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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放晴了,阳光落在脚下,空气里都是青草的香。
乔莫伊和莫泽睿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泥早就糊满了他们的鞋,天已经放晴了,他们去路上看看路况如何。
乔莫伊早上煮了两个玉米,此时正啃得香。莫泽睿不肯吃,他对早餐一向要求得苛刻,若不合口味,他是绝不肯吃进肚的,何况让他一个大男人捧着一个玉米,一边啃一边走路,太损形象了!
那就饿着吧,反正不是饿着她!她又啃了一长溜规则的齿印,抬头看向了他笔直挺拔的背影,自从昨儿晚上自己要求他讲过往之后,他就一直黑着脸不肯理她,郁闷!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修得通路哦!”
乔莫伊轻声问道,也不知道妈妈情况怎么样了,她千万别替自己担心才对。
“如果快也要一个星期。”
莫泽睿用力一蹬,爬上了小坡,站在高处看向远处,目之所及,路一截一截的断掉,好像一条被啃断了身体的蛇,软趴趴地附在山体上。
好在通车不久,下雨的时间没有班车上来,塌方的地方也只有他们一辆车,应该没有人员伤亡,否则这工程负责人的责任更大。
叮叮——
手机居然响了起来,是短信,这里有信号!两个人连忙都拿出手机来,乔莫伊的是妈妈和林雅逸发来的,他的就响个不停,一大堆短信不停地往手机屏幕上涌。
乔莫伊连忙给白若兰回电话,可惜信号太弱了,断断续续,铃声都像被打了结,更别提说话了,她只好挂断,发了个短信过去,告诉她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他就不同了,手机快没电,短信又冒个不停,只来得及看几个,就直接黑了屏。另一块电板在车上,现在跟着车一起葬身泥下。
“用我的吧。”
乔莫伊把手机递过去,反正是他买的手机,还给他都行,他摇头,信息都存在手机上,换了卡也没用。
“如果你不想等,我们可以走下去,我看这天气也不会下雨了。”
乔莫伊又说道。
“你可以吗?要不你在这里等等,路修通了,我来接你。”
莫泽睿沉吟了一下说道,他确实不能等上一个星期,唯今之计,只有冒险走下去。
“我可以,我也想看妈妈,我们去问问那位大叔,看有没有别的路下山吧。”
乔莫伊连忙说道。
“走吧。”
莫泽睿跳下小坡,拔腿向那位邻居家走去。
看着近,走起来却挺远,在林子里窜上爬下,乔莫伊就气喘吁吁起来,跟不上他的脚步。跳过一道小沟,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莫泽睿停了下来,伸手拉住了她,低声说:
“别这么笨。”在他眼里,她真这么蠢这么笨?她冷下脸来,沉默地抽回手,尽量快步地走着。以为经过前天昨天,她会和他变得亲密一些,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可是,他的手又探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整个抱进了怀里。
“怎么这么爱闹脾气?乔莫伊,我不可能时时刻刻来哄你,想做我的女人就要学会这一点。”他微拧着眉,不悦地说。乔莫伊有些哑然,这像是夫妻相处之道吗?他的意思,是她要贴上他?想做——他的女人?她有些委屈起来,她沦陷了自己的心,可是换来的只是他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他要的只是一个能陪他睡觉的,
听话的女人罢了。
“放开我。”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扭头就往那户人家跑去。
一只大黑狗从那户人家的院子里窜了出来,冲她狂吠着,她伸脚就拦了过去,大声吼:
“走开,找你家主人呢!”
她不怕蛇,不怕狗,不怕女孩子应该怕的一切,却怕被身后这个男人伤了心,是不是她做错了决定,放任自己感情宣泄?
