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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虽然没开免提, 苍澜听力不同寻常, 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微微蹙着眉,面无表情的看着栅栏外面站着的人,没说话。
白刃脸色猛地的变了一下,“人没事吧?”
白枫涵道:“昨晚就把山上以及附近的人都清空了, 没有伤亡。”
苍澜在一边沉吟一下,吩咐道:“把那山用结界隔绝起来,任何人都不要留在那里。”
白刃虽然有些不明白, 还是把苍澜的话转述了一下,白枫涵怔愣一瞬, 问道:“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白刃看了看苍澜,见他点了点头, 就把免提开了。
苍澜却是没直接解释, 而是冲着外面一挑眉,“说两句?”
顾淩微笑看他, “这是你的意愿?”
苍澜直接把白刃拉过来,一指他, “他的意愿。”
莫名躺枪的白刃:“……”
顾淩脸一黑, 还没来得及说话,苍澜淡淡道:“回答一个问题, 你可以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不然我下一刻就把你扇天边去。”他有些不耐的半垂下眼睛, “我还没睡醒呢!”
顾淩:“……”
没睡醒的凤凰是很暴躁的, 很暴躁的凤凰才不管你是不是附着人家的身体,看你不顺眼照样抽,而且还真能把你一巴掌从人家身体里抽出来。
顾淩很明智的认怂了:“龙涎山,又叫龙显山。”
他说完这一句就闭紧嘴巴不再说了,很明显,这就是所谓的一个问题了,回答完可以多待一分钟,他很珍惜字句。
幸而苍澜这次没和他计较,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我猜的没错。”
他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龙涎山的真名是龙显山,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同音龙涎山,山名来自于人取,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取这个有象征意义的名字,应该是这山之前有龙出现过,远古那时候的山名到现在几乎都变了,这五万年的时间里煞气最为浓郁,也不会有真龙现世,所以出现的很可能是龙魂,而能在煞气这样浓郁的环境里出现,至今都没消亡的龙魂,只有一个。”
他抬起眼帘,眼底犀利锐气一闪而逝,“龙皇,龙衍。”
“龙皇——!”白刃惊的倒抽口冷气,“你是说,龙皇的龙魂,现在就在龙涎山里沉睡着?”
苍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沉睡,它现在已经苏醒了,所以我让你们把那山用结界封起来,里面不要留任何活物。”
他看向白刃,准备的说,是看向他手里开着免提的手机,“你们别忘了,五妖皇身上还有五大本源护体,当年我虽将它们肉身击杀,奈何天地本源早已认它们为主,带着它们的妖魂逃脱了,现在龙魂苏醒,必是最饥饿的时候,它会吞噬掉那山上一切可以吞噬的血肉活物。”
他微微一顿,又道:“那条龙,已经被它吃完了,中间的消化过程不需要一个小时,再不走,它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你们了。”
白枫涵的声音虽然极力维持平稳,还是难免有些颤抖,他深吸口气,沉声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白刃不忘补充一句,“叫妖兽们把山里的动物都引出来,里面不要留下任何活物,以免给他增长力量!”
白枫涵应了一声,利落的挂了手机去忙了。
白刃看向苍澜,“我们也去?”
“急什么?”苍澜一点儿都没有要动的意思,淡淡道:“那龙魂沉睡这么多年,肯定极为虚弱,就算吃了条龙也就够它多蹦跶一会,它要睡着也就罢了,一旦苏醒,每动弹一下都需要磅礴的灵气维持,现在灵气这么稀薄,又没有东西给它吃,你以为它能蹦跶多久?”
白刃看看他,再看看手机,再看看他,没说话。
苍澜眨眨眼,回以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白刃抽了抽嘴角,以一种极度无语的语气道:“……所以你是……打算用结界把它困死在那里?”
苍澜一脸理所当然,“能不动手为什么要动手?今天一过,那龙魂差不多就该散了。”
白刃想到什么,“龙魂一散,水之本源再归天地,有重新认主的机会,所以这就是……这家伙送你的重礼?”
顾淩微微一笑,“可还满意?”
苍澜一脸漠然,“你都说了是送团团的,团团是火凤凰,你送他个水之本源,是想把他熄灭了么?”
顾淩:“……”
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虽然说着是送白刃的礼物,也不过是客气一下,白刃不是在找那条龙吗?他这就把那条龙送来了,这不就是送给他的礼物吗,只不过这礼物残缺了一点,已经只剩下一架骨头了。
苍澜摸了摸下巴,“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刃点点头,“我也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白看向顾淩,微微眯眼,“你想把青龙祭子引出来。”
顾淩还是一脸微笑的模样,并不说话。
苍澜仰着头一脸若有所思,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下巴,“让我想想,应该是这么回事,青龙祭子出世,他大概也知道控制五行祭子可以掌管妖魂的事,潜进特事局内部网络给团团电视里放了个礼物,想趁他打开电视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把他拿下,可惜他没想到我会来,被我一巴掌把电视冻掉了,他觉得团团身边有我在不好接近,索性放弃,把锁龙井里的龙放了出来,想借真龙之力唤醒龙涎山的龙魂,取得龙魂手里的水之本源以增强实力。”
白刃把他后面的话接上,“他这个人很善于隐匿,你找不到他,只能想方设法引他出来,引龙出来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当然是用它最想要的东西了,你把那条龙尸偷出来放在龙涎山里,原本打算约澜在龙涎山见面,想闹出动静引青龙祭子出来,水之本源自然亲近掌水的龙族,它认青龙祭子为主几乎是本能,澜必定会阻止,水之本源加上青龙祭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你要的也就是不好对付,有龙魂牵制其他人,混乱之中做些什么事情也更方便了。”
他冷笑着补充,“比如,和前两次一样,试图把澜捉回去。”
顾淩顿了一会,问:“你怎么就知道,青龙祭子不是我的属下呢?”
