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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不足, 将显示为防盗章。 跟随在主人身边多年,云飞和马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可从来没有哪个人, 能够和眼前陌生俊俏的小公子一样, 拉着他家主人的手,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和他家主人双目对双目默默对视。
张诚面带薄怒呵斥道:“大胆!还不快松手!”
张诚是新来涂蕴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对涂蕴之的了解,统统是在来定阳王府之前听宫里人说的。
传闻定阳王涂蕴之脾性喜怒不定, 杀人如麻, 由于多年征战沙场,练就了一手割头颅比切西瓜还干脆利落的好手艺,且每逢对战杀敌后,尤爱饮敌血吞敌肉庆祝大胜。
涂蕴之残忍暴虐的形象深深刻印在了小太监的心头, 一听人提起“定阳王”三字,他脑海中登时浮现一个诡异的血红色人影, 全身毛骨悚然。
在接到通知前往定阳王府伺候时,张诚偷偷哭了一整夜, 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了, 才战战兢兢跟着人入了涂蕴之府邸。
初来之际,王府的老人专门告诫过张诚涂蕴之的诸多忌讳, 其中就有他不喜欢与他人触碰这一点。
张诚回忆起很多年前听过的一条传闻, 多年前有位美人不信邪试图接近定阳王, 眨眼便血溅当场, 人头落地, 葬身定阳王手中。
面前这位小公子长得俊俏非凡,年纪恐怕比自己还小,死了多可惜呀!希望听了自己的这一声呵斥,赶紧收手,护住性命才是。
张诚所不知道的是,他听说的那位死于涂蕴之手的美人,是敌国派来色诱他的探子,让一眼涂蕴之瞧出了破绽,才不假思索拔刀斩杀。
如今市井中的流言,不过是有心人担心涂蕴之威胁到了自己,故意放出来败坏涂蕴之名声的而已。
涂蕴之眯着眼睛将鱼儿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目光令人看不透。就在张诚以为会看见血腥一幕之际,他接下来的举动,却令“了解”他的三人大跌眼镜。
涂蕴之收回落在鱼儿脸上的视线,淡淡瞥了下他抓着自己手臂的右手,非但没有如张诚想象的那般拔剑斩杀冒犯自己之人,还率先开了尊口询问鱼儿有何事?
要知道涂蕴之性子可算不上好,有时候连某些皇子都懒得搭理。虽然开口询问鱼儿时,涂蕴之仍然冰着一张脸,语气也不温柔。不过在张诚三人看来,这已经是一种友好的信号,是和炎夏落雪同等的稀罕事啊!
涂蕴之压下内心的惊愕,平定心绪,沉声问道:“何事?”
鱼儿先是无意识摇了摇头,待回味过来,突然动作一顿,快速改口道:“不对,我有事。”
这人看起来挺不好说话的,但出于对海洋气息与生俱来的亲切感,鱼儿犹豫了一瞬,还是面露微笑试探问了句。“玉佩给你,能帮我买了这个吗?”
他指着老贩的稻草棒子,凝望着涂蕴之的时候扇子似的睫毛颤呀颤,黑葡萄眼睛小鹿般湿漉漉的,可心的不行。
浅笑的模样,使他看起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甜味,让人想到了小甜点,忍不住张嘴咬上一口尝尝味道。
鱼儿的鼻头冻得微红,像颗初熟的小樱桃,涂蕴之的目光在鱼儿圆润的鼻头上停顿了两息,继而往下滑落,定格在了他两颊漾起的酒窝。
没缘由的,涂蕴之突然产生了伸手去戳两下的冲动,验证一番是否一如想象中的那般柔软。
发现一根手指按在了鱼儿的酒窝上,涂蕴之才意识到自己鬼使神差之下,居然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了!
云飞、马罗与张诚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那样大,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画面。
没看错的话,他们家王爷,主动戳了人家的脸颊?!!
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活阎王转性了?!!
鱼儿不闪不避,歪歪头侧目专注地凝视着涂蕴之,眸子里带着点点疑惑。
涂蕴之淡定缩回手,瞥向他白皙玉指指向所在,缓缓开口道:“何必我帮,你的玉便可以买下。”
鱼儿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失落地说:“他说太贵了,不肯要。”
“倒是个诚实的。”涂蕴之瞟了眼老贩,又道:“云飞,碎银子。”
打从见了涂蕴之,老贩便如老鼠见了猫,身体霎时成了那荣国府门前的石狮子,心尖发颤。侍卫们一边看着老贩正感叹着,一边和魂不附体的老贩完成了交易。
这才是正常人见了王爷该有的反应,所以说那小公子胆色过人,实非凡人呐!
