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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姨娘眼见李氏与许夷光已进了院门,心下大急,错过了这次机会,只要李氏与许夷光不想见她,哪怕彼此同处一个屋檐下,她也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们,可谁知道她腹中的胎儿,还能保多久?
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今日这个绝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郭姨娘想着,当机立断,捂着肚子软软滑到了地上去:“枇杷,我的肚子好痛,真的好痛,快,快叫住太太帮我请大夫,快……”
声音微弱,脸色惨白,看起来倒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枇杷立时慌了,本来早起姨娘见红后,就该卧床静养,哪里也不去的,偏她要来给太太请安,如今天儿又这么冷,难道,姨娘腹中的小少爷,真保不住了吗?
因忙着急的大叫起来:“太太,太太,我们姨娘肚子痛,求您立时打发人给请个大夫去,迟了怕就来不及了,太太……”
枇杷并不知道郭姨娘心里的打算,郭姨娘也没想过告诉她,她离历练出来还远得很,知道得多了,万一露了马脚,岂非坏了她的大事?
所以这会儿枇杷的着急是真着急,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郭姨娘是真个不好了。
李氏与许夷光却没有回头,且不说郭姨娘有极大的可能是装的,实则居心叵测,便她不是装的,与她们又有何干?
李氏遂只淡淡吩咐了跟着的立夏一句:“打发个人去回了大太太,让请个大夫来吧。”
继续往前走。看得院门外的郭姨娘是越发的着急,也越发的恨了,她都这样了,李氏与许夷光竟也不回头,真是好狠毒的心……因为着急,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很快竟真觉着肚子痛起来,还比之前刚起床时痛得多,脸色
便瞬间越发的难看,额头也有细细密密的汗渗出了。
万幸正不知所措时,远远的就听见了许宓的声音:“姨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声音还未落下,人已奔到了郭姨娘身边,见郭姨娘面色惨白,两额生汗,情知不好,忙蹲下握了郭姨娘的手,与紧跟其后而来的许明孝道:“爹爹,姨娘定是着急来给太太请安,动了胎气,才会这样的,您
快打发人去请个大夫来吧,迟了可就……”
又骂枇杷:“你是死人么,就让姨娘这样坐到冰冷的地上?况我听说,太太不是说了让姨娘不必来请安的吗,就算姨娘不敢僭越,你不知道劝着姨娘点,等交午时,暖和些了再过来?”
许明孝瞧得郭姨娘脸色惨白,也有些急了,对郭姨娘腹中这一胎,他还是很看重的,指不定自此后,他便否极泰来了呢?不然也不会许宓得了消息后,心急火燎的一去请他,他便立时跟着过来了。
当下也顾不得跟着许宓骂枇杷了,立时大叫起来:“来人,来人,都是死人么,还不快请大夫去!”
叫完看见李氏与许夷光的背影远远的要消失在李氏的二门后了,忙又大声叫起她们来:“没听见这边儿的动静吗,却不闻不问,李氏,你就是这么做许二太太,做我二房主母的?”
听得许夷光怒极反笑起来,见李氏停住了脚,忙道:“娘,不必理他们,我们只管进去我们的。”许明孝在外面见李氏听了自己的话,还不肯回头,越发生气,正要再叫,许宓已先惊喜道:“爹爹,爹爹!二姐姐不就是大夫吗,让二姐姐给姨娘看看啊,有现成的大夫不用,却偏要等人去请外面的大夫来
,不是舍近求远吗?”
却是郭姨娘趁机在许宓手心写了几个字,虽只寥寥几个字,以母女两个的默契,也足够许宓明白郭姨娘的全盘打算了,自然要全力配合她。
许明孝听得许宓的话,也是大喜过望,他怎么就忘记长女这个现成的大夫了呢?
因忙叫了许夷光的名字,“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你姨娘瞧瞧?”
说完怕李氏与许夷光仍不买他的账,如今他在母女两个面前,可半点威信也没有,遂又大步进了院门,很快便追上李氏与许夷光,挡在了母女两个的前面。李氏的脸色已是越发的淡了,不待许明孝再开口,已先淡淡说道:“郭姨娘可不是敏敏的姨娘,还请老爷慎言。我方才也已打发过人去请大夫了,想来很快大夫就该来了,老爷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先把郭姨
娘送回她屋里去,任她就那样一直待在我院门外,知道的,说是她不敢擅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主母何等的苛刻呢!”许明孝见李氏一脸的冷若冰霜,却反倒越发冷艳了,与往日大不相同,怔了一下,方道:“大夫来得再快,总要一会儿工夫,可我瞧着郭氏的样子,怕是撑不了那么久,到底人命关天,太太就别挑我的字眼
了,且让敏敏先给郭氏瞧瞧吧。”
语调不自觉缓和了许多。李氏却仍是不松口,“就算人命关天,我也绝不会同意敏敏给郭姨娘看病,她这么久以来,看的都是镇国公老夫人新安王世子妃并各家小姐老太太那些个人物,郭姨娘算什么呢?传了出去,让镇国公老夫人
等人知道一个姨娘,竟也跟她们一个待遇了,老爷觉得合适吗?”
许明孝的脸色便又不好看起来,这李氏就一日一时也不肯让他顺心是不是?
才还觉得她与往日不同了,一开口方发现,她仍一丝一毫的变化也没有,叫他怎么喜欢得起来!因冷声道:“怎么不合适了,不是有句话叫‘医者父母心,有医无类’吗,难道就因为郭氏姨娘的身份,你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这里吗?况郭氏是夷光的庶母,就算身份比不得镇国公老夫人等人,也算是
她的长辈,她怎么就救不得了。我以父亲的身份,命令你立时给郭姨娘看病,若是她和她腹中的胎儿有个什么好歹,我只惟你是问!”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许夷光说的。许夷光立时笑起来,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冷声道:“父亲说郭姨娘也算是我的长辈,那敢问父亲,她算我哪门子的长辈了?况她若真不好了,早急着回屋去了,而不是在这里与我们母女胡搅蛮缠,我的医者
父母心,也是要分人的,父亲要惟我是问,就只管现在问罪便是,反正你是父亲,纵要打死我,我还不是只能生生受着!”明摆着郭姨娘与许宓就有阴谋,他却心甘情愿由着她们当枪使,许夷光终于知道自己母女输在哪里了,输在她们不肯哄傻子玩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