白刃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废话,那要是你属下,那水之本源早偷偷摸摸拿出来给他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功夫把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龙涎山上?”
顾淩静静在那站着,脸上还是微笑的表情,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有些僵,半响,他长长的出了口气,侧眸看向苍澜,有点无奈道:“在我踏上这座山的时候,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了,可我想着,这是你好不容易答应我的第一次约会,我怎么也要到才是,所以忍痛放弃了那个计划……”
他还没说完就被白刃给打断了,“唉唉唉那个谁,谁答应你约会了,别自作多情好么,龙涎山的标志是我让他们拿下来放到这山里的,也是我安排人放消息出去龙涎山改名凤羽山了,要说约会那你也是约的我,可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约,咱不约,成么?”
顾淩一脸扭曲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个字来。
要说成,岂不是承认他是想和白刃约的?说不成,那就更是想缠着白刃的意思了,可他要约的人本来就是苍澜,他是眼瞎了才会高高兴兴一脸亢奋的和情敌约会呢?
苍澜直接没忍住笑出声来,伸手在白刃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团团乖。”
白刃荡漾的翘起尾巴,得意洋洋的朝外面瞟了一眼,颇有种示威的感觉。
然而顾淩的神色在那一瞬间的扭曲之后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平静到都有些不正常了,就像是在翻涌的火山口压了薄薄一层土,土底下就是被压抑过久的,随时可能喷涌而出的,极为剧烈的怒火。
他透过栅栏看着里面的两人,淡淡道:“面也见了,礼也送了,我也该告辞了,苍澜,下次再见。”
他说完,眼一闭,整个身体就那么软倒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了。
白刃“啧”了一声,一脸遗憾道:“就这么走了,还没揍两拳出出气呢,之前那两次搞出的动静可不算小,一次森林火灾,一次地震,万一真成了,可得死不少人呢。”
苍澜摇摇头,“他之前对我的实力估算错误,以为我五万年前受的伤还没好,所以刚开始以凤凰花对付我,却没想我早已晋到妖神之境,轻而易举挣脱了他的束缚,第二次给地龙下降头,更多是为了试探我的实力,地龙为一方地界意志所化,不到妖神之境,轻易控制不住它,一旦试探出我的实力,就方便他布局了,顾淩这个人,做事极为有条理,没有万分把握,他不会随意出手,今天如此轻而易举的退走,是因为他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没有周到的计划在身,他不会贸然硬拼,所以才会干净利落的走人。”
白刃皱着眉,想了一会才道:“是个很棘手的人。”
他抬了抬下巴,指了下外面昏死过去的顾镜云,“他会不会再次被附身?”
苍澜一转身又上了树,找了个姿势躺好,懒洋洋道:“回头你给天一镜输入点灵气,拿着它把你觉得所有可能会被附身的人都照一次。”
白刃眼睛一亮,“这样他们就不会被附身了吗?”
苍澜奇怪的看着他,“顾淩有地弑枪可破天一镜防御,他要附在谁身上,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白刃:“……那为什么要拿镜子照?”
苍澜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天一镜照过的人会被它纳入保护范围,效果可能比不上你带在身上好,但可以抵挡一次攻击,哪个人防护破了,那就是被附身了,我可以感觉得到。”
他并不担心白刃被地弑枪威胁,天一镜主攻防御,就算地弑枪可破天一镜防御,也会被天一镜反噬回去,短时间内和一柄普通的枪没什么区别,对团团造不成什么威胁。
白刃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很不错了,地弑枪乃浊气凝聚而成,天生主杀戮,天下没有它破不了的防御,他们的确拦不住顾淩,但可以知道他在哪里,不会神不知鬼不觉被他欺近身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已经是很大的底牌了。
苍澜想起什么,又道:“龙涎山那边不用担心,那龙魂就算吃了条龙也只够它显形蹦跶一会儿,破不了结界,你们最好还是关注下那个所谓的内鬼,他极有可能就是青龙祭子本人。”他想了想,提醒一句,“可以想想你们契约者里谁的契约兽是蛇类,又在出事之时恰好没有不在场证明,他现在一定非常想进结界里去拿那颗水之本源。”
白刃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了点眉目,“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苍澜躺在树枝上,懒洋洋的挥挥手,“嗯,去吧,我补个觉。”
白刃仰头看着他,半响无语,“那可是水之本源啊,你不过去看看?”
苍澜闭着眼睛,淡淡的说:“我的属性虽然是冰,可并不是水凝结成的冰,而是火焰温度低到一定程度形成的冰焰,所以可以轻而易举把那条龙冻住,那些小鱼小虾的想找个可以庇护它们的大妖供奉,总归也不烦人,我也就顺其自然的应了,究其本质,我还是火凤凰,只是你这正宗的火凤凰烧出来的火可以把物化为灰烬,我的冰焰可以把物烧成冰屑,那水之本源,说到底是与我属性相克的,我要来何用?”
白刃呆了一下,“就让那水之本源在那龙魂手里肆意蹦跶?”
苍澜微微掀了下眼帘,唇角溢出一丝冷笑,“那正好啊,这东西出世的动静可不小,估计能引动一大批妖兽苏醒,你们之前不是怕东怕西担心那些妖兽们出世之后捣乱杀人吗?这次不用担心了,它们苏醒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赶到龙涎山附近,指望着把那颗水之本源吞入腹中呢,正好一窝蜂给你剿了。”
白刃张了张嘴,喃喃道:“群魔乱舞,到时候我们肯定顾及不到方方面面,万一落入其他人手里……”
苍澜倏地睁开眼,面无表情的定定看着眼前的空气,静默了好半响,慢吞吞开口:“团团。”
白刃就像被一股彻骨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一瞬间冷的他汗毛倒竖,激灵灵一个颤抖,下意识应道:“唉!”
