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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斗,夜间山风冰凉,下山的小路杂草丛生,还有大小不一的石块,凹凸不平,沐雪一个人慌慌张张的独自在这小路行走,身后穆楚寒在追赶着,她扔掉了包袱,双手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回头看了一眼离她不远处,赶来抓她的穆楚寒活像真正的阎王,脸黑眼冷,实在令人恐怖。
沐雪一路逃跑,被树枝挂坏了衣服,跑掉了鞋子,穿着白色的箩袜踩在锋利冰冷的石头上,头发也散开了,咬着牙一刻不敢停歇的往山下飞奔。
她不敢回头,也顾不上脚底被石块划破钻心的疼痛,在冰凉夜风中逃啊逃,却感觉这山路为何这么长,怎么都跑不完,似乎看见郭大爷的马车就停在前方,照着一盏马灯,她却怎么努力都跑不到。
身后那个人眼睛血红如同恶魔,伸手就要来抓她,突然沐雪踢到断在地上的树丫,被绊了一跤,重重跌在地上,披头散发惊恐的回头,便看穆楚寒追上了她,正伸手来抓她。
沐雪心中惊恐万分,眼见无路可逃,被身后怒发冲冠,被气得面目狰狞的穆楚寒抓住,她感觉心脏猛缩,吓得浑身发抖,想喊喊不出来……
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沐雪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杀气,猛然一声尖叫。
“娇娇…快醒醒…。”
沐雪又感觉到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瞬间驱散了黑夜,心中的恐惧却半分没有减退,她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着。
“娇娇,你怎么了?梦到了什么?出了这么多汗?”熟悉的声音传入沐雪耳中。
沐雪努力大口呼吸着,原来这是一场噩梦,一颗极度恐惧的心却砰砰跳个不停。
她回头才见抱着她的正是穆楚寒,顿时又给吓了一大跳。
穆楚寒这才刚赶来,一进屋就见心尖上的小人在梦中紧紧锁着眉头,咬着嘴唇,脸色痛苦,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一层薄薄的汗珠。
“娇娇,可是做噩梦了?”穆楚寒见沐雪醒来,用手指拂了拂她额边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的发丝,十分心疼。
沐雪望着穆楚寒这张无比俊逸的脸庞,看着他眼中温柔又担心的神色,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缓缓心神,原来只是一场梦。
梦中的穆楚寒极怒,就如要吃人的恶魔,太恐怖了。
穆楚寒见沐雪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浑身还有些颤抖,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吓成这样,心疼的搂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亲,柔声道:
“娇娇,别怕,爷在这儿呢!一切都有爷呢!”
缓了好一会子,沐雪感觉自己心跳正常了,这才睁开眼。
“爷怎么来了?”他不是有事吗?沐雪问。
穆楚寒见沐雪缓过来了,一颗紧张的心也渐渐放松,他这一听了沐雪在山上被人围着欺负的事儿,便丢下手中的事儿急急忙忙赶来,不想正碰见沐雪做噩梦,在床上挣扎。
“幸好爷来了,娇娇跟爷说说,你刚刚梦到了什么?为何怕成那样?”
穆楚寒眯了眯眼睛,以为沐雪被人欺负怕了,做起了噩梦。
“爷,我没事儿,不过是梦到一头猛虎追赶,梦中怕得狠,醒了也就没事了。”沐雪声音有些发软,却是不敢告诉穆楚寒梦中的事儿。
穆楚寒又把怀中的她紧了紧,摸着她湿漉漉的脖子:“爷不曾在娇娇梦中,护着你吗?”
沐雪摇头,低声道:“不曾。”他不就是那头要人命的猛虎吗!
