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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长老回来了!”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宗内, 然而还未等众弟子往剑峰上挤,宗主已经迅速遣人将沐长老请去。
“来,给你看看我们御虚宗未来的江山!”
小后山中,正在建的御虚附属文武学校已经初具规模,一长条铁丝网将学校与宗门隔开。一位片警正在与监工弟子理论:“你们这是闲定山自然保护区, 不能拉高压电网的。”
那弟子解释:“没通电, 真没通电!就是唬人的。”
“那你们挂一个高压电警告作甚?!”
“和泰拳警告一样啊。”
“撤了撤了,被媒体拍到像什么样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 上头注意你们好久了,上个月端了好几窝传销组织,都是跟你们一样拉高压电网的。”
“可是……”
宗主一声轻咳, 把那弟子拎开:“就按他们说的去做。这小徒弟脑袋不太灵光, 见笑见笑。”
那小片警回头, 原本紧皱的眉头在看到来人时一愣,说话也客气了些。
当先那位长者白须飘飘,仙风道骨,后面跟着的一位青年, 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约莫二十岁出头, 姿容清隽与这土胚房格格不入, 却是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他忽的有些警觉,这帮人该不会是拐卖人口的吧?!
“铁丝网里头有什么?”他严肃问道。
“啥都没有, 就是经常有野兽出没, 这不防止学生一不小心进去了嘛……”宗主解释道。再往里面几十公里, 就能看到那些又没用又恐高的弟子低空御剑,分分钟就能投稿走近科学。
“野兽?”片警一愣,气笑了:“我管这片儿两年了,有没有野兽我还不清楚?你这——”
然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因为沐樊冲他微微一笑,开口:“里面是我们的药材基地,中草药种植不易,怕学生玩闹闯进药田。慎行,给警官找一下我们的经商执照。”
刷刷刷一沓子文件摆在了桌上,那片警晕晕乎乎的翻了两页:“哦是御虚药业啊,省重点扶持企业,纳税大户啊。成吧,你们别真给铁丝网通电就好。这一片松鼠多得很。”
言罢又看了几眼才离去,直到骑上小摩托开上公路,才猛地回神。
——他们要拦着药材,直接在药田外面扯铁丝网不就行了,怎么会扯到这么远的地方?!
然而高速机动车道掉头不易,他只能暂且记着,一面又愤恨感叹:
真特么美色误人!
毛坯房内,黎慎行收拾好文件,向两位师长告辞后。与那管事弟子一同走出门外。
“倒是辛亏你在,”宗主一面领着他参观即将建成的校舍,一面感叹:“不过是个企划书,下次让慎行送来就好,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沐樊摇头:“原本也不远,正好回来看看。”
“这次回来,不如多休息几天。”宗主佯装无意提到。
沐樊微微沉吟:“也好。”
“不如先待两周?”
沐樊望了他一眼,似有所觉,心中微暖,点头应下。
宗主这才略微放下心来,然仍是隐隐忧虑。
只希望……那挂盘卜算有误。
打从几百年前,最后一个魔族大能殒命于万魔渊,修真界就一片歌舞升平。沐师弟……又怎会如卦象所说有命中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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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虚宗小仙女内部群在这一日间刷了整整几百条讯息。
雁回峰的大师姐赶在次日清早敲响了席雪的竹舍:“好点了没?昨天送你回来的时候那小脸白的哟,喏,今早儿给你申请了个电热毯,沐师叔说你这是寒症,看看有没效果。”
席雪低声应了,伸手接过,夺舍时的寒意依旧没有散去,可能一年半载都会把她的修为压制在金丹以下,这无疑也是沐樊放心留她的原因。
“不过,咱也不亏!”那师姐兴奋道:“昨天你在剑峰迷路后,可是沐沐亲自送你出来的!讲道理,你师姐入门这么多年了,可都没摸过沐沐的小手。刺激不刺激?开心不开心?!”
席雪见她红光满面,不忍拂她意,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终端内,依然有无数平时见不着人的师姐们在刷屏。
“宝宝也迷路了,要沐沐牵着才能回家!”
“宝宝跌倒了,要沐沐抱抱才能起来!”
“宝宝也跌倒了,要沐沐亲亲……”
大师姐终于忍不住全群禁言:“你们够了啊!小心我举报你们早课玩手机!!!”
席雪靠坐在床上,铺好的电热毯让她找回了些力气:“沐长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师姐微微歪头:“说起来,虽然沐长老这些年废除了不少繁文缛节,但在宗门妄议尊长也是不当。不过既然是师妹你在问,其实也没什么啦。沐长老是让人尊敬的前辈,也是御虚宗的灵魂人物,唔,就像全民偶像一样。这些年虽然他大多在闭关,但宗门的制度还有典籍的修缮都是他一手在做。”
“可我们叫他沐沐,当然又跟沐长老不一样啦。”
席雪微微一愣。
“他在宗门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有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我们都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师姐叹道:“他看上去,总是很寂寞。”
雁回峰的清晨日光盈盈。
师姐为她带来了早膳,稍作交谈后便御剑去主峰赶后半截的早课。
席雪则怔然的坐在案前,手中拿着毫无信号的终端,眼神空洞没有焦距。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她才终于等来了玉简上的讯息。
她深吸一口气,变作原型向剑峰飞去。
沐樊的竹舍在藏经阁的南面,因着有晨光与寒梅点缀,让人远远看着便心生暖意。她顺着玉简上的指引绕过竹舍外的阵法,推开门时,正看到秦慎独在往昨日那盏魂灯的残骸上涂些什么。
“坐。”他言简意赅道。
房舍内,有淡淡的檀香氤氲,但仍是能嗅到其中夹杂的梅香,和用于外伤的基因药剂喷雾气味。
席雪安静的跪坐在蒲团上,眼神无意识跟随着秦慎独手中的动作。
人有苦集灭道,生生世世入六道轮回。
离世之时,身重而遁为尘土,唯有一缕魂火轻如无物,得以入黄泉路。
修真者若不能飞升,往往会留下一道魂火印记,放入魂灯。后人受先人福祉,往后若遇到先人转世,便可照着魂灯一眼认出,还施福泽。
宗派、家族之中,留存的魂灯越多,也益发能彰显他们曾经的繁盛。
可谁又能知道,剑峰的藏经阁之内,封住的不是洛桑子的印记,而是他真正的魂火?
