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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到处都是艳丽的红。深深浅浅, 喜庆到了极点。就连来回奔走的侍女们, 身上也都是一水的艳色。至于身下的床铺,更是松软至极。如果不是脸上隐约觉得别扭瘙痒, 这种舒适至的感觉,正适合慵懒的睡个午觉。
宋禹丞睁开眼,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说, 这是自他加入快穿总局以来,第一次享受如此舒服的开端。可紧接着,当他看到旁边摆着的镜子的时候, 心里就立刻翻腾出无数草泥马。
原来再苦,好歹性别没变。现在竟然迷之穿起了女装,脸上还花花绿绿画满了胭脂水粉。所以现在是改行要恶心死他了吗?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宋禹丞冷飕飕的语气几乎能把人吓死。
然而系统却像是死机了一样,半晌才回复了一个【咸鱼倒地】的表情包。
“……”宋禹丞懒得和他计较,觉得自己还是先找盆水洗脸换衣服是正经。要不在过一会,不仅是系统死机,他可能也要承受不住直接狗带。
扬声喊住了一个丫鬟,宋禹丞嘱咐她端盆水进来,接着,在彻底把妆卸掉恢复了正常模样之后, 他才安静的坐下来仔细查看这个世界的具体信息。
然而刚看一眼,就被扑面而来的扯淡剧情怼了一脸。
这剧本竟然并没有拿错, 还真的是一个宠文世界。只是和宋禹丞印象里的宠文, 有些本质上的区别。
不是灰姑娘嫁给王子之后就一定能收获幸福, 很有可能所谓的真爱,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的欺骗。
如果说,上个世界的谢千沉是牺牲者,那么这个世界的原身喻祈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被欺骗者。
重点是,骗了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周围的所有人。这些人合伙为喻祈年编制了一段甜美的梦境,可最后梦醒时分,却俨然到了丧命之时。
新帝登基,正是与天同庆的时候。可在吴国府的后院里,一个面容苍白的青年,却只能跪在地上,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而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就是他名义上的夫君,吴国公,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吴王吴文山。
“你是真的很蠢。”吴文山用脚尖勾起他的下颌,一脸厌恶的模样,好似在看什么垃圾。
“喻祈年,你看看这幅模样?一身兵痞的劲儿,平时还泡在马棚里。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草根出来的那帮大兵呢!我怎么可能真的爱你?我爱的,只有素素一个人。你不过是我能够立素素为正妻的交换条件罢了!”
青年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看着昔日里最温柔的枕边人,心里翻腾着的悲哀几乎瞬间就把他淹没,就连早就麻木的心,也跟着泛起锥心的疼。
他是大安唯一的将军喻景洲的儿子,母亲是公主,可惜早逝。皇上怜惜他幼时丧母,给了封地,破例封他为大安唯一一个异姓王。至于父亲和异母兄长,也同样对他疼爱有加。
可谁能想到,这些不过都是骗局。
吴文山娶他是交易,等他死了,就可以破格扶正真爱的□□素素。
喻家人把他当弃子,明知道皇帝把他留在上京是为了当人质,但是无所谓他的生死。就连出嫁时的十里红妆都是门面,全都是用不上的玩意。
至于所谓的封地,更是可笑到无以复加。
整个大安最穷最混乱的地方,前朝流放之地,容城。而且不止如此,越穷就越出刁民。容城山贼遍野,并且还时常有海贼和倭寇出没。之前去治理的官员,干脆连地界都没进去,就死在了城门外。
可笑的是,他空活了二十几年,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这其中的门道,还误以为自己是真的命好,享受万千宠爱。到死方得醒悟,是多么可悲可怜?
青年的眼里压抑着浓郁的悲哀。可当他的眼神,落在吴文山手里拿着的圣旨的时候,那种悲哀,就立刻化作了痛不欲生的懊悔。
如果只是因为吴文山,青年不会像现在这般一心求死。大丈夫何患无妻?爱情的失败,亲情的失去,都不是最打击他的原因。真正让他放弃一切的,是现在加给他的罪名。
那是他终其一生,都还不清的罪孽!
