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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里的那所小学只有两间窄小的教师宿舍, 蓝浅他们不便久留,在当天下午便告辞了。离开前,张老师和王老师再次对他们送来的文具用品表示真诚的感谢,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份高兴不是因为自身得到了什么利益或者好处,而是为了山区的孩子们有了稍好一些的学习条件。
他们有了更多的纸笔可以用来练习写字,不用每次都要极其小心才敢一笔一画慢慢地书写在本子上,就怕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他们有了更新、更多的书本可以用来阅读和学习。那些书本上有彩画的图画, 每个字标注着拼音, 描绘着一个神奇的、多姿多彩的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令人向往的外面世界。每一本书就是像是一个魔镜, 能让山区的孩子们可以从中窥见一些外面世界的影像。
蓝浅他们下山时已经接近天黑, 晚上没有车敢走盘山公路, 大家也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在山脚下面的村子里面借宿一晚, 第二天白天再离开。
村子里的人都很纯朴,见他们过来捐赠了很多文具给山上小学, 都觉得他们是善心人,主动安排了四间条件较好的房间给他们。
吃过饭后七八点钟, 邓导打过招呼后早早地就回去房间里,江年白天开车很久比较辛苦,景湛也让他早些去休息了。
蓝浅看时间尚早,加上心中有事, 没有早睡的心思。景湛对她很是了解,即使她一句话也没说, 他也能明白她的心思。在邓导和江年回房间后, 他站在她身边, 轻轻低语道:“我们在周边走一走吧。”说完,便牵起了她的手开始慢慢地散步。
夜晚的村庄静谧又祥和,屋外基本看不到什么人。蓝浅环顾四周,见只有屋内的点点灯火零散地在黑暗中闪烁。景湛牵着她的手,在手机光照路,带着她漫步在这山野小径。
这里的天空看起来比城市的要高很多。没有高楼大厦遮蔽视野,视野变是无垠无边界,让天空显得更加的辽阔悠远,星星明亮得如最璀璨的钻石,镶嵌在黑色丝绒般的夜空里。
这一刻,蓝浅突然有种感觉: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和牵着她手的景湛两人。但这并不是孤寂的感觉,而是互相依靠的亲密感。
他的手温暖有力,似乎有丝丝缕缕的力量从他的身上传递到她的手上,让她一直有些郁结的心情得到了抚慰。
夜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侧耳倾听,可以听见蝉鸣蛙叫之声。这里远离喧嚣的都市,蜿蜒陡峭的山路将这里和外界似乎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这里贫瘠、落后、生活不便;但同时又清静、自然、人们纯朴;
蓝浅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山腰处那所小学和学校里的两个老师。艰苦的生活环境和他们热忱和奉献映衬,成了最大反差的对比。
她的心里,突然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灵感与思路。
“景湛,这里有很多很多的让人感到无法适应的地方,但这里同样也有美好的事物。它并不是一无是处,它既让人想要去批判,又忍不住让人想要去歌颂。”
蓝浅的声音轻柔,像是怕高声惊动了这片静谧一般。在这细柔的声音里,却饱含着涌动的情感。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也不会有什么是一无是处的。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美与恶的区别,只在于人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景湛的思维总能与蓝浅同步,知道她话里的潜在含义。他回答了她的话后,顿了几秒,看到蓝浅脸上稍稍有了丝笑靥后才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笑着道:“心情好些了吧?!”
“好一些了。嗯?我看起来像不开心吗?我表现得很明显?”
