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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宋瑜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我听到你父亲说到在国外的日子，你在国外有受到什么伤害吗？”
阙晨娴惨淡的一笑，喝了口红酒，虽然没有哭，但宋瑜听着她的声音，却觉得她好像在压抑自己的眼泪，“我五年前和初恋分手，随后便去国外学习绘画，我一直很喜欢绘画。”
宋瑜是知道的，当初阙晨娴还让自己也跟她一起出国，但是两人却错过了。
“我以为父母终于能够理解我了，我爸说给我五年时间，如果我能够混出名气，他就承认我在这方面的天赋，答应不再干涉我的生活。”阙晨娴长叹一声，“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放过我，只是想折断我的翅膀，让我没有办法再飞起来。”
明明这些事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宋瑜却能够感到自己的心同样很痛，阙晨娴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刀子，在她心脏不停搅动。
“然后呢？”可是她仍旧不能停止了解这断层一般的五年。
阙晨娴再次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宋瑜的眼神甚至带着绝望，“我出去最开始的半年，一切都很顺利，我顺利的入学，顺利的成为导师眼中最有天赋的人。可是那时候我仍旧无法放下我的初恋，所以，我在下半年创作了一副以她为主题的画作，我希望她以后看到能够知道我是那么的爱她，虽然我们最后分手了，可是曾经那一段感情仍旧让我怀念和珍惜。”
“然后呢？”就连宋瑜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然后……”阙晨娴凄惨的冷笑一声，“然后我被告了，我的画抄袭他人。”
“怎么会。”宋瑜微微摇头，眼中渐渐凝固无可奈何的愤怒。
“对啊，怎么会呢？明明是我自己爱的人。”阙晨娴此时说起这些事，虽然能够触动她的心弦，却无法再让她愤怒，反而有一种让人心疼的风轻云淡，“这只是一个开始，我抄袭的事情虽然没有上法庭，却闹得圈内皆知。”
“随后的四年，陆陆续续也有人看到我的创作天赋，并且相信我是清白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在我身上，偷窃、抄袭、排挤、房东无故增加房租，各种各样的黑锅。”阙晨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可是我还是不放弃，我当时甚至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全是我父亲做的，等到最后一年，我在国外唯一的一个朋友问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一个人再如何也不可能被这么多人讨厌，也不可能总是被冤枉替别人背锅，我怎么就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然后你就发现这都是你父亲做的？”宋瑜问。
阙晨娴点头道：“对，我发现是他做的，我想我既然知道了真相，我更应该坚持下去，因为我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然后，我的好朋友在夜晚出门时遇到了抢劫的，右手两根手指被废了。”
“我的天！”宋瑜捂着嘴轻呼。她知道阙晨娴的抗压能力其实不错，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她却很在意自己原本就在意的人。
五年前的自己是一个内向沉默的人，也常常被欺负，那时候的自己并不太在意，可是被阙晨娴知道后，阙晨娴每次都会出来帮她，后来两人渐渐感情深了，她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好朋友，阙晨娴却表白了。
那样耀眼的人宋瑜根本无法拒绝，两人就顺理成章在了一起。在一起之后，阙晨娴对她的保护更是周密。所以宋瑜知道阙晨娴对自己在乎的人到底又多在意。
“你父亲触碰到你的底线了。”宋瑜抬手握住阙晨娴放在桌上的手，仿佛要陪她走过那些风风雨雨。
“对，他触碰到我的底线了。”阙晨娴眼神开始坚定，“我也终于明白，他不会放过我，我根本等不到他醒悟，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尽他所能阻止我，我根本没有力量和他抗衡。”
说到此，她又惨淡一笑，“所以我当时明白了，我能做的并不是等他醒悟，而是让他知道，我并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人。”
“可是现在，我连一件收购案都做不好。”
宋瑜当了她的‘助理’，多少也知道些她需要做的项目，便问她：“是收购路林商城的收购案？”
阙晨娴道：“嗯，原本都要签合同了，可路林总裁突然开始考虑，我让潇潇查了查，发现C市有人和路林联系，以更高的价格要拿下路林。”
“C市……”宋瑜沉默半晌，转头看着阙晨娴，“会不会是你的父亲做的？他不想让你成功。”
阙晨娴却有些怀疑，“不会，我父亲他舍不得拿自己公司的利益来让我屈服，他有的是其他办法。”
“所以现在不知道是谁吗？”宋瑜另一只手食指在桌上无意识敲动。
阙晨娴道：“对，明天他们就要签约了，路林我不能收购，我们就会被公司开除，我爸也会开始用各种办法比我和段锋在一起。”
一提到段锋，宋瑜脸色便十分难看。那样的男人宋瑜这几年见多了，自以为是，自大狂妄，觉得所有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只会勾引男人，只要给出足够的条件，所有女人都睡的到。