那大黑狗被她的气势唬住,居然真的住了声,夹着尾巴往屋里面跑去。
“莫小姐,莫先生来了。”
主人笑着迎出来,大声打着招呼。
“大叔你好,我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路下山啊,我们赶着回去呢。”乔莫伊连忙说。
“哦,路倒是有,不过有些难走,我今天有些事,明天才能带你们下山去呢,莫小姐您看——”主人连忙说。
乔莫伊扭头看向了莫泽睿,他点头,乔莫伊就和主人约好了时间,主人本想留二人吃顿饭,可是乔莫伊此时心里正不痛快,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别人的心情,便婉言谢绝了,闷头往回走去。
“乔莫伊。”见她一路黑着脸,莫泽睿有些忍不住了,真想不通她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
“别碰我。”乔莫伊甩开他的手,小声说。
“够了吧。”
莫泽睿收回手,不悦地盯着她,怎么会脾气和那些大小姐一样呢?见她咬着唇,一副倔强的样子,他又心软了些,伸手又去拉她,不想这回她干脆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彻底恼了,双手放回裤兜,黑下脸来。
“我是你什么人?”乔莫伊心一横,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人?”莫泽睿反问。
讨厌死了!他总是爱这样冷笑,弄得她像是自讨没趣、自作多情一样!她气得干脆就扭头走。
“回来,说清楚。”
莫泽睿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拉回面前。
乔莫伊看上去很生气,紧抿着唇,倔强地盯着他,胸脯一起一伏的,很用力地呼吸着。
“麻烦你莫先生,我们是签有协议的,我没义务要讨你欢心,你也不必管我生不生气。”
僵持了好一会儿,乔莫伊才硬梆梆地丢了几句话。
他的呼吸重了重,没出声,乔莫伊从身边的树上揪了片叶子,狠狠地揉了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跑了。
莫泽睿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深遂起来,他哪里会不懂她的意思,只是,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表达的男人,他做,她感受,不就行了?而且——他对她的感受,他想也只局限于喜欢吧?
走回小院的时候,她正在洗菜,准备做午饭。她弯着腰,一下一下地摇着小井的铁杆,晶莹的水花从井嘴里喷出来,哗啦啦地流进小木盆里。
如果换成另一个女人,会不会像她一样给他打水洗澡做饭?其实,在这里的生活并不是他在照顾她,而是她在照顾他,他过惯了好日子,如果不是她陪着,一定不想在这里呆下去,而且一呆还是两三天。他走过去,从前后环住了她,手从她的身体两边环过,搭在她的手上,和她一起摇起水来,她这回没挣扎,和他一起摇着水,太阳落在他们的身上,他的影子完全包裹住了她的,地上只有一个影子在晃动
着。
“你敢不敢杀一只鸡?我想吃肉。”
摇完了水,她蹲下去洗着,过了好半天才小声说。她想吃肉——他想到她昨天拎着那只鸡眉飞色舞的表情时,心软了一下,他可没杀过鸡,不过也不会太难吧,一刀剁了鸡脑袋不就好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走到鸡窝边上,挽起袖子胡乱抓出了一只,那鸡
惊恐万分,扑着翅膀咕咕乱叫着,用力扇着翅膀抖着羽毛,弄得他一头一脸的灰尘。
“那我去烧开水。”
乔莫伊来劲儿了,屁颠颠乐呵呵地去厨房烧水,她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会儿看到有鸡肉可吃,又不去追问他自己是他什么人了。他拿了菜刀出来,把可怜的大母鸡压在地上,手起刀落,一刀斩掉了鸡的脑袋,血淋淋的一地鲜血漫开来,还溅了好多在他的脸上身上,顿时一阵反胃感涌上来,他正要扔掉菜刀,就听到后面传来咚咚的
脚步声。
“拔毛,快拔毛!莫泽睿你快拔它的毛。”她烧了开水出来,兴奋地对他说。
什么女人啊!他又黑了脸,为什么不能矜持一点呢?她不理他的坏脸色,在一边叫喊着指挥,所有的事儿都得他做,见她兴高采烈,他也没狠下心来去责备她,自己乖乖地蹲在一边处理起了鸡肉。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杀鸡!他拧着眉,忍耐着这难闻的气味,坚持把鸡处理得干干净净,交给了她。
锅里香喷喷的鸡汤开始翻腾起奶白色的热气之后,惹得他食指大动,他吃了几顿青菜,他也想吃鸡肉,他和乔莫伊一样也是肉食动物。
“尝尝。”
她来试试有没有盐,夹了一小块送到他的嘴边,眼睛亮亮的,他想也未想,张嘴就咬了鸡肉。
很香,真的!
