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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见穆楚寒一言不合又发怒,双眼噼里啪啦冒着火星,晓得他多疑又残暴,很怕他去找程老狐狸的麻烦,便装作赌气似的娇嗔:
“爷双手沾满鲜血,孩子吓得不敢来,和别人有什么相干?”
说罢别过脸不看他,伸手去拿汤婆子,跟这样的人相处,不知道何时哪一句话就会惹得他不痛快,若只针对自己倒也罢了,偏他这个人阴晴不定,暴虐不忍,最是喜欢牵连他人,沐雪真是觉得身心疲惫。
穆楚寒阴沉着脸,转念一想,自她逃跑去成亲给自己抓回来了,对她看管更严,一是没得机会,二是,想来也没人敢帮着她干这种事。又看眼前小人儿背对着他,把个汤婆子抱在怀中,微微供起身子的模样,可怜又可爱,怒气也消了一大半。
“娇娇!”穆楚寒放低了声音,又伸手去抱她:“爷的孩儿,自然与旁人的不一样,怎会惧怕鲜血?”
穆楚寒的修长有力的手指,负在沐雪拿汤婆子的手上,搬弄她嫩葱似的手指,让她和自己十指缠绕交叉握着。
“与爷生个孩儿吧?嗯?”
沐雪咬唇,听着身后人缠绵温柔的声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沦陷下去。
“爷,为何如此着急?”她今年这才十六,虚岁十七,未成年好不好?发育都怕没发育好,谁耐烦去生孩子去?
“等明年爷的正妻进府,爷理该与她生去!”
穆楚寒闷笑起来,对着沐雪耳边说:“怎么?娇娇吃味了?”
沐雪忽而转过脸看他,见他眼眸中桃花尽开,风流魅惑,心猝不及防跳了两跳。本想说几句话刺刺他,让他别那么自大自恋,没开口就看他突然低头吻了下来。
“爷,别这样。”沐雪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按住他一路向下探的手。
“这才未时,爷给我留点脸面。”
沐雪扭动身子努力想躲开他的手,便是这样被他众目睽睽之下,又搂又抱,已然让人惊愕。
这可是她家里,如此白日宣淫,给她爹爹和娘晓得了,怪难为情的,且昨夜在客栈才折腾了那么半夜,他哪儿来的精神和力气?
穆楚寒轻笑,只觉得怀中人身子不停扭动,让他浑身燥热,小腹窜起的邪火更加难以克制。
也不知是怎么了,他那风流成性,荒淫无度的名声不过是特意装来,做给盛京那些人看的,与男女鱼水之欢上,穆楚寒从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只是,这偶然在街头瞧见的小娇娇,怎得一沾上她的身,就这般控住不住了。
风月膏肓,嗜之如命,怎么都要不够,如此他倒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色中饿鬼。
李铁栓和李二嫂招呼黑娃带了十来个签死契的男奴,把李家村给穆楚寒祸害的众人送到了荣和堂程大夫那儿。
恰巧冬至白小六家去陪爹娘过节去了,还要去探望他那未过门的小媳妇,荣和堂只留下程大夫一人。
他正分拣着草药,忽的见呼啦啦,闹哄哄抬了三个血淋漓的人进来,一路哭爹喊娘,声音震耳欲聋,满丢了手中的草药。
李铁栓黑娃他们这一路从李家村走来,声势浩大,血肉模糊的吓人的很,不过一刻就在青石镇引起了轰动。
闲着看热闹的人跟着李家村人身后,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事,李家村的人颤着声儿说了一遭,人们纷纷摇头,只是不信,世上哪儿有这样霸道狂妄的人啊,想杀人就杀人?以为官府是吃白干饭的不成?!