“娇娇别怕,一切有爷呢,谁欺负了你,你看爷给你撑腰。”穆楚寒说着心疼的又亲了亲沐雪的脸。
沐雪难得安静乖巧的任由穆楚寒抱着,脸贴在他脖间,听着他轻声安慰,看着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一时有些发愣,生出一种颇为安逸特别安心的感觉来。
“爷,我身上黏糊糊的,让珠儿进来给我打水擦擦身子,换件衣服吧!”沐雪被心中异样的感觉吓到,赶紧用手推了推穆楚寒。
穆楚寒这才放开了她,喊了珠儿进来给沐雪收拾。自己出门去了。
“大娘子,你这是怎么了?”珠儿见沐雪睡了一觉,却出了这一身的汗,不免惊讶。
沐雪摇摇头,自己解了亵衣,让珠儿给她用温水浸过的棉帕给她擦后背的汗水。
“珠儿,九爷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珠儿一边细心给她擦,一边小声对沐雪回道:
“九爷也是刚来,可能是明路他们报的信,九爷一进门就把明路和官言几个踹倒在地,一句话不说黑着脸冲进来,见谁踢谁,雨竹姐姐和半芹姐姐她们吓的要命。”
“大娘子,你瞧九爷多关心您,一听说你受了委屈马上就赶来了,咱…。咱还是把晚上的行动取消吧。”
沐雪道:“珠儿,你糊涂啊!如今他那么狠心对别人,将来也会那么狠心对我,你瞧他可曾拿生命当回事儿?难道还想我待在他身边日夜担心吗?”
“可是,大娘子,如今九爷来了,咱还能按计划行事吗?”珠儿见穆楚寒发那么大的火,心中实在害怕。
沐雪咬了咬唇,晓得有穆楚寒在,计划怕是泡汤了:
“没事,我们再找机会,终究是快点逃出去为好,不然我睡觉都睡不安稳,迟早要被他折磨的疯掉!”
珠儿听沐雪说得那么严重,又见她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免心疼,点点头:“珠儿都听大娘子的。”
等珠儿给沐雪擦了身上的汗,又找了干净衣服给她换上,就见萍儿白着一张小脸进来了,瑞瑞不安的对沐雪说:
“大娘子,县太爷和县太爷奶奶来了,九爷让你收拾好了出去。”
珠儿一听,有些担心:“大娘子,这可怎么办,那可是县太爷啊!”
在珠儿和萍儿心中,觉得这县太爷便是顶顶大的官了,家里九爷虽然霸道,但他怎么也不能和金陵的官老爷对着干吧,毕竟人家是父母官啊。
“大娘子,他是不是找你麻烦来了?要不你先在屋里躲躲,珠儿出去看一看。”
沐雪摇摇头:“不用了,我这就出去。”
沐雪带着珠儿和萍儿一起出门,看见穆楚寒高坐在正厢房的椅子上,县太爷领着苏明瑶战战巍巍的立在一边,屋子里还站着之前在桃花林里对她百般羞辱的几位商户女子。
屋里也不晓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屋子里空气压抑的很,流动着一股异常紧张的气氛。
沐雪瞟了一眼站在一边,没人服侍自己用手撑着后腰的苏明瑶,见她一张小脸惨白,毫无血色,似被吓的不轻,她走到穆楚寒身边去,唤了一声:
“爷,你找我?”
穆楚寒一直冷着脸,一双狭长的眸子锐利如刀,浑身散发出爷很不爽爷想杀人的危险感觉,看到沐雪过来笼罩寒霜的俊脸顿时如被春风化开了。
“娇娇,你来好好认认,今儿个在后山欺负你的可是这些人?”穆楚寒当着众人把沐雪拉到身边,抱起来搂着,让她坐在他大腿上。
沐雪还没答话,就见县太爷冷汗连连出来,陪着小心说:
“九爷,内人年轻不懂事,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娘子,实在该死,只是如今她怀着孩儿,还请您大人大量饶了她这回吧。”
说着县太爷推了一把身边的苏明瑶,苏明瑶见沐雪被个如此出色的男人抱着,这个男人还为她出头,偏偏她家当县太爷的老爷还惹不起,心中嫉妒的发疯,恨不得上去把沐雪那张勾人的小脸给抓烂,只是她在自己院子就已经被县太爷给说明了厉害关系,刚又被穆楚寒恐怖的气势给吓住,不得不低头,走过去朝沐雪福了福身,心中却突然起了一计:
“雪儿妹妹,对不住,今天是我不好,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对妹妹说了那些混账话,如今姐姐晓得错了,还请你看在我小弟轩哥儿的面子上,饶了我这回吧!”