苍澜继续以那种慢吞吞的语气,不咸不淡道:“不想让我睡觉就早说,不用说东说西把我的睡意都勾走。”
白刃讪笑一下,“……那……睡意跑了吗?”
苍澜睁着眼睛,淡淡道:“跑了。”
白刃刚要松口气,就听苍澜继续道:“你跑不了。”
白刃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险些岔了气,就见苍澜一跃下了树,一步,一步,面色不善的朝自己走过来。
白刃:“……”
白队长二话不说,倏地转身,展开翅膀猛地一扇就朝天边飞走了,隐约听得身后一声冷笑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清丽的凤啼声响起,伴随着一股庞大的风力吹过,身高腿长背后还有双华美羽翼的队长大人就像只小鸡一样被一只巨大的,上百米长的凤凰轻轻松松给抓在了爪子里。
白刃凄厉惨叫:“我错了我再也不打扰你睡觉了!”
凤凰弯下修长的脖颈,低头看着爪子里惨叫的人,淡淡道:“我看你和本体才契合了一双翅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契合变成真正的火凤凰,我现在帮你一把。”
白刃一喜:“真的?”
凤凰点头,“自然,很快就好。”
于是白刃怀着一种激动难耐的心情,被凤凰抓在爪子里,一边享受着从爪心里延伸而出的灵气,一边看着脚下风景疾飞而过,一路朝龙涎山的方向飞过去了。
白刃从不是那种喜欢拜托别人的人,他有事情一般都是尽自己所能尽力完成,能不劳烦别人就绝不会出口,就像之前晚上那次锁龙井事件,他压根就没想着让苍澜帮忙,可他刚刚一反常态一直叨叨这叨叨那的,明显是没话找话和他唠嗑呢,苍澜又哪能听不出他的真实用意,他原本想眯个一时半会,等那边妖兽聚集的差不多了再过去看看,现在瞌睡一被打扰,闲着又没事,干脆过去看着点,以防那边真出什么事了。
白刃这次倒没矫情的不让苍澜过去了,水之本源出世是大事,万一真丢了,绝对能掀起一波巨大的风浪,这样的后果他承担不起,有苍澜在一边压阵,他也多少能安心一点。
于是苍澜就这么抓着爪子里的小团团,一路循着那一点灵气波动极为剧烈的地方飞了过去。
龙涎山靠水,东面就是一片巨大的湖水,整座山占地面积有几万平米,巍峨挺拔,灵气漫溢,内树木郁郁葱葱,草木繁盛,浓郁的生机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而就是这样一座神山,如今却是一片疾风骤雨,山外的世界一片晴空万里,山里却是一片阴雨连绵,风声呼啸,暴雨如柱,笼罩山脉的结界之内,一条百多米长的金色透明的龙魂正在那里暴躁的飞来飞去,不时用头顶猛地撞击外面禁锢它的结界,然而除了在结界上留下一圈圈泛着涟漪的动荡之外,一点损失都没造成。
巨大的凤凰裹挟着庞大的风压缓缓降落在地上,一只爪子往一边一抛,甩出来一个人形的物体。
白刃晕晕乎乎的落在地上站稳当了,就觉面前一阵蓝芒闪烁,大凤凰化成人形,朝他悠悠然走过来,精致的眉眼轻轻一挑,笑道:“感觉怎么样?”
白刃闭目感受了一下,“好像是有哪里融合了。”
这时候,见他们过来的特事局同事们也三三两两聚了过来,他们一大半都在维持那个笼罩龙涎山的结界,外面的山地里到处都是从山里逃出来的动物们,鸟兽鱼虫应有尽有,全部乖乖待在一块地方,被妖兽们用威压压制着,不敢随便动弹。
鱼敏琦和苟黎刚刚被替换下来,现在维持结界的是他们的契约兽,两人连同着他们身后的白枫涵刚刚走到近前,就听到这句话,苟黎一向心大,不由问了一句,“融合什么了?”
白刃看他一眼,也没隐瞒,道:“澜说让我试着和凤凰图腾融合一下,说不准能融合一部分凤凰本体,我觉得似乎是成功了,可不知到底融合了哪个部位……”
他刚刚说完,就见面前三人用一种很诡异的,有些一言难尽的视线看着自己。
白刃不自在的摸了摸身上,“我没哪里化出什么奇怪的部位吧……”
苍澜笑眯眯的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很可爱的。”
白刃一呆,“很……可爱?”
他再次看了看自己身上,甚至不信邪的抹了把脸,又在屁股上摸了一把,确信身上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到底哪里可……可爱?
“咳咳……”
苟黎捂着嘴咳嗽一声,眼睛左看一下右看一下,有点含糊道:“队长,凤凰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是很漂亮的。”
白刃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
鱼敏琦努力把上扬的嘴角给压下去,声音里隐约还含着一点略带颤抖的笑意,“当然也包括……嗯……凤冠……吧?”
白刃整个人瞬间就僵成了根笔直的柱子。
半响,他猛地一抬手往自己头发里一摸……
一根……
两根……
三根……
三根呆毛在风中迎风直立,嚣张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压下去又“唰”的一下站起来,仿佛三个正在叛逆期的调皮孩子,越压反倒立的更直了。
他慌慌张张的把自己的小镜子掏出来,对着脑袋顶看了看,就见那三簇凤冠直立而起,羽毛呈鲜艳的火红色,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顶端是一团火云一样绽放的图纹,华美又高贵,尽显凤凰优雅的美,然而就是这三簇美丽的凤冠,却长在一个男人脑袋上,压都压不倒,收都收不回。
白刃:“……”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把镜子给收了,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苍澜,脸上表情懵逼一片,“这就是你说的融合?”