没有各式高级调味料,也没有高档的瓷餐具,不过一只黑乎乎的小铁锅而已,可是看着里面翻腾的热汽,他却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两个人干掉了一钵鸡肉,心满意足地在院子里晒太阳,远处青山如黛,近处遍地野花,若不是被迫留在这里,换个心情在这里好好度假,再带了一些换洗衣服过来也不错。他长手长脚,露出一小截儿肌肤
在空气里,乔莫伊侧脸看了他一眼,今晚上,一定要套出他的心思来!
她弯腰,从脚边摘了一朵小小的蒲公英,冲着他吹气,白色的细绒花瓣飞到了他的头上,他侧过脸来看她。
“莫泽睿,你会记得这里吧?”
她小声问。
他拧了拧眉,没出声。乔莫伊耸了耸肩,不管他回不回答,这个地方只属于她和他。牛儿哞哞地叫起来,大黄狗从院中窜过,撒开四脚,飞快地跑进了山林里,天上,白云一朵一朵地堆成各种形状,空气里,飘荡着泥土和青草
的味道。
这样美丽的地方,她和他,还拥一天的占领权。天色渐渐暗了,蜡烛点起来,她早早就清洗了,窝到了床上,他洗完了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打呼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躺下来,抱住了她,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装睡可不行,现在才八点半,长夜
漫漫,岂能这样浪费掉?
“莫泽睿,有星星。”
她睁开了眼睛,小声说。
他抬眸往窗外看去,星空如同被水洗过般的纯粹,暗蓝色无边无际地铺陈开去,星星点点缀满天空,亮闪闪,晶晶亮。
山里的星空,比城市里的星空,要美上千倍万倍。
乔莫伊坐了起来,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莫泽睿,我们去看星星。”她说这话时,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这双眼睛像两片纯澈的小湖,柔光包裹着他的脸庞,就像有两颗星落进了他的眼中。他情不自禁地慢慢俯过脸去,想吻吻她的眼睛,唇就要贴到她的眼睛上时,她
却突然往后一撤,跳下了床,笑着说道:
“咦,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星星,走啦,明儿下山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这样美的星星呢,你这富家子一定把这几天当噩梦,一定不会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一面笑,一面跑了出去。莫泽睿跟在她的身后,她跑得有些快,很快就爬上了院外的一个小坡,她的脚边有几簇紫色的野花,月光落在小小的花瓣上,给这些山中的小精灵镀上一层淡银的光,几只萤火虫被他们惊动,从草丛里飞起,淡绿的光芒温柔地在她们眼前弥散开来。远处,山脉隐于黑暗之中,隐隐绰绰的,似是沉睡中的兽,神秘极了。耳畔是风拔动枝叶的沙沙声,虫鸣声突兀地响起,她看到有一只叫不出名的小虫从叶子
上跃起,很快就消失在了草丛里。
在这样静的地方,她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不知不觉就沉静下来了。他不说话,只站在她的身后,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莫泽睿,你知道那是什么星座吗?”