程大夫急急粗略看了几人的情况,被拔了舌头那几位大娘是虽看着可怖,却没有生命危险,便让带到别的医馆去止血。
而田有财、刘桂英三人伤的重,便让人马上抬了上榻,着手治疗起来。
屋里人太多,又哭哭嚷嚷,闹个不停,程大夫何时见过这般残忍的伤,专心致志的医治,脑门上全是汗水,不免回头对着众人大骂,只一个伤员留下一个亲人,其余全赶出去了。
李铁栓这个族长、麻三这个里正却是不能走的,守在外间惊慌失措,焦急万分。
荣和堂门口不多时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明哥儿是跟着回了镇子的,李铁栓对李二嫂说:
“她娘,如今咱全部堆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那位九爷还在家哩,你赶紧回去招呼招呼!”
李二嫂一听李铁栓提到穆楚寒,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却也觉得李铁栓说的十分对,这人到了家,主儿不去接待可不失礼,若惹恼了他可咋办啊!
李二嫂心里担心,回道:“我这就家去。”
李铁栓拉住她,忍不住又交代:“她娘,你可得小心仔细着些啊,咱雪儿还跟着他一处呢。”
两口子互看一眼,老夫老妻了,彼此想什么也一下猜了出来,这般厉害的人,他们家雪儿呆在他身边,怎能让人放心啊!
李二嫂别了众人,带着个丫鬟赶紧往家里去,一进门,逮着个婆子就问:“大娘子呢?”
婆子朝二门以内努努嘴:“大娘子早回来了,在屋里歇午觉呢!”
“那…那…那位九爷呢?”李二嫂感觉自己声音干巴巴的。
婆子还不晓得李家村发生的事儿,点头说:“姑爷也同大娘子一同回来了。”
李二嫂吓得狠狠瞪了一眼婆子:“别胡说八道,可不敢叫姑爷,都喊他九爷,晓得吗?”
婆子不知素来好性儿的夫人怎么发了火,只得点头。
李二嫂听说沐雪睡下了,也不忙着去喊她,赶紧回屋,翻出银匣子,拿出几百两银子来,喊了小厮给医馆送去。又让得了什么消息赶紧回来报。
“夫人,你喝口茶喘口气吧!”丫鬟看李二嫂忙上忙下,给端了杯茶来。
李二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茶的手抖得厉害,脑子里一团乱麻,全是李家村祠堂前,穆楚寒让人拔舌杀人的场面,血红血红一片。
想到自己闺女日日和这样的恶魔在一起,心中更加不安,将茶杯放下:“走,去看看雪儿去!”
她还是得好好问问雪儿才放心。
丫鬟听了也跟着李二嫂朝沐雪房里走去,穿过垂花门,李二嫂见院子廊下穆府来的几个气派丫鬟排了一溜儿,都端了软凳在外面坐着,做女红的做女红,剪纸的剪纸,编络子的編络子,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珠儿!”李二嫂把珠儿喊了过去,问:“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呆着,天怪冷的,怎么不请这些小娘子去屋里暖和暖和?”
珠儿听李二嫂问起,惨白的脸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耳根红起来,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便打着哈哈说:
“夫人,姐姐们性子都很好,想着外面亮堂些,这才出来做做活儿!”
李二嫂可不信:“那也不能全出来啊,你们都跑外面来了,里面谁伺候那位九爷啊?”
珠儿耳根更红,心道:大娘子不还在里面嘛,这种事儿,只有大娘子能伺候,谁敢贴上前去,简直不要命啦!
李二嫂见珠儿低着头不开腔,心咕咚一跳,乖乖,可别是自家雪儿惹恼了九爷啊!
心里担心着沐雪,李二嫂也管不着那么许多了,快步就往沐雪房间走去,红玉和红湖等丫鬟见李二嫂来了,赶紧站起来,喊了声李夫人,李二嫂也不耐烦和她们说话,一颗心全在她宝贝闺女身上,胡乱点点头就算应了,推开她们就要往里去。
红湖红玉赶紧拦下,压低声音说:“李夫人,娘子正歇觉。”
李二嫂推开红湖:“没事,我去瞧瞧雪儿。”
“李夫人,九爷也在里面。”红玉隐晦的又说一句。
李二嫂心里着急,没明白红玉的意思,心道就是因为这位魔头在里面她才担心呢,自家闺女什么性子,李二嫂最清楚了,雪儿可千万别使性子惹怒了这位爷,被他给杀了啊!
