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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躲在门外偷听?!”
听到郭老三在门边喃喃自语,丁翎脸色一变,慌忙转着轮椅出来,看到横倒在门侧墙根那头的畚斗扫帚,登时感觉不妙,喊着:“老三,快推我去里屋瞧!”
痴娘不在内宅里屋。
丁翎找遍了内宅每间屋子,都没能找着人,前门酒楼里也不见人影,问了老母亲,也不知她的去向。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越发不安地兜转在院落里,叫唤着痴娘的名字,忽听郭老三一声喊:
“丁老弟,甭找了,痴娘出去了!”
抬头就看到老三站在小后门那头,伸手指着虚掩的那扇门。
丁翎的心,咯噔一下:痴娘走了?!她竟闷声不响独自一人离家出走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想到刚才在偏厢与郭老三的那番对话,暗自警醒:不好!痴娘定是在门外将他们二人的谈话,悉数听了去?这下可坏事了!
“快、快推我出去找!”
二人匆匆出了门,找了整日整夜,却没能找到痴娘。
直到……
三天后的那个夜晚,有人敲开了丁家的门,惶惶上门来通报: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围观的人说瞧着像你家媳妇痴娘,丁老板你赶紧去瞧瞧吧!
老母亲从病榻上挣扎起身,吃力地推着丁翎,二人连夜赶去城洞门外那条护城河。
在河的北岸,围了好些个赶来瞧热闹的人,娘儿俩拼命挤进围观的人群里,看到被人打捞上来的一具女尸,像是在河里泡了两三天了,尸体发涨,但那五官面貌依旧可辨!
丁老太哆嗦着上前去看,只看了一眼,就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抚尸,嚎啕大哭。
丁翎心头一凉,整个人从轮椅上跪跌到了地上,呆呆地看着河边女尸,这才尝到了一丝心痛的滋味,就像一把尖刀,一下一下地剜在心口,揪心地痛!
他眼前一黑,登时感觉这天都快塌了!
痴娘那日离家出走之后,独自去了护城河边,投河自尽……
……
“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害了她!”
丁翎闭着眼沉浸在痛苦的往事之中,回忆着那日护城河边看到痴娘溺亡的惨状,心口揪痛,泪落如雨,几度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到丁翎悲恸哭泣,客房里几个人心中翻腾着千般滋味,却都沉默无语。
“因为痴娘的死,四郎自责不已,更加悲痛欲绝!”丁夫人柳眉轻颦,不忍看四郎这般折磨自己,伸手轻触他的面颊,丁翎便睁眼看她,眼中却有几分复杂的神色。
“四郎将痴娘的尸身带回家中,安置在床\上,不肯下葬,竟盼着痴娘能再活过来!”丁夫人悠悠一叹,“三伏天,泡了河水的尸体,都烂得发臭了,可四郎他……他每日都陪在痴娘身边,他母亲经受不住这连番打击,病势加重,不出三日就撒手人寰!丁家只剩他一人,守着痴娘,盼着痴娘能活过来,也好亲口跟他说一句——不怪他了,不怨他了,两个人再重头来过!”说到此处,丁夫人凝望着丈夫,竟有些动情地接道:“幸好我来了!四郎他才能活下来!因为……他把我当作了痴娘!”
“他是你妹妹的丈夫!”小辣椒插口道,“你去给妹子奔丧,结果却与他一道隐瞒了痴娘的死讯,自己冒充痴娘,与你妹夫住在了一起?!”
“那又如何?”丁夫人一直望着丈夫的脸,丁翎睁开眼与她对视时,眼神总是那般复杂,而后又闭着眼,默默流泪,“我起初去了丁家,见到四郎时,只是同情他可怜他,但是后来,我渐渐发觉自己似乎对他动了心,而他也已离不开我了!丁家不能有两个痴娘,于是四郎就对外谎称——那夜天太黑,没瞧仔细打捞上来的女尸容貌,认错了尸!他的痴娘,还活着,并且安然回了家……在那之后,我便成了痴娘!”
而痴娘的尸身,已被他悄悄送回村中安葬,他雇人做这些事,自己却未曾露面,那个村的人也不晓得痴娘离村后,究竟嫁去了哪里、嫁给了谁,回来安葬时,也只是私下通知了痴娘的哥哥,谎称痴娘病死了,她哥哥收了她婆家补偿来的钱,这事便被瞒了下来。
要不是痴娘兄长又财迷了心窍,竟将痴娘的尸身卖了配冥婚,而疯少竟莫名其妙睡在了痴娘原先的那口棺材里,引来了胡探长追查此事,这个秘密,就会一直隐瞒下去!随着痴娘的尸身一道烂进土里,到死,也不会被人知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啊,丁老板!”