宋瑜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
“嗯？”阙晨娴担心道：“他怎么你了吗？”
宋瑜轻哼一声，“他怎么可能把我怎么样。路林的事情你现在不用太担心了，我帮你问问吧，C市我有几个熟人。”
阙晨娴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瑜挽着的展绍宁，那人好像在C市商圈很有地位。
次日一早，宋瑜对阙晨娴说：“今天我陪你去路林吧。”
此时四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回暖，宋瑜今日穿着一条黑色的丝质欧根纱裙，外套一件蓝白竖条纹宽松长衬衣，衬衣长及小腿，下摆如旗袍一般分叉至大腿，她衬衣没有扣上，只在腰间随意束上腰带，既有职场女性的干练，也不失时尚性感。
阙晨娴分明感觉到自己心跳快了一拍，她抬手将耳发撩到耳后，眼神闪烁一瞬，“不用，你去忙公司的事情吧。”
宋瑜有些狐疑的看着她，“我公司没有事情是非我不可的，我跟你去吧，昨天太晚了，没有联系上人，我今天跟过去看看认不认识，如果认识，到时候大家一起聊聊。”
“好。”阙晨娴感觉到心跳恢复正常，便对宋瑜说：“好，那一起吧。”
于是宋瑜开着车，顺便去把李潇潇接上，然后三人一同去了路林公司。
李潇潇在小区外看到宋瑜的宾利时，眼珠子都快要落下来了，上车后有些激动道：“我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宋总，您这车多少钱？”
“五百万吧。”宋瑜并不是很了解，“这是我公司的车，为了方便，都是买的最高配置，大概五百万左右。”
“炫富。”李潇潇嘟嚷道。
宋瑜笑道：“这可不是炫富，我们公司有时候很需要这种车，我只是借用。”
闲聊间，她们到了路林商场。或许她们与段峰之间就是很有缘分，几人到了商场楼上的写字楼，正在与前台说明来意，便看见段峰从办公区域走出来，正在与人通电话，“我已经到了，马上下来接你。”
段峰也看见了她们三人，停下脚步挂了电话，眼神在宋瑜身上落了许久，然后对阙晨娴说：“娴娴，前天晚上我就说了，我可以帮你把这个收购案办下来，可是你没有理会我，现在，你还想让我帮你吗？”
“不需要。”阙晨娴看见段峰落在宋瑜身上的眼神便心中犯恶心，她上前两步，将宋瑜挡在自己身后，对段峰说：“我或许不能拿下这个案子，但是你同样无法满足你心中所想，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
“呵，”段峰冷声一笑，“娴娴，我以为你出去历练五年，就会知道应该要怎么适应这个社会，可是现在竟然还是这样异想天开。”
段峰说完理了理自己的西服外套，随后向电梯处走去。
宋瑜的视线随着段峰离开，随后转头对前台眨眨眼说：“漂亮的小姐姐，我们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没问题吧。”
那前台被她电眼一扫，顿时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了不少，甚至有些木讷的点头，“可以的。”
宋瑜头一歪，笑道：“小姐姐，你真好。”
从刚才她们上楼，宋瑜便在对这个前台放电，阙晨娴从来不知道有的女人能够男女通吃，此时看见宋瑜如此，诧异之后，心里有点闷。
“你一直都是如此吗？”随后她还是有些忍不住，问了宋瑜。
宋瑜蓦地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什么？”
阙晨娴眼底荡漾着一丝不悦，“你一直都这样跟别人说话吗？”
“当然不。”宋瑜叹道：“有需要的时候，总还是要出卖一下美色的。”
“……”阙晨娴。
李潇潇目光也在宋瑜身上，不过她更多的是佩服，“没想到宋总您的专业能力这么厉害！”
宋瑜抬手理了理衣领，眼底嘴角突然浮现一抹帅气，“靠这个吃饭，没办法。”
李潇潇突然愣住了，然后猛地后退两步，捂住胸口惊魂未定，“我、我是友军啊！”
宋瑜低声笑了，没有注意到阙晨娴眼底更多的不悦。
此时电梯门打开，三人看向电梯，宋瑜慢慢站正身子，看着电梯里某个人笑了，那笑容甚至有些嚣张。
段峰在看到她这个笑容时，先是心中一动，随后那怦然一动又被心慌盖过。
他正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心慌，却见宋瑜向他们走来，那笑容让她整个人意气风发，更加吸引人，只见她视线落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身上，然后在她们面前站定，对那男人伸出手，“展总，好久不见。”
展绍宁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宋瑜，他抬手与宋瑜握手，感受到宋瑜手上传来的力道，展绍宁便知道她不想在这里暴露身份，于是展绍宁左右看看，问道：“你怎么在前台站着？”
宋瑜与展绍宁放开手，转头看着愣怔的阙晨娴，对展绍宁说：“展总，给你介绍一下，那就是我的女朋友，今天你见到真人了，想不想认识认识？”
展绍宁看向阙晨娴，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阙晨娴立刻整理自己的情绪，几步走上前，对展绍宁伸出手，“展总您好，我是阙氏市场总监阙晨娴。”
展绍宁伸出手与她相握，“我想起来了，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段峰受到的打击无疑是最大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宋瑜和阙晨娴竟然认识C市首富展绍宁，而且宋瑜和展绍宁似乎关系不错。
“展总，我们有点事想和你谈谈，不知道可以耽误你几分钟不？”宋瑜看了看段峰，直接对展绍宁提出要求。
段峰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一时间竟然有些呼吸不畅。
展绍宁道：“可以。”
段峰整个人僵在原地，有些无法相信展绍宁竟然真的答应了。随后展绍宁便向前台询问了会议室的位置，然后领着宋瑜她们去了会议室。