一个没拦住,李二嫂就来到了沐雪房间门口,红湖红玉几人大惊失色,赶紧上来,死死拉住李二嫂要推门的手,却是一个人都不敢出声。
李二嫂被几个丫鬟弄懵了,本想开口说一句,耳边却突然传来阵阵隐忍的娇喘呻吟,脑子嗡得一下就懵了!
红湖几人见李二嫂愣住了,也不敢开口,几个人拉扯着静静站在房间门口,听着里面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尴尬的要命。
珠儿这时也赶了过来,却不敢看李二嫂的眼睛,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她知道自己没保护好大娘子,可九爷偏要这样,她一个丫鬟能有什么办法。
最怕这种安静,李二嫂石化一般,挪不开步,她没动,几个丫鬟也不敢离开,毕竟谁家的娘亲撞见了这种事儿,怕也难以接受吧!生怕李二嫂一时脑热会干出什么来,若给她闯了进去,天,谁也不敢去想那后果。
大家都紧张着,摒着呼吸,那房间里的声音反而越加清晰起来,男女交织的声音,还有娘子欲泣不泣的娇声呻吟,直往耳朵里面钻。
别说这些丫鬟,便是四十好几的李二嫂也羞得整张脸通红。
“爷,求你,别…。”
沐雪娇气哀求的声音传来,李二嫂终于忍不住,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推开红湖几人,落荒而逃。
红玉红湖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见大家脸上都通红一片,觉得呼出气都带着炽热,赶紧互相别过脸去,快步离开,依旧去院子廊下呆着。
李二嫂慌慌张张跑自己屋子,竟没想她活了几十年,今日居然去听了一回闺女的房事,尴尬的要命。
喝口茶冷静下来,又恼怒起这位九爷不正经的做派,大白天的,这还是她家雪儿的娘家,他就这般不管不顾欺负起雪儿来,可不是完全没把雪儿放在心上?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吗?
心里虽惧怕穆楚寒,想着想着,李二嫂心中的怒气越来越多,把自己的丫鬟招呼过来:“你去把珠儿给我叫来!”
一会子,珠儿来了,进屋就扑通一声给李二嫂跪下,也不说话,低着头。
李二嫂看着如今穿戴比她还好上几分的珠儿,咬着牙低声道:
“我让你好生照顾雪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其他人倒罢了,你可是从小跟着咱雪儿的,雪儿待你也不差,我更是把你当半个闺女看待,比其他丫鬟都高看一等,这样的事儿,你怎么就不拦着点?”
本来她家雪儿大婚当日被男人掳走了,名声就坏了,要是让人晓得她家雪儿和男人白日宣淫,没得人会说男人的不是,只会骂她家雪儿狐狸精不要脸…。
李二嫂心里虽晓得她家雪儿要再嫁人几乎是不可能了,可她闺女的名声也不是那么给糟蹋的呀!
嘴里虽是责骂珠儿,李二嫂眼中却泛起了泪花,珠儿低着头,无从分辨,心想:如今还算是好的了,至少娘子没那么倔了,之前在穆府,好几次娘子与九爷厮打,她在外间都能听到里面九爷发狠的声音,娘子身上那些伤痕才看得让人心疼呢!
珠儿其实也搞不清楚了,说九爷在乎大娘子吧,却又总是这样只顾着自己,想折腾娘子就不分时间地点的狠狠折腾,若说九爷不在乎娘子吧,却又蜜里调油一般,把娘子捧在了心尖尖上,要什么给什么,谁也不许说娘子一个字不好。
李二嫂责骂了一番,没等来珠儿的解释,自己倒拿着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又过了好些时候,有婆子进来说:“夫人,穆府来的丫鬟说要用水!”
“还要那么多,厨房的来问是不是给烧。这青天白日的哪儿用的了那么热水啊,又不是沐浴!”
一听这话,李二嫂和珠儿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十分不自然起来,李二嫂咬咬牙,把婆子打发走:
“打听那么多干啥,让烧水就烧!”