突然,她伸手指着天空的一个星座问道。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仰头看向她指的方向,一群极亮的星星闪耀在星空。
“天蝎,你的星座。”乔莫伊扭头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是一只典型的蝎子,以前不相信星座这玩艺儿,可是遇到了莫泽睿,现在想想居然是惊人的符合,诞生于深秋的他,那双深遂的双瞳总像是隐藏了许多秘密,如同神秘的深
井,让她想去靠近,却又拿不出足够的勇气。他倔强,也有狂热的时候,他酷爱权力,极有思想,对任何事都想处于主宰的位置。
莫泽睿看了她一眼,没想过她会注意他的生日,她笑眯眯的,又抬头看向了星空。她的星座是双子座,在众多星座中,和天蝎座是最不相配的,完全没有共通点,她爱表达,蝎子却把情绪隐藏得很深——
不配吗?她耸了耸肩,侧脸看向他,他仰着头,侧脸被月色镀上淡银色,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着,这只薄情的蝎子会不会在某时狠狠蜇她一下?
“莫泽睿。”
她叫他。
“嗯?”
他转过头来,亮闪闪的桃花眼盯住了她的眼睛。
“没事。”
她笑了笑,把想问的话吞进肚子里,太主动会让男人吓跑的吧?她捋了捋长发,坐到了一边的石头上,摘了脚边的一朵小野花,用手指转动着。
“你不要早点睡?”
他拧了下眉,明天要早起下山,她却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
“再坐会儿嘛。”
她仰头看他,语气有些恳求的味道,他心软了软,也坐到了她的身边,她轻笑起来,伸过手,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晃了晃,轻声说道:
“莫泽睿,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他任她拉着自己的小手指,沉声问。
“以后不许叫我蠢东西。”
她托了腮,轻轻地说道,被他骂成蠢东西的时候,她心里总是很难受,她不敢说自己冰雪聪明,可也不至于像他骂得那样不堪。
“等你不蠢了再说。”
他反手包住了她的小手,低低地说。
“哪里蠢了?”
她恼火地瞪他,却见月色跌进他的双眸,柔柔软软地化开,漾起波澜旖旎。
“还不蠢?这么好的时光,你偏要在这里吹冷风。”
他把她拉进了怀里,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低地说道。她只是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划过,就成功地唤起了他的激情,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或许,就像她说的,反正没电——能做什么?
“看星星多好。”她硬着头皮说。
“看够了,回去。”
他站起来,弯腰把她抱起,大步地就回了屋子,反脚踢上门,把她往床上一丢,人就压了上去。
“我不想这样,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去找你喜欢的女人做这种事,不要再和我这样。”
乔莫伊连忙捉住了他正在解自己扣子的手,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他的手顿了顿,她分明又在试探他,不过他只短暂地停了停,就开始继续动作,脱她的衣服,让她光溜溜地躺在他的身下,爱抚、亲吻——
乔莫伊开始只是僵硬地任他吻着,他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起初只轻轻地贴着,然后慢慢地用舌头撬开她的唇瓣,钻进了她的唇中。
“莫泽睿,我会认为你这样算是做选择——”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他的吻却突然凶猛了起来,将她后面的话统统吞了进去,霸道地用吻堵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话。
算是你做了选择——她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似有两团火,熊熊燃烧着,很快她就撑不下去了,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一切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年轻的身体有了感情的催化剂,总是燃烧得很快、很热烈。
……
烛光摇了摇,被风光灭了,小屋陷进了黑暗之中,木床嘎吱响个不停。
乔莫伊突然就有些迷糊起来,如果不离开,如果,一直一直留在这里——会不会很好?