县太爷今儿一听说自己家奶奶惹到了九爷,在桃花林差点打了九爷的女人,就吓得去了半条命,回去把苏明瑶逼问了一番,晓得了沐雪的身份,还千万交代了不可在九爷面前提沐雪与她们苏家公子定亲的事儿,不想这个作死的蠢货,居然一上来就把这事儿给说出来了。
只听苏明瑶不怕死的继续说:
“妹妹不声不响攀上了九爷也不给我说一声,你和轩哥儿青梅竹马,我还以为你们定了亲四五年,这好事将近了,都怪我没搞清楚情况,你就原谅了我这回吧!”
沐雪原本看着苏明瑶怀着孕,站着辛苦,又发现她左脸肿的老高,好大一个五指印,想来她得了教训便不与她计较,没想到她居然在穆楚寒面前把自己和苏家定亲的事儿给抖了出来。
真不是夸她勇气可嘉还是骂她不知死活。
果然穆楚寒一听瞬间就黑了脸,对县太爷说:“你娶的媳妇可真是了得,先在爷女人面前耍横,现在又来爷面前耍心眼,连一个女人都管不好,你还当的什么县令,等我修书一封上京,你这县令也趁早别当了,滚回乡下去养老吧!”
“九爷息怒,息怒,都是内人不懂事。”县太爷惧怕穆楚寒,晓得他是个连皇帝都敢对着干,造了反皇帝都没敢杀头的人,他盛京穆家的势力可不是自己小小一个县令能比的上的,他赶紧上去又甩了一巴掌在苏明瑶脸上。
“你个蠢货,给我闭嘴,还不给九爷和小娘子磕头求他们宽恕。”
苏明瑶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了巴掌,脸上痛的要命,心里也恨的要命,捂着脸对着县太爷耍横:
“你敢打我,我还还怀着你的骨肉呢!你个没良心的。”
穆楚寒厌恶的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在他面前就撒泼的苏明瑶:
“来人,把这疯婆子拉出去,别在这儿碍爷的眼。”
“她嘴巴不干净,把她舌头给爷拔了。”
穆楚寒轻描淡写的吩咐:“据说她还想打爷的娇娇,把手也给爷砍下来。”
全屋子的人都穆楚寒的话惊呆了,苏明瑶盯着穆楚寒一张冰凉却让人心动不已的俊脸:
“我是县太爷奶奶,你凭什么动我?”
“九爷息怒,息怒啊,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训她,求九爷就饶了她这回吧!”县太爷老来得子,顾忌着苏明瑶的肚子不得不赶紧出来求情。
大家看连县太爷都对穆楚寒如此惧怕,想到自己不过是商户人家,心中更是怕的要命,有人突然跪下朝沐雪磕头:
“小娘子,求求你说两句好话吧,都是小的们眼瞎,没认出您来,冲撞了您,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听到穆楚寒吩咐人来要割县太爷奶奶的舌头,还要砍她双手,屋里之前在沐雪面前趾高气昂的女人们顿时吓尿了,纷纷跪着磕头求起请情来。
穆楚寒听了一屋子女人的哭声心烦至极,一眼看见苏明瑶还不服气的拿眼睛狠狠瞪着沐雪,便厉声喊:
“青烟,还不滚进来。”
青烟进了来,对穆楚寒行了礼,又规规矩矩的喊了沐雪一声娘子。穆楚寒指着被县太爷扯着让下跪求饶,却仗着肚子犟着不下跪,还恶狠狠瞪着沐雪的苏明瑶说:
“去,把她眼珠子给爷挖出来喂狗!”
