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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主动扑过来的温香软玉,蔺平和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长臂揽着她纤瘦的腰,穿着束腰款式的白色小礼服,让她本就纤细的腰肢显得不盈一握。她那么轻,只需稍一用力,不仅让她免于摔到,更能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柔软的胳膊贴在他的腰腹上,让人有一种想要好好保护着的冲动。
她今天似乎用了香水,身上除了往日里常有的那丝不易察觉的牛奶味道之外,还带着清爽的柠檬香。
在应酬的场合下,蔺平和对于香水的味道并不敏感,似乎都是各种各样妖娆的花香,但这种甜甜的水果味儿,除了陶酥之外,他还真的没有见到过第二个。
“抱歉……稍微跑得有点急,”陶酥稳了稳步子,然后将身体的重心从他身上移开,“看到你这么晚才来,就有点着急……”
她大概是刚刚那一下摔得有点迷糊,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姿势暧昧极了。
“工作有点忙,刚处理完,”蔺平和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眸,继续说道,“让你久等了。”
“不不不,没关系,”陶酥摇头,“我忘记你周六也上班了,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周六,那天你明明在工作,我却没记得……我带你去看画吧!”
陶酥把那些负面的小情绪都收好,然后牵着他的袖子,沿着画架的顺序一幅一幅地给他讲解。
考虑到对方的工作,应该是和美术这东西八竿子打不着,所以陶酥也没有多说一些专业术语,努力以最简洁易懂的方式为他介绍。
蔺平和其实对这些东西只是略懂皮毛,像巴洛克、洛可可、古典主义这种比较写实的油画还能看得懂,也了解一些,但对于后印象主义绘画之后的西方油画,抽象派思维大行其道的艺术创作手法,他还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既然这些是陶酥喜欢的东西,他也想试着去了解一下。
画展上的作品不算多,因为陶酥的年龄并不大,虽然学习油画已经有了十多年的时间,但真正被老师挑出来可以作为展览的作品并不多。
所以没过多久,陶酥就带着蔺平和转完了一圈,停在了角落里最后一幅画的面前。
“验收教学成果的时间到啦!”陶酥兴致勃勃地对他说,“来猜猜我画的是什么?”
蔺平和看着她期待的表情,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闪烁着某种光芒,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话颇为期待。
可是……他真的看不懂这张画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陶酥似乎非常喜欢偏于意识流的油画,这种油画具有一个十分统一的特点:正常人都看不懂作者画的是什么东西。
比如,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总结就是:我知道这画很牛逼,可我就是看不懂。
可是面对着陶酥的期待,蔺平和觉得,自己也不能一味的沉默。
所以,他决定瞎编。
为了编得比较像样,他决定用疑问的方式来回答她的问题。
“我能知道,这画的是马还是驴吗?”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陶酥先是一愣,然后笑意瞬间就从唇角扩散到了眉梢。
她先是小声的笑,继而实在是控制不住笑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想蹲在地上继续放声大笑,但无奈现在穿着小礼服,于是她只能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攥着蔺平和的袖子,憋笑憋得十分吃力。
致力于刷陶酥好感值的蔺平和,现在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自信。
看她这个样子,虽然没有讨厌自己,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变得和封景一样,成了一个搞笑角色?
陶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好不容易笑够了,她再抬起头,看到的仍旧是那张英俊而严肃的面孔。
“噗、”她没控制住,然后又笑了一声,但还是告诉了他答案,“其实,这是我的自画像。”
蔺平和:……
搞艺术的人,真的是一群很神奇的生物。
蔺平和看着笑得开心的小姑娘,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而陶酥说完这句话之后,笑得更开心了。从小到大,她周围的同学几乎都会画油画,哥哥姐姐因为无脑妹控,对于西方油画流派也颇有了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蔺平和这样的人。
他有一种很奇妙的魅力,让陶酥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不过,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陶酥觉得自己已经能掌握一个搬砖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设了。
陶酥想,接下来他再做什么、说什么,自己也不会感到惊讶了吧。
“喂!”
陶酥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话头就被一个男声打断。
紧接着,她就感觉手腕覆上一丝力道,继而被人拉开。
好奇地偏过头,就看到封景正黑着一张帅脸,敌意十足地盯着蔺平和。
“你还真敢来啊,”封景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小样儿别以为你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①)
“让我来看看你,”封景保护性地把陶酥挡在身后,然后继续挑衅道,“看起来是不错,穿个阿玛尼还真把你身上的砖头味儿洗下去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说话呢?都能把妹子的自画像看成驴,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出现在我面前?”