苍澜笑眯眯的点头,“是呀,挺可爱的。”
白刃:“……”
苍澜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凤冠呀,再来个霞披就可以嫁人了,等我下次把你的羽毛化出来给你裹一身。”
白刃哭丧着脸,“饶命,我再也不打扰你睡觉了……”
苍澜没听到一样直接无视他,沧桑的叹气道,“唉,凤冠霞披,说起你要嫁人,我还真有点不舍。”
他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真要把他嫁人的意思,他家团团实在太小了,前世到死也没有成年,他还是个男人,怎么也是他娶别人,怎么会轮到他嫁呢,考虑这件事实在是有点缥缈,却没想白刃想也没想,顺嘴就说道:“那就嫁你呀。”
话音刚落,在场几个人都怔住了。
白刃眨巴眨巴眼,神色还有些愣愣的,他刚刚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脱口就来了那么一句,仿佛是本能似的,顺溜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说出口才后知后觉觉得不对,连忙道:“我……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苍澜还没说话呢,一旁的白枫涵就先炸了,“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呢,你是个男人,人家凤凰也是个男……雄的,说什么嫁不嫁,这么不知道说话!”
鱼敏琦干笑了一下,也连忙打圆场,“队长平时嘴贫惯了,妖神大人您别介意啊.”
苟黎挠挠脑门,呵呵笑道:“对啊对啊,他平时也常和我们开玩笑的,我们都习惯了。”
他本是好意,谁知苍澜很在意的问道:“他平时也和你们开要嫁给你们的玩笑?”
苟黎楞了一下,一瞬间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说是吧,其它玩笑也就罢了,见谁都说嫁给你,这不承认他家队长脑子有病吗,说不是吧,又怎么给队长推脱?
他还没纠结完呢,白刃已经着急忙慌的开口了,“别听这二狗子胡说八道,我是那么浪荡的人吗?我从生下来二十五年到现在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人小姑娘手都没牵一个,怎么可能见人就说嫁……呃!我是个男人,干嘛老说嫁,应该说娶!”
苍澜看起来有些高兴,又有点遗憾,“唉,也不知道团团以后的新娘长什么样,等你有了妻子,就不再是我家团团了。”
白刃脑子一抽,嘴欠一样的又来了句:“那我就不娶媳妇,就做你的团团。”
话一落,他又想抽自己嘴巴了,就算他不娶,人家凤凰可是要娶妻的,他怎么就这么脑抽的总想着他们就两个这么过一辈子呢?
其他三人俱是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他,刚给你圆过来一句蠢话你这又迫不及待的凑上去了,脑子被冰冻住了?
谁知苍澜一反常态,竟然很是高兴,高兴到直接一伸手,把白刃脑袋上翘起来的三根呆毛给压了下去,“结婚这件事还早呢,再说吧,我们这么多年不见,我还没和你待够呢,可舍不得放手。”
他对白刃的感情转变的很流畅,一开始是大凤凰对小凤凰必要的责任感,觉得带着个哭包小团子有些烦,光是吃的就得找半天,更别说日常的照顾理毛之类的,之后被那小团子搞了几次乌龙,烦闷之中又生出些许趣味来,不是没想过把它送回凤凰族,但他只要一提出这个要求,小团子就哭到差点喘不上气,严重时候都晕厥过去了,况且他和凤凰族也不对付,凭白送一只凤凰幼崽回去,人家指不定还以为是他偷的蛋呢,也就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后来随着小凤凰的长大,也越来越开始依恋他,会笨手笨脚的找虫子给他吃,会气冲冲的冲过去死劲叼那些对他出言不逊的人,会用稚嫩的火焰把肉烤成一大团焦炭,再兴冲冲一脸骄傲求表扬的把焦炭送到他面前让他吃,虽然那东西真不是能吃的,不过看着那小家伙满含期待的小眼睛,他还是会找个地方把肉埋下去,然后教它,明年就能长出一堆烤鸡啦,要经常施那种焦炭肥哦!
他对小毛团的感情,也从一开始的烦闷,到之后的兴味,再到后来的关爱,最后到了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亲人,要真说爱情那是谈不上的,毕竟那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团子,更多的是长辈对晚辈的纵容宠溺,所以只要想想这个一出生就在自己身边,宠了那么长时间的小团子会有那么一天拥有自己的人生,从此离开他的庇护,还是很难受的。
但既然团团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白枫涵见他们气氛很融洽,苍澜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终于松口气,总算来得及说正事了,“妖神大人,那龙……”
苍澜抬抬眼,看着结界里还在“砰咚砰咚”撞结界的金色龙魂,漫不经心道:“这山下是龙脉所在之地,本来是养龙魂最合适的地方,不过那些龙气都供给了另外一个魂,这山里应是有一座帝王陵寝,那龙魂身上龙气斑驳,又带着一股死气和怨气,若我没猜错,恐怕是附在帝王身上,集天下龙气养魂固魂,帝王用了些手段,死后把它一同带入这座山里锁起来了。”停顿一下,又补充:“是锁在陵寝之中的。”
白刃恍然,“陵寝什么的倒是没挖出来,之后让那些考古学家们过来探一探,那之前说的龙显神迹,应该就是锁龙之时出现的异象了。”
