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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郎这话其实是婉拒了。
他话音一落, 顾衡就笑着接上了, “朕也舍不得啊。”
听到顾衡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曹氏默默放开了抓着顾衡袖子的手。她仔细瞧了瞧站在殿中求娶自家掌中宝的年轻人, 见他穿着邺国太子的玄衣龙服,头戴金冠, 真是青松一样精神好看,那双眼睛尤其的出彩, 黑亮亮的, 一看就是个可靠的好孩子。可惜了, 不是晋国人, 她可舍不得让安安嫁去别国, 人生地不熟的,被欺负了都找不着帮手。
遭受了两连拒, 刘荣依然笑容沉稳,“湖阳公主蕙质兰心, 贤名远播, 我心向往之已久,愿以太子妃位相待,与晋国永为秦晋之好。”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路藩镇占地为王, 其中占了东都洛阳的邺国最为势大, 国力强盛, 能与邺国结盟, 对顾衡来说确实甚是心动, 尤其邺国太子求娶的是太子妃,不出意外晋国嫁过去的女子就是未来的邺国皇后。只是联姻人选上……
顾衡的目光往下看去,见顾容安正抬首看他,顾衡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表明自己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她许人。而后顾衡的视线落在了垂着头的顾容婉身上。
他爽朗一笑,“太子的心意朕明白了,只是朕素来疼爱湖阳,她的婚姻大事,朕还要仔细想想。”
“陛下慈心,”刘荣也没有紧紧追问,彬彬有礼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一坐下来,那个不怕死的睿王就凑了过来,“太子,早知道你也中意湖阳公主,我就不求娶她了,这回可好,我改口求娶嘉宁郡主还来的及吗?”
怂怂的睿王很有自知之明,他刚才是为色所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晋国皇帝求娶的湖阳公主,如果没有邺国太子的横插一杠子,他倒还有几分把握,如今有了邺国太子作对比,他十成十是没有机会了。
“你可以求娶余姚乡君,”刘荣淡淡地说。
“啧啧,正妃之位娶余姚乡君太亏,”睿王摇头,他捏着白玉镂金的酒杯,慢悠悠品了一口酒,“纳为妾室倒是不错。”
刘荣听了这话,不免把全部放在顾容安身上的注意力分了一缕,去看一眼那个余姚乡君,啧,这睿王倒是不挑。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太子殿下的眼里,别的女人都丑如无盐,只有自家安安是最美的。他看了一眼就觉得伤眼地移开了,把所有视线给了貌美如花的安安。
然而他不知道他那随意的一瞥,就被宋欣宜自己解读成了邺国太子终于发现了她的美貌。她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比起燕国睿王,还是邺国太子身份更高贵,就连容貌气度,睿王都不及其十分之一。
可这样好的金龟婿,偏生求娶的是顾容安。宋欣宜侧头去看坐在上首的顾容安,愤恨不平,顾容安除了会投胎,又有哪里比得上她!如果顾容安出了事就不会再挡她的路了。
宋欣宜的眼神实在是太恨毒了,顾容安察觉了她的视线,敏锐地回视过去。
四目相对,然而宋欣宜心里有鬼,根本不敢跟顾容安对峙,眼神一闪,就温顺地垂下了头。
呵呵,顾容安轻声笑起来,如果她没理解错,刚才宋欣宜的眼睛里是恨不得她去死的恨意呢。
她抬手招了阿五过来,轻声在阿五耳边吩咐了一番。
阿五不解地看了笑眯眯的顾容安一眼,什么也没有问,转身出去了。
“阿姐你不心慌吗,”顾容婉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跟顾容安说话了。她就坐在顾容安的旁边,见她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就连被人求娶都能开开心心的吃着点心,真的是心太大。
有了心上人的顾容婉焦虑不已,她怕最后去联姻的是她。
“心慌有什么用,自有祖父定夺,”顾容安见顾容婉实在是心烦意乱,特意放柔了声音,“阿婉你不要怕,燕国与契丹搅和在一起,祖父是不会答应的。邺国的话,我嫁。”
什么?顾容婉睁大了眼睛,“阿姐!”
顾容婉没想到千娇万宠的顾容安竟然有这样的觉悟,愿意牺牲自己去和亲,她看顾容安的眼神都带了崇敬,也顾不得感怀自身了,忙宽慰顾容安,“阿姐放心,祖父是不会舍得把你嫁出去联姻的。”
“能为晋国拉拢邺国为盟,牺牲我一个又如何,”顾容安深明大义的叹息道。顾容婉难得一见的傻乎乎很可爱,顾容安起心逗弄,故意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格外高大。
“阿姐,”顾容婉不知道说什么了,又唤了顾容安一声,她都要感动得泪光盈盈了。顾容婉暗自检讨自己,她不应该把祖母被贬的事迁怒到顾容安头上的,明明顾容安是那么好的人。
趁着顾容婉为她伤怀的机会,顾容安暗搓搓地打探起顾容婉的心上人来,“反正我也没有意中人,嫁就嫁了,不像阿婉你心系王郎。”
被顾容安说中心事,顾容婉顿时红了脸,要不是在国宴的宴席上,她真想跳起来捂住顾容安的嘴。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知道?”