青烟听了看了一旁的苏明瑶,见她穿着富贵,又瞧见她旁边一个劲儿朝九爷求情的县太爷,便认出她是县太爷家奶奶。
青烟朝院子里几个大汉招招手,大汉便跑进屋来拉苏明瑶,苏明瑶这才晓得穆楚寒并不是说来吓唬她的,而是真的想挖她眼睛,割她舌头,断她手臂,吓得花容失色,尖叫: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
穆楚寒并不看她,又对屋子里跪着磕头哭泣着求情的女人们说:
“一个个的嘴巴不干不净,爷的女人且容你们编排,统统给我拉出去把舌头拔了。”
“哪两个对娇娇动过手的,给我把手也给砍了!”
“九爷饶命啊!”屋里的女人吓得脸色惨白,纷纷叫喊起来。
穆楚寒却没一丝怜香惜玉,对青烟厉声道:
“还愣着干嘛?”
青烟连忙招呼大汉直接强行把苏明瑶和其他人拖走。
苏明瑶吓得要死,一边挣脱开,跑到沐雪身边去,跪下抱住她的脚,红肿的脸色全是泪水:
“好妹妹,好妹妹,你救救我吧,都是我不好,求你救救我吧,我还怀着孩儿呢,我可怜的孩子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不敢对妹妹无礼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
苏明瑶如今就如一直被人吓破胆的可怜虫,把头磕得砰砰响,穆楚寒看见她死抱着沐雪的脚不放,抬腿就往她心窝上给了一脚,把苏明瑶踢翻到地:
“什么东西,不干不净的就来上手!还不给我拖出去!”
沐雪也被穆楚寒这阵仗吓住了,反应过来就见苏明瑶尖叫着哭喊着被人拖着往外走,想到她虽可恶,却本没有对她怎么样,而且她还怀着孕了。
沐雪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中,孕妇和小孩都是最受人保护的,她回过神来,赶紧喊了一声:
“青烟,快住手。”
青烟愣了愣,看向黑着脸的穆楚寒。
沐雪回头对上满脸怒气,寒霜罩顶的穆楚寒柔声求道:
“爷的一片好心,雪儿心领了,毕竟她是县太爷奶奶的,还怀着孩子,爷九饶她一回,可好?”
穆楚寒回头看着沐雪:
“娇娇不恼她在桃花林欺负羞辱你吗?”
“爷,想来这次她是得了教训了,绝不会有下次了。”沐雪主动拉了穆楚寒的手,摇了摇。
“那怎么行,爷一向说一不二,娇娇你不恼,爷却不能不给你出这口气,拉下去。”
“雪儿妹妹救我啊!”苏明瑶骇的尖叫。
县太爷看着两个大汉把他娇滴滴的夫人给拉去割舌挖眼,心急的不得了。
“爷,爷。”沐雪这也发现穆楚寒不是说着玩的,也顾不得还有那么多外人,赶紧用手搂住穆楚寒的脖子,撒娇求情:
“爷你别生气了,都是雪儿不好,雪儿不该一个人去桃花林的,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些麻烦,她们也不认得雪儿,你就饶了她们一回吧。”
穆楚寒对沐雪主动撒娇还是很受用的,只是他却还是无动于衷,在沐雪小脸上亲了亲:
“娇娇难道不是因为受了她们的欺负才做的噩梦吗?”
“你是爷的心尖尖儿,爷都舍不得说你一句重话,怎能让旁人欺负了去,爷这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不用为她们求情,她们不过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乖乖的,爷帮你收拾了她们,给你出气。”
说话间,又进来几个大汉,把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女人们全给拖走拔舌头去了。只剩县太爷一个站在屋中,战战巍巍的站都站不住,眼巴巴的看着沐雪。
沐雪惊骇不已,明明害自己做噩梦就是他自己好吗?讲真,她李沐雪对苏明瑶她们这点辱骂还不放在心里,上辈子更难听一百倍的话都听过呢!被骂两句又少不了两块肉,扇她两个大嘴巴子,已经足够解气了,哪儿需要割舌挖眼砍手这般残忍?