苍澜点点头,“顾淩那把条龙尸放到这座山里,用了一些手段助龙魂脱困,龙魂在陵寝中积怨已久又虚弱至极,一出来就把那条龙尸给啃了,至于陵寝中那个魂,他受这处龙脉滋养这么多年,又日日吸收龙魂精气,身上阳气极重,已经可以还阳了。”他微微一顿,唇角有了点玩味的笑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吸龙皇精气的帝王,有点意思。”
他说着,挥挥手,也不顾身后震惊的众人,在结界上劈开一道门,直接走了进去。
白刃也没跟着进去捣乱,苍澜的实力他虽然不清楚,但他知道对付这条龙魂绝对没有任何困难,也就没矫情的和他一起进去同生共死,一边盯着结界里的动静,一边和外面的三人说了下他们在大瑶山上遇到顾淩的事,好去找那个所谓的“内鬼”。
苍澜一进入结界里,那龙魂撞结界的动作就像是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卡住了,整个龙魂从头到尾都僵成了一座生硬的雕塑,连同结界内原本呼啸的风雨都在一刹那停住了,风不再吹,雨不再落,唯有气氛还是一阵压抑的沉闷。
金龙浮在半空中顿了好一会,才在苍澜的一声冷哼中一寸又一寸,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缓缓的垂下龙头,看着地上站着,可能只有它一个指甲大小的人,那双金色的龙瞳里有怨恨,有错愕,更多的还是几乎要将它湮没的,浓浓的恐惧。
这是杀死他肉身的凶手,也是它不可抗衡的存在,挥手之间便可将它轻易斩杀,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来不及使出。
结界为契约者所结,只有它所认同的人才能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它没想到,苍澜竟然没有死,还在这万年时间流淌之中,修为更为高深起来。
真是个可怕的人。
苍澜抬了抬手,像招条小狗一样的向下挥了挥,语气淡淡道:“劳驾,飞低一点,仰着头不太舒服。”
金龙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一下,金色的龙鳞都差点看不出原本的形状,然而它在半空悬浮半响之后,还是不甘不愿的把身形缩小,变成一般蟒蛇大小,五只龙爪撑着地面,与苍澜在地面上平视起来。
苍澜也不和它客气,直接伸出手,“拿来。”
金龙眼睛蓦地一眯,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身上龙鳞片片炸起,仿佛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将面前的人撕咬成碎肉。
然而那也是仿佛,事实上在它沉默半响之后,龙嘴一动,低沉带着丝威严的声音自它喉中吐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是这么会装傻。”苍澜看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现在把你捏个魂飞魄散,然后把水之本源抢到手,第二,你自己主动给我,我可以帮你养魂。”
金龙眼瞳一缩,它一时没说话,苍澜看着有点不耐了,淡淡道:“你现在不过一缕魂魄,肉身早已消亡,水之本源不过可保你魂魄不散罢了,你是发挥不出它的作用的,是把它交给我,然后给你一个养魂固魂的机缘,还是继续揣着那东西,每次出来都衰弱一分,我给你三息时间,你可以自己决断。”
金龙大概也是看出苍澜的耐性即将告罄,没等三息就道:“我给你。”
它虽然知道养魂固魂肯定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要比一直揣着一个只能容纳它魂魄,丝毫不能增涨魂力的东西要划算得多,所谓富贵险中求,比起一直窝在水之本源里,它宁愿出来拼一次。
金龙一张嘴,一颗圆润剔透,散发着浓浓水灵之息,颜色深邃如汪洋大海的珠子就被它吐了出来,珠子飘飘悠悠在它面前晃荡一圈,落入了苍澜伸出的掌心里。
苍澜只瞟了一眼,确定没什么意外,便不再多看,扔垃圾一样翻手便收入了手腕上戴的冰玉镯子里。
苍澜朝外面打了个手势,白刃一看就懂,吩咐手下们把结界给撤了,看着透明的结界在自己眼前慢慢消融,苍澜朝着白刃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白刃像个乖宝宝一样听话的过去了,刚刚站定,就见苍澜指着自己对着那金龙道:“认他为主,与他定下魂契,你可以进入天一镜里。”
白刃一呆,头上一根呆毛“唰”的翘起来。
等等,那什么……
一条龙……一条曾经是龙皇的龙……魂,要认他为主?
更为惊奇的是,金龙看了眼走到身边的白刃,龙脸极为不明显的扭曲了一下,竟是点头同意了,“可以。”
白刃头上两根呆毛“唰”一下翘起来,整个人都呆了。
等等,那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龙皇,为什么会认我为主?
苍澜瞥了他一眼,眼中隐隐有丝笑意,“呆什么,天一镜乃上清之气凝结之物,和地弑枪的杀戮之气不同,它的性子较为平和,主要主防御,守护,温养,疗伤,这龙魂若是进入天一镜,不出几年就可以强大几倍不止,待久一点甚至还可以凝练出龙身,它自然求之不得,毕竟什么尊严之类,比起生命来说都不是什么。”
白刃大概是被一条龙认主的消息给惊呆了,但凡是华国人,哪个人年少时没有梦想过有龙凤认主的事情啊,说出去多威风,我有一条龙,我有一只凤凰,别人不羡慕死你。
但是这终归也只是少年梦罢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给他遇到啊,之前碰到苍澜这只凤凰都把他给能的,做梦一样恍惚了一晚上才清醒过来,现在呢,一条龙,还是龙皇啊!要认他为主啊!