说完,李二嫂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默不出声的珠儿,叹了口气:
“是我自己没本事,护不住雪儿,你快回去吧!”
珠儿站起来,腿又些发软,看着一脸悲伤的李二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小声说了一句:
“夫人不用太担心,九爷,他,他对大娘子挺好的。”说完,再不敢待,赶紧跑了。
沐雪又给穆楚寒折腾了一番,珠儿和红湖伺候着沐浴,擦干身子换了衣服,谁也不提李二嫂来过这事,连珠儿也觉得这不是件光彩,能说出口的事。
穆楚寒收拾好,进来看沐雪昏昏欲睡,一脸疲惫,不禁又有些心疼。
“娇娇?”他俯身在她唇瓣上轻啄一下,沐雪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实在没力气再和他说话,嗯哼一声闭了眼睛,翻身睡着了。
穆楚寒盯着她睡梦中,水嫩乖巧的模样,觉得他的娇娇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不过要了她两回,他都没尽兴,这就哭哭啼啼的受不住了,之前两人赌气抵死缠绵一整夜也没见她这么疲倦乏累,便招了珠儿来问:
“你们家大娘子最近是不是身子有些不好?为何如此倦怠?”
珠儿瞟了一眼床上睡过去的沐雪,小声回道:“九爷,大娘子一向如此,一入冬就神思倦怠,整日在家里窝着,不愿意动弹。”
穆楚寒看了一眼珠儿,看她老实恭敬,谅她也不敢撒谎,便挥手将她赶出去,给沐雪拉了拉被子,静静的看着她。
一个下午,穆楚寒在李家村的残暴行为传播了青石镇每一条小巷弄子,原本很多人是不信的,可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且又有不少人亲眼瞧着李家村的人抬了血淋漓的人来医馆,还有那几个大娘,捂着嘴,一手的血往下滴,让人不得不信啊!
沐雪大舅妈张开芬得了消息,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在青石镇,可就数她说沐雪的坏话说的最多。
“他爹,你说那位阎王爷,不会让人来拔我的舌头吧?”
如今一个下午,大家都把金陵来的穆九爷称作阎王爷,张开芬死死扒拉着沐雪大舅的手臂,一脸紧张。
“不会吧!”大舅瑞瑞的说:“怎么说你也是她大舅妈,咱这可是嫡亲亲的亲戚啊!”
“可我听说,她三婶也被拔了舌头,身上还给穿了个大血窟窿,如今在荣和堂,半死不活呢!”
沐雪大舅也慌了,结巴起来:“那…。那可怎么办?”
“你还不赶紧去给雪儿赔罪去!”
张开芬慌忙点头:“对,对,对,我这就去给雪儿赔罪。”说着扑到衣柜里一顿乱翻。
“你找什么?”
张开芬找到了东西,摊在手心给沐雪大舅一看,只见她手心躺着个黄灿灿的金元宝,沐雪大舅骇的大叫一声:
“你哪儿来的?”
张开芬哆嗦着嘴:“我…。我哪天晚上…。偷偷从二妹家箱子里拿的。”
“哎呦喂,你这个瓜婆娘,你怎么…。”沐雪大舅急得一张脸通红:“怎么连那个活阎王的东西都敢偷啊!你!”
“我…。我当时又…又不知道…。”张开芬看着手里的金元宝,就如看着一颗炸弹,心蹦蹦蹦跳的极快。
大舅上手来拉她:“走,咱这就给她还回去。”
大舅妈又说:“把晴姐儿娘叫上吧,我看雪儿平日与她挺要好的,上次还偷偷给了二百两银子给她呢!”
大舅狠狠瞪了大舅妈一眼:“你给我住嘴,难道还想连累小辈?”