“数十日前,倭寇来犯,血洗容城。喻祈年身为容郡王,贪恋荣华富贵,弃封地子民于不顾。按律当斩。”听着吴文山用得意的语气念出圣旨上的内容,青年赤红的眼里满是痛苦,千疮百孔的心,也再次被捅得鲜血淋漓。
容城,就是他的那块封地。当初皇帝给他的时候,说的是不用操心,就当是个陪嫁庄子。而青年,也就单纯的相信了。
可现在,却成了他失去性命的夺命符!
谁能想到,由于常年缺少治理,容城早就成了被遗弃之地。而后,有倭寇从海上来,没有抢夺到足够的食物,竟然血洗容城泄恨。
七万,整整七万人,不分老幼,全部死在了倭寇的刀下。整个容城成为冤魂埋骨之所。那血液的腥甜,离着老远就能闻到。
他失去的,不过是爱情,可那些容城的子民,失去的却是生命!而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他把这些年的所有时间,全部都耗在了吴文山的后院,而忽略了封地的管理。
所以他有罪,他是千古罪人!
青年没有任何反抗,就被直接带走。一直到了行刑那天,他都没有在说过一句话。
当刽子手手起刀落的瞬间,鲜血迸发,染红了地面。可青年的眼睛,却始终闭不上。
因为他一条命,抵不了容城一城冤魂。他一个脑袋,换不回容城万人死而复生。
“如果能够挽回,我愿意付出一切。”
浓重的悔意一刻不停的冲击着宋禹丞的精神空间,他从原身的回忆片段中醒来,只觉得恍然如梦。
可紧接着,房间外的尖锐女声,就让宋禹丞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
“王爷怎么会娶这种东西!”
“一个男人,竟然还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据说还是个郡王。”
“你们小点声。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你们就不怕人家王妃哥哥一个不高兴,就把你们全都收拾了吗?”
一句王妃哥哥,差点没把宋禹丞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他眯着眼,打量着门外晃晃悠悠进来的几个女人,接着就忍不住挑起唇角。
多熟悉的一幕,刚看完原身的记忆,宋禹丞对眼前的场景熟悉至极。
说白了,就是吴文山那个心机婊给他安排的下马威。
原身性格直白单纯,吴文山故意让这几个小妾过来挑拨讽刺。好让原身犯错,留下把柄,打算顺势把他困在后院。
而原世界里,原身还真的弄砸了婚礼,并且成为了整个上京的大笑话。并且还莫名其妙的跟这些女人宅斗了好几年。就为了一个身心都不在他们这里的吴文山。
也是智障到了极点。不过这一次,吴文山是定然没可能达成所愿了。宅斗?他堂堂公主之子,守着郡王的身份,竟然和几个女人在后院折腾?
这根本就是扯淡,宋禹丞有更直接的打算。
看着面前的几个女人,宋禹丞扬声叫人把她们带进来。
“王妃哥哥好。”为首的一个各位柔美的女人掐着嗓子给宋禹丞行礼。
可宋禹丞的下一句,却让她直接懵住了。
“吴文山在府里的妾室还有多少?”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宋禹丞直接问了带人过来的管家。
“回王妃的话,有不少,但是来的只有这三位。”
“那就统计上来,所有主动勾引爬床的,立刻发卖掉!我之前看东城的那个萃华楼不错,就卖去那里好了。”
“你疯了?”三个女人同时愣住了,在反应过来宋禹话里的含义之后,冲动的那个忍不住率先开口嚷了出来。
可宋禹丞却一个响指,叫出自己贴身的侍卫,指着那女人命令道:“意图咒骂郡王,送去京兆尹,让他按律判了。至于其他人,不听话的,也全都送去。”
“这……这……”万万没想到,宋禹丞竟然来真的,那老管家赶紧上前拦住:“王妃,您是不是该问问王爷?”
“吴文山?”宋禹丞冷笑一声,走到老管家面前,“老头儿,爷是正经领了封地的郡王,他不过是个世袭的吴国公,你觉得他有资格管爷们的事儿吗?”
