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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家的人都疼孩子, 看着明西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一个个都急的不疼了, 李老太怕自己越劝明西越难受,不仅自己不敢说也不许李木武和王素芬说。让明南、明北陪着他说说话,可精神不济的明西明摆着想自己多呆会儿。
蓁蓁往明西身边凑了凑,见他神不守舍的样子, 也不再多说了, 琢磨着今天弄点开胃的东西回来,在蓁蓁看来,天大的事都没有吃重要,不开心没关心吃顿好的就开心啦。
趁着李老太不注意,蓁蓁又溜到了冰城,偷偷把五个大坑填平。蓁蓁不知道的是, 当她离开没多久,心不甘情不愿的苗福海总觉得是自己走错路了,强硬的吆喝着自己小队的人再过来看一眼。
等着到了地方, 当时就有胆小的哭出来了,妈呀, 才半个小时, 坑就没了, 这里绝对闹鬼, 简直太吓人了。
虽然现在“破四旧”, 可东北别的没有, 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最多, 这些人都是打小听黄皮子、狐狸精的故事长大的,小时候又没少看过跳大神,现在虽然嘴上说“破四旧”,可是他们心底还是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
在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内,连续经历了这样诡异的事,就是胆大的苗福海也怕了,一群人回家以后发烧的发烧、做噩梦的做噩梦,家里老辈人都嘀嘀咕咕说撞客了,如今不敢明目张胆的烧纸,不过家里人也趁着晚上没人的时间出来帮着叫魂。
除了孟庆祥早早就出了省,其他四家的主人在离开冰城以后发现了后备箱的大黄鱼,看着沉甸甸的金子和字条,几家人都热泪盈眶,这个时候啥最实际,必须是金子啊,在想想家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任何时候都没有一家老小的命要紧。虽然不打算以后把东西赎回来,但是那张字条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保存了下来,希望有朝一日天下太平后,他们能有机会回来谢谢那个雪中送炭的个神秘人。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苗福海等人不敢大张旗鼓的说,可是没几天各种小道消息传的到处都是,有些好奇的人都来这里看热闹。住个不远的富商也偷偷摸摸过来瞅,也不知是对形式不明还是有些惧怕这种古古怪怪的事,不少富商资本家都选择离开此地,蓁蓁暗地里挨个观察了,若是有卖东西意向的,她就装扮的看不出样子来,把古董字画都买了回来,此事后话暂且不提。
蓁蓁填完坑以后没忙着继续收购东西,反而从树屋里搬出个椅子来坐在外头研究那几栋楼带东西到底挪哪里去了。
蓁蓁首先摸的是额头,她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穿越到六零年就是被一滴金色的血液砸过来的,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特别之处来,身体连动也没动,依然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
既然不是额头,蓁蓁又开始找自己身上的特别的地方,可蓁蓁打就白白嫩嫩的,浑身上下连颗痣都没有,无奈地从树屋里拿出一包杏脯,蓁蓁闷闷不乐地丢在嘴里一个,反复思考当初自己到底怎么把东西藏起来的。
似乎是说了一句话,蓁蓁的目光落到了手里的杏脯上,她犹豫了下,低声说道:“把杏脯收起来。”几乎瞬间,蓁蓁手上的杏脯就没了踪影。
蓁蓁连忙站起来,四处转了一圈,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把我也收起来。”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通道,里面泛着莹莹微光,蓁蓁大着胆子迈了进去,通道消失,蓁蓁出现在一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抬头能看到太阳有云彩,能感受到微风,脚下踩着结结实实土地,可是这里却没有一棵草一棵树,只有五栋洋楼突兀地立在中间。
“这也太没有生机了吧,怎么也得长点草才好看些。”话音刚落一颗颗绿茸茸的小草从土里钻了出来,转瞬间就形成了一片碧绿柔软的草坪。