蓝浅回答完,才发现景湛居然知道她心情不好。她不是个喜怒轻易形于色的人,特别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情好坏影响他人。故而她虽然心情有些郁郁,但自觉面上还是保持着常态,该说该笑没有异常。
“一般人从你表面上倒是真看不出来什么。譬如邓导和江年都没有察觉什么。不过我怎么能算一般人?“
景湛侧头看着蓝浅笑了笑,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思考的时候喜欢眼神垂向右下方;有心事的时候手指总是不自觉地轻轻点击腿侧;面若是非常开心喜欢的话,你的眼里就像装了一轮小太阳一样明亮……”
蓝浅讶然地望向景湛,带着点不可置信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下意识的有这些小动作吗?她凝神细细回忆,发觉好像还真如景湛所说的一样。
“你怎么观察到的啊,你不说的话我自己都没发觉。”蓝浅侧着头好奇地问道。
“看多了、看久了自然就知道了。“景湛自然随意地回答了一句,看着蓝浅故意嗔眼不相信的表情,低笑着继续说:
“真的啊。如果你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喜欢看到她的每一个瞬间,心情会随着她不同的喜怒哀乐而被牵动。你希望可以理解她、懂她、与她心灵相通时……你就自然而然地有了这项能力。”
景湛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中带着让人着迷的磁性。他说话的语调明明平平淡淡,像是在谈论一件最普通的事情,可是让蓝浅的耳朵和心里都泛起了甜甜软软的味道,像是吃了一口又绵又甜的棉花糖一般。
景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蓝浅越听越有些不好意思,红霞渐渐飞到了脸上,将眼睛也转成了直视前方,没有看向景湛。只是听着听着,殷红的唇角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弯起,怎么样也按捺不住。
能被一个如果喜欢和关爱,被一个默默地关注和小心地呵护,被人理解和支持,真的是非常美好和甜美的滋味。
蓝浅的性格算是外向开朗的,对工作、对亲人朋友都很能懂得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感。唯有在感情上,却恰恰相反,又内敛又害羞。她与景湛心意相通,她也和景湛有同样的爱意和情感。只是相较于景湛的大方主动表白,她总是稍微地要含蓄很多。
俩个人走着走着,忽然见有一片萤火虫在飞舞闪耀。这种小生物在城市里已经难以一见了,但在此时此处,却有无数只聚集在一起不断地飞舞。
每一只萤火虫只有米粒大点的微光,单独看的话很不起眼、容易被人忽略。但当群体聚集在一起时,却能产生魔法一般的神奇效果:无数黄金色的光点在空中变幻闪烁,组成了一张神奇的光网,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印,仿若倒影。
蓝浅和景湛静立地欣赏着这梦幻般的美景,看着这闪点的光点慢慢靠近他们,又将他们渐渐包围,让他们置身于这片美妙的荧光之中。
一切神奇又美妙得让蓝浅不住地在心中惊叹和赞美。她很高兴,这样的奇美的景像,有人与她一起分享;更庆幸,与她分享的人是她爱的人——景湛。
曾经的她也许对感情小心谨慎不喜张扬,但现在她觉得:有时候爱也要大声说出来,让与你相爱的人可以清晰地听见、清楚地感觉到。
“景湛,你说你能猜到我的心思。那你说说看,我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蓝浅转身,双眸与景湛直直对视,俩人的视线在空中彼此交汇纠缠。
景湛深情地望着蓝浅,四周的萤火虫在漫天飞舞,带着无数光点。但任由这光点再多、再美妙,也比不上蓝浅眼眸的明亮,明亮得就如有两轮小小的太阳一般。
“你现在很开心,也很高兴,我说得对不对?”景湛淡淡笑开,说不出的俊朗。
“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开心高兴吗?”蓝浅仍然与景湛对视,继续问道。
景湛唇角向上翘得更高,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点头道:“挺想知道的。”
他的这句话刚说完,就见蓝浅忽然上前一步,几乎与他贴身而立。她的笑容和眼神更加的耀眼和漂亮了。然后她双手向上一伸环抱住了他的脖子,再次拉近了俩人的距离,让彼此的气息交缠。
“我很开心,是因为……”蓝浅的眼睛仍然望着她,眼眸中多了更加明显的情感。她唇瓣轻启,轻轻道:“我爱的人在我身边。”
说完蓝浅轻轻地踮起了脚尖,让自己的身体抬得更高一些,让自己几乎与景湛的身高差更接近一些……
然后,轻轻地、柔软地吻上了景湛的双唇。
俩人的身体亲密地抱在一起,彼此唇齿相连、呼吸可闻,仿佛融为一体。
周围的萤火虫仍然围绕着他们飞舞,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此情此景,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妙和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