大舅妈气势矮了一大截,知道是自己闯了祸,不敢再开口。
却说沐雪大舅大舅妈怀里塞着那锭金元宝,瑞瑞不安的去了沐雪家。
那时,沐雪和穆楚寒正陪着李家人吃饭。
李铁栓从荣和堂回来,告诉李二嫂田有财和里正家那个大儿媳没有救过来,已经一人赔了一百两银子,两家人得了那么些银子,也没说什么,就把人给拉回去了。
不知道是刘桂英命大,还是穆楚寒始终顾着她是沐雪三婶子,手下留情了,倒是捡回来一条命,却也哑了,经此一遭,怕是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桌子上五个人吃饭,听不到一点儿响动,李二嫂看穆楚寒长的高大挺拔,如松如柏,她家雪儿跟他站在一起,头顶才到他下巴,越发显得身娇体弱,这她怎么受的住眼前这个男人的欺压啊?
她家雪儿可不是能轻易哭泣求饶的性子,肯定是被这个穆九爷欺负的没有办法,才能那般抽泣着哭求的吧!
李二嫂心里担心的要命,却又一个字问不出来。
李铁栓也被穆楚寒给吓破了胆,一个劲儿埋头吃饭,只觉得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姑爷,而是催命的恶魔。
往日在家,明哥儿都是挨着沐雪坐的,如今穆楚寒一来,不知是否有意,明哥儿坐到了离沐雪最远的一方,他没有他爹娘那么惧怕穆楚寒,却也深深的晓得自己与穆楚寒的力量差得太大,也闷闷的吃饭,不说话。
沐雪也没把穆楚寒当她的正经什么人,想着等来年六月,盛京的贵女来和这厮完了婚,她或许就可解脱了,反正以后都要各走各的,也懒得帮着给自己爹娘搭腔。
而穆楚寒,能屈尊陪着穷乡僻壤的乡下粗人吃饭,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更不会主动开口搭话。
一顿饭吃的桌子上每个人都难受。
正难受的吃着,青烟突然过来,对着穆楚寒耳边说了几句,穆楚寒面不改色,听青烟说完,当众在沐雪脸上亲了一口,说:
“爷有事要回金陵一趟,娇娇,好生在家呆着,别出去招蜂引蝶,过几日,爷来接你!”
说完也不等沐雪回话,在李铁栓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站起来甩袍疾步走了出去。
青烟一脸急色,也跟着出去。
红玉见了给沐雪告了罪,赶紧回沐雪屋里去收拾东西,收拾好也走了。
留下红湖、雨竹、半芹三个丫鬟伺候,外面还有明路和官言。
穆楚寒一走,顿时大家觉得屋子里的空气都鲜活了,呼吸起来特别畅快。沐雪觉得自己食欲都好了,脸上带起了笑,撒娇对李二嫂说:
“娘,厨房还有没有馄饨呢?中午都没吃饱!”
李二嫂看着自己闺女娇嫩的脸庞,一不注意就瞟到了她脖子上的红色吻痕,鼻子一酸,赶紧说:
“有,有,有!”
“这就叫珠儿去厨下端上来。”
几人又重新吃起饭来,沐雪不知不觉又吃了两大碗馄饨,看她还拿勺子舀,倒把李铁栓给惊住了。
“雪儿,你中午在哪儿用的饭啊?没吃饱吗?咋饿成这样?”
沐雪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勺子,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李二嫂却想到下午她给穆楚寒折腾了那么久,想来身子给掏空了,便瞪了一眼李铁栓:
“雪儿爱吃,你就让她吃呗!”
沐雪却放了手,笑着说:“想来是见着爹爹和娘高兴,不觉就吃多了。”
李二嫂见她放了勺子,又劝了两句,沐雪摇头:“娘,我不吃了,吃多了晚上不好消化,胃又该痛了。”
一听这话,李二嫂也不敢劝了。
沐雪放了手,却舍不得离开饭桌,好久没有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了,她问起李家村那些人的后续。李铁栓摇头可惜的说了情况,沐雪想了一下便说:
“哑巴了的也每家送二十两银子去吧!大家乡邻乡亲的住着,也不好太撕破脸面。”
李二嫂点头:“理该如此!”