蓁蓁之前控制植物生长起码得有个种子,像这种只是随口一说就长出来的才是第一次。蓁蓁有些闹不懂是自己技能升级了还是这块地方格外特殊。
隔着薄薄的鞋底,蓁蓁也能感受到软软的触感,她索性脱下鞋子在上面奔跑起来,跑的累了,她走到其中一栋洋楼外面,原来紧锁的大门在她轻轻碰触的时候就缓缓地开了,蓁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苦笑:“整的和恐怖片似的,这也太吓人了。”
进去瞧了一瞧,里面杂乱的痕迹依然能看出主人走的多匆忙,蓁蓁围着客厅转了一圈,又习惯性的往厨房走,想看看有什么吃的。
刚进厨房就蓁蓁就被食物的香气所吸引,她循着香味过去,看到煤气炉灶上的一个平底锅里面放着一块刚刚煎好的牛排,还滋滋的溅油,似乎因为主人走的太急,带着油花的锅铲丢在一边,正在摇摇欲坠。另一个灶上摆着一只汤锅,蓁蓁打开盖子往里一瞧,是炖好的番茄牛腩,蓁蓁搞不懂这家子中西合璧到底是咋个吃法,但还是兴致冲冲地决定先把这块牛排干掉。
蓁蓁打开一边的柜子,拿出一个漂亮的盘子和银纸的刀叉,小心翼翼地将牛排盛了起来,从装着调料的地方找出黑胡椒汁,蓁蓁洒在牛排旁边。
蓁蓁哼着小曲端着牛排坐到的餐桌上,精致的银刀缓缓地割下一块牛肉,蓁蓁放进嘴里满满咀嚼,这块牛排也不知是牛的哪块部位,肉质厚实、口感鲜嫩多汁,蓁蓁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要不是现在还未成年,她非得品一杯红酒不可。
牛排是两人份的量,可还是被刚吃过早饭没多久的蓁蓁都给吃了,打了个饱嗝,蓁蓁揉了揉肚子,准备还是多干点活把这顿牛排消化掉。
昨天搬了几十趟才搬空了孟庆祥的宅子,蓁蓁不得不一样一样再搬回来,别的都好说,就这明代家具、这价值不菲的古董都不是能在外面久放的。旁的不说,就北岔冬天这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和深及大腿的厚雪,不出几年这些家具都得开裂。
蓁蓁这边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搬出去的东西又搬回来了,不过树屋她没有拆,主要是搭这玩意太费劲了,只用了一天下午就丢掉实在是舍不得,留在这里要是下个大雪暴雨之类的,也能给附近的动物野兽提供个的地方。再说树屋位于原始森林的深处,在这附近居住的都是各种野兽,几百年来就没有人来过这里,压根就不担心被人发现。
蓁蓁从几个洋楼转了一圈,拎了一条牛肉出来,看着上面肥肉相间,蓁蓁估摸着是牛肋骨下面那条肉,最是肥嫩好吃。不过这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牛肉也来不及做,蓁蓁从柜子里翻找出来不少调料,又从厨房拿了只水桶直接闪身到永翠河边,没几分钟就装满了一桶的肥嫩的螃蟹和大虾,这才满足地回了家。
李老太坐在大门口抽烟,远远地看着蓁蓁左手右手都拿着东西赶紧迎了上去:“哟,咋抓了这么多螃蟹?还带着水拎回来的,多沉呢。”
“这点重量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沉。”蓁蓁看着李老太非得要帮自己拎,就把手里的布袋子递给了她:“要不奶帮我拿着牛肉吧。”
“牛肉?”李老太打开一看,诧异地看着蓁蓁:“哪儿来的?”
蓁蓁尴尬地挠了挠脸:“那个,我遇到了一头牛……”
李老太翻了个白眼便没在多问,打小这个孙女就和常人不一样,身上的本事都是神仙才有的,这两年蓁蓁没少往家拎野物鱼虾,可是这成条的肉倒还是第一次。李老太严肃地看着蓁蓁,小声问道:“不是偷的抢的吧?”
蓁蓁一听就不乐意了:“奶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有那么馋吗?”
李老太立马点了点头:“咱家就属你嘴最馋。”
蓁蓁无奈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花钱从别人手里上买的,这不怕你说我嘛,才没敢和你直说。”
李老太也知道蓁蓁手上有不少钱,当年那条李木文拿走的大黄鱼换回来了不少钱,李老太虽然用这钱改善买了自行车改善了家里的生活,但她总觉得这钱是蓁蓁该得的,平时没少往蓁蓁兜里塞钱,李老太粗略估计了下,蓁蓁的小手绢里怎么也藏了四五十了的私房了。
“又乱花钱,下回不给你钱了。”李老太嘴里气势汹汹地说着,可依然接过牛肉,又帮着把水桶拎了进去。
明北刚摘了一盆柿子从园子里出来,连忙过去帮忙,看着满满一桶张牙舞爪的螃蟹,明北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老妹我最服你这打猎捞鱼逮螃蟹的本事,咱附近没一个比你能耐的。你说你逮空手逮兔子可能是大黄帮忙,这逮鱼逮螃蟹的难道河里有帮你的?”