穆楚寒见沐雪又想求情,便在她唇上轻轻一咬,低声说:“爷的娇娇真是心软,如此爷便更要好好给娇娇撑腰了,不然她们看着你性子好,趁爷不在,谁都敢上前来欺辱一番了。”
“爷,我真的没什么的,你…。”沐雪急急道
穆楚寒把一根手指放在沐雪唇边,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道:
“爷把你放在心尖儿上疼着,便不会让人敢说你一句坏话,动弹你一根头发丝,谁要是敢动了你,爷绝饶不了他,便是天王老子来求情,在爷这儿也是不管用的。”
沐雪被穆楚寒突如其来的一番如此真诚认真的表白给震呆了,她看着穆楚寒桃花眼中无尽的宠爱和情谊,突然有种甘愿陷下去的冲动。
忽然想起穆府那七八个绝色美人,沐雪心里刚刚泛起的那点涟漪顿时消失,喃喃的问:
“爷是不是对您的每个女人都说过这话?”
如此动人的话从这样俊美却又残暴的人口中说出来,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魅惑。让人抵挡不住想要相信,沉沦。
穆楚寒看沐雪呆呆的看着自己,问了这么一句傻话,便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爷只对娇娇一人说过,她们哪儿配!”
有那么一瞬,沐雪觉得自己的心都不属于自己了,但理智却告诉她这个男人十分危险变态,千万不可相信他说的话,要是爱上了他,便真的万劫不复了。
县太爷见两人卿卿我我地说着话,也不敢开口,正着急,这是突然从门跑进来一个翩翩公子。
“九叔!”穆非钰着急忙慌进来,看见穆楚寒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沐雪,两人脸对脸,鼻子擦着鼻子就快亲上了,尴尬的咳了一声。
穆楚寒听到穆非钰的声音,转头看着他,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穆非钰很不自然的咳了咳,之前他在院子里听到这边院里鬼哭狼嚎女人们的哭喊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童大公子万分火急的来找他,说是他九叔把午后欺负沐雪的女人全给绑了去,要把她们的舌头全给拔了。
其中一个没开腔的女孩便是童家的女儿,这无端端受了牵连,听说要被九爷拔舌头,童家吓得乱成一窝蜂,知道童大公子这些日子和穆非钰耍的好,便托他来找穆非钰给,穆楚寒求情了。
穆楚寒五岁就杀过人,这事儿穆非钰是晓得的,也知道他九叔的手段十分残忍,且男女不顾,马上跑来求情了。
“你来干什么?”穆楚寒看到穆非钰就没好脸色。
“九叔,小婶子,今儿童家的女儿可没说一句话,九叔可不可以抬抬手,发发善心放过她?”
穆楚寒一听穆非钰是替人来求情,想都不想,厉声道:
“闭嘴,趁爷心情还好,给爷滚出去。”
“九叔,她真的是被连累的,小婶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劝劝九叔吧!”
穆楚寒见穆非钰非但不走还对沐雪说上了话,拿起手边的茶杯给他砸过去:
“别以为你也姓穆爷就不敢收拾你,你老子就没告诉你让你离爷远着点吗?”
“还不滚,爷连你一起打。”
穆非钰见穆楚寒震怒,不敢开口了,却杵着,心中着急万分,这时,青烟进来,对穆楚寒说:
“九爷,寺里来了十几个和尚拦着不让我们割舌头,说是庙中不宜见血,恐玷污了佛祖。”
沐雪感觉到穆楚寒搂着自己的手顿时紧了紧,把她腰给抓痛了,不禁低呼一声。
穆楚寒停了半刻,突然冷哼:
“爷就是金陵的佛!”
说着穆楚寒突然站起身来,搂着沐雪,一双眼睛寒光乍现,俊逸非凡的脸黑沉的可怕,感觉整个屋子的氧气都没有了一般,一直站在一边的县太爷勾着身子,哆嗦着嘴,觉得浑身发冷。
只听穆楚寒用一种极其冷酷的声音说:“谁不怕死要拦着,就给爷一块杀了!”
“阿弥陀佛!施主慎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双手合十走了进来。
穆非钰认出了来的和尚,惊呼一声:“慧空大师,你不是云游去了吗?怎么在这儿?”
