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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言伸手打开灯，一眼就看见，泪流满脸的曲绮罗。
他顿时吓坏了：“绮罗，你怎么了？绮罗，是不是哪里疼？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医生，你不好哭，好不好？”
顾墨言是真的吓坏了，他连床头的警铃都忘记按了，整个人直接站起来。
只不过，他刚走了一步，就被曲绮罗虚弱的开口喊住：“顾墨言……”
顾墨言听到曲绮罗沙哑的让人心疼的声音，他立马转身：“怎么了？绮罗，你说！”
“顾墨言……你给我站住！”许是太虚弱了，曲绮罗就算是生气着说出来的话，都显得那么气势不足。
她是真的很生气，很愤怒，很怨恨。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了！
她想到刚开始得知宝宝存在的时候，她是不想要他的。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等到自己怀胎六个月的时候，宝宝真的离开自己了。
他是感觉到，自己一开始不想要他，所以，这是在报复自己吗？
曲绮罗根本不敢想，一想她的眼泪就像是闸门打开，怎么也收不住了。
顾墨言看到曲绮罗哭了，他吓得手足无措。
他开口，几乎是哀求曲绮罗：“绮罗，你不要哭了，好吗？医生说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哭的，对身体伤害太大了，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要保护好身体，好吗？不要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曲绮罗听到顾墨言这样说，她顿时发出轻微的低嘲声。
她说：“顾墨言，你心都碎了，那我为何根本没有看到过你的心呢，你要是真的有心，在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你昨天身上的口红，究竟是谁的，你以往身上的香水味，到底是怎么来的，你瞒得我好苦啊，最终的牺牲品，却变成了我的孩子，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曲绮罗的声音嘶哑，就像是铁门生锈了，发出的声音一般。
但是，就是这样刺耳沙哑的声音，却听得顾墨言整个人痛苦到难以自制。
他像失去幼崽的野兽一般，拼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蹲在地上：“绮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难过了，好吗？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的，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错了，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吗？”
看到顾墨言这么痛苦，曲绮罗突然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伸手擦了擦眼泪，平坦的小腹，让她痛苦到发疯。
没有人能理解，她作为母亲的痛苦和自责。
那个小小的生命，明明还有三四个月就要降生了，现在却被生生剥夺了生命。
她好后悔，好痛苦啊！
看到曲绮罗这般痛苦，顾墨言猛地站起来，坐在病床前，伸手抓住曲绮罗的小手：“绮罗，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打自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不要这样对自己，好吗？”
曲绮罗压抑的声音，像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咽在了肚子里一样。
“顾墨言，我放不下，我不能不恨，那是我的孩子啊，我要为他报仇，我要杀死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能做得到吗？”曲绮罗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顾墨言却沉默了。
他的确心疼曲绮罗，心疼他那个去世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何以慧。
他要怎么做，才是为孩子报仇呢！
杀了母亲何以慧吗？
这是弑母，他怎么可能做呢！
他从小希望得到血脉亲情，父亲没有给予他，在继母的劝说下，他早早就把自己仍出国。
现在，他奢望得到那么一点点亲情的希望，似乎都被打破了。
曲绮罗见顾墨言沉默了。
她失望的开口道：“顾墨言，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墨言痛苦挣扎：“绮罗，绮罗……你不要这样！”
他的痛苦和自责，为难和挣扎，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两全呢！
看到曲绮罗失望的眼神，顾墨言的心在被凌迟。
他感觉，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剜着他的心脏。
他伸手拉住曲绮罗的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绮罗，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何尝不想为他报仇，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好吗？”
曲绮罗嗤笑了一声：“顾墨言，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女人，杀死我们孩子的人，究竟是谁，我就不信你不清楚，那个女人最多就是个小喽啰，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才是罪魁祸首，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你要杀了那个女人，你杀了那个女人，也不能给我的孩子报仇，顾墨言，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听着曲绮罗歇斯底里的声音，顾墨言却舍不得松开她的手。
爱情和亲情，自古都是难两全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到了自己这里，竟然变得这么困难。
他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没有母亲的指示，宋涟漪的胆子没有那么大。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
曲绮罗现在正在气头上，失去孩子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失去基本的判断和思考能力。
他不怪她，他只是怪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顾墨言终究是不想让曲绮罗失望，他颤抖着声音，开口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曲绮罗突然看了顾墨言一眼，眼泪止住，她的眼神有点妖异。
曲绮罗仿佛是为了确定顾墨言没有骗她一般，她微微眯了眯眸子：“顾墨言，你确定，你要帮我？”
顾墨言沉重的，痛苦的，重重点头：“是的，我要帮你，他是你的孩子，同时，也是我的孩子，绮罗，我从未骗过你，我跟你一样痛苦，我内心的煎熬，一点也不比你少！”
“我当然知道，你的痛苦不比我少，可是，顾墨言，杀死他的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曲绮罗红着眼睛，愤怒的朝着顾墨言吼道。
顾墨言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反驳曲绮罗的话。
他只能沉重的点点头：“我知道……”
曲绮罗不想再继续为难顾墨言，看到他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灵魂。
她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气：“帮我喊紫苏过来，我在医院这段时间，我希望她来照顾我，而不是你，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等我出院后，我要请你母亲吃饭，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顾墨言的眸子，微微闪了闪。
他的眼睛猩红痛苦，他沉沉的点头：“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