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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川守护,府上大喜呀!喜鹊也不住地啼鸣相贺呢!”
自大和守护栖川伊稻府上开始,红布铺就的道路便开始延伸,一路绵延到有宫神社去了。
这一日,是栖川伊稻的女儿与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飞火的婚礼,仪式自然是传统的神前式,要到神社中举行。
受到栖川伊稻邀请的同僚们,都已经纷纷在神社等候了。
见到了人,他们便开口祝贺,惯例是用了喜庆的喻物作比的。
“那开得浓艳的花丛之上,我却瞧见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呢!”
栖川伊稻却不是很欢喜,旁人也表示理解:“似栖川守护这样,将姬君视若珍宝的人家,已是很少见的了。”
确实,栖川伊稻爱女是出了名的,大名府中好事的女中们还总结了他爱女的一系列事例,最出名应当是某次大名赐宴,他将席上最美味的美食都留了下来,引起大名的垂问,旁人才晓得这是要带回去给他的女儿尝鲜的。
若不是爱女如命,栖川伊稻也不会答应女儿的要求,将她嫁给了宇智波家的青年。
然而这一回,却有人腹诽,栖川伊稻怕是昏了头了,才会应允女儿的这门婚事。
宇智波虽然有贵族头衔,然而毕竟是忍者,他们一向是视之为另类的,若是几代之前,他们还在雷之国扎根的时候,与之联姻也就罢了,那时候他们确实势大,算是地头蛇,可是此番他们可是从火之国又迁回来的。
虽然至今还没有消息,然而他们怕是在火之国吃了亏,灰溜溜地逃窜回来的吧!
怀抱着这样的恶意,贵族们揣测着他们中的异类——投身忍者一职已经不知几代的宇智波一族。
然而表面上的礼仪,他们是都做得很好的。
宇智波田岛作为族长,也就是宇智波的嫡脉,自然继承了宇智波一族流传下来的位阶。
按照规定,宇智波一族的家督由于家格的缘故,是可以自正三位大纳言起开始入职的,放在宇智波田岛最初的那个世界,也就是五摄家级别的家格,可以说是人臣中的巅峰。
皇朝时代已经终结,如今的天下是大名分立的,然而各家族的家格位阶尚未改变,各家入职的最低职阶基本上就是各家的家督对外宣扬的官阶。
若是自满一些的,则可能用祖上当时的官阶来作为己身的官阶,这样又有所不同,可是若是遇上两个都自称为某某官阶的贵族,结果一人用的是家格最低官阶,一人用的是祖先官阶,那场面便会很尴尬了,而且历史太过久远,祖先到底任的什么职位可能已经被遗忘了,因而一般通行的、使用皇朝时代的阶位品级的时候,都是用的是家督可任的最低职阶。
就在一群人寒暄中,栖川伊稻的亲家,宇智波一族的家督宇智波田岛同样到场了。
宇智波田岛着直衣乌帽,手中拿着绘扇,缓步行来的画面,超出常人想象的风雅,仿佛让人回到了数百年前的皇朝时代,那公卿贵族的盛世。
这时候,贵族们倒是难得地统一了意见,知晓为何那眼界盛高的栖川家的贵女会看上宇智波家的青年了。
神仙似的人,竟降临到尘世来了!
于是一干人言笑晏晏地举行了神前式的婚仪,由于外貌的缘故,田岛颇受追捧。
听闻田岛膝下有数子,又有好事者撺掇着田岛下次带公子们一道出门来,来让人瞻望公子的风姿。
这当然是合乎田岛心意的,于是他颔首应下了旁人的邀约。
最近的盛大宴会,应当是在四月十六的时候举办的雷の君の诞日,简而言之,便是如今在大名府中统御着雷之国的现任大名的诞辰,仿照从前皇朝时代,历代天皇都以诞日为国家节日的例子。
不只是雷之国,其余的国家中,凡是作大名的,一般都将自己的生日作为本国的一大重要节日,与其他传统节日并列。
那宴会当日,宇智波田岛携着正式更为长子的宇智波斑一道赴宴,斑尚未元服,只算童子,因而按照古礼,穿裙——按古礼,幼童在此之前,初次穿裙的时候,还需举行穿裙仪式,裙是古时的男子常服,然而流传自现在,一些不那么讲究的人家,已将之作为纯粹的礼服进行穿着了——发型也好生地梳理了一番,年幼的宇智波斑头发并没有蓄多长,即使有几撮头发支棱地翘着,配上面容,只让人觉得他分外的可爱,不禁心生欢喜。
雷之国的大名,家族的苗字为惟宗,如今这一位名为惟宗宝木,乳名鹤千代,都是祈求长寿、祥瑞的字眼,然而,宝木大名的身体状况却并不怎么好。
按照谱系继承制度来说,现任大名去世后,因为他没有子嗣的缘故,继承人将会是惟宗家的其他亲藩,最为热门的人选有二,一位是大名的异母幼弟惟宗嘉良,另一位则是大名已经离世的异母长弟的长子惟宗宅嗣。
根据宇智波田岛的记忆来说,惟宗宝木天生就身体虚弱,没过几年,就病重不治,然而,依照他的年纪来说,又属于壮年而亡,因此依然没有确定继承人。
宝木大名离世后,其异母弟与侄儿爆发了继承权的争端,雷之国的实权大臣们则产生了不同的派别,最后引发了一段时间的内乱。
也正是因为如此,最后疑似在雷之国大名继任战争中帮了新任大名惟宗嘉良大忙的初代雷影,其所建立的云忍村在雷之国内部一直颇受优待。
惟宗嘉良……不是个靠谱的人,最广为流传的是他的好色,然而因为外貌的出众,竟还有人拥之为风雅。
雷之国的都城所在,惟宗亲藩的人没有现任大名的允许是不准离藩进入的,因而大名诞日的大宴上,并没有惟宗嘉良与惟宗宅嗣的身影。
不过他们虽然人不在场,但是宴中有许多人都是站了队的,田岛在对照着自己上个世界的记忆分析着情形。
宇智波田岛还在想着如何图谋雷之国的权位,场上的贵族们到时候与他是敌是友,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众人为大名贺寿,展示礼物的环节。
按照位格,宇智波家进献礼物的排名是相当靠前的。
宇智波家虽然是忍者,但是族内的珍藏颇多,而且都是古物,这一回,田岛进献的就是泉奈在玩耍的时候随手拿的一幅古画,当然了,大名已经算是武家了,那么自然还有与之相对的刀剑。
两样物品,田岛都是让斑拿去呈现给大名,而不是由役人转交的。
田岛是忍者,听觉的灵敏程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因此,他很清晰地听到了一些贵族们窃窃的私语。
“宇智波一族的位格虽然高贵,然而到底是败落了,沦为忍者的家族,能拿出什么样的好东西来?”