天刚亮王大叔便过来了,二人连忙起床,穿好自己的衣服,主人的衣服昨天已经洗过晾在院中了,乔莫伊又拆下了床单被套,然后找来纸笔留下了话,说明这些东西自己买了。
“老王头不识字的,莫小姐喜欢,拿走就行了,我会告诉他。”
王大叔笑着说道,乔莫伊想了想,还是把纸条放到东西上面。
莫泽睿拧了下眉,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来,他也不太喜欢带现金在身上,这是身上所有的现金了,放下钱,沉声说:“这些床单扔了就行了。”
“不要。”
乔莫伊找来了一只袋子,把东西装好,这些东西再低档、再入不了他的法眼,她也会把它们带回去,它们有这里的回忆,而且他们睡过了,如果再给别人用,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走吧。”她匆匆出门,见他神色古怪盯着她,连忙说:“都是新的嘛,我不想浪费了。”
他见她固执,也就不再管她,随便她高兴好了。
“往这边,我们以前经常走这条路下山,后来修了公路,我们都去村子里坐班车,倒有一阵子没走过这条路了。”老王叔拿棍子拔开了路上的杂草,笑着说。乔莫伊怕拉下耽误了时间,所以一直走在他和莫泽睿的中间,和他拉着家常。这山挺陡,幸亏有了老王叔带路,两个人才不至于走得太狼狈,老王叔还说,就算走得快,起码也得走六个多小时才能翻过前
面那座山到镇子里去,他们年纪大了,在公路修通之前,若不是逢年过节,他们也很少下山,最近一次下山也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哎,这路我们盼了很久了,没想到才通车两个多月,就塌了,可能是修路的时候没祭山神?当时修路的时候,村长就跟那个博啥集团的人说过了,要祭山神才行的,可是他们不听,说这些是迷信,哎,现
在没伤着人也算是万幸了。”
老王叔惋惜地说道。自从修通了公路,镇上就建了竹子加工厂,村里的年轻人也不用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他的女儿女婿也回来了,自己搞了家竹器加工作坊,现在就住在镇子里面,可这路怎么这么不经踩呢?只不过下场大雨
就冲坏了。
“老王叔,过不了多久路会修好的。”
乔莫伊安慰着他,这时莫泽睿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一直沉默地听着,此时却突然出声催促起来:
“快点走吧。”
“哦,好。”王大叔连忙应了声,加快了些脚步,他年纪虽然大了些,可是走惯了山路,莫泽睿是大男人,体力也不错,乔莫伊就惨了,莫泽睿昨晚缠了她半晚上,也不知道是她在榨他,还是他在榨她,总之现在她走
不过他们两个男人!到了半山腰时,他终于看到手机上的信号出现了两格,立刻就拔通了助理的电话,要求他们在镇上来接自己。此时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乔莫伊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透了,喘气时都会觉得肺部难受
,头发汗渗渗地粘在额上。
“休息一会儿吧。”
莫泽睿停下来,一手伸向她,扶她坐到一边的石头上。
“老王叔,你们好厉害,以前都是这样走下山吗?”
乔莫伊接过他递来的塑料饮料瓶,里面装的是白开水,大口灌进了嘴里,喘过气问道。
“是啊,不过莫小姐你也很不错,能跟着我走这么远,还有莫先生,我还担心像你们这样的大人物会走不了。”
老王叔笑哈哈地又拿出一个玉米来,乔莫伊摇摇头,现在她可吃不下东西。抬头看莫泽睿,他正拿着手机看邮件,几天没上线,邮件堆积了许多,他越看脸色越差,乔莫伊放下了水瓶,站起来说道:
“是不是有急事,那别休息了,快走吧。”
“你走得动吗?老王叔,从这里下山是不是只有一条路?”
他转身看向老王叔,老王叔连忙点头,大声说道:
“这条路现在还有人走,所以很好辩认,只要朝着南边一直往前,就可以下山。”
“这样,你带着她慢慢走,我先下山,你拿着手机,有什么事给我的助理打电话。”
莫泽睿把手机递给了乔莫伊,沉声说道。
“那你去吧。”
乔莫伊有些失望,他是怕自己拖了他的后腿,其实她可以坚持住。
“小心些。”
莫泽睿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便转身往那条路上走去。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乔莫伊才小声叹了口气,对老王叔说道:
“我们走吧。”
“莫小姐,你和你先生一个姓?”