蔺平和没说话,只是眼眸深邃地望着他身后的陶酥。
封景大概是觉得,他被自己戳到了痛点无从辩驳,于是态度上就更加傲慢了:“我再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否则我——”
“小景!”陶酥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后说道,“你在说什么啊,蔺哥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不要这么对他。”
“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封景转过身,握住她的肩膀,开启“穷摇”模式,“你看看这展厅里,哪个不比他懂艺术?哪个能把你的自画像看成驴?你是脑子里进了水吧,居然看上这么个家伙!”
“哎呀你不要总是晃我,我要被你晃晕了,”陶酥用力地拨开他的钳制,然后转身,挡在蔺平和面前,以一种母鸡护小鸡的态度,对封景说道,“总之我不准你这么说他,我就觉得他好!再说了,你不觉得他说的话都很可爱吗?”
蔺平和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二十岁的小家伙吵架,再一次找到了听现场相声的感觉。
不过,“可爱”这个形容词,在蔺平和的记忆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被用到自己身上。
他的个子一直都很高,在身高上就给人很强的距离感,而且脾气也不是特别好的类型,工作上赏罚分明,无论是下属还是家人,对他的印象都以严肃居多。
但是,比起心情微妙的蔺平和,此刻封景则更加抓狂。
“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封景指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是看他长得帅!跟你姐一样一样的,长得帅说什么都对,我现在必须要拯救你的三观!”
“我才不是只看脸的那种肤浅的人呢!”陶酥红着脸反驳。
“放屁!你不光看脸,还看身材,实在是太……太肤浅了!”
彻底被戳穿了心事的陶酥瞬间连耳尖都红了,封景说得句句在理,她连吵架都吵不过了,于是急得连眼眶都红了。
怎么办啊……他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这么肤浅的女孩子。
陶酥心里急得不行,但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来反驳封景。
因为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分散在展厅里欣赏油画的人群,没过多久就纷纷围了上来。因为都是熟人,陶酥就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浅灰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然后她认输般地垂下了头。
就在陶酥觉得,不得不接受现在这个局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会向你证明,我不是空有外表的人,”蔺平和将她拉进怀里,然后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继而抬起头,对封景说道,“而你,要向她道歉,你刚刚说的话是错的。”
人群中的议论声开始嘈杂了起来,大家似乎对画展上额外出现的这场好戏,非常感兴趣。
油画在中国本来就很小众,学习油画颇有小成的年轻人,大多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互相也都面熟,偶然在画展上看到蔺平和这样的陌生面孔,自然非常好奇他的身份。
“先说好,我也是学油画的,”封景挑眉,“意识流绘画和瞎画有着本质区别,别想着蒙我。”
“而且这里没有多余的颜料和画布……”陶酥靠在他身上,小声对他说。
蔺平和借着身高的优势,能看到了人群外面的东西,目光锁定在展厅角落里缓台上的那架黑色的钢琴。
“别担心,”蔺平和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去去就回。”
温热的气流夹杂着诱.惑人心的荷尔蒙气息,落在她的耳侧,声音落在耳朵里,而那气息拂过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和肩膀上。
而他刚刚松开手,离开她往钢琴的方向走去,陶酥就感觉笼罩在自己周围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只是几秒钟,她就开始眷恋那个温度了。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围观群众也纷纷走到钢琴附近,吃瓜看戏。而陶酥则担忧地看着蔺平和的背影。
钢琴这项乐器,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好的东西。不仅费力费神,而且烧钱,他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他为了自己挺身而出,让陶酥觉得很感动,但若是连累他也丢人,那她欠的这份情也太大了点。
说到底,她也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好像除了给他钱,以及给他花钱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听起来就是非常的敷衍的方式,真的值得他这么帮自己吗?
陶酥看着蔺平和慢步走上缓台,然后坐在了那架黑色的钢琴前,十指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空气中仍然是静谧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脑海中寻找着什么,并没有着急开始。
而封景唇角的笑意,却渐渐加深,眉宇间渐渐闪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色彩。
一个搬砖工,就算穿上了阿玛尼,系上了考究的领带,洗掉了工地的尘土,伪装成上流人的模样,看起来很能蒙人。
但是,再高明的伪装也只是外表。
封景坚信,他绝对不可能弹出一首像样的钢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