蓁蓁朝他做了个鬼脸,还没等说话,李老太忽然问道:“大黄是谁?”
蓁蓁:……
明北看着蓁蓁的阴测测地笑容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讪笑着挠了挠头,拎着桶飞快地钻进了屋里。李老太瞅了瞅蓁蓁:“大黄是谁啊?”
蓁蓁尴尬地笑了笑:“那啥,就是山上的一个猴子,黄不拉几的就叫它大黄。”
蓁蓁带回来的螃蟹和虾都不少,拿出一部分上锅蒸以外,王素芬又开始做按照蓁蓁说的去做她要吃的麻辣虾和香辣蟹。老李家前几年就是逮着螃蟹除了蒸也不会别的吃饭,这俩年蓁蓁大了,不但喜欢点菜,还经常说些稀奇古怪的做饭,不是费油就是就是费糖的,哪个也不少糟蹋东西。
照例抱怨一番,闻着满屋子的辣味,王素芬看着蓁蓁特别无奈:“这大夏天的你往里倒半盆辣椒,你也不怕嘴上长泡!”
“这辣就要辣到够味才最好吃,要不然放辣椒干什么,再说了吃辣会让人食欲倍增,心情舒畅。”蓁蓁看了看里屋,拽着王素芬的胳膊把她拉下来悄悄地说道:“妈你瞅着,等我哥吃了这个辣虾辣螃蟹,他保准就高兴了。”
“你以为你哥和你似的那么馋。”王素芬没好气地朝了她一眼,蓁蓁嘿嘿笑着把她又推回了厨房:“妈你赶紧看着锅,可别把我的螃蟹整糊了,我去叫我哥吃饭。”
明西在里屋靠着炕琴在听广播,看他眉头紧锁的样蓁蓁都快愁坏了:“二哥,你听的广播和我听的不一样,我每回都乐的哈哈的,你瞅你眉毛都快打结了。”
“你不懂现在是咋回事。”明西看了蓁蓁一眼,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我咋不懂,我整天听广播比你懂的都多。”蓁蓁往炕上一坐,也摆出和明西一样的架势:“二哥啊,现在有点乱,我估计每个九年十年的这事完不了。今年一开年就取消了高考,我估摸着这大学生以后可能就不吃香了。”
明西笑着揉了揉蓁蓁的头发:“丫头人不大,知道的还不少。”
“那是,我可是明白人。”蓁蓁咧嘴一乐:“我可是明白人。”拽着明西把他扯下炕:“行了,别听广播了赶紧吃饭,你闻着外面的香味了吗?”
“啥香味啊?满屋子的辣,又是你出的幺蛾子吧?”明西敲了敲蓁蓁的脑袋,好笑地看着她:“咱家除了你就没这么能这折腾的。”
蓁蓁刚要说话,一抬头透过窗户看到外头明东背着麻袋从外面进来了:“大哥回来了,他可真有口福,知道咱家中午吃好的。”明西的脸上也有了喜色,赶紧冲了出去帮着明东拿东西。
明东打了一盆水把脸上身上的汗洗干净,光着膀子高高举起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肉包:“还记不记得爸了,想不想爸爸?”
肉包被逗的咯咯直笑,明东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把他放在地上:“你妈呢?”
“给豆包改肚兜呢。”肉包回了一句,然后迈着小腿往后院跑:“我喊我妈去。”
打明东年初去大学当教员,这还是第一次回家,李老太少不得问他在学校干的咋样,明东一律以挺好一带而过。李老太脸上虽然笑着,可是他看着明东黝黑的肤色和粗糙的手掌心里依然有些犯嘀咕:“半年就闹出这副模样,咋看着不像是教学倒像是干活去了呢。”
油汪汪铺满红辣椒的香辣蟹端上来,蓁蓁先拿了一个递给了明西:“二哥,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明北看着蓁蓁愤愤不平:“整天都是我在家领你玩,二哥一回来你就忘了我了,没良心的。”蓁蓁夹起一个麻辣虾直接塞进他嘴里,耳根子这才算清净了。
也许辣真的能使人开怀,明西刚吃了半个螃蟹脸上就有些笑模样了,吃完一个,又拎一个又肥又大的螃蟹到碗里,把钳子咬的咯吱咯吱响。
一家人和和乐乐吃完了饭,等李老太去午睡了,兄弟几个去了西屋这才关上门说悄悄话。明西悄声地问他:“现在很多地方的教员都被游/行,被改造,你有没有事情?”
