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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姐,且慢!”蓝烟柔话未说完,便是被秦慕凡出声打断了,只见秦慕凡两步上前便是跪在了皇上身前,只粗重的喘息着,似是再下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蓝烟柔见秦慕凡上前,遂不急不恼,亦是并不催促,只气定神闲的微微抬眸,盯着远处天边那一朵雪白云团,并随之缓缓的移动着。
正午时分,骄阳如火,天空中那一轮红日,仿佛不将那树上的叶子晒得卷缩起来不罢休一般,散发着炽热的光,身后的众人渐渐等得不耐,纷纷交头接耳聒噪个不停起来,给这闷热的天气又是无形添了一层烦燥之意。
少顷,蓝烟柔微微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遂垂了眸子,感受着身周的丝丝微风,竟是无端生出一种风雨欲来之感,蓝烟柔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琉璃般清透的眸子稍转,便是望向了那跪在皇上身前的秦慕凡。
“你可是有话要讲?”皇上终是不耐,遂浓眉稍蹙,沉声开口问道。
“回皇上,害死蓝雪蓉的幕后之人正是小人,亦是小人让菊儿将那掺了毒的姜茶端给蓝雪蓉的,之后更是待其毒发,命小箐将她丢入池塘做出溺水而亡之状,并……并推脱给了蓝烟柔。”秦慕凡一咬牙,便是鼓起勇气字字铿锵的说道。
秦慕凡一席话如风暴袭来,砸向众人,亦是让秦慕雪瞬间仿佛被人捏住了心脏,不得呼吸一般,只见秦慕雪睁大了双眼,并以手掩口惊诧的望向秦慕凡。
“逆子!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虎威将军终是忍耐不住,上前踹了秦慕凡一脚。
秦慕凡被虎威将军踹得倒地,却是一声不吭。方才秦慕凡随秦慕雪之后到了那假山旁,便是清楚事情经过的,所以亦是知道秦慕雪是被毒发的蓝雪蓉抓破的,再看到蓝烟柔那意有所指的视线频频扫向妹妹的手腕,遂只得挺身上前代妹认罪。
“你因何要害那蓝雪蓉。”皇上的话音刚落,刘公公便是经吩咐了几名随行侍卫将虎威将军隔开了。
其实不光皇帝搞不明白秦慕凡的心思,便是身周的一众宾客亦是不懂,明眼人看着都知道此事十有八九便是秦慕雪所为,怎的现下竟是变成了秦慕凡?遂一双双好奇的眸子盯向了秦慕凡。
而蓝烟柔与蓝玉再听得秦慕凡认罪后,亦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蓝烟柔其实方才并不确定,亦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之所以那般说,无非便是诈一下罢了,只是没想到秦慕凡这样容易便是上前认了罪。
此事还得倒回到,皇上让蓝玉去看那女尸是否是蓝雪蓉之时,当时蓝烟柔搀扶着蓝玉上前,便是心细的发现了蓝雪蓉的袖口边,存着几弯月牙形的褐色印记,蓝烟柔稍一思索便是确定此为指甲印。
随后,蓝烟柔又是细细的寻看了一番,见蓝雪蓉除指甲内存了点点的血垢外,其余之处根本没有破损和受伤的迹象,遂联想到蓝雪蓉指甲内的血污不是蓝雪蓉自己的,由此便可推断出那血定为凶手所流。
蓝烟柔从蓝雪蓉那满脸的掌印和攥的皱巴巴的衣袖亦是看出,蓝雪蓉死前定是受到了极为难堪的迫害,并认定那凶手必然不是职业杀手,因为职业杀手定不会无端浪费时间,去做括脸那般没意义的事。
这样一来,一切便梳理开了,凶手为女子的几率更大,所以才会括掌,亦是不慎被死前反抗的蓝雪蓉给抓伤了,蓝烟柔再联系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便是快速的认定凶手定是秦慕雪没跑了。
当然,就算亲手杀人的不是秦慕雪,蓝烟柔也能以血印为由揪出害死蓝雪蓉的原凶,然后与幕后黑手秦慕雪搭上关系,不过此时既然秦慕凡认罪了,亦是最好不过之事,毕竟秦慕凡可是将军府的独子,就算那幕后之人是秦慕雪又如何,她终归比不得秦慕凡来得金贵。
蓝烟柔的目的便是至将军府于死地,所以对于秦慕雪和秦慕凡哪个认罪都是持无所谓的态度,况且秦慕凡认罪可是比抓住秦慕雪还会让虎威将军不好过,毕竟古人皆以男子承家业的,蓝烟柔除非是傻了才会上去嚷嚷,凶手不是秦慕凡,而是秦慕雪。
“嗯?”皇上见秦慕凡呆愣着,便是不耐的自鼻端哼了一声。
“回皇上,小人知家妹心系逸王殿下,待得知蓝家小姐与丁家小姐将许与逸王做侧妃,便是心中替家妹不平,这才做出了此等错事,请皇上恕罪。”秦慕凡愚笨的脑子此刻还未认识到这事将对将军府造成严重后果,只以为蓝雪蓉死了无非便是让他抵命罢了,遂开口答道。
其实秦慕凡这般替妹顶罪,亦是并非冲动,他一直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没有秦慕雪出类拔萃,又自知脑子不灵活,想必以他的头脑日后亦是无甚大的发展,亦是不会比之聪慧的妹妹对家族做的贡献大,这才挺身而上,毕竟他就算脑子不够用,起码还是条不怕死的汉子。
秦慕雪知道此事亦是回天乏力,遂只低着头握着手臂,看不清表情,那被侍卫拦开的虎威将军亦是一气之下心疾发作了起来,秦慕雪不由惊慌大叫了一声,皇上见此便是吩咐宣御医,来为虎威将军诊治,并让人抬了虎威将军下去。
这一番闹剧眼看着便是快要收尾了,心思深沉的蓝玉见虎威将军都被抬了下去,便是心中泛起了嘀咕,若是皇上一怒之下斩杀了秦慕凡,岂不是他便无法联合人手去给将军府扣帽子了么?