等菜撤下去,就听说沐雪大舅大舅妈来了。
“他们来作啥?”李二嫂疑惑的问。沐雪吃饱了饭,见爹爹在冯师爷的指点下,把李家村的事儿做的很好,暂时也没引起众怒,主要是大家太过惧怕这突然冒出来的穆楚寒,又听三婶子保住了命,心里对军哥儿的亏欠也好些了,便又高兴起来。
这才拉着李二嫂的手没说几句了,听说她大舅妈他们来了,谈性就淡了。
“管她做什么,请进来吧!”
大舅大舅妈两人进来,看大家都在,却没看见传言中的活阎王,便问了起来,得知他有事回了金陵,两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大舅妈摸了摸怀里的金元宝,又有些舍不得还给沐雪他们了。大舅却比她拧得清,重重拉了她一把。
“大哥,大嫂,快坐!”李二嫂起身招呼。沐雪也跟着站起来喊了大舅,大舅妈。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可吃过晚饭没有?”李二嫂问。
大舅连连点头说吃过了,然后就狠推了一把沐雪大舅妈。
“那个…二妹…。雪儿…。”大舅妈舔舔干巴巴的嘴唇:“以前都是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着别人传雪儿的闲话,雪儿,舅妈知道你最是心善,你会原谅舅妈吧?”
原来是来赔罪的!真是石头开花了,她大舅妈还有主动给人赔罪的时候?
“雪儿啊!舅妈那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是要真心埋汰你的,你想啊,咱是多亲的亲戚,我男人和你娘可是亲兄妹呢!我其实也是担心你,这才跟着说两句嘴,不是成心的啊!”
沐雪不说话,听她大舅妈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说,眼珠子咕噜一转,可算是明白过来她这是做什么来了,便问:
“大舅妈是怕九爷使人拔了你舌头吗?”
李二嫂唬了一跳。却见她大嫂脸上顿时一白,也明白过来了。
“舅妈放心,九爷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舅妈没说便不会有事的。”
张开芬心里更急了,她如何没说,平日就数她说的最欢快!她不禁祈求的看着李二嫂。
“二妹!你劝劝雪儿啊!”
“二妹,雪儿,你舅妈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也保证不会出去乱说话,这次不看谁的面子,就看在晴姐儿的面子上,饶了她一回吧!”
大舅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晴姐儿,沐雪就想起她憋屈的表哥表嫂来,说:
“大舅你好糊涂,你们自己都不心疼晴姐儿,怎得还我们看她的面子?如今表哥和表嫂每日累死累活,也就勉强能把晴姐儿养活,过些年晴姐儿大了,怕表哥他们还给存不下什么嫁妆银子,可怜了晴姐儿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小人儿!”
“雪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舅瞪大眼睛,不解。
沐雪记着表嫂帮过她的恩情,又听说她给表嫂买铺子的二百两银子,转头就给大舅妈拿走了,全补贴给了蓉表姐和她女儿,心里很为表嫂不平。便想借着穆楚寒这次的势头,帮表嫂一把。
“没什么,只是替晴姐儿可惜罢了!”
“自己的亲爷亲奶不疼,爹娘还要每日赚钱给别人做嫁衣裳,往后自己的出路还不知道在哪儿,可不是可怜?”
“雪儿,别说了!”李二嫂打断沐雪。
她大哥家的情况黄家兄妹不知说了多少次,也按着雪儿的意思给蓉丫头说了,让她带着孩子去皮蛋厂子干活,自己养活自己,可人家当惯了富太太,如今又有弟弟弟妹养着,哪儿耐烦去出力气干活?
别人要是多劝两句,就跑到大嫂面前哭哭嚷嚷的,说娘家嫌弃她了,她要带着闺女跳河去,把大嫂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把自己亲生儿子儿媳折磨得不行。
“大舅,大舅妈,今儿我就把话说明了吧,九爷呢,他是什么性子,想来你们这也听说了,整个金陵如今还没人能管的着他,他不开心了想杀个人,也就跟玩儿似的。”
“也是雪儿我命苦,偏遇着了他这个生冷不济的冤家,他向来眼睛容不得沙子,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被人说三道四,这不,才刚把李家村的长舌妇们给收拾了!”