穆楚寒冷着眼睥睨着来人,县太爷听说穆楚寒的人被寺庙的和尚拦住了,终于舒了一口气。
“施主勿要动怒,凡是皆有因果,她们对这位女施主犯下妄言,依着女施主惩戒一番即可,何必大动干戈,要割嘴拔舌,血染了佛门圣地。”
沐雪见穆楚寒要发怒,连忙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软糯这声音说:
“爷,就当给雪儿积德好么?这事儿就怎么算了。”
“爷从不信因果报应,便是有什么不好的,只管冲爷来,爷不惧。”穆楚寒冷冷的说:
“大师,你既已是出家人,还管什么凡尘事。”
穆非钰上前来对穆楚寒小声说:
“九叔,你不认得他了吗,他可是盛京的慧空大师啊!”
穆楚寒不以为意,沐雪见无法说服穆楚寒,脑子转了转,便捂着胸口突然皱着眉突然说:
“爷,我心口好痛。”
屋里气氛正剑拔弩张,沐雪扬起一张楚楚可人的小脸,轻皱着眉,咬着唇瓣,一副快极力忍痛的表情,瞬间就瓦解了穆楚寒浑身的寒冽之气。
“娇娇,你怎么了,哪儿痛?”
“爷,我心口突然痛的很!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沐雪见这招奏效,马上软软的把身子靠在穆楚寒怀中。
穆楚寒没空去理院子里那些哭爹喊娘的声音,赶紧搂着身子软软的沐雪,大喊:
“青烟,青烟。”
“九爷!”青烟跑进来。
“快去把高志温喊来。”
青烟看着穆楚寒怀中脸色痛苦的沐雪,也唬了一跳,赶紧跑了出去。
“施主若信得过我,便让贫僧给这位小娘子瞧瞧吧,贫僧倒是懂得些医术,这下山上山来回怕得耽搁两三个时辰。”惠空大师说。
穆非钰也没瞧出来沐雪是装病,赶忙附和:“九叔,惠空大师医术比御医也不差,就让他给小婶子看看吧!”
穆楚寒心急,算是默许了,一把将按住胸口装痛的沐雪横抱起来,大步朝里屋走。穆非钰和慧空大师也跟着往里走,县太爷趁着空,赶紧跑出去看苏明瑶。他这六十好几得了个老来子,可别给动了胎气啊!
穆楚寒把沐雪放在床上,慧空大师给她把了把脉,诊出她没病,却见她皱着眉头,一副强力忍痛的样子,心领神会,回头对穆楚寒说:
“施主不用担心,这位女施主没什么大毛病,可能是被惊吓住了,一时犯了心悸,好好歇歇,不打紧的,只是万不可再受惊受刺激了。”
听见沐雪没事,穆楚寒松了一口气,上去坐在床边紧张的问:
“娇娇,你感觉怎么样?”
沐雪顺着慧空大师的话眨了眨眼睛,捂着心口对穆楚寒说:
“爷,雪儿一听说割嘴拔舌就害怕,爷还是饶了她们吧,不然雪儿今晚又要做噩梦了。”
“便依你罢。”穆楚寒感觉自己拿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完全没有办法。
“一人赏十个大嘴巴吧!”
红玉一直跟在穆楚寒身边,听他发了话,走到门口招来雨竹,雨竹便去给青烟传话。青烟喊了几个壮实的婆子来,让大汉按着院子中的女人,婆子甩开手啪啪打起嘴巴来。
县太爷站在一边,瞧着苏明瑶的小脸肿的老高,都被打变形了,却半点不敢出声,其他商户人家的女眷更是不敢啃声,比起被拔舌头,大嘴巴打在脸上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院子外各家商户的人都焦急的等着,只听紧闭院门内啪啪不绝的巴掌声,听着心肝儿都颤。
珠儿和许大娘待着萍儿香儿几个站在廊下,看着跪了一院子的女人几下就被打变了形,原本一个个五官端正,清秀可人的商家千金,瞬间就变得面目全非了,若不是还穿着那身衣服,怕是连自家亲爹娘都认不出来的,可见婆子下手多重。
珠儿和萍儿香儿紧紧挨着许大娘,害怕的浑身发抖,这几个人不过是对大娘子说了几句不尊重的话,九爷就不依不饶的要拔了舌头,即便最后饶了她们,却也把人家一张脸打的见不了人。
若是她们真的和大娘子一起逃跑了,被九爷发现抓回来,会怎么呀啊?珠儿想都不敢想,只觉得她从头顶到脚底板都冰凉冰凉的,感觉不到一点儿温度。
慧空大师给沐雪瞧了病,穆非钰突然又提议说:“这番好不容易碰到了大师,大师可要给我瞧一瞧相,算上一挂啊!”