白刃觉得自己现在能维持住站在这里而不是激动的出去疯跑两圈,已经是他定力惊人了。
苍澜大概是觉得他这表情太过痴傻了,有点不忍直视的微微把头侧过去一点,提醒道:“可别对它太客气了,它可是杀害你前世的凶手之一,不过我已经把它的肉身杀了,你现在也还在,这魂倒是还能派上点用场,我就不灭它的魂了,留给你玩玩吧,平常有用得着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它可还欠着你一条命没还呢。”
金龙脸色微微扭曲了一瞬,大概是想说不是故意杀他,那是为了妖族的延续迫不得己做出的决定,况且那也不是杀害,只要世间有人类,就总还有苏醒过来的一天,不过想想在苍澜面前提这件事无异于引火焚身,也就闭嘴了。
白刃被苍澜这一提醒,宛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了,刚刚还激动的情绪也被这一声提醒给完全浇熄了,甚至心里还生出一股极致的悲愤和绝望,以及对眼前金龙一股浓浓的仇恨。
这感情来得是太过突然,直接在他内心“轰”的一下燃起一把激烈的火,虽然火焰是散去了,但它留下来的痕迹不会消失,也就被白刃很好的感应到了。
看来他的确是被这金龙杀死的,一同在的还有其它四只妖皇。
这么一想,刚刚对于龙那种尊敬崇拜的感觉就如同那通兜头浇下来的水,突然熄灭了,留存下来的只有那股仿佛是灵魂深处传过来的,深沉的怨恨。
他冷着脸,从裤兜里把天一镜拿出来,淡淡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吧,以天一镜为契约媒介,我们互相定契。”
他说罢,一指点在眉心之间,一缕火红色的魂丝被牵引着飘进了手上雪蓝色的镜子里,天一镜镜面微微一颤,镜面上出现了一只火红色的,毛还没长齐的稚嫩小凤凰。
金龙看看他,又看看苍澜,还是没敢耍什么手段,额心一片龙鳞脱落而下,飘入了镜子里。
雪蓝色的镜子“嗡”的一震,镜面上出现了一条飞舞的金龙,金龙游到小凤凰面前,毛绒绒像只团子一样的小凤凰张开嘴,一口咬在金龙身上,像吞条小虫子一样啪嗒啪嗒几下就吞入了肚子里,咂么砸么嘴,接着就化为一团火焰融入了镜子里。
金龙身子一颤,脸上的表情极为的痛苦,五只龙爪也抓入地面,就这么抖着身子忍耐了好一会,才终于缓减下那股疼痛,只是那块脱落的额心龙鳞处,转而出现了一朵鲜红色的火焰图腾,白刃的身上却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动一下,还是那样的沉稳冷淡。
这就是契约成了,金龙为奴,白刃为主,有和天一镜心神相连的苍澜镇压,金龙是连一丝一毫反噬的机会都没有,彻底把它束缚住了。
不过苍澜也懂得打一棍子给一颗糖的道理,在一旁补充道:“好好尽你自己的本能保护他,若一直乖乖的,或许哪天高兴,我可以给你重塑身体,若是做得好了,也不是没有重获自由的机会。”
金龙晦暗的龙眸蓦地一亮,原先还有些阴沉的龙脸也不再皱着,它朝着苍澜点点头,道:“我自会尽力。”
说罢,龙尾一摆,直接冲入了天一镜镜面之中,那面镜子就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将金龙的身体完全纳入其中,直至整条龙彻底进入,镜面微微一荡,又恢复了平静。
解决了龙魂的事情,剩下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内鬼了。
苍澜看向白刃,眼神示意了一下——需要帮忙吗?
白刃龇牙一笑——不必,已经有人去了。
苍澜于是不再过问,抬头看了眼天空逐渐散去的乌云,又看了看不远处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大堆各色妖兽,一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哎呀,又有新的妖兽苏醒了,他看到了几个之前很要好追着他不离不弃好几天的“熟人”,过去打个招呼吧。
十分钟之前。
东池正在和身边的人商量,要找人替换下自己,好出去解个手。
“小苗,帮我撑一会吧,我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很瘦弱很文静的少年,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还穿着一身校服,应该是还在学校上课之中被匆忙叫过来的,少年静静站在那里,举着的双手中绽放出一团黝黑的光芒,努力维持着包裹龙涎山的结界,听到身边人问话,微微转头朝他看去,黑幽幽的眼珠就像两个漆黑的深渊,有一种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沉静感。
东池微微侧了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面上还是维持着优雅的笑,“就帮我再撑一会,我马上就过来了。”
苗辛文静静的看着他,黑幽幽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毛,东池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苗辛文才不轻不重的点了下头,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响在山谷里的幽幽风声,让人有一点不太舒服的感觉,“嗯,我看着,你去吧。”
东池感激一笑,“谢谢了小苗,过后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苗辛文依旧是那副不惊不躁的表情,淡淡道:“嗯。”
东池像是早已了解他一样,也没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撤了加护结界的手,看着苗辛文掌心一瞬间大涨的黑芒,眼里闪过一道不明的笑意,转身寻了个地方,准备悄悄摸进结界里去。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水之本源的下落,但那龙魂毕竟生前是龙皇,对他们龙族都有一定的威慑性,他不敢贸然动手,只得迂回曲折,想方设法将锁龙井里那条龙引诱了出来。
锁龙井也是井,既然是井,里面必然是有水的,他在水里做了点手脚,那条龙只要沾到那水就会中招,生死由他所掌控,这法子只对比他弱的龙族有效,红龙远古那会作孽过多,一直是龙族的耻辱,他做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果然红龙出世,被冰凰制服后又被他控制着成了一具尸体,他本打算接下来把龙尸暗中运送去龙涎山,将龙魂引出来,引诱下吞噬下这具尸体,到那时候,沾了这龙尸的龙魂也将会受他所束缚,乖乖把水之本源交给他。
但他错估了顾淩的插手,没等他把龙尸藏起来,顾淩那丫的就干脆利落把龙尸给拖龙涎山去了!