她只是炸一炸顾容婉,没想到真的炸出来了真相。顾容安高深莫测地笑了,“你眼睛里写着呢,每次一见王家玉郎,你就舍不得眨眼睛。”
天哪,顾容婉没想到自己居然露了破绽,觉得没脸见人了,都不知道有多少根顾容安一样的聪明人看出了她的心思。
把顾容婉羞倒了,顾容安悄悄乐开了花,往对面一望,又与一直在留意着看她的刘荣对上了视线。
安安刚才笑得仿佛偷吃了鸡的小狐狸,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小坏事呢。刘荣只觉得这样的顾容安很可爱,越发的笑意温柔。
顾容安玩心上来,举起酒杯向刘荣遥遥祝酒。
她略略歪着头看他,眼睛里是明亮欢快的笑意,仿佛是一条快活的小溪,娟娟嬉戏,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真是古灵精怪,见了她这不同于平常的一面,刘荣忍不住笑,抬起酒杯与顾容安一道喝了杯中酒。
自己一个人喝酒的睿王就酸溜溜了,凭什么湖阳公主只看他刘荣呀。小娘子就是只会看脸,就连公主也不例外!
他愤愤不平,又喝了一杯酒。侍酒宫女忙温驯地跪下来,举着白瓷莲纹的执壶往睿王的酒杯中注酒。她许是有些慌乱,一不小心袖子就带倒了酒杯,一满杯香醇的佳酿就悉数淋在了睿王的下裳上。
“殿下恕罪,”侍酒宫女急忙请罪,然她忙中出错,竟然又打翻了酒壶。
睿王顿觉□□一凉。刚才那一杯酒就罢了,小小一个酒杯就算被泼,打湿的地方也有限,然而一壶酒打翻下来,这酒泼的位置又巧妙,瞬间尴尬了。
“殿下饶命,”侍酒宫女急得要哭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转。
“无妨,”睿王自己用帕子擦擦衣裳,缓缓吐出两个字。他看这侍酒宫女长得眉清目秀,将哭不哭,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怜香惜玉的心顿生,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可有供歇息的客房?”睿王扔了没有什么作用的帕子。
“有的有的,殿下还请跟奴婢来,”侍酒宫女听他这么问如蒙大赦,知道自己是逃过一劫了,忙殷勤地引睿王去后殿供客人歇息的房间。
身边老是哀怨地看着自己和安安的人终于走了,刘荣心情舒畅。
顾容安瞧着对面也是非常的愉快,她高兴得喝了一杯酒!
“哎呀,大胆奴婢,你知道我这身衣裳多金贵吗!”
忽而女眷中喧哗起来,却是宫女给每个人端上来一道杏仁豆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琉璃盏。好巧不巧泼在了宋欣宜的身上,那白嫩嫩的豆腐顿时在宋欣宜月白长裙上碎成了一滩豆腐泥。
宋欣宜的裙子是一种极娇贵的薄绸,被豆腐泥一糊,可见是要不得了。这种料子的裙子,宋欣宜只有这一件,一直宝贝着舍不得穿,等到了国宴才是穿上的。哪知就这么毁了,怎么能不气恨。
“奴婢知罪,还请乡君恕罪,”跪在地上的宫女谦卑地给宋欣宜磕头,她脸上的惊慌害怕把咄咄逼人的宋欣宜衬得越发的凶恶。
“你知罪又如何,我的衣裳都坏了!”而宋欣宜还在呵斥宫女,殊不知旁观的女眷们看着她皱了眉,斤斤计较,毫无大家风度。
“阿姑不要生气了,我的侍女多带了一套衣裙来,是从未上过身的,你拿去换吧。”顾容婉心善,忙劝住了发怒的宋欣宜,又让侍女拿出她自己的备用衣裙来。
宋欣宜这才暂时放过了粗心的宫女。她和顾容婉的身量相差不多,顾容婉的衣裳她是能穿的。宋欣宜揭开包袱看了看里头的衣裳,见那衣裳是素雅清丽的雨过天青色,料子跟她的裙子是一样的,然而裙子的绣工更加精致出众。
“多谢容婉了,”宋欣宜脸上带了笑,只是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她到底是外人,同样的料子,做工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乡君,奴婢带您去换衣裳吧,”为了将功折罪,那宫女主动请缨。
宋欣宜正愁大庭广众不能对这个可恶的宫女动手呢,她立刻就点头答应了,矜持地说了一个字,“可。”
谁也没主意,靠后的女眷中有一个人悄悄起身,尾随着宋欣宜一行出去了。
顾容婉从新坐下来,顾容安感慨地对她说,“阿婉,你真是个好人。”
“其实我是怕她丢脸罢了,”顾容婉是头一回被顾容安夸,小脸有点红,胡乱扯了个借口。
“阿婉你真可爱,”顾容安看她脸红,嘻嘻地笑起来。
顾容婉觉得不对,她仔细一看顾容安,才发现她原本白玉般的脸颊像是抹了一层浓艳的胭脂,艳丽无匹,这分明是醉态。顾容婉惊讶地,“阿姐,你究竟喝了多少酒!”
“不多呀,就喝了几杯而已,”顾容安痴痴地笑起来,还傻乎乎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执壶摇了摇。
然而执壶里酒液不多,几乎不带响了,她一声惊呼,“哎呀,好像是喝多了!”
她仿佛被自己的贪杯惊到了,迟钝地眨巴着眼睛,好像很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喝了大半壶就。
阿姐这样子其实好可爱,顾容婉捂住想要捏捏顾容安脸蛋的欲/望,吩咐顾容安的侍女,“阿五你们两个带你家公主出去醒醒酒吧。”
“是,”阿五连忙和阿七扶住了半醉的顾容安,带着她往后殿休息去了。
刘荣远远看见了,担忧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