想至此,蓝玉便是暗道不可,遂悄悄给蓝烟柔使了个眼色,见蓝烟柔点头,蓝玉这才装作痛失爱女,悲戚过度而华丽丽的晕倒了。
这之后众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直到皇上下令先将蓝玉抬回丞相府,并传了御医过去医治,才算了结。
其实自镇国公柳家倒了,皇帝便是一直以一个不温不火的态度对待将军府与丞相府的,毕竟做皇帝的又有哪个不懂得些平衡之道呢,遂亦是乐得两家冲突,待发生了蓝雪蓉被害之事,亦是一直坐山观虎斗。
此时明显已是水落石出,皇上便是当即下了令,告知蓝烟柔,待蓝玉醒来定会让将军府给丞相府一个交代,并赐死了菊儿与小箐两名婢女。
“臣女,谢皇上隆恩,家妹今日冤屈得以昭雪全倚皇上英明神武,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蓝烟柔上前行礼,随口说道。
皇上对于这般小儿科一样的夸赞已是习以为常,遂平静的叮嘱了一番蓝烟柔回去好好照顾蓝爱卿之类云云,便是命人将秦慕凡收监。
被侍卫扭下去的秦慕凡深深看了秦慕雪一眼,仿佛那眸子中承载了很多的话语,却来不及说便被压了下去,秦慕雪眸中含泪,一路目送秦慕凡直至消失。
少顷,秦慕雪阴鸷深沉的眸子,扫过蓝烟柔的面庞,仿佛要将蓝烟柔的相貌刻入心底一般,蓝烟柔虽是感受到了秦慕雪那深深的恶意,却是并不在意,因为很快将军府便会如之前的镇国公府一般分崩离析,她又何需与这样一个马上便是一无所有的可悲女人去计较呢。
蓝烟柔清楚此事今日便可算结束了,毕竟随后要等秦慕凡拟了认罪书,并签字画押后才可判其罪责,而此事牵扯甚广,想必蓝玉与虎威将军没有清醒前是不会下定论了,遂退到一旁不再开口。
“今日秦府出了此等事,这寿宴也不必办了,便这般散了吧。”皇上见连原告都不再吱声了,遂一抖袍袖,便是宣布了事毕,起驾回宫。
莫星魂本想留下宽慰蓝烟柔一番的,可奈何皇上对之前谈论的北方干旱的治理办法甚为感兴趣,遂临走前还叫上了莫星魂与百里笙随行,莫星魂亦是轻叹一声,只得从命了。
待众人纷纷离场,池塘边便是只剩下了蓝烟柔,莫辰逸与秦慕雪三人。
莫辰逸见蓝烟柔默默垂眸而立的消瘦身姿,便是心间一阵不忍,他虽是喜爱蓝烟柔的聪慧才思,却亦是心疼蓝烟柔的,遂踱步上前站在了蓝烟柔身前,温声开口道:“现下蓝丞相还需蓝小姐照顾,蓝小姐切莫太过哀思坏了身子才是啊。”
莫辰逸说完,等了片刻也不见蓝烟柔答话,遂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莫辰逸随即便是微微俯身,偏着头以便视线可以由下而上的看到蓝烟柔的面色,这一看不打紧,让莫辰逸没想到的是,蓝烟柔竟是站着也能睡着了。
莫辰逸面上不由便是生出一副无可奈何,又气又笑的表情来,亦是心下暗道,这短短的时间便是睡着了,也不知平时蓝烟柔是有多累。
身旁亲兄被捕,亦是看到父亲病倒的秦慕雪,此刻见莫辰逸竟是对她这般窘境也是不闻不问,却去关心蓝烟柔那贱人,遂心中一片凄凉,凄凉过后便是不甘与愤怒。
秦慕雪真的不明白,明明蓝烟柔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却能得到逸王殿下的心,而她秦慕雪什么都做了,甚至勾心斗角不惜杀人害命,却是落得这般结局。
少顷,秦慕雪望着莫辰逸面上那真挚的笑容,不由便是愣住了。
隐隐有热泪从秦慕雪眸中流出,模糊了她的视线,那恍恍惚惚中视线所及的男子,竟是笑得那般真实而充满阳光,仿佛天上那一轮浩日也不敌他唇边凝起的那丝笑意耀眼,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