“说来也是,说到底,也已经是破落之家了呢!”
“我惯是不愿以恶意揣度他人的,然则宇智波家的献礼,刀剑也就罢了,可能还有些看头,书画之类的,怕是咱们这等堂下官都看不上眼呢。”
伴随着这群人低低的议论声,宇智波斑已经到了宝木大名的近前。
他先是站得离大名稍远,然后缓缓地将短刀抽出来,短刀上的刀铭明明白白地显出“定利”之名。
惟宗宝木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然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无论在场的人算是公家还是武家,都已经是极少上战场的,因此日常所配,最需要的其实是在关键时刻防身的短刀,由此,便引发出了对品质优秀的短刀的追捧风潮。
当然了,其余的刀剑,贵族们也都是喜爱的,然而欣赏与实用是两回事。
定利是古时一位极出名的刀匠,其所作之刀,兼具其时贵族们所追捧的华美外观与实用特性,是刀中佳品。
而因古时的战斗需要,定利所作的刀剑多为太刀、大太刀等刀剑,短刀存世数量极其稀少,每把都有名号。
在数百年前,曾有刀剑鉴定的名家受命统计天下名刀剑,所载受世人公认,其名《享保名物帐》。
眼前这把刻有定利刀铭的短刀,佐以宇智波斑报出的数据,让人马上就联想到了名物帐所载的第一短刀——东照定利。
惟宗宝木激动地报出了短刀的名字,在得到斑的承认后,迫不及待地将短刀接过,然后将它从刀鞘中抽出来,随着一声脆响,大名身前的案角应声而断,然而短刀没有一丝变化。
按照田岛对正常古代世界的认知,刀剑的每一次使用都会受到伤害,试刀一般是用较为柔软的东西试验的——比如说囚犯——直接这样用刀剑劈砍几案,会增加刀身上的顿口,然而这不是一个寻常的世界,所以东照定利时隔千年依然锋利如斯,不恰当的用法完全没有伤害到它的刀身。
大名心满意足地还刀入鞘,然后将短刀放入怀中贴身藏起来——一般来说,正是因为短刀如此容易隐藏,且轻巧灵便,才被选中作为最后的护身之物。
宇智波家的第一份献礼就献上了刀剑名物,让在场的人都刮目相看了,于是暗地里的言语也改变了风向。
“殿下还真是令人羡慕呢,真是想不到啊,东照定利竟然会在宇智波的手中。”
“宇智波家到底是历史悠久的家族啊,竟收藏了此等的名物!”
“恨不得代替那孩子将短刀进献给殿下啊,哪怕只是短暂地触碰一下,我也心满意足了啊!”
“呵,指不定这是宇智波家最有价值的藏品呢!”
“阁下说得很有道理呀。然而前番栖川家与之联姻的时候,展示出的珍宝,有不少都是宇智波家出的呢!”
“这么说来,这家族倒仍是有着底蕴了呢!”
“是啊,不可小觑。”
“仅以东照一刃,纵是宇智波家没有其他的藏品,也力压我等了!”
“收声,看那画又是什么样!”
在场的人为宇智波家进献的短刀纷纷议论,虽然因为前头的名刀提高了对画卷的期待,然而宇智波以忍者身份闻名,家中藏有武器,勉强算是沾边,字画的收藏,其他人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然而场上所有的声音,都在斑在役人的帮助下展开的画卷全貌下,消失了。
不需介绍,所有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知晓这是什么画了。
其画名为《立姿役者图》,是数百年前的名家鸟居清信的作品,鸟居乃是结合了浮世绘与歌舞伎特点的画派,《立姿役者图》便是典型代表。
更为重要的是,此图内的屏障上,人物所题诗词,乃是五歌仙之首的广元中平的亲笔之作。
如果说大名之前收到东照定利的心情是激动不已的话,那么现在已经不是激动二字能概括的了。
等不及役人将画呈上来,大名便疾步走到画作前,细细地观赏起画作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反应过来,让人将画作平铺到他端坐的席台的侧近,自己复又端坐下来。
仅仅是大名一年一度的生辰之礼,宇智波便如此的大手笔,虽然也有他们是第一次参加的原因,然而在场的人还是统统都对宇智波家族刮目相看了。
这个家族的底蕴,可真是不容小觑呢!
场内众人思及宇智波家还有其他收藏的可能性,一个个心思浮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田岛周边的人已经开始毫不矜持地与他攀起交情来了。
然而大名的一句话,却让有些纷杂的宴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恨此玉人非吾家儿啊!田岛卿,请准许本殿,不,我,收养卿之子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