老王叔一面走,一面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姓乔。”乔莫伊笑了笑,到这里来,给筹备组的资料都是莫市长的儿子和女儿,除了那天和他们一起投宿在王大叔家的记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和莫泽睿的关系,不过想来他有足够的能力让那位记者帮他保守秘
密吧。
“呵呵,你们很有夫妻相,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老王叔笑着说道,乔莫伊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山,从这里走出去,也不知他还会不会像这两晚一样待她,眼里只有她,身边也只有她。
他那样的男人,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乔莫伊,你选的这条爱情之路会很难走,你得做决定,下山之后是继续放任爱情滋长,还是小心地把感情收回来。
榨干他,还是躲开他——
似乎乔莫伊没办法做选择了,她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一个短信接着一个短信的过来,是他助理发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其中一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父亲出事了,正在接受审查。”她的呼吸一紧,莫天瀚出事了?有没有搞错啊,据她了解,莫天瀚这么多年一直口碑不错,他家境殷实,莫家上一辈留给他的遗产很多,根本不需要他走歪路,除了他去世的太太,只有妈妈这一个恋人,
也不应该存在什么生活作风问题,为什么要被审查?
莫泽睿匆匆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妈妈呢?妈妈在医院里情况怎么样?她也着急起来,再看别的短信,都是他集团的事,也有郑清歌发来问他情况的,她懒得再看,一个劲地催着老王叔往山下走。山路难走,加上心情急躁,也不知道摔了几回,膝盖都摔破了,一路上她也不肯再休息,心急如焚,顾不得疼顾不得累,一直到了山脚下,看着远处隐隐绰绰的小楼房成片连接,她的腿才一软,差点瘫下
去,一身上下就像被泡在水里一样。
“太太。”
有个女助理快步过来,莫泽睿已经先行离开,留了一辆车给她。女助理扶她上了车,硬塞给老王叔一些感谢费,便载着她往C城驶去。
“情况怎么样了?”
乔莫伊试着给他打电话,可是一直占线,他要联系的人、要了解的情况太多,打给白若兰,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助理见她焦急,便小声安慰道:
“太太在医院里有专人照顾,你不用太担心了。”
“那爸爸他——”
乔莫伊连忙问道。
“这些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太太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醒您。”
助理却摇摇头,不肯多透露口风。乔莫伊此时一身酸软,小腿都在发抖,身上的衣汗湿过,现在粘乎乎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世事真是难料,她和莫泽睿去村子里之前,莫天瀚还在主持市里的一项大工作,可是这才三天,就听到他出事了。
现在白若兰才做完手术,肯定是一面担心自己,一面担心莫天瀚,那会不会对病情有影响?她心里又急又痛又堵得慌,为赶时间车又开得极快,很快她就忍不住,用塑料袋捂住嘴大吐了起来。
浑身虚脱,冷汗淋漓,如同死过了一般——这就是她现在的感受!
助理同情地抓过纸巾,帮她擦汗,又快速递上了热水和晕车药,这是莫泽睿离开之前已经安排好的。
她吃了药,晕晕沉沉地睡着了过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只觉得有人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好像是莫泽睿,又好像是乔纪城——
“啊——”
她一声尖叫,从梦里惊醒过来,眼前是陌生的环境,淡紫的窗帘在风里轻飘着,窗外是血色的夕阳,染得落地的玻璃窗上满满都是这艳丽夺目的色彩。
脚步声匆匆地传进来,她侧脸一看,是莫婷婷。
“醒了。”
莫婷婷一脸严肃,淡淡地说。
“嗯,姑姑。”
她掀开了被子,想穿鞋下床,可是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床下,那一天山路走得她的双腿痛极了,根本不听她控制。
“躺着吧。”
莫婷婷轻轻地按住了她,轻声说。
“这是哪里?”
乔莫伊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声问。
“我的别墅。”
莫婷婷坐到了床边,拿出一根烟来,啪地点着了打火机,火苗儿窜起,照到她有些憔悴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眼角的鱼尾纹明显而深刻,都是岁月刻下的印迹。
“莫泽睿呢?”