“更何况,他吴文山当初说要和我成亲的时候,可是发了毒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爷料理了他的妾室怎么了?”说完,宋禹丞抽出腰间的鞭子指了指那暗卫,“一盏茶的时间,我要见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国公府。还有,卖来的银子一会全都交给老管家,让他在给吴文山送去!”
“记住,这些爬过床的小妾和通房,必须卖给萃华楼的老鸨。”
说完,宋禹丞就懒洋洋的靠在旁边的美人榻上,没骨头的模样痞气十足,可身后立着的那暗卫,腰间佩刀上的血腥之气,却依旧让这些人忌惮到了极点。尤其是那个原身父亲给他送过来的陪嫁小厮,更是吓得快要跪在地上。
什么单纯好骗,这郡王爷分明和传说中的一样杀人不眨眼。他的腿不停的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然而和这些人惊骇不同,此时的宋禹丞,却正在脑内和自家傻白甜蠢的系统宝宝解惑。
系统:大人,为什么卖到萃华楼?
宋禹丞:因为吴文山的老相好在那。
系统:哪个老相好啊?
宋禹丞:就他真爱。
卧槽!好狠!吴文山那相好的,可不就是萃华楼的老板?结果宋禹丞却强行把所有的小妾都卖去了萃华楼。这以后,吴文山再去萃华楼,岂不就尴尬了?谁和他搞宅斗,让他的老相好自己折腾去吧!
系统顿时恍然大悟,接着就忍不住放出了辣眼睛的【流氓兔泳装五连拍】来表示内心的兴奋。
而宋禹丞习惯了他的抽风,就当没看见那些表情包。与此同时,他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令箭,直接朝着天空放起,接着,就直奔马鹏,去找他的马。
算算时间,那几个暗卫已经快回来了。因此,宋禹丞打算把原身练了许久的那支骑兵小队也顺势召回来。
他才不打算留在吴王府后院。更何况,全上京都说原身骄纵、恶毒,宋禹丞就打算直接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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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正在前院敬酒招待客人的吴文山,却刚刚收到消息。
先是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第一句话说的就是:“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说,要把后院您的所有通房和妾室,都拉出去卖了!”
“什么?”吴文山顿时脸色一遍。至于席间的宾客也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妾通买卖,当家主母要发卖妾室并没有什么稀奇。可宋禹丞却是男妻,不可能给吴文山留下子嗣。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在婚礼当天发卖小妾,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看来吴文山这男妻,娶的有够糟心。想到宋禹在上京那些传闻,不少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吴文山一眼。
可更令他们没想到的事,他们不过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后院就又过来一个小少年,看模样有点眼生,貌似是宋禹丞带来的陪嫁侍从。
估计也是被吓得不轻,这侍从脸色惨白,一到前面,就扑通一声跪下了。手里掏出一打银票。
“王,王爷,这是王妃给您的,说是卖掉妾室和通房的银子。还,还有……王妃他说……”
“说什么?”吴文山的脸色已经难堪到了极点。
“王妃他召集了旧部,说要去封地,让您赶紧收拾行李,和他一起走。”
“一起走?”吴文山顿时被气乐了,就连那些宾客也跟着十分无语。宋禹丞的确有块封地,可容城那种地方,吃饱饭都费劲,他好端端的要过去,还让吴文山跟着一起走,不是在胡闹又是在做什么?
所以说蠢货就是蠢货!
吴文山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可紧接着,前门的门房也连滚带爬的闯进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
“又怎么了?”接二连三被闹场,吴文山的怒意彻底压制不住。然而就在这时,就见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从外面闯了进来。然后一声嘹亮的鹰鸣从后院传来,所有骑兵立刻整装。
吴文山下意识朝着那些骑兵注视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匹雪白的白马从后院冲了出来,一个漂亮到了极点的少年,正骑在马上笑吟吟的看着他,肩膀上站着一只毛色雪白,威武到了极点的海东青。
正是宋禹丞。
而他看见吴文山之后,也丝毫没有被他难堪的脸色所影响,并且还故意说了一句差点没把他气死的话,让他在宾客面前丢尽了颜面。
“媳妇儿上马,爷们带你去封地遛一遛!”