沐雪笑着威胁道:“若九爷晓得,这诸多的风言风语都是大舅妈传出去的,你猜他会怎样?”
大舅妈禁不住浑身抖了抖,珠儿在旁边插嘴:“会拔了大舅夫人的舌头!”
大舅妈和大舅互相望一眼,给沐雪吓住了,一下扑上去:“雪儿啊!我可是你亲大舅妈啊!你怎么也得帮我一把!若是没有了舌头…。这…这可咋活啊!”
李二嫂看沐雪口口声声九爷九爷喊的亲热,又想到穆楚寒长的那般,天上有地上无的俊美,真怕闺女把一颗芳心给许了他,担心的看着沐雪,没空去理她大哥大嫂。
“舅妈不必害怕,舌头没有了,虽不能说话,也是能吃饭喝水的,活个七八十岁是没得问题的。”
张开芬一想要成哑巴,心里惊恐不已,又求了求,等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了一刻钟,沐雪才假装开口应了,条件是要她和大舅带着蓉表姐去乡下黄家老房子住去,自己自力更生,不可吸血虫似的巴着表哥他们家不放。
“如今舅妈手里还有二百两银子呢,去买几亩地,怎么也能过得富足了!”
李二嫂听了沐雪的话,也跟着劝:
“是勒,大哥,蓉丫头是你亲生女儿,难道平哥儿就不是吗?都说养儿防老,你们如今把平哥儿两口子逼得喘不过气,往后老了,看谁照看你们去!”
“蓉丫头虽可怜,她自己有手有脚的,为啥不能自己养活自己?非得拉着兄弟养活,上次我看着晴姐儿,穿得还没蓉丫头的闺女整齐,你们这当爷当奶的也太偏心了吧!”
大舅脸色有些动摇,大舅妈却不是那么好劝说的,一直不答口,沐雪见了,朝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出去,一会子,通身气派,穿红戴绿的红湖和雨竹三人就进来了。
也不看堂下的张开芬两人,红湖对沐雪说:
“娘子,九爷说素日不知娘子受了那么多气,如今晓得了,没有不给娘子出气的道理,让明路明日带人去镇上追查这些污言秽语的来处,把人抓了挖眼割舌,好生教训一番,让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去!”
红湖这番话,便如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就将张开芬给弄崩溃了,差点吓的当场尿裤子,马上点头应下。
听她指天发誓明个儿就带着蓉表姐搬到老家去,沐雪勾起嘴角偷偷笑了,红湖不动声色和珠儿互换一下眼色,也笑了。
李二嫂见沐雪和穆家的丫鬟一唱一和就将这棘手的事儿给解决了,心里也替平哥儿两口子高兴,便要留着她大哥大嫂多说说话,张开芬却心里怕急了,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个金元宝,放在李二嫂手上:
“二妹,这个,还给你,我这就回去和你大哥收拾东西!”
说着不敢多留,拉着沐雪大舅就往外跑。
沐雪看着李二嫂手中的金元宝,惊讶的问:“娘,大舅妈从哪儿得来的这个?为何要给你?”
李二嫂把金元宝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
“雪儿,这是九爷送给你的呀!”
沐雪有些懵,珠儿几人也搞不清楚状况。
李二嫂便拉着沐雪回去取了钥匙,把她拉到一间空房,打开房门进去,沐雪看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摆放,只摆着六个整整齐齐的大箱子,箱子上面还搭了红绸子。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李二嫂退避了丫鬟,自己把箱子上的红绸揭开,把箱子挨个打开,一片雪白,明黄刺眼的颜色,沐雪闭了好一会儿,才睁眼看,等看清箱子里码的整整齐齐的金银元宝,还是给骇了一跳。
听身边的李二嫂深呼一口气说:
“雪儿,当时九爷把这些东西送来,可差点没把娘给吓死!”
“你说,咱什么时候见过这些?眼睛都差点给闪瞎了。”
沐雪伸手拿了锭金元宝在手里把玩:“这些都是九爷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是上次我和你爹爹在金陵和你见面之后送的,说是回礼,可这,这也太过了吧!”