乔莫伊有些害怕起来,为什么她没回家,而是到了莫婷婷这里?“你爸的事知道了吧?他出事了,你和莫泽睿的关系现在必须保密,不能透露出去。你妈和大哥毕竟是夫妻,你们两个是兄妹,这时候传出闲话太难听,会给莫氏集团惹麻烦,你记住,不管什么人问你,都
得说只是兄妹。”
莫婷婷吸了口烟,父子娶母子,放在平常人家不会太大的问题,可是莫天瀚的身份不同,说闲话的就会多,现在是关键时刻,一旦影响到莫氏的股票就糟糕了。
见她不出声,莫婷婷就不耐烦地追问:
“你听清了没有?”
“知道了。”乔莫伊只好点头,她也不想给莫天瀚添麻烦。
“大哥肯定是被人陷害的,现在家里的人、包括我都要配合调查,这些天你也不要去医院,免得记者跟踪你,你妈那里我安排有人照看着。”
莫婷婷拿过床头的烟灰缸,动作优雅地掸了烟灰,起身往外走。乔莫伊拧起眉来,不让她去照顾妈妈,这实在太为难人了。
莫婷婷掐了烟,起身走到了门边,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严肃地说:
“乔莫伊,虽然不知道小睿为什么会选择娶你做太太,但是你和你妈既然都进了我们莫家的门,就要有为莫家做牺牲的心理准备,不能太自私。”
是不是还要说,生是莫家人,死是莫家鬼?乔莫伊迎着她的目光,都说豪门媳妇的日子难过,她现在体会到了,牺牲这个词——听上去怎么都有些苦涩,难道牺牲就是不能去照顾病中的妈妈?
“小睿这些天会很忙,你好好休息。”莫婷婷带上了门,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了乔莫伊。她往床头一靠,有些无奈地看向了那道金色的门,莫婷婷是爱好耀眼东西的女人,这里的装修豪华又惹眼,用了大片的金色,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中是一
个优雅的贵妇,端着一杯咖啡,靠在窗口,看向窗外,眼神迷离,脖子上佩戴着一条惹眼的宝石项链,她认出来,画中人就是莫婷婷。
“咚咚咚——”
几声轻轻地敲门声响过,一个微微发福的女佣端着一只餐盘走了进来,就在床上架起了一只原木色的小桌,将饭菜放到了小桌上面。
“太太,莫总说您喜欢吃这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女佣微笑着把筷子递给她,莫泽睿特地交待过了厨房,这几天要做乔莫伊爱吃的饭菜。
“谢谢。”
乔莫伊没多少胃口,但是听到是莫泽睿特地交待给她做的饭菜,心里多少也舒服了一些。这时,窗外传来了嘀嘀的汽车喇叭声,她心中一喜,是不是莫泽睿来了?正往窗外张望时,女佣又说道:
“太太您慢用,有事尽管吩咐,这是二小姐的别墅,不过她很少回来,出去的车就是二小姐的。”是莫婷婷走了,不是莫泽睿来了。乔莫伊把小失望吞回肚里,无声地端起了饭碗,小口扒起了饭菜。这座别墅里安静得就像没住人,她实在吃不下,就放下了筷子,又看向了墙上的那副油画,平常的莫婷
婷给人的感觉是高贵又极富有风情的,可是画中的这个她却隐隐的透着一种孤单和忧郁,满腹心事,渴望着窗外的天空。
是不是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另一个自己?
可是,那条项链乔莫伊总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银色的底托制成一双纤巧的手,托着的那颗蓝宝石泛着神秘的光,是极富异域风情的设计,像是来自远古的神话之中的瑰宝。
她想了好久也没想到在哪里见过,便收回了目光,拿出手机拔通了莫泽睿的手机,想和他说说话,可是很快,这铃声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叮叮叮的,在门外回响着。
他就在门外?可是,婷婷的车出去之后,并没有车进来啊!她怔怔地看着那扇门,紧接着,那门就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灯光披在他的肩上,短发桀骜地竖起,他的唇角轻扬着,目光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