盛京多少人排着队找慧空大师看相算卦都没得相见,穆非钰这碰见了传言中得道高僧慧空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沐雪听说眼前这个和气的老和尚是全国闻名的慧空大师,便来了兴趣,她一直觉她今年很倒霉,到有些心让他给自己算上一挂。
慧空听了穆非钰的话脸上一直带着让人很舒服的笑,看了看他的脸,摇摇头颇为神秘的对他说:
“公子一生富贵平安,若能一直保持这颗赤诚之心,不妄听谗言,保持本心过日子,这一辈子也算是个圆满。”
穆非钰听了眉开眼笑,顿时就乐了,回头看着穆楚寒说:
“那你瞧瞧我九叔呢?他又如何?”有生之年可能回到盛京去?
这后半截话穆非钰没有说出来,穆楚寒一直是穆家小辈们从小崇拜的对象,虽然如今被一纸圣旨困在金陵,变成如今这副阴晴不定又放荡不羁的模样,但穆非钰小时候对他的崇拜却半点没有消散,还是挺希望他九叔能回京里去的。
穆楚寒坐在床边拉着沐雪的手,并不回头,他从不信鬼神之说。
慧空大师看着穆楚寒的侧脸,棱角分明,一双狭长桃花眼飞到眼侧,高耸笔挺的鼻梁,嘴唇是最为凉薄心狠的长相,他一笑自带风流近乎妖邪,肃起脸来却不怒自带一股威严,双眉之间一股紫气缠绕,且是离那至高职位一步之遥的极其权贵之相。
上一步,紫气可化龙,可谓尊贵至极,可如今新皇登基已登基七八年,身健体康,上次他瞧着皇帝面相间的龙气正浓,这又是何以?
慧空大师心中震惊,难道这穆家老九日后会这造反不成?
“慧空大师,怎么样?你可看出了什么来?”穆非钰比穆楚寒上心多了,见慧空久久不语,着急的问,沐雪也竖起耳朵听。
却见慧空大师走到穆楚寒正面去,对他双手一合:
“施主大才,不安于室,日后若有意搅弄天下,还望可怜些百姓的辛苦,不要太过赶尽杀绝。”
穆非钰把慧空的话在嘴中嚼了又嚼,突然瞪大眼睛,惊恐的来回在慧空大师和穆楚寒脸上看,这,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穆楚寒听了心中也是一惊,面上却嗤笑一声,冷冷看了一眼僵住的穆非钰,对慧空说:
“胡言乱语,大师这看的什么相,算得什么卦,我一个废人也被你说如同要造反一般,你是不是特意来消遣爷?恩?”
沐雪不知道为什么三人之间气氛为何突然变得紧致,只见慧空大师突然对穆楚寒十分在意起来。
“施主心中如何作想,贫僧不可细说,只盼着施主早日放下心中执念,回头是岸,前路凶险万分,且不可妄为,让盛京血染成河,哀鸿片野,罪过啊,罪过。”
慧空这次说的直白多了,沐雪听了一颗心咚咚咚狂跳不已,看着穆楚寒深邃的眸子里面有着刀锋一般的狠厉光芒,真怕他会作出什么来,赶紧岔开话题:
“大师,可以帮我看看相吗?”