秦慎独在魂灯上涂完涂料,随手放置于一边,走进了内室。
沐樊出来时,席雪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低头。
只能看见他用绷带包裹的手腕轻轻捧起茶盏,热气氤氲里,伤口里的梅香再次铺散开。
沐樊似乎从未在她面前遮掩,他就是梅花障的施障人。
可是——梅花障若是为了夺取修为,他却明明对修为毫不在意。昨日藏经阁里用邪兵割开动脉的手法,又岂止是有损修为,简直连命都不要了。
席雪抿住嘴,脑海中一片混乱,然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她便也不再犹豫,将身上的玉简、终端一并交出,安静的放在了桌案上。
竹舍内,唯有她自己的声音缓缓回荡。
“你是说,朱雀找到了一尘的转世?”沐樊讶异,眼神之中竟是少有的轻快。
“很好。大夏太子,尊荣无双。”席雪道:“沐道长……可是要去看看?”
沐樊道:“他过的不错,就够了。”
席雪一愣,抬头。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可她仍未预料到沐樊竟是这般反应,心下复杂无比。
“前一百年,一尘魂火微弱,连我也只能勉励维持。后来逐渐稳固,猜想是有人护持,原来竟是朱雀。”沐樊微叹。
“您……可怪朱雀尊者?”席雪轻声道。
沐樊摇头:“他终究护了一尘转世十次。你说的玉简,是那日突然出现在朱雀案上?”
席雪点头。
“玉简里,可是只有一句话,教他去剥开魂火外焰。”
席雪讶异的睁大双眼。
“朱雀起先当是不信,因别无他法,按玉简上的指示看到了魂火里的梅花。”沐樊缓缓说道,如同亲见了未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从典籍里查到了梅花障法,便能知道三千年前,最后一个施障人消失在了天水剑阁。再加上从别处得知剑阁内门倾轧,他已心有猜测,于是再度与玉简中人联系。我说的可对?”
席雪一顿,惶然点头。
可他又怎知道这些?
沐樊将茶盏放下,看向秦慎独:“知道是谁吗?”
秦慎独好不隐藏眼神里的怒火:“清珏的手法。”
沐樊嗯了一声:“和几百年前,一模一样的手法。”
席雪静默。清珏,这个名字她在昨日的藏经阁中就曾看到过。天水四子之一,那盏已经近乎熄灭的魂灯。
“那时,我去首南峰闭关。那一年升仙大会,宗内收入一位双灵根精英弟子。博闻强记,又根骨颇佳,不出意外会被纳入内门。慎独的道号,原本也是想给他的。”
沐樊声音轻缓:“他生于凡间富贵之家,于诸事都甚为机敏,缠着执法长老批了条子,常驻于藏经阁中。往后一路练气、筑基畅通无阻。旁人都道他运势极佳,常常能从深山之中带回灵草,炼器如有高人指点。”
席雪似有所觉,望向他——
“然后,他消失在了藏经阁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温暖的竹舍,蓦地因为这一句话寒冷刺骨。席雪握住衣袖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那名弟子是怎么死的。如果昨日沐樊没有赶到,她也会消失在藏经阁中:“是……清珏?”
沐樊点头:“他留下一本手记,流入凡间。自称是将一生功法倾囊相授,实际却是骗得那人来藏经阁,在取魂灯时夺舍。”
“清珏从来不屑于威逼利诱,他告知朱雀的,也都能从典籍里印证。他要的是朱雀心甘情愿听信于他。甚至不用他开口,朱雀就会遣人来藏经阁中,为洛桑子夺舍做嫁衣。”
席雪低头,指尖刺入掌心而不自知。
“回去罢。”沐樊望了她一眼,道:“莫看的太重。你命中注定逃过一劫,想来也自有缘法。”
席雪蓦地起身,却是向他行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礼数,右掌贴在胸口,许久才转身而出。
秦慎独眯着眼睛,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像妖族的效忠礼,怎的奇奇怪怪的……”
“她已经向朱雀行过了,于情于理不当对第二个人效忠。”沐樊闻言解释。
秦慎独撇撇嘴:“蠢成这样,谁想收她。”言罢又举起那残缺的魂灯:“现在走起?”
沐樊点了点头。
“慎独,”他忽道:“我已同你讲过昔日旧事。现在终于等到清珏出现,你可知道我们即将对上的是什么。”
秦慎独深吸了一口气:“梅花障,和另一个魔族。”
与此同时,S市。
陆梦机好整以暇的撤去鸟笼上的禁制。
小周从烤箱里取出外焦里嫩的烤乳鸽,按照陆梦机的指示在鸟笼旁转来转去。
“哥,分我一个翅膀呗!”陆米从幼儿园放学回来,背着小书包跟在小周后面,两眼放光,
“自己写作业去。”陆梦机毫不留情的把陆米锁到房间里,抬手打下隔音禁制,转身看向鸟笼:“想好了没?”
那比昨日瘦了整整一圈的百灵鸟慌忙不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