凤流摇摇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丁翎,既然觉得对不住痴娘,自责而追悔不已时,居然又跟大姨子好上了,说什么因为容貌相似,将大姨子当作痴娘的替身?痴娘在他心中的地位若是能被人轻易取代,那么……
“丁老板,你说句心里话,如今是把丁夫人当作痴娘来疼爱,还是已经忘了痴娘,迷恋上了丁夫人?”小辣椒记不住丁夫人的名字,但她作为女人,也只关心这一点。
丁翎神色微动,重又睁开眼,与爱妻对视,两个人的眼神再次碰撞在一起,丁翎的眼神纷繁复杂之中,却又透露出对爱妻的迷恋,深深的迷恋!
他这样的眼神,丁夫人看到了,却抢在他前头答了一句:“四郎一直把我当作了痴娘,所以他对外人总说我就是痴娘!”
“丁夫人这是在委屈自己?”谁又甘心当谁的替代品?小辣椒顿时又同情起丁夫人来。
“我、奴家……”丁夫人骤然改了口,幽幽低垂着乌云螓首,幽幽道:“奴家心甘情愿!”
丁翎这时叹了口气,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伸手轻抚她的背,似乎在默默安慰着她。
“村里人好象还不知道痴娘除了个亲哥哥,还有个亲姐姐?”胡大探长吐了个烟圈,毫不放松地追问:“还有冯宛如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个内情?”
“爹爹养不起三个娃,奴家打小被寄养在远房亲戚家,近些年才回来省亲的。至于宛如……她与痴娘亲近得很,痴娘不在了,也只有宛如觉察到奴家并非痴娘,几次上门逼问,奴家迫于无奈,只得说出实情……
“四郎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痴娘,但是宛如得知真相后,却揪着老三不放,那日我见她与老三在丁家后院天井旁起了争执,宛如口口声声骂郭老三是个无耻小人,定是他在酒中下药,迷昏了四郎,趁机对痴娘非礼,她说四郎是交友不慎,轻信了老三的话,误中小人圈套,真正害死痴娘的人,应当是郭老三……
“老三被那丫头逼急了,那日争吵之时,竟推她下井。奴家不识水性,心里委实怕极了,就赶忙去前门唤人来帮忙,哪知,奴家唤人来时,宛如却不在了,天井那头也不见了老三的踪迹。几个时辰后,老三才回来,说宛如自己挣扎着爬出水井,负气离开了。那日之后,奴家再未见过宛如,老三也不肯再提此事,只将一口铁皮箱子寄放在四郎的酒窖里……
“之后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丁翎不开口,只丁夫人一人在答话,一言一语都在情理之中,当真叫人无从挑剔!
“阿为!”小辣椒突然发话了,“让他们回去吧!”
“呃?!”尚在细细研磨丁夫人的话,一听小辣椒竟下了逐客令,胡有为不禁一愣,“小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
小辣椒杏目圆睁,指了指丁翎,“这个男人,本姑奶奶见了他就来气!”又指了指丁夫人,“还有这个女人,本姑奶奶见了她更来气!”再猛一拍茶几,“叫这两个人赶紧滚蛋!”
茶几上的杯盏弹跳了一下,胡有为那小心肝也吓得“扑咚”直跳,他赶忙将求救的眼神转向疯少。
凤流沉吟着,猝然起身道:“该不该放人走,就让痴娘来帮大家做决断吧!”说着,径直冲床那头走过去,停步在丁家小俩口的面前。
面对丁夫人惊疑的目光,他勾唇一笑:“忘了告诉丁夫人,带你来胡家的路上,本少不小心将你给的那张符咒弄丢了!”他相当无奈地摊了摊手,在丁夫人瞪圆了美目时,他又冲丁翎发了话:“丁老哥,你刚才陈述痴娘死因时,可是背着痴娘的魂、在讲那一番话哪!要是言不由衷,即便我们愿意放过你,痴娘也断然不肯答应!”
丁翎怔怔地看着他,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丁夫人,请你把手伸出来!”
凤流冲她微微一笑,丁夫人心里头便吊起了水桶,七上八下的,嘴里头磕磕巴巴:
“疯少你、你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