明东摇了摇头:“我现在谨言慎行,除了讲课旁的什么也不多说。安北那里比北岔还封闭,不过也有封闭的好处,那些学生除了贴贴大字报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
明西叹了口气:“一时半会没事,可随着收音机的传播随着运动的开展,早晚这火会烧到你身上去,哥你想出什么法子没有?”
明东苦笑地摇了摇头:“能有什么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等着呗。”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放进嘴里,两只手拿着洋火怎么也点不上,明西叹了口气接过洋火帮他点着了烟。
抽了两口烟,明东的视线扫过三个弟弟:“不瞒你们说,这是的假是校长特批的……”明东没说完,可谁都明白这个意思,这是让和家人团聚团聚,说不定啥时候就会被批/斗了。
“我根正苗红,三代贫农不至于被批/斗,不过可能会去被劳改,安北农场前几天刚拉来几个大学的教员、校长。”明东抽了口烟,又道:“其实我们校长去偷偷打听过,也是跟着种地啥的,这是我的专业,正好多实践实践,没啥坏处,只是要是进去的话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出来。”
明东刚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明东连忙丢下烟趴窗台去瞅,正好和两眼通红的桂花对上了眼:“好好地当教员,咋就要劳动改造了呢?咱也没做啥对不起人的事啊?是不是因为我出身不好影响你了?要不咱俩离婚去,我和他们说清楚,我和你没关系。”
明东无奈的隔着窗户给她擦脸:“和你没关系。”
桂花哭的声音又急又尖,李老太从炕上爬了起来,王素芬也从园子里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扯着桂花问道:“你咋了?你哭啥?”
“妈,明东说当教员的都要去劳动改造。”桂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老太刚走了一半,听见这话脚下一顿,她想起明东刚分配工作时蓁蓁说的话,立马掉头回了东屋。
蓁蓁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吃的又多,躺下沾枕头就睡着了,李老太拍了拍她胳膊,看她睁开眼睛连忙问道:“宝儿,一开始你大哥要当教员的时候,你说心里不安是咋回事。”
蓁蓁一听脸色一遍:“我大哥要去劳动改造了?”
“你咋知道的?”李老太连忙问道。
蓁蓁指了指柜子上的收音机:“这里头见天说,如今好多地方都闹开了。”
“这可咋整你说,要知道就不让他读大学了,这是我坑了他呀。”李老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一个劲儿的往下流。蓁蓁打出生以来,印象里的李老太一直是刚强的性子,哭成这样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奶,你别着急,这事没那么严重。”蓁蓁掏出自己的手帕给李老太擦了擦眼泪,李老太一听这话立马抓住她手问:“宝儿你和奶说说为啥不严重。”
蓁蓁想了想说辞,这才说道:“你想我哥是学农业专业的,说白了就是教人怎么种地能种出更多的粮食。你想咱们国家这么多人,大部分都吃不饱肚子,这粮食不管是对老百姓还是对国家都至关重要。这俩年他们农大毕业的大学生总共几百个人,各个地方一分寥寥无几。就安北那么大的学校,正儿八经农学院毕业的也就我大哥一个,你说他还能吃苦?我估计都得追着他学种地呢。”
李老太听蓁蓁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也算是安定了几分,可是想起明东一旦关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依然不是滋味,蓁蓁连忙说:“目前虽然各个学校都停课了,可是这事长不了,你瞅着吧,顶多一年多我哥就能出来继续教书。”
“真的。”李老太迫不及待地问。
蓁蓁连忙点头,拍了拍胸脯,十分笃定地说:“我肯定。”
要是别人说,李老太未必相信,可是蓁蓁说的,李老太绝对放心。不说这和神仙一样的能耐吧,就是这直觉也比旁人准,明东毕业分配的时候就蓁蓁说这事不好,可不是让她说着了。
李老太连忙下了炕:“我去告诉明东去。”
蓁蓁见状连忙喊了一句:“别说我说的。”
李老太随手把蓁蓁又按回炕上:“放心,你奶不傻。”说完迈着小脚飞快地跑到隔壁屋,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又把刚才蓁蓁说的话自己学了一遍。明西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老太,磕磕巴巴地说:“奶,你咋都会分析形势了呢?你不是整天在家听西游记吗?”
“现在不播那个了。”李老太敲了敲烟袋,往里塞了一把烟叶子:“我听新闻,明东你听奶的,要真是去改造别害怕,一年保证你就出来。”李老太咣咣咣敲了三下胸膛:“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