不算那两箱玉器珠宝,沐雪粗略算了算,这四箱金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没想到穆楚寒出手还挺大方的,只是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或许这些在他眼里不过九牛一毛,不值得提谈!
算了,不想了!
“娘子,这银子送来了这么久,你们怎么没花呢?”
李二嫂小心翼翼将张开芬给她的那个金元宝放到箱子里去,回头对沐雪说:
“这可怎么花?你三舅舅说要问过你的意思,娘也不知道该拿这些怎么办,只得先锁起来。”
沐雪顿了顿,道:“罢了,得空了,我使人将他们全换成银票,这样摆在家里太招眼了。”
李二嫂赞同的点头。
冬至过后二十来天,眼看再过两天就过年了,但穆楚寒从那日离开,一直没来青石镇接沐雪。红湖、雨竹、半芹三人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沐雪却觉得自在得多,外面天寒地冻的,屋里烧着暖暖的火炉,又没人来烦,每日里和她娘说说话,看珠儿几个做做女红,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外面的人也不敢再传她的流言蜚语,三舅妈小舅妈没事的时候也来家里坐坐说说话,很是温馨。
只一点不美,便是穆楚寒离开第三日,突然让人送了书信来,里面夹着鹿山书院的帖子,说是让她家明哥儿马上收拾行李去琼州鹿山书院念书。
那时已经是腊月了,家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三舅舅得了消息来家里,看了鹿山疏远的帖子,高兴得不得了,直说明哥儿有大出息了。
李二嫂和李铁栓却不知道鹿山书院是个什么东西,等到黄三爷给他们好好介绍了一番,两人才惊喜的在屋里打转,又把明哥儿拉来,左看右看,高兴的流眼泪。
沐雪心中隐隐猜到,穆楚寒为何突然送了鹿山书院的帖子来,又让来人说,要明哥儿立即马上动身去琼州。
心里恨的牙痒痒,他就是个不要脸心思龌龊的混蛋!
“爹,娘,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如等明哥儿在家过完年再去不迟。”
黄三爷却说:“这可不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咱明哥儿早一天入学,咱也可早一天安心!”
“如今明哥儿的年纪正是该刻苦念书的时候,在哪儿过年不是过。”
沐雪又道:“琼州路途遥远,天气也冷,要是路上冻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来送信的小子却笑着说:“娘子不用担心,九爷都安排好了,哥儿只管跟着小的走,一路上自然有人照顾,绝对委屈不了哥儿!”
沐雪还要劝,明哥儿却开口说:“姐姐,就让我去吧!我想早点去鹿山书院念书!”早点出息了,考上大官,回来给姐姐和爹娘撑腰!
李二嫂原本也有些担心,一听路上穆楚寒都安排好了,也就放了心,连忙招呼人进去给明哥儿收拾东西。
沐雪见她一人拗不过众人,只得依了。
却说腊月二十八这日,白小六娶亲,沐雪本想去瞧瞧热闹,红湖和雨竹却找了千百个理由不让她去。李二嫂也劝她别去,如今虽然别人嘴巴不说,怕镇里不少人在心里也是骂她吧,何必去受人家那些奇怪眼色。
沐雪近来更觉得身子不适,见大家都拦着,也只有罢了,给包了个大红包,让她娘给白小六送去。
李二嫂跟着去闹了一回亲,碰到程大夫,便说了两句话,李二嫂想着程大夫医术高明,就让他给沐雪开几副补药来补补身子。
正好,程大夫想找沐雪商量扩种还魂草的事儿,等婚宴一过,就跟着李家人一道去了李宅。
正好这日是个艳阳好天,珠儿给沐雪晒头发,刚收拾好了,就听李二嫂领着程大夫到了。
在家里,沐雪并不依穆府那套规矩,直接就让把程大夫请了进来。李二嫂盯着要先给看脉,红湖拿了丝帕来,沐雪并不用。
程大夫本想随便把把,好寻机会说正事,一搭上手,却给诊出了喜脉,瞬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