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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答应了晏行玉去看电影,贺绽只好带着人坐升降电梯到五楼电影院里。现在热门的大制作电影都已经售空了票,还能买上票的就只剩文艺片和纪录片了。
“你想看哪个?”贺绽自己是没有特别想看的,转头问身边的人。
晏行玉说了文艺片的电影名,两人在自助购票区买了票,点了两大杯冰可乐便等着进场了。
贺绽和晏行玉两人倚靠在等候区,过往的人时不时看向他们俩。晏行玉第一次出门在外,他能敏锐地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见贺绽一副冷静事不关己的样子,也就没在意周围人的窥探和嬉笑。
时间到了贺绽便拿着票带上晏行玉去检票。
晏行玉手里捧着两杯可乐,紧紧跟在贺绽身后。他听力好,听着排在他们后面一对恋人中的女方说:“你看看前面的小哥哥,帮他男朋友拿东西,还护在人身后……”前面两个人的容貌气质都很好,原本被人踩了脚的女生都不由得心情舒畅了几分。
“哎别生气,别生气,我也护着你,不让他们再挤着你……”男生赶紧安抚女生,大概是因为今日出来逛的人太多了,人挤人怪难受的。
在网上看多了网页的晏行玉自然听得懂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悄悄地看了一眼贺绽,他好像没听见,望着自己朝他示意可以进去了。
贺绽走在前面,等他进了观影厅找了位置坐好,晏行玉才把手里的可乐递一杯给他。
“有点儿冰。”晏行玉自己被寒冰五毒折磨得不行,这可乐加了好多冰块,递给贺绽的时候他不禁说了一句。
“嗯。”贺绽点头,给了纸巾让他擦擦手,随后两人都坐好了等着电影开始。
电影讲的是一群年轻人追求理想、爱情的故事,节奏不算快,贺绽以为晏行玉会看得发困,悄悄侧头望一眼,这人居然全神贯注看得极为认真,时不时才眨眨眼。
这是晏行玉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他看得很认真,直到电影结束才松一口气,从中抽离出来,完全不知道期间贺绽偷偷看了他好几次。
贺绽算是发现了,这人不管做什么好像都很认真。晏行玉每天早晨都会仔细阅读手机上的新闻,好几次贺绽还看着他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捧着平板看红红绿绿的K线图。他连在厨房帮忙打下手时,切肉都能切得一丝不苟。
“回家吗?”贺绽问。
“嗯,回。”晏行玉知道贺绽休息得早,他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但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走遍。
*
傅维桑:他要是不严重的话,可以缓一缓。
贺绽:好,谢谢傅医生。我会留意的。
傅维桑:不客气,他这种病症很奇怪,回头我也帮忙问问。
贺绽切换出聊天界面,原秋也给他发了信息。
原秋:阿绽你可以带上自己的朋友一起过来哦。
贺绽想了想,原秋是生日宴会的主角,是正常宴会最忙的人,恐怕不能时时陪着他说话。原秋是怕自己一个人过去,万一找不到志同道合说得上话的人会无聊。
朋友啊……傅医生应该要在家里与爱人度过,大哥公司里忙得没日没夜的,回老宅吃顿饭都得努力挤时间,带上许朵又显得奇怪。
“要喝点牛奶吗?”晏行玉煮了牛奶,见贺绽坐在小沙发上发呆,走近了问道。
贺绽窝在小沙发里,听到声音抬头望着晏行玉。
对啊,可以带上晏行玉。
“嗯。”贺绽应答了一声,又问他,“那个,你下周五有空吗?”
“嗯,我有空。”晏行玉应道。
贺绽眼睛亮了一点儿:“下周五我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你有时间跟我一块儿去吗?”