慧空看向床上躺着的漂亮小娘子,见她眉眼弯弯,十分讨人喜欢。
“大师若不嫌弃,可否帮我算上一卦,看看我的前途…。”沐雪瞟了一眼身边的穆楚寒,不敢说让大师看她何时能摆脱身边这个恶魔。
穆楚寒见沐雪兴致勃勃的,便暂时收起杀心,冷冷的对慧空说:
“你那么会算,就给爷的娇娇算算,看她可否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命!”
穆楚寒的话更加直白,穆非钰听了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沐雪也莫名害怕的很。
慧空不语,低头认真看了看沐雪的脸,却比给穆楚寒看相还看的久,又见他问了沐雪的生辰八字,掐算了一番,紧紧皱起了眉头。
穆楚寒握着沐雪的手,感觉到她的紧张,冷冷的开口问:“如何?”
慧空越算越糊涂,左右看沐雪,万分疑惑的说:“不应该啊!”
“这位小娘子理应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话比起刚刚说穆楚寒的话更让人觉得恐怖,穆非钰忍不住浑身毛孔都立起来,听慧空说:
“小娘子的命格奇怪的很,贫僧几次推算,小娘子都该在八岁那年命断黄泉。”
沐雪张大了嘴巴,紧张的忘了呼吸,这真有那么准的算命吗?她转头木呆呆的看着穆楚寒,见他脸上怒气更甚,骤然站起身来,一把狠狠掐住慧空大师的脖子:
“简直一派胡言,你竟敢说爷的娇娇是个死人?嗯?”
“爷日夜和她在一起,依着你的话,难道她还是鬼不成吗?”
穆楚寒突然发狠,有心置慧空大师于死地,下手便极其狠厉,一瞬间就把慧空大师掐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穆非钰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劝:“九叔,你松手,这可是慧空大师啊,皇上也要敬三分的,又与国师百里破风十分交好,你可不能杀了他啊!”
沐雪僵在床上,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从她的角度看出去穆楚寒十分挺拔高大,她几乎看见了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在跳动,知道他真动了杀心,在床上缩卷着身子,不知道要不要为这位有大本事的大师求情。
毕竟这位大师一下就算准了她的来历,指不定刚刚给穆楚寒算得命也是准的呢,那不就是说穆楚寒以后会造反吗?
天啊!她真的要离得这个远远的才好,不然她有多少小命都不够死的。
慧空大师被穆楚寒掐着脖子,却没有半分挣扎,就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改变,一双怜悯的眼睛盯着穆楚寒,穆非钰上蹿下跳,又不敢出去叫人,着急的去扒拉穆楚寒的死死掐住慧空脖子的手。
穆楚寒直接一脚把碍事儿的穆非钰踹到,眼神越发冷厉,用力一扭便把慧空的脖子扭断了。
等穆非钰从地上爬起来,刚好看见慧空大师的尸体从穆楚寒手中滑落,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惨白了一张脸,坐在地上:
“九叔,你惹祸了,这可是慧空大师啊,出入皇宫都无须通报的,你竟然把他给杀了?!”
“要是百里破风知道可怎么办?咱们侯府有大麻烦了啊!”
穆楚寒回头看着慌里慌张的穆非钰,淡淡的说:“谁看见爷杀慧空大师了?爷杀的不过是金陵一个小寺庙的普通和尚。”
穆非钰瞪大了眼睛瞧着刚杀了人却一点儿事儿没有的穆楚寒,感觉浑体通寒,如坠冰窟,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穆楚寒回头威胁穆非钰:“这个和尚打着给爷算命看相的旗号,却往爷身上泼脏水,不定是京里那个仇家派来的,怎么,爷还不能杀了?”
“非钰,今日你听过的这些混账话最好给爷烂到肚子里去,否则,可别怪爷心狠手辣,不顾亲戚之情。”
穆非钰觉得面前的穆楚寒比小时候的他更加可怕,忍不住点点头。
只见穆楚寒转头又笑了,眼中如开了一片桃花,抚摸着沐雪白嫩的脸蛋,柔声说:
“娇娇,你先睡会儿,待会儿吃了饭,爷带你去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