他不同于白刃的记忆全无只剩本能,火凤转世之前因为一直竭尽全力挣脱阵法,到死也没停止过,所以魂魄损伤极大,而他们四个祭子在看清无法挣脱,且并不是真的死去,还有重新醒来的一天的时候,就没再自损一样继续挣动了,所以等转世成人,经历过一些刺激之后就可以恢复前世的记忆了。
他是人类东池,也是前世的龙池,龙族最出色的天之骄子,最后被他们族长强行拿来祭炼天地,对龙皇也就没那么尊敬了,相反,倒是还恨上了,所以他干起这事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至于之前给白刃的电视里塞那个青龙影像,其实他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同为五祭子之一,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奈何另一个一丁点记忆都没有,他有些心塞,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伤春悲秋啊,于是想着给白刃制人为的恢复一点记忆吧,那团它吐出来的水若是真的穿过屏幕淋到身上去,就会浮现出一些有关前世的片段,这样虽然比正常恢复记忆要快,但魂魄受到刺激可能有些疼痛,他想着痛也就痛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白队长恢复了记忆,他们之间也更好沟通了,毕竟外面还有一个顾淩虎视眈眈,他作为五祭子之一,实在压力山大。
只是奈何天不逢时,他刚把那团青龙分魂给塞进白刃电视里去,那晚上冰凰就突然伴随着兰城那次地震现世了,之后更是公布五祭子之事,最后还坑爹的把他那团塞进电视的分魂给冻了!
东池表示很心塞,果然是祥瑞之凤,气运之力实在强盛,只要有冰凰出现的地方,一些阴暗的计划总是不能顺利实施,要不过程顺利结尾出问题,要不连个开头都没碰到就出问题,总之是……一言难尽!
就像这次,本来打算找个夜深人静的夜里,等着冰凰睡得雷打不动了,龙涎山上也没人了,他就好好布个阵法控制住逸散的灵气再行动手,就被顾淩提前把龙尸给搬龙涎山了,不仅如此,还把龙魂给引出来了,迫不得已暴露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拿到水之本源就逃之夭夭,总归现在冰凰还没来,应该找不到他……
东池东拐西拐,找到个隐蔽的地方,刚想破开结界进去,就听半空一声清丽的凤啼声响起,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望去,就见天边一只巨大的凤凰缓缓降落,周身一股祥瑞灵动之气让人光是看一眼就赏心悦目了,更别提凑到近前。
正是冰凰!
刚刚探到结界上的爪子猛一个哆嗦,一瞬间收了回来,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齐齐站立,就像是遇到天敌的小鸡一样,把自己团成个团子拼命的往树底下钻去,就怕他会注意到自己。
他在远古那时就见过冰凰,那样强大的神兽,连他们族长龙皇都不是对手,那次族人们嫌弃族地里窝着只凤凰,打算组团把人家赶出地界范围,最后差点被冰凰端了老巢,他那时就领会过冰凰的实力,一翅膀拍下去,他不是一合之敌,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成神……
恐怕他一出去就会露馅了。
水之本源怕是拿不到了。
他有些不甘心的咬紧了牙,毕竟是垂涎了那么久的东西,如今眼睁睁错过,到底还是很不好受的。
那边苍澜已经拿到了水之本源,又让白刃收了那条龙魂,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东池把自己紧紧缩在树洞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之前还可以瞒过冰凰的眼睛,但自从龙死后,他身上沾了龙的冤煞之气,短时间内清除不掉,冰凰怕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还是躲起来避避风头吧。
可惜这注定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要尽力躲开冰凰的视线,突然眼前一黑,一大团阴影笼罩了下来,本就很敏感的东池下意识抬头一看,见是两只白白的毛绒团子。
东池怔愣一瞬,蓦地想起,这不就是以前跟着白虎族那个祭子白启一直在冰凰身后捣乱的那两个跟屁虫吗?
白虎族那个祭子,要他说来真是有点蠢,性子就像团火,一点就炸,他听说是因为白启曾经受过重伤,被迫变成了一只小猫流浪在凡间,一边躲避仇家一边养伤,后来不知怎么的被苍澜给遇到了,就当成只普通小猫养了一段时间,人家白虎何等身份,白虎族少主啊,怎么可能愿意被当宠物养,偏偏苍澜又是个没耐性的,没少欺负那小猫,后来人家玩够了,拍拍屁股潇洒的走了,等白启恢复了以后就带着他两只小跟班见天跟在苍澜身后找麻烦,被那只跟在苍澜身边的火凤凰差点把一身毛给烧了,两方可谓是势同水火。
现在这两只白虎跟班就凑在他面前,仿佛也是在躲苍澜一样,一个劲往他所在的树洞里缩过来,只是它们身形实在有些大,还没完全躲好,他就听到一个朝着他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完全没有踏在地上所发出的闷响,只是有些许草木刮过衣服布料的簌簌声响起,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东池能清楚的看到,背对着他往身后退的两只白虎瞬间夹紧了尾巴,身上的毛发根根立起,肌肉紧绷到甚至都有些颤抖了。
东池:“……”
他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随着这股预感浮上心头,一道清冷略带丝疑惑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咦?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这股冤煞之气……”
那声音一顿,再响起时又带着一点笑意,“找到了。”
东池一瞬间面如死灰。
另一边,白刃指挥着队员们收拾善后,这次应水之本源召唤,苏醒过来的妖兽大多都是水属性,性子较为温和,倒是比较好管理,A级妖兽就一只,其它都是A级以下,有苟黎一个人再加只啸天雪狼就能压制管束下来,更何况刚刚冰凰降落所带来的威压还在,妖兽们不敢太过冲动,现场倒是还算忙得过来。
鱼敏琦脸色不太好的走过来,冲着白刃摇了摇头,“队长,小苗说东池刚刚说要解手,让他帮忙撑一会结界,现在十分钟过去了还没见他回来,我招呼人找了下,没见他人影。”
白刃脸一沉,“再让人找找,扩大范围,允许你们开结界使用能力,只要掩护好自己就行,一定要找到他,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鱼敏琦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去传达命令,一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必了,已经找到了。”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苍澜溜溜达达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面如死灰的年轻男子,再后面还跟着两只无精打采的白虎。
白刃看看苍澜,再看看他身后的一人二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三个跟班都一副死了爹娘一样生无可恋的眼神?