晏行玉听着,点了点头说:“我可以的。”他心里有一丝波澜,贺绽对他真好,是真的把自己当好友了。
因为要出席生日晚宴,贺绽特地找私人订制了礼服,还有一周的时间,他当即把晏行玉的身高体型报给了那边的设计师,拜托帮忙赶制出来。
到了周五时,贺绽自己穿好了礼服,带上礼物就下楼,晏行玉他早已经试过了礼服,这会穿上去服帖笔挺,没来由生出一股逼迫感。
贺绽看了看,开口说:“你跟我上来吧,我房里有袖扣。”晏行玉没有任何装饰,贺绽想了想打算给他配备上这些东西。
相处久了,贺绽也不排斥带着晏行玉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域,或者说,从他动了心思要带人回来暂住开始,贺绽心底里就接纳晏行玉的。
“这个袖扣给你,你试一试。”贺绽在卧房里的大衣帽间里柜格之中翻找,他屋里有很多自己设计的首饰作品,没毕业之前整的都被妈妈收藏在老宅了。现在这些,市面上有人出钱都买不到了。
晏行玉第一次来贺绽的卧房,一边伸手接过了黑金的袖扣,一边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着周围。
贺绽的卧房有挺多东西的,床又大又软,墙上挂着油画,地上铺了毛绒绒的毯子,大飘窗上放了几个大布偶公仔,竹藤收纳盒一层层摆得整齐。隔了大落地窗相通的阳台上,是一个小花园,摆了四五个大花架,足有贺绽那么高,上面摆了许多花盆,不用近看都能感觉得到盎然的生机。
“还有这个。”贺绽走过来,示意他稍稍凑过来一些,他不如晏行玉高,只能走近了给他理了理领结口,然后将手里的镶黑钻金领带扣细细别在了晏行玉领结口处。
晏行玉不敢动,稍稍低着头,好让贺绽能顺利戴上去。
贺绽专注地别好领带扣,一抬眼就望见晏行玉的脸,几乎是擦着他的鼻翼而过,差点儿就碰上了。
“……好了。”贺绽觉得自己有点热,可能是大夏天的,今晚或许得把冷气再调低点儿了。
*
原秋的生日晚宴是在家里的大别墅里举行的。
在别墅区的大道上,远远地就能看见那栋大别墅灯火通明,外围的大院子花园也被繁密的星星灯点缀着。
贺绽与晏行玉下了车便由着原家的佣人领着走进去,经过通往别墅大厅的路时都能感觉到一阵阵轻柔湿润凉爽的风,大概是原家特地在外头放了冷气机。
来参加原秋生日的要么是与他们差不多年岁的朋友、兄弟,要么是爸爸妈妈的生意伙伴叔叔伯伯等。他们老一辈的在大厅里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小一辈的则是在后花园的大游泳池边上嬉笑打闹,这儿还有大舞池,晚些时候会有这么一个环节。现在还尚早,天都未完全变暗,来宾都是三三两两说说笑笑。
贺绽等人走入了大厅,原秋大老远瞧见他就走过来打招呼了。
“阿绽,你来啦!”原秋生得清秀,笑起来眼睛弯弯,两颊还有深陷的小酒窝。他身体不大好,看起来很瘦,腰腹更是一掐就碎的脆弱。他看见贺绽还带了朋友过来,也朝着晏行玉笑。
“原秋,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贺绽递上锦盒,“又长一岁了,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原秋笑意盈盈地接下礼物,重重点头:“谢谢阿绽。”
贺绽看着原秋,向他简单介绍了下晏行玉:“这是晏行玉,我的朋友。”晏行玉朝他点头说了声“你好原秋,祝你生日快乐”,手里也递上生日礼物,这倒是贺绽为他提前准备的了。
原秋看着两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眼角都翘了起来:“谢谢你们能来,今晚好好玩儿呀,我得先去招呼其他来宾,回头再找你们。”原秋是生日宴会的主角,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二人。
“好。”贺绽点头,看着原秋又瘦弱了不少的身形,说道,“你记得吃几口晚饭。”他的叮嘱被原秋听在耳里,让他忍不住又笑了。
“嗯!”原秋朝他们俩挥挥手,向另一边走去。
“晚宴可能没那么早。”贺绽有些抱歉地朝身边的人悄声说了句。
晏行玉可能得饿一阵。早知道出门之前得先让他吃点东西的。
“没事。”晏行玉不甚在意。
贺绽鲜少出席这样的活动,不少人还是认得他的,只有他网上的粉丝们因为时常见不到这年轻有为、容貌出众的设计师而扼腕难过。他身边又跟着一个面生的男人,猿臂蜂腰,身长玉立,目光冷峻,看起来还颇有气势,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
两人实在是太惹眼了,在后花园站着没多久就有好几个身材傲人、美艳不可方物的富家小姐过来打招呼。
贺绽对这里的人都不熟,他下意识地往后悄悄挪了两步,这就让晏行玉挡在自己面前了。