当路林总裁鲁奇伟急急忙忙赶来接待时，便只看到段峰一人，不由疑惑道：“段总，展总呢？”
段峰脸色阴沉，“和阙晨娴去了会议室。”
鲁奇伟也不知道为何，就是突然间背脊一阵冷汗，将他新换的衬衣后背打湿了。
会议室中的气氛显然要轻松的多。
宋瑜一坐下，便笑了，“我现任和前任，你们现在有何感想？”
展绍宁微微摇头，“是谁说的不接单子了？如果知道你还要接，我怎么会放你走，我会跟你续约的。”
宋瑜看着他眨眨眼睛，“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展绍宁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情况有多特殊？”
“宁哥，我今天请你来单独聊天，可不是找你闲聊的。”宋瑜赶紧岔开话题，“宁哥，你今天来这儿是为了收购这个商场？”
展绍宁神色也严肃起来，“对，怎么，你们公司也要收购？”
宋瑜摇头，然后将话题迎到阙晨娴身上，“不是我们公司，是我女朋友的公司阙氏集团。”
展绍宁了然，“那个在全国大多数城市都开了商场的阙氏集团？”
阙晨娴点头道：“对，展总，我们公司也有意收购这个商场。”
展绍宁视线又回到宋瑜身上，“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
宋瑜也看着展绍宁，那眼神十分坚定，没有半分转圜之地，“我想让你退出这个项目，把它让给我们，可以吗？”
展绍宁神色是阙晨娴从未见过的严肃，且浑身散发出极强的气势。然而宋瑜却半点不退，甚至随着展绍宁越发强烈的气势，宋瑜也渐渐变得强势，甚至表情也慢慢沉下来。
“这个收购项目对你很重要？”展绍宁渐渐放缓气势，神情略带好奇，“你知道我从来不会为了利益退步。”
宋瑜也放松了自己的气势，对展绍宁说：“那我就做你的第一个好了。”
“哈哈。”展绍宁朗声笑了，“宋瑜，你真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
宋瑜哼了一声，“你就说你给不给吧，不给我开始提条件了。”
“给。”展绍宁没有给宋瑜提条件的机会，“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比起这个商场收购案，你的人情我更看重一些。”
“谢谢展总。”宋瑜没有任何客气，“今天中午我请宁哥吃饭，还了宁哥这个人情。”
“呵呵，”展绍宁笑着摇头，“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松还了人情。”
当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段峰和鲁奇伟看见展绍宁面色不愉的走出来，眼神重重看了段峰一眼，然后对鲁奇伟说：“鲁总，抱歉，我有事要先离开了，我们公司可能并不是鲁总商场最好的选择。”
然后他便带着助理离开，连一丝眼神也没有再给段峰。
眼睁睁看着展绍宁离开，却不敢追上去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待展绍宁走进电梯，段峰回头看向宋瑜，咬牙问道：“你到底对展总说了什么？”
宋瑜贱贱的咬着下唇，做出一副清纯表情，“我能说什么，说不定我们只是在里面4批了一下。”
阙晨娴、李潇潇：“……”
“你！”段峰瞪着眼，心中明明十分暴躁，然而无法将怒火冲着宋瑜发出。
宋瑜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段峰周旋，她将视线落在鲁奇伟身上，“鲁总，不知道现在您有没有时间和我们阙氏聊一聊收购案的事情。”
鲁奇伟不知为何，冷汗再一次下来，不由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宋瑜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后的阙晨娴让出来，“阙总，是您和鲁总谈，还是我代劳？”
阙晨娴道：“你跟我一起。”
宋瑜低眉顺眼道：“好的，阙总。”
这一次谈判前所未有的顺利，顺利到阙晨娴开始怀疑从前和鲁奇伟的周旋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签好合同后，回公司路上，阙晨娴问宋瑜，“宋总，为什么鲁奇伟会变得这样好说话？我怎么觉得不真实。”
“因为他别无选择，甚至得罪了更厉害的人。”宋瑜从容转动方向盘，“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你强了，他就弱了。他商场做不下去，如果不被收购，剩下的只能是倒闭，只要他不在乎倒闭，他才有底气。可他在乎不是吗？现在最好的收购人选走了，甚至对他印象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搞他。而我们和展绍宁从会议室出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他这时候抱着你的大腿，便是保住了他自己。”
“原来是这样。”阙晨娴淡淡一笑，“你果然比我厉害很多。”
听到阙晨娴这样说，宋瑜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在大学期间，阙晨娴保护了她很多次，每一次都把她护在身后，她每次都会想，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够也保护她呢？
现在终于等到这个机会，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无可替代，此时阙晨娴就算要她的命，她也会给她。
宋瑜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果然自己怎么可能淡忘这段感情，只会越埋越深，最后深入骨髓，一辈子也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