鱼儿抱着到手的大捆糖葫芦,脸上绽放出了甜甜的笑容,美滋滋地对涂蕴之说:“你真好。”
“……”自认为了解涂蕴之的三人,心情仿佛日了狗。
好个屁!少年你眼瞎了吗?没瞧见他满身的杀气吗?没听人说过他是个疯子,是个魔鬼,朝中百官莫不谈虎色变吗?
涂蕴之“嗯”了一声,张诚三人身体又是一僵硬,忙不迭垂下脑袋,以免涂蕴之发现他们脸庞的扭曲。
“玉给你,那我走了。”鱼儿没留意到对面云飞三人的怪异,喜滋滋抱着好吃的,随手将玉佩往涂蕴之怀里一塞,转身撒腿就走。
这小傻子,还真用羊脂玉换了块碎银子。
涂蕴之目视他跑远,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忘记说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当然,鱼儿指的是他沾染来的海洋气息,并非一身入骨血气。
说罢,眉眼弯弯的鱼儿又跑了。压根不清楚自己的一句真心夸赞,是一颗对准旁人丢下的炸弹,炸得张诚几个精神恍惚。
涂蕴之唇角微微翘起,不仔细留意很难觉察。
幸亏张诚三人因为鱼儿疑似表明心迹的一句话,只顾着发傻,设若瞧见涂蕴之笑了,说不定没病也得吓出心脏病来。
喜欢?!!
有胆量直面他们主人表明心迹,少年你很有勇气,药都不服就服你!
涂蕴之侧头吩咐下属,“去查一下是哪家的孩子。”
有了第一个,说不定很快就会发现第二、第三个拥有精神力的同类。看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不足够呢,当初的定论下的太早了。
“是!”几人闻声惊醒,马上收敛了流露于脸的内心想法。
马罗跟过来的时候,鱼儿就感觉到了。他向后看了一眼,发现是好心人身边的侍卫,所以没多在意。
大街上的小摊子一个接着一个,看的鱼儿眼花缭乱,好在他得了糖葫芦很满足,就算看到再多好吃的也没想着要买。
鱼儿一会儿舔着糖葫芦看杂耍,一会儿驻足而观来往的车马,不一会儿他已经忘记了要去找贾琏、茗烟和墨雨初衷了。
走着走着,忽然冬风吹来了一阵“歌声”。
那“歌儿”的腔调和鱼儿唱过曲子全然不同,虽说没有他用人鱼之音所唱的,拥有动人心魄、控制人心的力量,却也十分好听,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鱼儿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宝藏,两只眼睛发着光,顿时停下了脚步,循着声音望向左侧人来人往的院子。
他家的主人乃是太常寺卿姜知,平生爱看戏更爱写戏。今儿个是他写的新戏排演好后,在自家楼院第一次开演,请来的诸多亲朋同僚或者同好观看,其中每一个说出来都是有分量的人物,岂能容区区商贩前来坏了兴致?
气恼的仆从斜眼瞟去,意料之外对上鱼儿的正脸,有一瞬间的呆愣,心道:好一个神仙般的小公子!
此人贵气天成,长相惊艳,面上的肌肤比女儿家还娇嫩,身上的穿戴更非凡品。虽然他手中握着和他完全不相配的糖葫芦稻草棒子,但是仆人接待过的客人中身价不凡者不知凡几,很有几分眼力,是以完全没有怀疑鱼儿出身的尊贵程度。
好险,差点冒犯了贵人!
这般想着,仆从慌忙接过胖客人小厮递来的帖子,看也不看便惶恐弯下腰,一脸恭敬地说道:“诸位里边请。”
如此这般,鱼儿靠着一身出门前,由林黛玉与贾母千挑万选的衣饰,顺顺利利混了进去。
楼内楼外只有一墙之隔,外面天寒地冻,里头却是热火朝天,别样暖和。即使不需要炭火盘子,单靠着人的带来热气也能使空气变得温热。
鱼儿举着比人还高的糖葫芦稻草棒站着,吸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旋即靠着自身的隽拔,令那些略带不满的视线纷纷转为赞叹,咬耳窃窃细语,议论着鱼儿是哪家的俏郎君。
正堂前方正中间搭着个台子,几个头戴精巧头面,身着水袖青衣,脸上画着浓艳的戏妆的戏子,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客人尚未来齐,为了让先到的客人不至于等的无聊,主人家便命台上唱起了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旧戏热场。
鱼儿所听见的“歌声”,便是从台上戏子口中传出的。
台下整齐地摆放着许许多多桌椅,大多数已经坐有了人。鱼儿视线搜寻一圈,寻了较后头的空座位坐下,好全身心投入聆听对于他来说显得尤为新奇的戏曲。
鱼儿屁股刚沾到椅子,就有妆容精致的侍女,扭着纤腰,袅袅娜娜捧着热茶来到了他面前,害羞带怯道:“公子请用茶。”
可惜鱼儿是个不解风情的,半点没领会美人的心意,她那媚眼是抛给瞎子看的了。
鱼儿吃多了糖葫芦,刚好喉咙有点干渴,揭开了茶盖子,单手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在水面上的几片茶叶,一小口一小口抿着。
眼巴巴抢着来献殷勤,结果目标人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侍女羞恼地咬了咬唇。
一阵小小的嗤笑声响起,却掩盖在了杂声之下。是一个站在十步开外,目睹了她的行径的另一侍女发出的。
今日来此伺候的下人,全是从太常寺卿府邸临时调来使用的。他们早就清楚来客皆是权贵,此行是个攀附上权贵的好机会,许多侍女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故此为了名额争的头破血流。
那奉茶和嗤笑的两名侍女,不过是抢到了名额的其中之一。
发出嗤笑的侍女拢了拢发,轻移步伐过来,坏心眼地挤开了先来的侍女,捏着嗓子道:“客人快到齐了,我家大人新写好戏马上便要开场,公子手中之物甚重,是否暂且交予奴举着?”