苍澜打了个哈欠,“也没什么,人已经找到了,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先带这两只小猫回去睡一觉。”
白刃嘴角一抽——这么两只大虎也就只有你可以说出小猫这两个字了,他点头,“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苍澜转身要走,忽的又想起什么,脚尖轻轻在地面点了点,“这山里那座墓,你可以把那条龙魂召出来问问具体情况,我隐约觉得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太紧张了。”
白刃应了一声,“我会注意。”
于是苍澜就回去安安心心的睡觉了,躺在冰玉梧桐上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隐隐约约的,似乎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呢?
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
山林里,被妖兽们好心的从妖神大人家门口拖出来扔在林子里的顾镜云猛地打了个寒颤,昏迷之中还搓了搓手臂,觉得有些冷。
一夜无梦,总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睡傍晚才朦朦胧胧的醒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对面的火梧桐上正懒洋洋躺着一个人,手中拿着一部手机在看着什么,似乎是看到什么疑难的地方,俊挺的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苍澜伸了个懒腰,抬手揉揉眼睛,懒洋洋道:“你在看什么?”
白刃捧着书朝他看了一眼,低头,再看他一眼,再低头。
如此循环好几次,把苍澜都给看懵了,都在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看书看傻了。
白刃又看了他一眼后,用一种很奇妙的语气,说:“我看你睡的香就没打扰,左右闲着无聊,就上网搜了下有关于凤凰的传说。”
苍澜有点兴趣了,“于是呢?你看到什么了?”
白刃整个人的脸色都古怪极了,“他们都叫你……冰凰?”
苍澜点头,“是啊。”
白刃又问:“火凤凰一般简语又叫火凤,所以我是火凤?”
苍澜继续点头,“是啊。”
白刃默了一会儿,声音极低极低的道:“这上面关于凤凰,有一句话的描述。”
苍澜挑挑眉,“什么?”
白刃的声音更低了,“凤凰……其实是凤,和凰两种鸟,古人常有凤求凰一说,就是说,凤为雄,凰为……雌。”
苍澜:“……”
冰凰大人有点炸毛,“你哪一点儿看出我是……雌的!”
白刃手一抖,手机都差点给掉地上去了,脑袋顶一根呆毛扑棱一下直立起来,顺带还左右小幅度摇摆了一下,嚣张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抬手摸摸脑门,想把那根又不受他控制的呆毛给按回去,一边讪笑道:“你哪儿哪儿都是雄的,我就是对这传说有点好奇。”
苍澜身形一闪就到了他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脑门,“凤求凰,凤求凰,你是想求我么?要不要我把凤冠霞披都给你化出来?正好你那一身我最喜欢的羽毛还没长出来,我摸不到毛,手都有点痒了,这就帮你一把,怎么样?”
白刃捂着脑门狼狈的跳下树去,一溜烟的钻出了结界,回头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传说是假的,你一定是雄凤凰没错!”
苍澜斜睥他一眼,下巴一扬,冷漠道:“哼!”
白刃一脸惨淡的转过头来,很想钻进个什么东西里躲一躲那只炸毛的凤凰,回头就见周围一溜烟的妖兽们开着一个隔音结界看着大投影仪上播放的电视剧,脑门一抽,随手指了一只离他最近的蜗牛,“把你屋子化出来借我躲躲,我快被他眼神盯的冻住了!”
蜗牛拖着自己的大壳扭过头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半响嘴一张,一声凄厉婉转的哭腔就嚎了出来,“陛下,臣妾做不到啊!”
白刃:“………………”
蜗牛一声嚎出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点尴尬,“抱歉白队长,我看电视看入迷了。”
白刃惨不忍睹的挥挥手,“继续看你的吧。”
他回过头去,正好和苍澜好好认个错,刚一看清结界里的情形,顿时整个人都被唬得倒退三步。
只见刚刚还衣着整齐的苍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树上下来了,此刻正裸着身子泡在树下的龙心水池里,胸口以下都浸在水中,水面上露出来的皮肤白皙细腻,泛着股冰玉一般通透的质感,看着就觉得很养眼,肌理紧致优美,宛如最标准的黄金切割比例,尤其那张脸,顶顶的惊艳俊美,当然,如果他能用稍微温和一点的眼神看人的话,大概会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
苍澜赤果果的泡在水中,朝着白刃的方向微微倾斜了下身体,让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确是只切切实实的雄鸟!
蠢团团,这下你该知道我的确是雄的了吧?
冷漠。
白刃呆呆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响,眼里浓浓的惊艳都快漫溢而出了,看的苍澜心里很愉快,就等着他主动开口说话了。
白刃的确是开口了,他说:“那什么……”
苍澜慵懒的半垂着眼,从鼻子淡淡哼出一个音:“嗯?”
白刃真诚的说:“你头发好漂亮。”
苍澜:“……”
他低头看了看,水面上起起伏伏铺了一层云烟一般柔软的银蓝色长发,把他水下的身子完全盖住了,压根一点儿都看不到他真正想让白刃的看的部位。
苍澜:“……”
苍澜:“……团团。”
白刃一个哆嗦,脑门上两根呆毛唰啦起立,下意识一声应:“唉!”
苍澜亲切的说:“屁屁痒了吗?”
白刃:“……”
哗!
第三根呆毛猛地站起,和自己的兄弟们团聚了。
三根呆毛在风中悠悠晃晃,风吹不到,手压不平,柔软的羽毛硬是站成了巍峨泰山的风姿,嚣张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它的主人并不管它到底站的有多嚣张,白刃整个人已经风中凌乱了。
我屁屁不痒,鼻子有点痒。
流鼻血了吧。
这是他脑子里现在唯一的想法。
隐隐约约的,脑海深处似乎掠过两个字:
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