,又自觉和温含章的交情不是一般人能比较的,就看了眼温含章,示意她说句话表个态。

    温含章却道:“这名额并不属于我一个人,上场书会,两位冯姑娘、朱姑娘等都有出力,你想用这名额,也该先私底下跟大家说一声。”

    温含章说完,就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讥讽道:“这可真是张家的规矩,欺负人都欺负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张琦真的脸色,是彻底难看下来了。耳边都是对她的讨伐之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吵闹不休。

    先是张珍真怯怯解释:“我只是过来见识一下芙蓉社的排场,从不敢想着要入社。”

    许乐芳笑:“芙蓉社开社时一向不允许外人在场,张琦真又不是新入社的,难道不清楚这个规矩吗?如果不是她故意陷害你,就是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有非分之想。”

    张珍真着急道:“大姐姐没有告诉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一贯秉性柔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久而久之,也习惯了默默承受。可这一次不一样,她敏感地感觉到,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她就完了。

    朱仪秀道:“那也是你们张家姐妹的事情,你们该在府里处理好了再出门。”只要这件事不牵扯到温含章身上,其他人她管她去死!

    张琦真突然怒吼了一声:“够了!”其他人都被她唬了一跳,怕她恃武行凶,纷纷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张琦真深深吸了口气,道:“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我这就带家妹回去。”

    说着冷冷看着温含章,温含章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件事能这样收场是最好的,若是张琦真再纠缠下去,她看着脸色雪白雪白的张珍真,她不知道她是装的小白兔,还是真的小白兔,但无论她是真是假,在将军夫人那里,最后被牺牲彻底的只会是这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