今日的来客,要不就是肥头大耳,要不人到中年长须冉冉,要不就是长相平常……无论是长相、年龄,鱼儿都是个中最最出色的,无怪乎她们一个个都瞄准了鱼儿为目标。
鱼儿终于抬头了,侍女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然而当下一瞬看清了鱼儿脸上警惕的神情,心里的那点子得意劲儿转瞬消失得一干二净。
鱼儿一脸提防地瞅着她,直言拒绝。“不要,明明很轻,哪里重了?你别是看上了我的东西,想偷吃吧。”
提议的侍女满脸尴尬,脸上的笑容差点就崩了,心中暗骂鱼儿榆木疙瘩。
坐在鱼儿周围的老司机们,听见了鱼儿的话,突然齐刷刷拍案大笑,引得前头不明就里的人们频频回头。
原来还是个孩子呀,也未免太可爱了些吧!
些个年轻的,瞧着鱼儿可爱又有趣,不禁产生了结交之心。
无奈台上正角儿出场,最重要的大戏鸣锣开唱,他们只好按捺了下来,打算新戏结束之后再去结识鱼儿。
太常寺卿是当年的三元魁首,一身才华自是不必说,写出的新戏本子一字一词皆是斟酌了数十遍才定下的,句句精粹。
那台上的角儿刚一开嗓,台下诸多观众就情不自禁高声喝彩了。
聪明的鱼儿,从刚才侍女的言语中知晓了上面演唱的叫做“戏”。他没有学习过此界的知识,不通文墨,是一个典型的“文盲”。
他不懂得区分的戏曲内容的好坏,但是这些都不会影响他欣赏台上诸角的表演。
一场戏下来,鱼儿黑宝石大眼睛里闪烁着无数小星光,小脸蛋红扑扑的,清晰地写着“喜欢”“想学”四个大字。
尽管心中十分不舍,但是好戏终有结束之时。
曲终人散,鱼儿刷的一下就跑了出去,他要回家和祖母说,他想学戏。
待先前有心和鱼儿认识的年轻人们,到处寻找鱼儿的踪影,却怎样也找不到他的影子,只得带着略微郁闷的心情离去。
贾母想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鱼儿听着老太太话到一半就没下文,低头沉默了起来,歪了歪头困惑道:“祖母你刚才想说什么?”
贾母神色自如,眨眼便编好了新问题。“我呀,是想问你。一大早来祖母这儿,是有何急事?”
鱼儿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重重一点头,道:“祖母,我想学戏。”
他提及学戏之时,整个人好似在发光,眼睛光彩照人,那是找到了喜爱的事物,才会拥有的神态。
黑黝黝的鹿儿眼,直勾勾的瞅人,那副喜爱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鉴于鱼儿走丢事件,贾母如今是惊弓之鸟,未从惊惧中缓过气儿来,这阵子她都是不放心鱼儿出街的。
而且鱼儿又拿出了那种种奇药,这段时日,还是少出门见杂人为妙。
再说了,朝中的高官哪一人没有一两个不可告人的嗜好,唱戏和那些人的癖好相比,说是一个好爱好都不为过。只要不是毁天灭地,她的金孙爱做甚便做甚,总之一句话,他开心就好。
有了以上三点,对于鱼儿提出要学戏的要求,老太太微微有所迟疑,便点头同意了。
左右荣国府里养着一帮戏子,要学也方便。老太太思绪飞转,电光火石间,已决定好了明日便召来府里唱功最好的生旦倾力教导鱼儿,让他忙碌起来,没时间去外头玩耍。
这时候,外头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贾母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加快语速叮咛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