他不怎么习惯和生人打交道,这二十五年来,贺绽还没有过恋爱对象,大概都是因为他身上生人勿扰的气息太浓重,又时常冷着脸躲避着。
贺绽的小动作被晏行玉瞧在了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把人挡在身后,脸上无甚表情对眼前唇红肤白的几个高佻女子说道:“不好意思,我和朋友有点儿事情要谈。”
晏行玉拒绝的姿势太过明显,一点儿迂回婉转都无,这些人好歹非富即贵,受了这等对待自然脸都白了一圈。
身后的贺绽轻轻捻着晏行玉的衣袖拉了拉。
晏行玉僵了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着,由着那些女孩儿不大乐意地走了。
后来再有人前来聊天,贺绽才礼貌又疏离地应对着,毕竟同是原秋的朋友。
“贺绽身边那个男人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不远处有人看到了,疑惑问道。
“我也没见过。”有人回道,“哎,徐大导演,你最近不是要拍什么剧吗?你瞅瞅那边。”
徐大导演望过去,眼睛一亮,随即又拉下脸:“程双你有毒,人在这儿的,既然不是我们圈内的,就肯定是大总裁之类的,怎么可能会跑来演戏啊。”
“好像也是。”程双忽然笑得猛地凑过去问,“那大导演你看我呢,我行吗?”
“……”
贺绽和晏行玉在这儿待了两个小时,吃了几口蛋糕,喝了不少的果汁,晚宴上的菜式花样繁多,精致美观,但都不管饱的。剩下的老一辈谈生意、年轻人舞池翩翩起舞、游泳池戏水打闹,贺绽最后和原秋道别了才唤来司机开车回去。
车上,贺绽看不太真切晏行玉的脸色,说道:“那个,等会儿我们回去再随便吃点别的。”
晏行玉“嗯”地应了声。
“今天……挺开心的。”晏行玉的话传到贺绽耳里,让他不由得松一口气。
很快到家了,两人下车,和司机道别后走向电梯。
贺绽走没几步,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晏行玉,忽地发现晏行玉的脸色不大对劲。
“晏行玉?”
“我没事。”晏行玉深吸一口气,体内好像开始结冰,冰锥在一寸一寸地刺穿他的皮肉。
今天下午出门之前隐隐就有了这样怪异的感觉,大抵是贺绽临走前给自己亲手戴了不少东西,那寒冰五毒爆发的前兆才被压制了下去。
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这儿已经一个多月了。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寒冰五毒又要开始爆发,每一次发作,带来的后遗症会越来越严重。
贺绽怀疑地望着他,有些担心地不说话,只看着晏行玉。
电梯缓缓上去,平时在他看来飞速的电梯,此刻却是放慢了不少。
晏行玉忍着寒冷,用力咬住了下嘴唇。只要回到屋里,打开暖风机、裹紧被子就好了……
“叮——十四楼,到了。”
晏行玉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自己已经冻得开始颤抖。
贺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跳一跳地害怕,眼皮也开始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他赶紧打开屋门,晏行玉在他身后,不小心碰撞上来。
“晏行玉?”贺绽关上门,手扶着晏行玉。
两人走几步刚走出玄关,客厅里,贺绽看见了灯光下晏行玉的样子,他的脸像是被冻得青白,嘴唇被咬出血,他一时惊讶,手里没扶稳晏行玉,竟是让他直直从自己面前倒在地上。
幸好地上铺了毛绒绒的毯子,但眼下晏行玉的情况很不对劲。
贺绽跟着蹲下,一只膝盖跪地,双手轻轻按住晏行玉的手臂。
“晏行玉,你怎么了?”
晏行玉幽黑的眸子变得迷离,他嘴唇颤抖了几下,贺绽俯下头,认真听着他说:“……冷。”
“好冷……”原来是那毒又发作了吗?
贺绽心急,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贺绽,抱我……好冷……”
后面的字儿尾音都被晏行玉吞掉了,贺绽听到前面那四个字,想也没想,双手从晏行玉胸腔两侧穿插过去,用力把人抱起,原本躺在地上的晏行玉靠在贺绽怀里。
贺绽双手环绕扣着他,嘴里细碎地说着:“好,抱着,抱着,不冷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还在颤抖着,贺绽还想出声安抚他,就感觉一双大手从后面把自己狠狠搂住,让他一时呆滞,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